第262节

  来到屋前,里面想起了一阵优美的琴音,莫小川推门进屋,轻声说道:“丝丝姑娘,好兴致。”
  琴音陡停,莫小川又迈步朝里面走了几步,饶过屏风,一张熟悉的脸处出在了莫小川的面前,莫小川轻声一叹,道:“果然是琳儿姑娘。”
  这位丝丝姑娘,正是司徒琳儿,她看了莫小川,站起了身来,道:“莫公子也果然守信而来。”
  再次见到司徒琳儿,莫小川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拘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司徒琳儿的心机虽然依旧是他认识的人中,比较强的一个,一年多未见,现在的司徒琳儿,只会比以前更有心机,但莫小川却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潜意识的畏惧,在她面前,可以坦然以对,再也不必担心身份被人揭穿,也不必担心她的试探了。
  看着司徒琳儿,莫小川摇了摇头,道:“琳儿小姐,变成了丝丝姑娘,让我好找,你便不怕,我找不到你?”
  司徒琳儿在莫小川的对面坐下,面上露出了一丝动人的微笑,道:“怎么会,再琳儿的影响当中,莫公子可是很聪明的,若是连这点都识不破,那也不必琳儿在这边等了,不是么?”
  莫小川苦笑,道:“我是猜到琳儿姑娘既然是在这里,必然就是这位色艺双绝的丝丝姑娘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怕一丝猜错,白白地让叶睿送来一个人情。”
  “若是琳儿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没有资格让莫公子前来了,不是么?”
  司徒琳儿笑了笑,道:“小妹敬莫师兄,先谢谢你为我大哥做的一切。”
  莫小川端起了酒杯,微微摇头,道:“琳儿小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不过,这些,用不着琳儿姑娘道谢,我和司徒兄是兄弟,我做这一切,只因为他是我的兄弟,和你,和玉儿,都没有关系。所以,这句谢字,我不接受。”
  司徒琳儿笑了笑,小抿了一口,道:“不管莫世兄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小妹这句话,都是要说的。”
  说罢,她仰起头,猛地饮了进去,道:“只是,玉儿的事,小妹却是要问莫世兄一句了,你怎可让玉儿为妾?”
  听司徒琳儿提起司徒雄之事,莫小川便知她一定也知道了司徒玉儿的事,这些事让她知晓,其实莫小川也不奇怪,毕竟,莫府之中,很多人都是司徒琳儿的亲信,莫小川一直都知道,却并未换去他们,只因那些是当初洛城太守府中的老人,司徒玉儿对他们有感情。
  现在想来,莫小川却觉得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面对司徒琳儿的这句话,他很想说一句,我日你妹,尽管这是事实,却依旧想说出来,不过,最终他并未说出来,因为,他的内心里,其实对于让司徒玉儿为妾,还是有几分愧疚的。
  隔了一会儿,莫小川摇了摇头,道:“此时,我亦实属无奈,希望琳儿小姐可以理解,虽然我现在不能给玉儿一个正妻的名分,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待她如正妻一般,决然不会让她受其他人的妾侍那般委屈。”
  司徒琳儿盯着莫小川,一双眸子似乎要穿透莫小川,看到他身体内部,那颗跳动的心脏一般。以前,莫小川必然会回避她的目光,现在却坦然直视,没有一点回避。
  莫小川这个时候,很是庆幸崔秀教他的一切,若不是崔秀,也许,自己的脸皮,依旧没有现在这般厚,自从脸皮厚了许多后,莫小川觉得,很多事情,自己应对起来,便轻松了许多,看来,要做大事,脸皮的厚度,也是一个决定因素。
  司徒琳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道:“好吧,莫世兄的话,小妹也没有不相信的理由,只要你能够对玉儿好,至于名分之事,我们姐妹,却也没有这福气去强求了。”
  说着,她低叹了一声,道:“至少,玉儿跟着你,也随了她的心愿,不用像我这般,整日强颜欢笑……”
  看着司徒琳儿面上的苦笑,莫小川摇了摇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玉儿受苦的,只是,琳儿姑娘,这次我回西梁的时候,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这里……”
  说道此处,莫小川微微一顿,道:“这里已经不是我们的地方了……”
  司徒琳儿端起酒壶,呵呵一笑,并未正面回答莫小川的问题,却道:“莫世兄,小妹的酒已经饮干了,你怎么地还不饮?是看不起小妹吗?”
