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趁早喜欢我 第18节
宁婉打断道:“你亲眼看见你母亲的状态了吗?”
郭建红这下摇了摇头:“没有,我一直以来在外地工作,也是之前听说妈确诊了癌症,才赶紧辞职收拾了行李彻底搬回容市的,但我回来以后,妈好像状态已经不对了,死活不肯见我们,几次和哥哥嫂嫂一起上门,都被她赶出来了。”说到这,郭建红的眼眶有点红,“也是我不好,平常不在她身边,没能好好关心她,才让她隔壁那个骗子有机可趁,现在挑拨的妈宁可和他亲近也不和我们这些儿女亲近了……”
宁婉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预感恐怕没错,郭建红果然并没有真的和她妈妈见面聊过,也根本不知道她妈妈的真实状态。
“你说我妈要是真的找到个老伴,就算五十来岁,比她年轻个十几岁,我也都是没意见的,她一辈子操劳,晚年要是有个人陪着说说话照顾着,也挺好的,可现在这……这男的才二十六岁,我妈都六十了,这男的比我还小三岁,你说这……”
郭建红开了个头,越说越伤心:“虽然医生也说,我妈这种肺癌晚期,估计也就一两年,时间不多了,可我总不能看着我妈就往火坑里跳被人骗啊!”
“这男的我见过,长得还挺周正的一个小伙子,虽然离婚后带了个孩子,但也有个朝九晚五的工作,想找个年龄相仿的一婚姑娘都有可能,怎么就找着我妈了呢?我妈辛苦一辈子,给我两个哥哥结婚都买了房子车子,也就剩下自己现在住的房子这么一套写她自己名字的了,这可是她养老治病傍身用的,要被心术不正的人骗了,那可怎么办?我两个嫂嫂又都是厉害的,本来都指着分这房子了,要这房被别人骗走了,那两个嫂嫂指不定怎么对我妈呢,以后别说照顾她了……”
说到这里,郭建红脸上也露出了痛苦和羞愧:“也怪我自己不争气,都近三十岁了,结果成家立业一样也没成的……”
宁婉也没摆出律师的架子,就像拉家常一样一边安慰郭建红一边又聊了几句,只是虽然看起来是闲聊,和律师的工作内容相去甚远,但傅峥却发现,没一会儿,靠着宁婉这些闲聊,他们已经基本掌握了这个家庭的情况——
郭建红的妈妈叫王丽英,今年六十,以前是农村进城务工的,靠着勤劳努力一步步带着全家走上了小康的正轨,但生活条件上去了,思想觉悟上却没有,还带着农村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坚信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不可以分家产,老人给自己两个儿子都全款买了婚房和车,但对女儿却是什么也没给,还要了一笔彩礼补贴给两个儿子,匆匆催着女儿郭建红嫁到外省了,而因为彩礼问题,郭建红的婚姻一直就埋下了雷,偏偏婆家也是同样重男轻女的,她婚后生了个女儿,自此争吵不断,后来老公出轨,小三肚子大了,就选择了离婚,女儿也判给了她,她学历不高,一个人在外省,一边打工一边养女儿,过的也挺艰辛,这么几年下来一分钱存款也没有。
“我爸去世后,我也不是没想过早点回到容市,怎么的也能照顾照顾她,可我妈不想见我。”郭建红抹了抹眼泪,“她觉得女人离婚这是丢人现眼的事,叫我别丢人到她门前来……可现在她这样了,我想着不管她怎么骂我,我也要回来……”
“你别急,我们先去拜访拜访你妈妈,帮你看看她的健康状态,再做下一步打算。”
郭建红自然一脸感激,只是有些犹豫:“这要收费吗……”
宁婉笑笑:“不收费。”
她说完,又安慰了郭建红几句,才把人送出了办公室。
郭建红一走,宁婉就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希望未来我生孩子能生个女儿。”
傅峥因为她这莫名其妙的话皱了皱眉:“什么?”
“还是女儿好啊,女儿才贴心,生儿子有个屁用,要是找了两个厉害老婆,那以后别想着好好养老了,就等着你早点死了分你钱呢。”
结果宁婉的话,傅峥却不认同:“郭建红说的,你就全信了?”
“我信啊。”
傅峥看起来有些无语:“律师最忌讳的就是偏听偏信当事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是号称自己是资深可靠律师吗?这都不懂?”
