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们的死后生活 第56节

  听裙裾细碎的声音,听见嬴政划拉竹简的声音:“坐下说。”
  又听见张嫣轻声说:“蒙陛下指点,这次我在赢的时候,让他也稍稍赢了一点,高祖果然不赶我走啦。”她自从学会控制骰子之后,刘邦输急眼了把她撵走都是常事。她又想玩,就大着胆子跑了找秦始皇问该怎么办。
  嬴政低低的笑了两声:“有一点鱼饵就能上钩。”
  张嫣的语气总是轻柔平静:“还有一件事,要请陛下明示。刘病已刚刚夸我赢的漂亮,问我能不能教他。陛下告诉他我修行的事了?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知道太后和陛下把自己当做‘奇兵’,自己也尽量保密,但不知道刘病已算是可信还是不可信。
  “他很好,可以告诉他。”
  刘病已美滋滋的从台基上跳下去,轻飘飘的走远了,对于盟友对自己的信任非常满意。这是对人品、对能力的双重认可。俗话说得好:要知心腹事,但听背后言。他听的一本满足。
  他哪里知道,嬴政想的是两点:第一,刘病已知道轻重,第二,就算他说出去了,难道刘邦能有什么修行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刘盈懒洋洋的躺在吕雉怀里:“娘,咱们过年不?”
  他已经无聊很久了,自从收割麦子之后就觉得无聊。原先搞建筑的时候非常高兴,辛苦几十天,亲手搭建一个漂亮的房子,每天都能看到进步,结束之后的成就感极大,可是一旦建筑结束就没意思了。
  吕雉也觉得无聊,她刚去集市上逛了一圈:“过年准备什么呢?人间是为了杀猪宰羊去祭祖,求明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咱们这儿呢?”
  刘盈小声问:“陛下他没去见先祖们么?”
  吕雉掐了掐他的耳朵,俯下身小声说:“秦朝两世而亡,你猜他敢回去么?”
  秦国的王都身强力壮,要么脾气暴躁,要么严肃谨慎,到他这里终于一统天下,却被胡亥毁了半世英明。嬴政从来没提过去见父亲,更没想过要去‘春秋镇’‘战国镇’见秦国的列祖列宗……去了之后说啥?等着他们问胡亥是怎么混上皇位的?
  但凡延续个七八世再覆灭,他都能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的说灭亡与自己无关,可这才两世啊!
  刘盈点点头,忽然笑了起来:“看来皇帝们之间的父子关系都不和睦。”
  “你又去看刘病已骂刘骜?”
  “没有,我看到刘彻一个人发呆。”刘彻不赌博。
  “薄姬去打听他投胎成什么了,回来之后却什么都没说,真有意思,难道他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么?”吕雉仔细想了一会,她脑海中最见不得人的东西是:“屎壳郎?”
  刘盈想了一会,想起那时什么东西了,然后笑的满地打滚。
  吕雉微微有些羞恼,本来不觉得有什么,被他一番嘲笑,就觉得心里不好受:“你笑什么。”
  “他要是真变成屎壳郎了得多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娘您说他还记得这次投胎时的经历吗哈哈哈哈哈,难怪讳莫如深哈哈哈哈哈哈哈幸好我没去投胎。”
  吕雉却没有笑,心说:如果真变成屎壳郎了,那就是阎君恶意打压皇帝们。
  应该不是,毕竟人间能发生的、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有很多,莫不是他成了宫中备受冷落的嫔妃?
  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平君在门外直发愣,里面怎么乐成这样?
