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待到陈羽宗把菜端上桌,又从一边抽了张纸巾递给米绪道:“擦擦口水。”
  米绪:“……”
  然后就是一番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米绪靠上椅背打了个饱嗝后,优雅地抹了抹嘴角。
  “还行吧,能吃。”
  陈羽宗淡淡地“嗯”了一声。
  过生日虽然高兴但米绪也怕陈羽宗又给自己来个什么大惊喜,于是在之前就和对方坦诚约定过,土豪和土豪之间的热情交流一回就够了,要不然太伤元气,自己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大家心意到最重要,杜绝铺张浪费,一切从简为上,无论是自己的生日还是对方的,加上去年某日的小阴影,别说礼物,米绪最好连蛋糕都不要出现,能得大城草亲手做一顿饭,他已经觉得足够了。
  吃完了饭,米绪主动帮忙洗了碗,回来就见陈羽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察觉到米绪的目光,陈羽宗转过头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片刻,米绪缓缓地走过去,一脚跨上沙发,双腿叉开,跪在了陈羽宗的两侧。
  陈羽宗仰头望着对方,刚要伸手捞米绪的腰却被一下闪开了。
  米绪勾起嘴角指指上头:“有时间!”又指指陈羽宗,“有闲情!”最后指指自己,“有技术!三……百六十五个日子过去,总该轮到我了吧。”
  陈羽宗笑着反问:“有技术?”
  米绪不满:“怎么?”又立刻笑了起来,“不信啊,试试就知道。”
  陈羽宗似是想了一会儿,又见米绪眉眼如星,显是毅力满满,最后双手一摊,如了他的愿:“行,那就看看你的技术。”
  米绪忙笑开了花,撸起袖子就往陈羽宗身上扑:“好咧,就让你看看爷的厉害!”
  就在米绪准备要大展雄风时,陈羽宗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陈羽宗没理,由着米绪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在自己的脸上脖子上啃着,但是那手机却叫得锲而不舍,叫得米绪刚培养的热情都要散了。
  他一翻身跌到了沙发上,在陈羽宗开口前先把电话拿来了,就见屏幕上写着:[阿姨]。
  陈羽宗没动,米绪推他:“干嘛呢,接啊。”
  陈羽宗顿了下才按了接通,那头没一会儿就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米绪和他俩脑袋就挨着脑袋,所以能清楚的听见那边的通话,对方问陈羽宗现在在不在家,有没有忙?
  陈羽宗想说忙,但被米绪瞪了下,只有改口道:“还好。”
  那头犹豫道:“羽宗,你爸爸到u市来开会,我们都一起过来了。”
  陈羽宗有点意外:“你们什么到?”
  洪毓秀说:“我们昨天就到了,你爸爸怕你忙,所以就没告诉你,不过我们明天就走了,走前我想着还是应该见一面,当然如果你有事也没关系,反正下个月就能回来了。”
  陈羽宗没说话,转眼就瞧着一边的人对他使劲的挤眉弄眼,下一刻,陈羽宗才道:“好,什么时候?你们在哪里?”
  洪毓秀忙道:“你不用特意过来,我们的车就快经过你楼下了,方便的话说两句话就好。”
  陈羽宗“嗯”了声,挂上了电话。
  米绪赶忙拉他:“走走走,下楼。”
  米绪原本是怕陈家家长等急了才催促陈羽宗快些,但是稀里糊涂间对方自己穿了羽绒服,又翻出一件全新的给米绪也披上了,戴上围巾,把人包成一个熊后这牵着他出了门,米绪骑虎难下,这时候想反悔说“我去干啥啊?”想必陈羽宗要尴尬了,也只有跟着他一道走了。
  两人在寒风凛冽的夜色里等了一会儿,米绪一直在抖,陈羽宗摸他的脸。
  “这么冷?”
  米绪忙说:“是冷,很冷,极其冷!”绝逼不是怕。这位的亲妈爷也是见过的好吗?虽然结果是自己施了忍术先走一步了。但那也不是怕!怕个鸟!
  下一步却身上一重,陈羽宗直接张开双手把米绪揽到了怀里,用身体给他挡住了四面八方吹来的风。
  “好点没?”
  米绪心头一跳,就见陈羽宗的耳朵和脸也被吹得通红,忙用手去捂,还做作的先呵了一长口热气。
  两人正腻歪着,忽的一道远光灯直接打在了他们身上,米绪一怔,忙缩回手要去推陈羽宗,却仍是被抱得很紧,直到那头车灯微暗,车窗一点点降了下来。
  有人探出窗轻轻喊了一声:“羽宗?”