“我当然懂。”宁婉转头看向了傅峥,她用笔敲了敲桌面,“你没听出来吗?王丽英一辈子重男轻女,只给儿子婚房,女儿什么也没有,这家人的相处模式也早就固化了,郭建红本人也被洗脑了,这家人的理念就是女儿是不配得到任何财产的,所以王丽英名下这最后一套尚未分配的房产,郭建红自动排除了自己可以分的资格,都默认老人死后这是两个哥哥的囊中之物,那么也就是说,对房子有没有多增加一个来历不明的‘配偶’来,在意的都只有这两个哥哥,毕竟只有他们的利益将受到影响,自动放弃财产继承的郭建红和这套房、和这个二十六的陌生男人是不存在利害冲突的。”
宁婉眨了眨眼睛:“所以我信她,她不可能撒谎,因为没动机。”说完,她看了看傅峥,“傅峥,你以前语文学的不行吧?阅读理解题里让你分析深层含义和暗含信息,你肯定都不及格吧?”
“……”
“你看,我的推断基本没错,郭建红并不了解母亲情况,真以为母亲是脑子糊涂了,才委托我们申请鉴定,但两个哥哥显然隐瞒了,所以一说宣布无民事行为能力需要司法鉴定,就缩了,因为我猜测,他们妈妈根本清醒的很,我们的申请鉴定工作可以叫停了,别浪费当事人的钱了。”
不得不说,傅峥来了以后,宁婉这自我感觉越来越好了,难怪有人好为人师,这教导别人的感觉,竟是该死的甜美,宁婉一下子还真的有些飘飘然,看看,比起傅峥这种菜鸡,自己简直是个满级大佬。
只是她刚准备带着傅峥去走访一下第二春的老太太,办公室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本该在总所朝南大办公室里坐着的合伙人高远,竟然屈尊出现在了社区办公室的门口,此刻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打量。
要是往常,宁婉不会觉得有什么,但自从傅峥说出了高远的真实嘴脸,此刻宁婉再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鬼鬼祟祟。
高远见两人都在,整了整衣襟,然后一脸道貌岸然地走了进来——
“宁婉,傅峥,你们都在啊,我正好路过,中午一起吃个饭吧?你们选,想吃点什么?”
还正好路过呢!宁婉心里只想冷笑。
没想到高远这淫贼竟然还挺锲而不舍,毫不掩饰自己对傅峥的垂涎,如今竟然追人追到社区来了!
一想到这,宁婉没忍住看了眼傅峥,身边的男人身高腿长气质斐然,虽然家道中落但容貌贵气五官长相偏向奢华,是真的帅,堪称人间极品,高远色心不死也算可以理解。
算了,该来的跑不掉,就算这次自己能替傅峥拒绝,但高远只要没死心,总能找着办法堵傅峥,这次幸而自己在,下次要是自己不在,傅峥一时鬼迷心窍没能坚持底线,岂不是要酿成大错?!
宁婉负责任地想了想,如今正好快到午饭时间,自己何不带着傅峥赴会,大吃高远一顿贵的,再一举斩断高远的淫邪之心?
高远今天确实是路过悦澜社区,他去了趟附近的法院,回所的路上突然想起很久没和傅峥联系了,又给傅峥打了个电话,只可惜一如既往的又是忙音,虽然社区确实挺忙,但高远没想到竟然忙成这样。
此前高远本来约了傅峥吃饭,结果中途被宁婉拉走了,自此后傅峥竟然没影了,自己多次打电话也都是忙音,而想着曲线救国从宁婉那打探打探,结果高远给宁婉电话,结果也是一样的,都是忙音,没完没了的忙音,以至于高远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两个人给拉黑了。
当然,这也不过是高远幽默的瞎想,他历来为人正派业务能力也好,对待下属更是平易近人,是所里德艺双馨的典范,怎么可能遭人拉黑呢?
宁婉和傅峥一个两个都没接自己电话,想必是社区的工作太多了,自己作为正元所的高级合伙人,平时顺路关心一下同事请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只是……
高远没想到是这样的吃饭……
平时一向为人挺体贴的宁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选了一家人均三千的西餐厅……而更让高远心痛的是,点菜的时候,宁婉也是丝毫不手软,只点贵的不点对的,拼命下死手,以至于高远捧着自己滴血的心,忍不住揣测宁婉最近是不是生活或者工作上受了什么刺激,让他有些犹豫要不要问,忍不住瞥眼看了傅峥一眼妄图从他那儿得到点暗示。
只是高远不知道,自己这一眼,到了宁婉眼里,就成了另一番景象——
这死色狼竟然还敢光明正大地看傅峥,看起来自己是时候先下手为强了!
