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 第131节
盛煜何等老辣的目光,便是藏之极深的老狐狸都瞒不过他眼睛,魏清澜这点把戏几乎稚嫩得可笑。照顾着魏鸾的颜面,他并未立时作色,只冷声道:“药中下毒,等同谋害性命,曲园不比别处,可交玄镜司深查。堂姐此言属实便罢,若有欺瞒,就得到玄镜司受刑问话。”
玄镜司的名声,令人闻风丧胆。
而“受刑”两个字落入耳中,更是让魏清澜心胆俱寒。
负气消弭殆尽,代之以恐惧。
魏清澜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男人不止是她的妹夫,更是玄镜司里说一不二,决断生死的煞神。曾令她羡慕嫉妒的温柔不过是表象,他真正安身立命的是强硬冷厉的手腕,歹毒狠辣的心肠。
那是她绝难承受的。
恐惧迅速蔓延,冷意从脚底直冲到脑门顶,她终于撑不住,紧紧握住甄氏的手,“还有、有旁人经手。”
“谁!”这回出声的是魏鸾。
“新安长公主。”魏清澜眼底的挣扎迟疑尽被畏惧掩埋,低声道:“先前我去长春观喝茶,提到母亲寻了上等鹿茸,给堂妹产后补身。长公主说她想瞧瞧,若成色可入眼,她也寻些来用。我想这是好事,就顺道拿去给她瞧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声音微微颤抖,她始终没敢抬头。
甄氏皱眉,“刚才为何不说?”
这回魏清澜却不敢开口了。
她与长公主交往的事,其实并未瞒着魏峻夫妇,之所以瞒着不说,是因做贼心虚。
——长春观一会后,魏清澜便知道,长公主对魏鸾的张扬做派颇为不顺眼。先前她三番四次地挑唆夫妻,多少也是被长公主怂恿的,这些事情她并不敢让母亲知道。如今鹿茸出了岔子,魏清澜即便再蠢,也隐约猜到这是跟长公主有关。只因怕扯出萝卜带出泥,她在曲园的行径败露,才想竭力隐瞒。
然而终究功亏一篑。
她没敢跟母亲说隐情,目光只瞟向对面的夫妻俩。
魏鸾的神情已是洞然。
果然,她这堂姐是被人当了刀子。否则,借魏清澜几个脑子,也未必寻得到那样隐蔽的毒药,更没胆量用这等凶恶手段。这京城内外,敢肆意地利用敬国公府,向曲园伸出黑手的,除了地位颇高、居心叵测的长公主,还能是谁?
事已至此,后头的事几乎已然明了。
魏鸾将当日的情形问清楚,抬眉看向盛煜,“夫君,咱们回府吧,我知道该找谁算账了。”
她的语气极为笃定,显然把握十足。
盛煜未再逗留,先带她回府。
次日,盛煜孤身造访长春观,随身还带了份足以令人胆寒惊惧的重礼。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要更肥~~
第136章 吓疯
长春观里夏浓天凉。
新安长公主近来过得甚是惬意。
幼时身为先帝幼女、身份尊贵的公主却饱受章氏的欺压, 这些年里她也过得束手束脚, 直至章太后薨逝,压在她头顶的那座山才终于挪开。送章太后出殡的那日,新安长公主的心情格外松快——因那老妇终要埋入地宫,再也不见天日,更没能耐对她明枪暗箭。
更令她愉快的,是那日碰见了魏清澜。
敬国公府的嫡长女儿, 魏鸾的堂姐, 和离回京后觊觎盛煜姿容的寂寞妇人。
简直是老天爷赐给她的礼物。
长公主很快将魏清澜请到了长春观, 言语之间,对魏清澜这位公府嫡长女甚为推崇, 对于魏鸾则颇有微词。知道姐妹间的龃龉, 长公主一出手便往死穴上戳, 直言魏鸾是靠着跟章家沆瀣一气才有昔日的风光,如今章家倒台,定会时强弩之末。
毕竟是宫里长大的女子,不过两顿茶的口舌,便轻易挑起了魏清澜的嫉妒之心。
可惜,这招似乎无甚大用。
曲园里风平浪静, 非但没有期待中的夫妻离心,盛煜甚至还陪着魏鸾去燕子岭散心养胎,整整两三日未去衙署。于身负重任的盛煜而言,这般行径,多少有些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味。亦可见, 即使章氏罪孽深重,盛煜也没打算追究到魏鸾母女头上。
新安长公主见状,心中愈发不快。
她的身上没有半点章氏血脉,对章氏可谓恨之入骨,虽无力对抗偏安一隅,内心里却恨不得跟章家有干系的人尽皆踩进淤泥。如今章家分崩离析,定国公府也撑不了多久。剩下的人里,周骊音是永穆帝的女儿,可不遭牵连,魏鸾母女算怎么回事?