  陈羽宗放开米绪,转头看了过去。
  接着,车门打开,从后座下来了一个人,她穿着浅蓝的大衣,挽着头发,看上去非常年轻,气质则温婉恬静,就米绪来看,和陈羽宗的亲妈完全是两种类型,透过窗口,米绪还隐约瞧到里头坐着一个人,看不太真切,但是却知道是谁。
  洪毓秀脸上还带着没有掩去的讶然,她先看了看米绪,这才望向了陈羽宗。
  就在米绪以为她说不准就要出声质问或者直接跑上来给自己一巴掌的时候,对方却顿了下,竟说了句:“等很久了吧,怎么不进去?外面这么冷。”
  陈羽宗的回复也是非常客套的:“还好,没关系。”
  洪毓秀微笑起来,回头看了看车内:“你爸爸在里面,你们要聊聊吗?”
  陈羽宗没说话,倒是米绪抢在他之前道:“抱歉,我手机响了,是我妈,我去接个电话,一会儿来。”说罢,竟然直接跑了。
  陈羽宗看着米绪的背影,继而才点了点头。
  陈钺丰没有和陈羽宗说什么,只问了他几句要留学的事,作为一个资深的建筑师,在这方面他自然有太多发言权,但是两人却很少就此事进行过什么交流,即便洪毓秀在一旁识图想增加谈话的深度,但眼下陈钺丰也只是大概的了解了下情况,就没有继续深入了。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片刻,还是陈钺丰开口道:“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羽宗点点头,又对洪毓秀打了声招呼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洪毓秀对透过玻璃,看着寒夜下渐渐远去身影的陈钺丰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很正常,不过时间到了,他总会愿意告诉你的。”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陈钺丰才收回目光,吩咐司机道:“开车吧。”
  ☆、就是那样。
  等陈羽宗回到房间,米绪已经盖着被子睡下了,陈羽宗洗了澡也躺上了床,方才的旖旎热情随着冷风呼呼现下已经散了个干净,黑暗中,两人静默地躺了一会儿,米绪忽的翻了两个身像只无尾熊一样的抱住了陈羽宗。
  陈羽宗身上还有点凉,米绪却是火热的,他用体温捂掉陈羽宗带着的寒气,仿似随口问道:“他们明天就走吗?”
  陈羽宗也抱住了他:“嗯。”
  “今晚住哪里?”
  “别的地方。”
  陈羽宗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陈钺丰和罗珏当初在u市住过的房子,离婚后陈钺丰和陈羽宗就搬走了,但是这里并没有卖掉,在那里读完了三年初中,在陈羽宗高中时,陈钺丰去了a市工作,并在那里再婚,陈羽宗不想一起去,但是他一个人住原来的房子又太大了,于是陈羽宗就搬了回来,陈钺丰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只让人提前把这里重新装修了一下,而他每次回u市都是和洪毓秀住到另一栋大房子里去,虽然对方没有明确表示,但现在这套房子已经等同于留给陈羽宗了,两人也算是心照不宣。
  米绪揽着他腰的手慢慢往上,在胸膛处徘徊了片刻后又划过脖颈,最后停留在陈羽宗的脸上,来来回回地摸。
  陈羽宗疑惑道:“干什么?”
  米绪一边暗骂这脸小的一巴掌就捏住了,一边仔细的感受着手指下的皮肤:“我看看有没有浮肿,牙还在不在……”
  陈羽宗恍然,略无语道:“他们不会这样。”陈钺丰很少会过问陈羽宗的私人生活,更徨论对此采用什么暴力阻挠。
  米绪想到那两位家长,他觉得陈家的相处方式都很是非主流,但要说互不关心那也不像,明明只是路过,要真不惦记何必冒着大风大寒的半夜来只为见上儿子一面,还得透过后妈传信,说到底只是高冷的不好意思拉下脸而已,而陈羽宗,他却不是记恨也不是拿乔,应该只是习惯了,习惯独立,习惯一个人。
  米绪难得有点怅然若失。
  陈羽宗听着他叹气,不由问:“怎么了?”
  米绪道:“你这儿好办,但我那儿难度就大了点,腿脚断了还能办个残疾证,这要打碎了牙可吃什么都没味儿了,我啥时候得先去牙科咨询咨询,你说,烤瓷的好不好啊?”