  敲门进去,没问为什么笑,等他们或主动告知或不方便说就干脆不说。
  三人商量一番,决定好好过个年。弄些美味的食物,拿出自己酿的酒,痛痛快快的玩一番。
  只有他们仨能商量这事,其他的皇帝也过年,但他们过年筹备的是祭天时说啥、接受文武群臣朝贺时说啥、接受其他附庸国和异族朝贺时说啥、祭祖时说啥,然后一切仪式流程都是固定的,三天时间就出去了。要玩乐?别逗了,不会准备。
  民间过年尚且以祭祖和社交为主,何况是帝王家。前几天忙完了,剩下的时间才是小孩子玩的时候。
  这次倒是地府这些皇帝皇后一次过年。
  都有点生疏。
  打算自己做上许多好吃的,过年的美味只有两大特点:油多、糖多、多搁肉和鸡蛋、香料。
  这都是民间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好东西,当了皇帝的也是一样,虽然日常也吃得起,但在过年时要格外丰盛。
  吕雉挽起袖子,把人都召集起来,开始指挥:“政哥,借你的油鼎一用。扶苏,刘病已,你们俩有力气负责剁馅和磨面,把那猪腿、羊腿、牛腿切下来,细细的剁成肉馅,把麦子和糜子脱壳之后搁在石磨里碾成面。阿盈,你会雕花,在这寒冬腊月里,不拘是木头还是食材,弄些花儿出来。平君,你跟我一起去帮忙磨面,咱们做肉丸子、肉饼、炸糖饼。”
  谁都没闲着,估摸了一下劳动力,都觉得很公允,就去干活了。
  嬴政在自己陪葬的九鼎中选了选,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这次不像是炸胡亥,不用那么大个儿的鼎。亲自搬出鼎来——他不许别人染指自己的九鼎——又拎出来一罐子油,就在一群人中走来走去看他们在干什么。
  剁馅的剁馅,磨面的磨面,雕花的开始寻摸食材。磨面时要有人把磨出来还没完全磨碎的碎粒扔回石磨里,她们俩先干这个。
  张嫣好奇的看着,看什么都觉得很新鲜。
  大约两天时间,整治出一大盆炸肉丸子,一大摞肉饼,还有油炸的糖麻花、花馍。一盘子清拌笋尖儿,还有白菜炖五花肉。
  还觉得不够,吕雉带着扶苏和刘盈、刘病已和许平君去集市上买了豆腐、蜜供、灶糖和橘子、桃子、红枣。秦朝出门用的五个名额都用上了。
  每对夫妻面前一张桌子,单身的就单独一张桌子,桌子上将近十个盘子碗里摆着丰盛的美味佳肴。
  虽然在生前每顿饭都吃的和眼前这顿差不多,但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几十年未见的盛宴啦。
  的确很有过年的感觉,平时不愿意吃的如此丰盛,做饭太费劲了。
  开了一坛酒。
  喝的酒酣耳热,刘病已跳起来:“我来舞剑助兴。”
  接下来就进入了才艺表演环节。扶苏也起来舞剑,剑法不一样,就当是两个不一样的节目。
  刘盈举起盘子里的芋头花:“这是我雕的!”
  刘邦溜溜达达的过来:“呦~真贤惠啊。不让让亲朋好友吗?”
  嬴政按着剑站起来:“你算么?”
  “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吧唧吧唧”刘邦往嘴里塞了两个丸子,指着吕雉说:“难道咱俩不算连襟?”
  嬴政怒道:“呸!夫人,他们表演了舞剑,你何不演示剑法,让孩子们看看?”
  吕雉面无表情的站起来,从桌子下面摸出一把剑来:“献丑。”
  刘盈仔细考虑了一会,率先低下头,忽然发现自己雕刻的芋头花戳在肉丸子上的组合无比完美,看的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看到天荒地老也不会觉得烦。
  众人有学有样,眼前丰盛的宴席好像突然变得非常引人注目,让人看的目不转睛。
  刘邦一瞧他们这个德行,跑掉的速度比跑来还快呢。
  ……
  又过了几年,汉哀帝刘欣死下来了。
  他在位七年,就忙着学习天人感应、和董贤睡觉、把王莽挤走提拔董贤当大司马。
  祖宗们听到这里被气的七窍生烟,他好说歹说,抱着祖父的大腿求饶,总算没被当天打死,又预定了让董贤也来这里。
  没想到先来的是赵飞燕,她当了七年太后,哀帝一死,她就被婆婆王政君废黜了,无奈自尽。来到阴间,赵合德惊喜的迎上来:“姐姐!你来了!”
  赵飞燕顾不得姐妹夫妻重逢,扑上去揪住刘欣就是一拳,跳舞的姑娘身手敏捷也有点力气,这一拳打的刘欣一个屁墩坐在地上。
  不仅刘欣懵了,其他人也懵了。
  赵皇后抬手就把他脸挠出三道血印:“你凭什么让解光诬赖我们姐妹俩杀害皇嗣?啊?许皇后生了一儿一女没活下来,班婕妤生了儿子也没活成,那时候我们还没进宫呢!怪谁?是刘骜他命里没儿子!
  你小子合该当皇帝,凭什么诬赖我们姐俩?逼死了合德且不说!你倒是想想,我但凡有个一儿半女,能轮到你这忘恩负义的小王八羔子当皇帝?”
  刘欣争辩道:“太后,我”
  祖宗们:咦?生过孩子啊?你小子不是说没生过么?
