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林艳一愣,翻身迅速坐起,漆黑空间里,她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楚,忙从身上翻出火柴。
  还没划亮,他就打开了手中的电灯。男人的脸从黑暗里显露出来,表情冷凝,另一手拿着把手枪,他是这队人里面最年轻的那个男人。
  林艳甚是吃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忙问道:“我爹呢?”
  她刚刚听到的那声惨叫,很像是父亲的声音。
  青年看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抬脚朝石室的另一边走去。步伐沉稳凛冽,林艳左右看看,这里也是空旷干燥,无任何装饰物。
  忙跟上去,她说道:“我爹呢?”
  “不知道。”
  他丢下两个字,往前走着。
  林艳心急如焚,一群人下来,怎么剩他一个了?
  劈手就朝他的肩膀抓去,男人身子一侧就躲开了,转身深邃黑眸盯着林艳:“不想死,就老实点。”
  林艳既然下来了,就必须要带回父亲:“怎么回事?来的那些人呢?为什么我爹会跟着你们下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墓还是什么?”
  冰凉枪口贴着额头,林艳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连躲都没躲一下:“如果你要杀我,就不会救我。”
  他收回了枪,大步朝前走着。
  越走林艳越觉得奇怪,这不是墓。或者说,更像是……祭祀祠堂。
  最初她怀疑这里有个汉墓,是野人山这条河经常会冲下去一些破罐烂铜,早几年,都因为觉得那种东西晦气,大多用锤子砸烂。根据出土的那些文物样式来看,就是汉朝东西。
  林艳没进过这种地下建筑,可是本能的觉得没有任何墓会是如此布局,可既然不是古墓?为什么会有机关?她没摸过这种东西,心里毛的慌。
  “这里有什么?”
  这里格局明显不是汉墓也不像是任何朝代的墓室,林艳猜错了。
  “想你父亲活,就闭嘴。”
  话落,林艳突然伸手拉了他一把,子弹就擦着他的面颊过去。打在身后的石壁上,很大回音,震得耳朵一阵嗡鸣。青年速度也很快,闪身就贴在了墙壁上,抬手就要开枪。
  矿灯就照了过来,陈先生的声音在那头响了起来。
  “是谁?”
  林艳回过神来,立刻喊道:“谁在开枪?”这里面都是自己人,为什么会贸然开枪?林艳握紧手中的刀提高了警惕。
  对面脚步声凌乱,射灯照的人睁不开眼。
  “艳子?”
  父亲的声音,林艳还没回应,他们就快速的跑过来。随后父亲就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声音有些紧张:“你怎么跟来了?这里危险,快点回去。”
  他脸上有血,走路一瘸一拐跑过来。
  “沈少?”发出这个声音的是陈先生,他情绪有些激动:“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高瘦青年姓沈?林艳心里想着,一边安慰父亲一边注意着陈先生这边。沈少表情冷冽,看着陈先生:“怎么回事?”
  陈先生视线扫过林艳和林建成,踌躇片刻,再开口已经恢复之前平静:“这地方有点奇怪,撤吧?”
  他说完这句话,另外几人都把视线投在了沈少身上。
  ☆、第六章
  林艳是才进来,听得云里雾里。
  父亲在一边解释,沈少原本打头走的,突然就没影了,这会子竟然跑到了入口处。
  林艳也觉得这事有些怪你,一路走来,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弄这么多机关做什么?
  还有,他是要找什么?
  林艳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一行人走原路返回。
  出来,外面已经大亮。
  日头刚刚升起,朝霞染红天边。
  “伤的怎么样?”
  林艳问道。
  林建成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嘴唇上手上都是血迹,“没事,回去再说。”
  来的时候他们是七个人,现在只剩四个。
  到了家,桃子刚起床,正在烧火。梅子还在睡,林艳就去倒水让几个人洗手洗脸。
  当初林艳摔到头时,用的止血土方子。石灰和刚刚生出来的老鼠幼崽捶成糊状,晒干,白色粉末,止血效果特别好。她翻了抽屉,还剩半瓶,就让父亲和剩余两个人用了。
  林艳帮着林桃煮了粥,家里馒头吃完了,她烙了饼子。
  刚端上桌就被抢食一空,白面饼子,配着菜籽油,香气四溢。林桃和林梅坐在厨房门槛上,捧着碗吃的乐滋滋,林艳刚要转身出屋,就听那个沈少开口:“你叫艳子?”
  林艳回头看他,林建成接了话:“艳子,去厨房忙着吧。”
  林艳点头,就出去了。
  她觉得这个沈少有话要对自己讲。
  烙饼是费油又费面,林艳有些心疼这些东西,但是转念一想,羊毛出在羊身上。等他们走的时候狠狠捞上一笔,把家里的窟窿填补齐全。
  锅里只剩半个饼子,林艳刚吃了两口,大伯母就来了,进门大约是闻见味,说道:“艳子?这都烙上饼了?你妈呢?”