  陈羽宗:“……”
  接着米绪就觉下巴一紧,一人凑过来吻住了他,把他嘴里都摸索了个遍后这才退出来道:“牢着呢,断不了。”
  轮到米绪:“……”
  ……
  然而原本打算隔天就要走的陈氏夫妇最后却因一件事儿耽搁了下来,因为陈羽穹病了。这事儿他们通知陈羽宗也是隔了几天,米绪正好也在,所以自然提着东西一道去探望了。
  进门的时候福福正躺在儿科的病床上吃药,洪毓秀就坐在一边,瞧着两人立马站了起来,福福见到陈羽宗也高兴得厉害,但他还病着,于是一喜一悲间全化成了委屈,可怜巴巴的喊了声“哥哥”。
  陈羽宗一如往常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问起了福福的病情。
  原来陈羽穹这回也和父母一起来了u市,当晚因为开会的急没有带他,回来后得知他们去见了陈羽宗,福福深受打击,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着了凉,总之第二天一早就发起了高烧,连住了两天院这热度才下去了一些,但整个人还是恹恹的。
  福福又转向米绪,不禁一愣,接着道:“咕噜咕噜!”待对上他手里的东西,更是兴奋:“变形金刚!”
  米绪点头:“好眼力!”
  洪毓秀看着两人热络地聊天,福福精神不好,大多都是米绪在说,但福福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都亮了起来,洪毓秀又回头去看陈羽宗,却见陈羽宗也是微笑的,这笑容她们和他相处了这么些年却是见过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然而她和身边的这个孩子遇上了两回,两回陈羽宗却都是这样的表情。
  洪毓秀思忖了片刻,什么也没有说。
  之后的几天,米绪又去看过两次陈羽穹,这孩子非常聪明,能看得出他被洪毓秀约束得很严格,但是母亲一不在,活泼好动的本性又会暴露出来,米绪和他一见如故,两人非常有共同话题,思维频段也常常能贴合到一起。
  用米绪的话来说:这孩子大有前途,毕竟能跟的上自己智商的人并不多。
  米绪也见过一回陈钺丰,在病房外,他刚来对方就走了,陈钺丰和陈羽宗很像,比跟罗珏还像,他似乎也见到米绪了,脚步一顿,米绪挺了挺背以为对方要说什么,谁知,这位老爷只看了他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不过那一眼还是让米绪有点腿肚子转筋。
  福福的病不严重,没几天就出院了,但是既然行程耽误了下来,听陈羽宗的意思陈钺丰一家就打算留在u市过年了。
  除夕夜那天,米绪吃了饭洗了碗又陪他妈熬了会儿电视后就急忙提着垃圾出去倒了想回去上网,谁知走到门边就被扯到暗处抵住了。
  米绪吓了一跳,以为又是啥小兔崽子来找自己麻烦,待瞅到对方的脸才不由惊讶:“你怎么来了?”
  米绪以为这时节陈羽宗一家就该和和乐乐的聚在一起,最多和以前一样同自己在网上聊聊。
  陈羽宗却只道:“来看看。”
  陈羽宗没说上楼,米绪也没邀请,要不然这进了门,保准一半的时间都是被他那亲妈给嘘寒问暖耗了的,于是两人就着这个天气靠在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吹风。
  米绪凑到陈羽宗耳边问他:“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陈羽宗反问:“你呢?”
  米绪不快:“上回也是我先说的,这回到你了。”
  陈羽宗道:“我和你一样。”
  米绪莫名:“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
  陈羽宗说:“那你是什么?”
  米绪:“我没有了,不告诉过你了么,老的都实现了!新的还没想到!”
  陈羽宗:“嗯,就是这个。”
  “哪个?”
  就在米绪追问的当口,零点的爆竹声响了起来,陈羽宗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忽然俯身吻住了米绪,米绪愣了下,也热情地回应了起来,热情得连陈羽宗的嘴唇都咬破了,一如当年在这个地方做过的相同的事,直到一旁又传来脚步声,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了开。
  米绪整了整自己乱七八糟的衣裳,然后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先对陈羽宗挥了挥手,又对站在不远处的某个又巨了一圈的身影挥了挥,哼哼道:“新年快乐啊~”
  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一声大吼:“妈妈!!!就是他们!!!我没有骗人!!又来了!!他们在……**%……”
  没多时则是一个女人的怒骂:“哪儿有??你怎么老吹牛呢,大过年的还想骗什么吃的喝的?再吹牛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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