昔日众星捧月,名冠京城,靠的不就是皇后宠爱,太子倾心?
如今凭什么安稳无事?
嫉恨之下,难免生出得寸进尺、赶尽杀绝之心。
先前魏清澜抱怨她常往曲园送药时,新安长公主便思量起了对策,只因孕妇用药格外谨慎,她就算想插手也无能为力。听闻有鹿茸之事,当即触动心思——上自高门贵户,下至平头百姓,但凡生育后,阖府上下都会放松警惕,且多了个孩子分心,照料魏鸾的事难免疏忽。
鹿茸是敬国公府送去的,以魏家两房之亲近,很容易蒙混过去。
届时隔了数月,想算账都晚了。
好比精心挖了陷阱后拿茅草遮好,只等着人往里跳,新安长公主甚至有些期待。
为避嫌疑,她近来甚至不曾再找魏清澜说话。
是以听说盛煜孤身造访时,长公主颇为诧异,还当他是为在观中受磋磨的章念桐而来,忙命人请入奉茶。
……
浓荫遮蔽的道观,香烟袅袅。
盛煜身上是玄镜司的那套官服,虎豹绣纹狰狞,腰间蹀躞上海悬了长剑,沉目而来时,脚步带风。随着侍女的指引登上凉台,瞧见仙衣飘飘扮作道姑的长公主,他也未行礼,只将手里托着的木盒“砰”的一声仍在石桌上。
木石撞击,声音格外突兀。
长公主唇边噙着的笑微微僵住,瞧出他面色不善,淡声道:“盛统领忽然造访,我还当是为了章氏之事,瞧这架势又不太像。怎么,玄镜司的官威,都要摆到我长春观来啦?”说话间揶揄抬眉,有几分缓和氛围的意思。
盛煜目光如同剑锋,声音亦是冷沉。
“今日过来,是送样东西。”
“是……这个?”长公主目光落向木盒,迟疑着伸手去碰。
盛煜却忽而抬手,自袖中倒出枚瓷瓶,挥手掷向对方掌心。他用力极重,拿瓷瓶当暗器似的,砸中长公主手掌时,比戒尺还疼数倍,强劲的力道亦冲得手臂后折。长公主毫无防备,手臂险些脱臼。
剧痛之下,她亦遽然变色,“这是何意!”
“掺在鹿茸里的百里红。”
低沉的声音,阴鸷而满含怒气。
长公主打死都想不到会是为这件事,心底的慌乱一闪而过,旋即淡声道:“盛统领这话我可听不懂。百里红?听着倒像是酒的名字。我在观中修身养性,也用不上鹿茸,盛统领给我这东西,是有何用?”