“高par啊,有一件事我要和你汇报。”宁婉清了清嗓子,振聋发聩道,“傅峥已经是我的人了。”
大概是事发突然自己没来得及和傅峥对台词,傅峥端着酒杯的手晃了晃,里面的红酒差点就洒了出来。
而高远的反应,则激烈多了,他本来正抿着一口红酒,听见这话,大概是过度激动,一下子都差点喷了出来,礼仪全失。
他咳了半天,表情微妙地看向傅峥:“什么?这才几天?你们之前不是关系不太行吗?”他忍不住抬高了声音,“怎么已经睡一起啦?!”
看看看看,果然是淫者见淫,尽想到这些黄色废料。
宁婉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傅峥最近决定跟着我在社区好好混了,也正式拜我为师了,以后就是我罩着的人了。”
“哦哦……”
高远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又用淫邪挑逗的目光试探般地看了傅峥一眼,这色鬼,可真是贼心不死。
没办法,宁婉只能咳了咳,简单直白道:“所以高par你不能和我抢人啊,我难得收个徒弟。”
高远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地看向了傅峥:“你跟她拜师?”
傅峥大概面对高远这种高级合伙人还是有些心里发怵,表情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沉默了很久,才顶着压力般沉重地点了点头。
高远像是压惊一样地开始喝红酒,但竟然脸上还是若无其事的模样,一边喝酒一边眼神则又黏糊糊地往傅峥那儿飘,傅峥都说了跟自己了!这淫魔还不死心还妄图试探傅峥吗?!
结果高远果然没死心,他看向宁婉,继续含蓄追问道:“可宁婉,你当初不是对傅峥……有些不亲厚吗?”
看看,这贼人果然准备用自己当初告状那件事来挑拨离间自己和傅峥的关系了。
但宁婉能让高远如愿吗?必然不能啊。
她抿了口茶水:“我深入了解了下,傅峥这个人其实还是不错的。虽然有时候会有点优柔寡断,面对霸权和强压会有点扛不住退缩,也会遭到资本主义糖衣炮弹的侵蚀,偶尔也会软弱也会摇摆甚至想要随波逐流,但整体而言是个三观很正的人,也还是自尊自爱的,不会为了点捷径就出卖自己的灵魂……”
照理说自己这话下去,高远应该心下了然了才是,然而高远竟然一边听一边又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傅峥,仿佛宁婉说的和他认识的不是一个人一般。
好在这次傅峥挺绷得住,他面无表情神态镇定自然地切着牛排,稳得很住,完全没有理睬高远那意味不明的眼神。
要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靠着这么一份工作糊口,称了宁婉的心,她恨不得当场就把高远给骂一顿才好,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人竟然还不死心!
不一会儿,傅峥起身告辞表示要去一下洗手间。结果傅峥走后没多久,这厚脸皮的高远竟然也表示要去厕所了。
宁婉看着高远屁颠颠明显跟着傅峥而去的身影,心里止不住的懊悔,傅峥这家伙空长了年纪,人却天真单纯的要命,自己刚才就该提醒提醒他!
如今他出门落了单,不正好被紧随其后的高远寻到了机会吗?这男厕所又是作奸犯科最好的理想温床,偏偏自己一个女的又不能进去,那一旦傅峥被高远堵在男厕所,再锁上个门,那……那岂不是高远想对傅峥做什么就做什么……
何况傅峥本来就是去上厕所的,这上厕所自然要拉开拉链吧,可万一这拉了拉链正尿尿,结果身边就探出个高远,眼神奸邪地望向傅峥的那啥,再然后,高远那双罪恶的手就伸向了……
光是这么一想,宁婉就头皮发麻冷汗都要下来了,脑海里已然浮现出傅峥惨遭蹂躏后梨花带雨寻死觅活的模样……
不能让这种阳光下的罪恶在自己的面前发生!
此刻其实昂贵的食材已经上来了,但宁婉完全无心用餐,再也坐不住了,当即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设壮胆,然后就直奔了男厕所门口。
果不其然,傅峥没出来,高远也没出来,可两人这都进去快十分钟了!也不知道傅峥是不是已经惨遭不测了……毕竟要是快的话,十分钟已经够了!