  莫小川仰头饮了进去,道:“琳儿姑娘,今日叫我来,不会是就是饮酒得吧?你可知道,陪你饮三个时辰的酒,要六万四千贯,我还从未饮过这么贵的酒呢。以前,我觉得我在上京的店铺已经在抢钱了,现在见到你,才发现,咱们是同行,不过,我只是一个小贼,而你却是强盗……”
  司徒琳儿微微一笑,笑得很是欢乐,端起了酒壶,给两人都斟满了酒,道:“莫世兄的这个比喻,倒是有几分意思,不过,这话,你却是说反了,小妹最多是一个小贼,你才是真正的强盗……”
  莫小川不理解司徒琳儿这句话的意思,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因为,知道他身份的人,现在除了已经失踪的梅世昌,和不明生死的王管家,剩下的一人,便是司徒琳儿了,自己现在成了西梁的王爷,很多人都认为自己会有做储君的机会,因为西梁皇室第三代,只有太子,盈盈和他,三个人。
  盈盈是个姑娘,可以直接排除,太子却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尽管皇宫并未透露出这种消息,可全西梁的人,几乎都是这样认为的,因此,莫小川的机会,便显得尤为大了些。
  如此,知道他身份的司徒琳儿,很可能是暗指他是一个窃国大盗。
  莫小川这般思索着,端起了酒杯,面色不变,淡淡一笑,看似随口地问道:“琳儿小姐为何如此说。”
  司徒琳儿轻声一笑,道:“莫师兄每日的进账都是数万贯,不日新酒楼开业,有那位柳府的三小姐,怕是,每日进账十几万贯,数十万贯都是有的,小妹哪里有这般本事,今日,也是借了莫世兄的光,外面那三位才会如此,若不然,以前哪里上过万贯之数,而且,小妹也是一月或者几月才露一次面,这才显得珍贵些,若是每日都露面,怕是与楼中的其他姑娘,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琳儿小姐是这般想的?”
  莫小川攥了攥酒杯说道。
  “那莫世兄觉得琳儿该怎般想?”
  司徒琳儿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
  第0361章 蹊跷
  看着司徒琳儿的笑容,莫小川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道:“琳儿小姐,是我在下哭穷吗?”
  “哭穷?”
  司徒琳儿一愣,随即咯咯地笑出了声来,道:“莫世兄这话,倒是十分有趣,你便是用这种话语,哄骗玉儿的吗?”
  莫小川微微摇了摇头,道:“玉儿是个好姑娘,我怎么忍心骗她。”
  “但愿这句话,莫世兄说的是真的。”
  司徒琳儿轻声说道。
  莫小川抬起头,看着司徒琳儿,道:“琳儿姑娘,好似不相信。”
  “不是不信,只是,这种事,是个人,便很难做到。我又如何呢?我最疼爱的,便是玉儿,可是,我却也在骗她,她现在,估计还以为我在仙岛山吧。”
  司徒琳儿说着,微微摇头,道:“然而,我现在却混迹在以前自己觉得最肮脏的地方,说起来,也十分可笑吧。”
  莫小川不知该说些什么,端着酒杯,仰头饮尽,道:“琳儿姑娘,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还是跟我回西梁吧……”
  这是莫小川第二次说出这句话。
  司徒琳儿这次没有回避,苦笑了一声,道:“现在的司徒琳儿,已经不是司徒琳儿了,只是一个青楼中的丝丝姑娘,这样的我,又如何能够回到以前。这话,莫世兄便莫要再提了。”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不管是丝丝姑娘,还是司徒琳儿,我只知道,你是司徒兄的妹妹,玉儿的姐姐,我的朋友……你放心,我会帮你离开的。”
  司徒琳儿愣了一下,在这个时代,男人和女人,绝对没有朋友这层关系的,不过,司徒琳儿却明白莫小川的意思,愣了片刻之后,随即咯咯一笑,道:“莫世兄不明白,琳儿已经不能回头了。若不是再见到你,小妹都忘记了琳儿这个名字,这一年多来,我只记得我叫丝丝,再也不是司徒琳儿了,今日见着你,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我实在不想想起以前的事,想起来,我便觉得现在的我,实在是太脏了……没有活下去的勇气,真的没有……”
  莫小川没想到司徒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了一会儿,他才摇头轻叹一声,道:“琳儿,其实事实并没有你想的那般糟糕,在外面我也这些日子,也打听过了,丝丝姑娘的清名,幽州城尽人皆知。你属于那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好姑娘。你何必妄自菲薄呢?”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司徒琳儿默念了一遍,有些出神地说道:“好美的句子……”