  纷纷目视刘骜。
  刘骜被赵飞燕吓了一跳,躲在赵合德身后。
  被祖宗一看,腿都软了,差点抱头蹲下。
  “你什么你!”赵飞燕抬手抓住他的头发奋力撕扯:“我和合德进宫那么久,朝野没人听说我们谋害皇子!解光是什么东西,我都没听说过,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好像亲眼得见!呸!还敢说我们害怕别的妃子有了皇子会失宠?放你娘的屁!刘骜的心全在我们姐俩身上,生了儿子怎么了?生了儿子就得皇帝喜欢?你以为是卫皇后啊!生了皇子还寂寂无闻的妃子多得是!只有你们这些蠢男人才觉得生了孩子有多了不起,那是因为你们生不出来!我都准备好假孕,把生下来的皇子抱过来养,是他们娘俩没福气具亡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没你的事了!”
  刘欣嗷嗷叫:“撒手你放开朕,太后,疼疼疼,太后,赵飞燕你放手!”
  赵飞燕哪能放手,一手揪着他头发一手拧他耳朵:“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就是想抹黑先帝吗?啊呸!你抹黑先帝干什么呀,你都差点把皇位禅让给董贤了你这个王八蛋!汉朝和男人睡觉的皇帝多得是,怎么着,你把汉朝江山当嫁妆吗?你呀,活该你没儿子!”
  刘骜看到祖宗们转移了注意力,微微松了口气。呼……可以活下来了。
  第44章 扎心+董贤(抓虫)
  刘欣被赵飞燕骂的毫无还口之力,又被她徒手揪下来两缕头发, 痛的嗷嗷大叫。
  吕雉点评:“的确是个美人, 可惜不会打架。”揪头发吐口水算什么, 你倒是寻摸点趁手的武器啊。这是……这不是打丈夫,是打继子啊。哦, 没意思。
  嬴政过去没有看女人打架的爱好,现在太无聊了,不免流俗, 未了避免吕雉跟自己之间产生隔阂, 格外亲热的握着她的手在楼上一起看, 看打起来了赶忙下楼,听的更清楚一些。这才听见赵飞燕说他要禅让给董贤, 嬴政差点瞬间领悟出作者的独门绝技——平地摔跤。
  惊的始皇帝整个人都呆掉了, 全凭吕雉拉着他往前走。
  脑海中一阵阵的激荡, 脑袋都疼——你们把皇帝当什么啊!什么玩意都能当皇帝吗!你们这样的玩意当诸侯王都能亡国怎么到现在还没灭国!苍天啊!还想禅让给男宠?我以为宠幸美人导致灭国的已经够蠢了, 居然还能这样?拱手相让?到了地府之后还赶忙称臣把人弄来?亏得我还以为董贤是怎样文武双全的人才,原来就是个以色侍人的。
  赵飞燕劈手就是一巴掌:“你们当皇帝的人, 什么事都能做主, 现在还有脸哭?谁逼你啦?是你让解光诬告我们姐俩, 是你要禅位给董贤, 我告诉你, 列祖列宗要是泉下有知,打死你都不多!”
  刘欣大哭:“我又没真的禅让给董贤,啊!没有, 我没干!”我都没敢说,你这女人为什么要说这些事,祖宗们会打死我的!我对你不好吗?别人要我赐死你我都没干!你难道就不知感恩吗?朕要禅让给董贤,也不是为了汉朝国祚延绵吗!
  刘骜和赵合德很好奇祖宗们为什么没去打他,难道这不该打?
  难道他们不怪刘欣,等着打董贤?
  不至于吧,我们这么乖巧都差点被打了。
  为啥没动手?
  因为从刘邦到刘奭的所有祖宗纷纷表示惊呆了!
  啥玩意啊?禅让给一个男宠?禅让和男宠这俩词儿能搁一起吗?
  他们陷入了石化状态,感觉人生和世界都被颠覆了,这件事既莫名其妙又,又让人难以置信。
  你要问他们信不信?当然是信的啦!
  后妃们攻击人的极致手段就是告对方在搞巫蛊诅咒,读书少点的人连什么是禅让都不知道。尧舜禹之后,禅让这词儿就销声匿迹了,谁敢提?皇宫中谁会待着没事讲讲什么叫禅让?
  看赵飞燕这泼辣样子,不像是学富五车的女人,别人要是不说,她哪知道这事儿。再有一点,刘欣的神情完全被被揭发后的恐惧,而不是被诬告的愤怒。所以……你小子咋想的?
  刘邦情不自禁的用小拇指的指甲掏了掏耳朵,看了看刘恒:“儿子你也听见了?”
  刘恒呆呆的点点头:“不能吧?”哇…我也喜欢邓通,我只想让他有钱啊…
  刘启拍了刘彻一巴掌:“你,你怎么傻了?”
  刘彻迷茫看了一眼父亲,心说不是我一个人出现幻听啊,这可比海昏侯还昏啊。我居然会有这么蠢的后辈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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