  林艳看了看锅里也实在没东西吃,也不好客套下,只好硬着头皮没让:“没在家。”
  “难怪呢,你们在家瞎胡吃。”
  大伯母话里带着数落:“你爹赚钱也不容易,都省着点用,不然回头断粮,又要四处借。”林家厨房在院子靠外面位置,门口朝南,正屋门口朝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林艳心里思想着,怎么回事?脸上没表露什么:“大伯母是有什么事?”
  “家里的事,你小孩子家也不知道。”她探头往院子里看:“你家来人了?听张家媳妇说你爹前天夜里回来了?还带了生人?”
  村子就这么大,林艳也知道瞒不住。
  索性直言:“城里人,来山里瞧个稀罕。隔壁村的活做完了,我爹也没事,就帮人带路。”
  大伯母脸色变了下:“你爹这是怎么回事?你妈不在家,三个姑娘家,把一群生人带到家住?镇上不是有旅行社吗?没一点规矩了!”
  正说着,林建成就从里面出来:“大嫂?”
  大伯母脸色依旧难看:“没弟妹管着,家里都翻天了?”
  林建成一愣,没明白过来:“大清早的大嫂这是怎么了?”
  林建成在林家算是老实人,从来不争什么,可即便这样,几个兄弟也没对他好了。
  “二弟你过来。”
  大伯母把林建成叫到门外,压着声音说道:“你怎么胡乱带人回来?咱家三个闺女呢,坏了名声回头还嫁不嫁人了?”
  林建成被训的有些抬不起头:“大嫂,事是这样的。”
  他把来龙去脉大概讲了一遍:“这不是马上都年关了,能赚点钱就赚点,秀娥还怀着孩子,日子也难过——”
  “你说给多少?”
  大伯母声音拔高了。“带路五百?”
  林建成还要重复,林艳直接就走了出去。
  “大伯母,早上吃饭了吗?来我家吃点?”
  大伯母表情变了,不冷不淡的应了声。“我在家吃过了。”心思没在吃上,视线在林建成和林艳身上打转,片刻后说:“即使是给钱了,这也不能长住,赶紧打发走了。秀娥不在,我不帮着照看,外人还当我这大伯母不称职呢。”
  “说的哪里话。”林建成有些羞愧:“孩子们都记着大哥大嫂的好,前几天,家里出那事,多亏了大哥帮忙。要不是忙,我早就下去好好谢谢大哥。”
  林艳看不得父亲和大伯母说话时候软弱的样子,如果酬金到手,她不能让父亲掌管。
  早先就听母亲说父亲是个孝子,经常拿东西到奶奶家,也会顺便送一半给大伯父,自己饿的半死都撑着。
  林艳对林建成打了个标签,愚孝。
  大伯母又教训了几句,最后说道:“有点钱就攒着,别胡吃海塞,一点都不懂得过日子。家里没个女人不成,胡来。”
  林建成叹口气:“最近我也不在家,苦了孩子,也就今天改善伙食。”
  胡吃海塞肯定是针对烙饼事件,林艳忍不住想翻白眼,这也管的太宽了吧。人家吃点好的,这都盯上了。
  “艳子也不小了,别整天跟男孩子似的,外人会说闲话。哪有女孩子掂刀?隔壁张家媳妇那也是个良善人,说你两句就听着。小小年纪,跟谁学得尖酸刻薄,没点姑娘样,别人会说你教养不好。”
  肯定是张嫂子去大伯母那里翻嘴了,林艳心里一股子火气,笑了声:“好人去计生办告我们家?良善就去到处翻嘴?”
  “艳子!”父亲突然呵斥:“回屋去。”
  大伯母也被噎了一下,气的脸都红了:“林艳,你怎么不识好歹!”
  林艳原本要回去,她这么一说,自己倒要理论理论了:“大伯母,咱两家亲,还是张嫂子和你家亲?人家说几句闲话,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来数落自己侄女。我读书少,回头大伯母教教我不识好歹四个字什么意思。”
  林艳表情沉静,望着大伯母,她确实有点不客气。
  对于这种人,就不要客气,不然她得寸进尺。
  大伯母一愣,脸色就彻底黑了,几乎是要动手的意思。
  林建成到底心里向着自己闺女,拉了林艳一把,对着大嫂说道:“孩子小,心直口快。”
  他给林艳使眼色,林艳转身就回去了:“今天这事是艳子不对,那张家媳妇做没做,她自己心里清楚……”
  林艳听到这里,就进屋了。
  正屋里坐着沈少和陈先生,两个人在纸上写着什么。
  林艳一夜没睡,这会子困得睁不开眼。刚要进去补眠,就听那陈先生说道:“丫头,过来,叔问你个事。”
  林艳目光中闪过警惕,走过去。
  那个沈少坐在屋子中间抽烟,表情很平静。
  “你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
  林艳视线掠过他们手边的纸张,应该是字,可惜她不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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