她微挑双眼,甚至朝盛煜笑了下,仿佛全然不知瓷瓶里的凶险。
盛煜瞥了眼她身后,“红竹已进了玄镜司。”
红竹是新安长公主的侍女,虽非贴身伺候起居的,却也颇受看重,会些歪门邪道的本事。今晨新安长公主遣她入城采买,等了半日也没见她踪影,确实心生疑惑,如今听盛煜这样说,心中已是洞然。
查出了百里红,揪出了红竹,含怒杀向长春观,这位所向披靡的玄镜司统领,显然是已经撬开了魏清澜的嘴,查清了前后经过。不过能在宫里活下来,她最擅长的就是铺后路,动手之前也做过最坏的打算。
此刻,瞧着盛煜锋锐的目光,长公主只微露诧异,“这却奇了,红竹常年随我在长春观修行,怎会忽然进了玄镜司?盛统领莫不是抓错人了?虽说我这长公主当得如同虚设,她到底也曾是公主府的女官,哪怕只是低微的□□品,也不能轻易蒙冤啊。”
这嘴脸,分明是有恃无恐。
盛煜神色愈冷,“药中下毒,谋害内子。”
“她谋害魏鸾?还有这等事?”她连着问了两句,又正色道:“不过既关乎人命,是该查清楚。盛统领若是为此来长春观,倒大可不必,我虽护短,却不会插手这种事,等回头查完了,给个让人信服的交代就成。”
说着,甚是闲散地啜茶。
盛煜知她在宫里长得艰难,极擅睁着眼说瞎话,瞧见这般做派,却也颇开眼界。山风清凉,他盯着做戏的女人,神情也是阴恻恻的,“她死了。”
极简单的三个字,不掺半点情绪。
长公主捏着茶杯的手却僵在半空里,就连有意堆出的淡笑都有些扭曲。指尖不自觉地握紧,心神剧乱之际,杯中的茶亦轻轻晃动,她匆忙搁在桌上,竭力摆出镇定坦然的姿态,叹息道:“真是可惜了,死得冤吗?”
“不冤。”
“所以盛统领今日过来是为递这死讯?”
盛煜不答,宽袖抬起时,脸上浮起阴冷瘆人的笑。
“我今日来,是有话奉劝。”他将那木盒往长公主跟前推了推,浑身威仪亦随之压迫过去,寒声道:“敢将黑手伸进曲园的人,从来没谁能全身而退。即便王公贵戚,皇家子弟,概莫能外。你最好记清楚。”
森寒的声音入耳,鼻端亦有淡淡的血腥气飘入。
新安长公主下意识看向血腥气的来处。
盛煜亦在此时掀开盒盖。
粗陋的木盒里,躺着一只女子的手,鲜血淋漓。
长公主才喝下去的茶在那一瞬反呕上来,原本镇定的神色霎时苍白,她尖叫着往后躲,险些摔倒在地。受到惊吓的侍女亦赫然变色,惊呼声此起彼伏,却碍着盛煜的威仪,不敢将那木盒丢开,只管往后缩。
盛煜的眼底,冷如寒冰。
“再敢碰内子半根汗毛,就不止是手。即便是你——”他的目光如剑锋落在长公主脸上,瞧着皇室贵女的惊恐颤抖,无动于衷,只一字一句道:“也绝不手软。盛某行事向来无所顾忌,太子都能杀,你算什么。”
“你……你疯了……”
新安长公主吓得浑身发软,声音都颤抖起来。
盛煜冷嗤,拂袖而去时,将木盒扬起。
血淋淋的手抛向半空,落到长公主怀里。
惊魂未定的女人发出声见鬼般凄厉的尖叫,心胆剧颤时,一口气上不来,径直昏死过去。
……
新安长公主受惊卧病,连着三日水米未进。
消息报到麟德殿,永穆帝闻讯皱眉。
他比长公主年长近二十岁,且储君肩负重任,偶尔去后宫也是拜见母后,跟这位养在偏僻宫殿的妹妹并无多少旧交。不过那位毕竟是先帝的亲骨肉,在章太后的铁腕下,能活下来的子嗣并不多,先帝临终时传了帝位,也将这幼女托付给了他。
永穆帝也知道先帝的牵挂。
换了是他,若有朝一日出了岔子,也会放心不下无人照拂的周骊音。
他曾在先帝临终时郑重许诺,定会尽力护着妹妹,令她往后少受苦楚。为免章太后心血来潮寻衅欺压,还特地将长春观给她清修,以尽长兄之责。如今长公主忽然卧病,还重到水米不进的地步,终究令人担忧。
遂召了观中贴身服侍之人,细问缘由。
这一问,才知盛煜当日拿了那么个东西,吓得长公主魂不附体,三魂六魄都快没了。
永穆帝头疼地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