  说罢,她低下了头来,道:“只可惜,琳儿已经陪不起他了。现在我明白了玉儿为何会喜欢当初的洛城四害之首了。看来,莫世兄果然是满腹的经纶……”
  莫小川苦笑,道:“哪里有什么满腹的经纶,我只是一个武夫而已。”
  “莫世兄谦虚了,其实,很多人都是文武全才的,只是因为其中一方面太过突出,另一方面却被人忽视了。就比如曹操,他虽然兵法韬略,治世之能皆是万中无一,但他的文章写的也很好。可很多人,只注意到了他的兵法韬略和治世之能。却忽略了他的这一点,小妹觉得,莫世兄也是这样,你的武功太过出众,让很多人都忽略了你的文采,方才你随意吟出了两句,却已经胜过了许多名家大家……”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这只是一时随口说的,哪里有什么文采,琳儿小姐,切莫如此说,该让莫小川羞愧的无颜见人了。”
  司徒琳儿笑了笑,道:“算了,既然莫世兄不愿意承认,小妹也就不再多言了。小妹再敬你一杯吧……”
  说着,司徒琳儿端起了酒杯,举到了莫小川的面前。
  莫小川也端起了酒杯,道:“请!”
  两人仰头饮了进去。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道:“琳儿小姐,今日这么急着叫我来,想必有什么要事要说吧?”
  司徒琳儿听罢,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道:“本来还想与莫世兄叙叙旧的,既然莫世兄提到此事,那小妹便直说了吧。”
  莫小川轻轻点头,没有开口,静静地等着。
  司徒琳儿放下了酒杯,看着莫小川,道:“其实,我一直都怀疑,家父没有死……”
  “哦?”
  司徒琳儿的话,让莫小川很是意外,当初莫智渊和他说,梅世昌可能没有死,他已经很意外了,不过,梅世昌本来死因成谜,说是意外,却没有见着尸体。这一点,到是惹人怀疑,还能让人接受。
  可是,司徒青是在大庭广众下被斩首的,他这样,如果还不能证实死了,那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司徒琳儿看到莫小川吃惊的模样,好似并无意外。她顿了一会儿,道:“其实,我一开始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也是让自己吓了一跳,但是,不过,我后来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因为,家父当然被斩首之时,虽然有很多人围观,可家父的脸始终没头发遮挡。并没有人看清楚,而且,那刽子手也不知怎么的,居然行刑之时,从后脑砍了过去,人虽然已经死了。可为了将刀拔出来,却将一张脸都在行刑台上踩烂了,根本就不能确定是家父。后来他们又将尸体裆中焚烧。我总觉得,他们在掩饰着什么。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点,那就是掩饰家父还活着的事实……”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诧异,道:“琳儿小姐,这一点,你能肯定吗?”
  司徒琳儿点了点头,道:“其实,当日我也在行刑现场,觉得那身形就与家父有些区别,只是当时心情太过激动,又先入为主,便认为是家父了。后来仔细想过之后,才觉得这事情有许多蹊跷之处。只是,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若是那人不是家父,家父到底去了哪里?”
  莫小川震惊的半晌没有说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这才轻轻点头,道:“如若真是如此,此时,便当真有些蹊跷了。不过,或许我们能够查出来……”
  第0362章 你变了
  司徒琳儿站起身来,抬眼朝窗外望去,以前那端庄秀丽的脸,现在少了几分端庄,多出几分柔媚和愁容。她有些无奈地摇头微叹一声,道:“查出来?也许你可以吧,不过,也不要报太大的希望,此事知者甚少,据我估计,最多只有五人知晓,而这五人,却均不是你我能够从那么身上得到消息的。”
  莫小川沉吟片刻,低头蹙眉,思索一会儿,抬起头来,道:“让我猜猜这五个人,是何人。燕皇、司徒家主,方家家主,夏家的夏老侯爷和梅世昌?”