也怪自己不好,尽想着敲高远的竹杠,找了这么贵一家店吃饭,以至于店里除了他们一桌,根本没别人,这男厕所里也不可能有别人了,傅峥是羊入虎口了!
宁婉在男厕所门口来回踱步,最终灵机一动有了计较。
高远觉得今天的宁婉很奇怪,今天一顿饭,自己不经意几次抬头,都发现宁婉正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而自己一看她,她又装作若无其事般地移开了视线,简直莫名其妙。
更莫名其妙的是她对傅峥的态度,按理说没多久前才态度激烈上自己这儿实名举报呢,结果今天竟然对傅峥露出了老母鸡护崽的模样,甚至还莫名其妙说了一堆话,傅峥优柔寡断为人软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高远认识傅峥那么多年,深知傅峥的为人,这几个字丝毫和他没关系,说了要造人设,难道就造了这么个人设吗?
看着自己眼前镇定自若的傅峥,高远不仅感叹,这可真是能屈能伸,但傅峥越是这么乖巧安静如鸡,高远心里就越是替宁婉捏一把汗,这小子阴损的很,这如今为了好好潜伏在社区,都忍辱负重到这样了,以后可都要宁婉成倍清算回来的……
傅峥出门去厕所的时候,高远立刻跟上了,在餐桌前,宁婉总是不让他有机会和傅峥说话,害的高远只能靠着在厕所和傅峥接个头,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还没切入主题,结果就在自己正开闸放水的时候,突然就听到男厕所门口一声大吼——
“地震啦!地震啦!”
高远来不及细想,求生欲和下意识使然,急急忙忙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得多好就乱步跑出了男厕所,他身后,傅峥却还在慢条斯理地洗手,但都这种时候了,高远也来不及顾及什么友谊了,毕竟自己和傅峥这种单身的不一样,可是有家有口的。
结果等高远提着裤子跑出男厕所,却发现门外一片安宁,没有震动,没有嚎叫,甚至没有该有的混乱,几个服务生正端着菜走过,脸上一派镇定……
也是这时,高远才回过味来,不对劲,这事不对劲。
这明显根本没有地震。
而如今冷静下来细细想想,刚才那声大吼似乎声音也非常熟悉。
高远飞快地转身扣好了皮带,皱着眉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很快地发现了犯罪嫌疑人——
这站在男厕所前走廊的一根柱子后面往厕所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可不正是宁婉吗?也是这时,高远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那声大吼,就是出自宁婉的杰作。
这下高远不乐意了:“宁婉,这哪儿地震了啊?!你搞错没有!”
虽然自己对宁婉平时印象一直不错,但她最近真的是有点飘了,神神叨叨莫名其妙的,而宁婉接着的回答更是加深了高远的观点。
她顾左右而言他般回避了高远的质问,只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眉心,然后毫无诚意地解释道:“这个,高par,我最近可能操劳过度一直有点偏头痛还有点神经衰弱,刚才突然就一阵眩晕,眼前连地面都好像扭曲了晃动了,一下子就以为是地震了……”
还偏头痛?刚那么中气十足的大喊,能是偏头痛神经衰弱的人喊出来的吗?
高远一想起自己一个堂堂合伙人,结果刚才别说拉链差点没来得及拉上,就是尿尿都没尿尽,匆忙拉拉链的时候还差点把自己那什么给卡住了,就气得不行,但此刻冷静下来想想,事出有妖,宁婉今天这么不正常,是不是……
高远看向宁婉,发现她此刻也正偷偷摸摸在打量着自己,而他此刻回想,其实从今天一开始,宁婉对自己的关注度就密集到不正常,该不会是……
电光火石间,高远觉得自己悟了。
只是宁婉压根不关心高远悟不悟,她只想保护傅峥免受高远这个淫贼的骚扰,因此之后的饭,宁婉几乎是情绪高度紧绷,幸而中途高远接到个客户电话,急着赶回所里,买完单就匆匆走了,只留下宁婉和傅峥继续慢慢享受这顿昂贵的美食。
高远一走,宁婉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傅峥,见他还是一脸云淡风轻岁月静好的模样,忍不住就有些恨铁不成钢:“我说傅峥啊,你不能再这么傻白甜下去了,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是早就对你起色心的高远啊,这次他也在,你就不过该刚才一个人冒险去男厕所,你看看,果然他跟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