  司徒琳儿面色微变,吃惊地看着莫小川,又行至桌旁坐了下来,道:“果然,你也和我想到了一起,我也觉得梅统领没有死。不过,我所想的五人,却与你有所区别。”
  “哦!”
  莫小川诧异地看着司徒琳儿,道:“愿闻其详。”
  司徒琳儿给两人斟了酒,道:“燕皇自然是肯定知晓的,此事若没有他的首肯,是肯定办不成的,所以,他没有问题。司徒家主……”
  说到此处,她摇头一笑,道:“也就是我的爷爷,他也一定知道,当初方家和夏家联手来对付家父,我爷爷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算是明哲保身,救不得家父,可连大哥都不管不顾,却也太无情了些,我一直都有些怀疑,因而,他也应该知道实情。即便他不是主事人,却也应该是了解其中内情的。方家和夏家的家主,他们不一定知晓,因为倘若燕国三大世家真能如此齐心合力,那倒是天方夜谭,比家父未死还难令人信服,因此,他们不一定知道。”
  莫小川轻轻点头,示意司徒琳儿继续说。
  司徒琳儿顿了一下,道:“另外的三个人,一是叶展云,他是叶门的门主,辈份比当今皇上都高,在幽州发生的事,若是想从他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自然是极难的,再说,皇帝也没有必要瞒着他,故而,他也是一个知情人。另外的两人,一个是皇后夏雏灵,另一个我一直以为是夏雏月,现在想来,是梅统领的几率更大一些……”
  “夏雏月?”
  莫小川眉头微蹙,道:“你将她的地位看的如此之高?”
  司徒琳儿摇了摇头,道:“莫世兄看来对燕国的内情还有些不了解。夏雏月在燕国的地位绝对不是表面上这般简单,唐恩礼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她嫁给唐恩礼,也只不过是一种隐藏身份的做法。你可知道中原三堂中的媚堂?”
  “倒是听过。”
  莫小川点了点头,道:“中原三堂,分别是猎鹰堂,齐心堂,和媚堂。只是这媚堂太过隐秘了一些,我也只是听闻,并未和他们打过交道,不知具体如何。和媚门又是什么关系?”
  “天下武功出清门,清门被灭后,又分成了数十个门派,其中媚门就是一个分支,而这媚堂,好似是媚门大变之后,又分出来的分支,发展壮大起来的。”
  司徒琳儿解释道。
  莫小川听罢,忍不住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琳儿小姐对武林中事,到也知道的不少。”
  司徒琳儿摇头一笑,道:“莫世兄这一年多来,怕是将心思全部投在了朝野之中,权术之上。而小妹没有本事接触到朝堂,只能从江湖武林中入手了,自然在这方面知道的多一些。”
  莫小川微微点头,道:“琳儿小姐继续说,这媚堂又和夏雏月有什么关系。”
  司徒琳儿深深地看了莫小川一眼,道:“说起此事来,小妹还是要感谢莫世兄,若不是你,怕玉儿和大哥早已经死于非命了。”
  “琳儿小姐是指上京劫法场之事吗?”
  莫小川疑惑地问道。司徒琳儿的话,让他听着有几分奇怪,好似不是指此事,但是,莫小川又想不出,其他的事,是那一件。
  司徒琳儿轻轻摇头,道:“并非指它,琳儿说的是大哥和玉儿追杀夏雏月那次的事。”
  “哦?”
  莫小川更加疑惑了,若说是自己救下司徒玉儿和司徒雄那件事的话,先前司徒琳儿已经谢过了,怎地又提了起来,他心头疑问很多,却知道不必问,司徒琳儿也会说出来,便不再多嘴,静下心来等着司徒琳儿说话。
  “若是小妹这一年多的查探方向没有错的话,那么,夏雏月很可能是媚堂中人,而且,身份很高。试问,凭借大哥和小妹,能够杀得掉猎鹰堂或者是齐心堂的高层人物吗?”
  司徒琳儿突然盯着莫小川问道。
  莫小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道:“司徒兄虽然重义气,是个好人,也有几分魄力,可让他做这些事,怕是一个分堂中的执事,他也未必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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