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卫斯闲倾身打量她:“看到你精神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傅迷薇翻了个白眼:“恐怕你是失望吧,看我还没死又碍你的眼了。”
  卫斯闲脸上原本的淡笑消失:“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还要用这么狠的话伤人。”
  “我乐意!不爱听滚啊!”傅迷薇心中一疼,却仍是无所谓的模样,冷冷地哼了声:“再说我怎么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没透视眼,看不懂人心里想什么,早看懂我早好了。”
  面对他,能多刻薄就多刻薄。
  卫斯闲沉默:“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我恨你的是你不会回头。”
  傅迷薇垂着眼皮,不去看他。
  卫斯闲低声:“发生那件事后,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所以无法面对你,我也猜到你知道后的反应,所以更加不敢说。”
  傅迷薇咬了咬嘴唇:“我现在也不想听。”
  卫斯闲却自言自语似的,继续喃喃又说:“我爷爷病了,一把年纪还要为公司操心,我之前一直错怪了他,亏欠了他很多……上次回美国,也是他找的律师帮我妈离婚,所以我一定要回去公司……我本来想,暂时分开也好,等你冷静下来,我们或许可以再好好谈谈。”
  傅迷薇转头看他:“卫斯闲,你够了没有?”
  她的眼中浮现一层泪花,卫斯闲抬头:“我没够,我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死也不会瞑目。”
  傅迷薇起身,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她狠狠地瞪着他。
  卫斯闲被他的一转脸,整齐的发丝有些乱,他转回头来:“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分手。从来没有。”
  “但是我因为这个差点儿真的死不瞑目!”傅迷薇瞪着瞪着,泪忍不住滚出来。
  想到那些跟他分别后的日子,她是怎么到了桃坞的都忘了,如果不是周予明那一趟,这一刻,她恐怕还缩在那个散发着枯木气息的、阴冷潮湿的小楼里,或许已经奄奄一息,或许可以复原。
  谁知道。
  但是无法否认,她真的因为那一次而伤的惨痛。
  就像是两个比剑的高手,一通过招后,都把对方都斩的皮开肉绽。
  他弃剑离开,想要跟她隔日再战,她却穷途末路,带着伤流着血,无法愈合。
  眼睁睁地看着她眼中的泪跌落下来,卫斯闲停了停:“对不起,薇薇。”
  他张开手臂,将她抱入怀中:“对不起,求你原谅我!”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跟悔不当初的痛。
  傅迷薇拼命挣扎,却挣不脱他的怀抱,大病未愈的她力气很小,挣扎了会儿后便只剩急促的喘息。
  她停止动作,浑身战栗,微微仰头,泪顺着眼角滑落。
  要是当初她执意分开的时候,他再坚定一点。就像是现在一样把她抱住,或许……
  会有转机吗?
  毕竟在以后那么多次,一想到他,她居然会生出一种后悔跟他分开的心情,因为她低估了分开之后,那种毁天灭地的痛。
  可是现在,再提又有什么用。
  那些不舍得丢弃的温暖,她已经终于狠心戒除,那些本以为无法承受的痛苦,她都已经经历。
  他跟她曾经并肩而立的那片晴空,她已经越过。
  就算走得跌跌撞撞,几度踉跄。
  “对不起……”傅迷薇轻声地说。
  卫斯闲抖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幻听:“薇薇……”
  傅迷薇闭上眼睛,泪珠滚滚落下:“对不起,卫斯闲,我们、回不去了。”
  他的手臂微微一松,她伸手捂住脸,终于忍不住地嚎啕大哭,手上扎着的针头也被扯落,吊瓶的管子摇晃着,点滴纷纷落在地上,就如同晶莹的泪珠一样。
  卫斯闲望着她痛哭失声的样子,红着眼,重又将她轻轻搂入怀中。
  这一次,她并没有反抗。
  门外,一道人影匆匆走来,正欲进门,猛然间看见这一幕,顿时停住脚步。
  正好护士前来换药,见门口有个人十分眼熟,正要多看两眼,便听到里头很大的哭声。
  护士转头,一眼看到点滴掉了,顿时惊呼:“喂,你们干什么呀!”
  她匆匆忙忙地进门,有些恼怒地看着傅迷薇手背上针眼儿里渗出的血,顺便瞪着两个人:“要谈情说爱也要好好说呀,把点滴都扯掉了,都出血了没看见呀!”
  卫斯闲只是无言看着傅迷薇,她渐渐停了下来,这是他欠她的一场大哭,泪水就像是当面凭吊,那段死去的爱情。
  护士拉住傅迷薇的手,拍打着再找血管,一边碎碎念:“门口上还有一个人站着,怎么不进来呀,好奇怪,一定是也给你们吓到了!”
  傅迷薇一怔,卫斯闲看她一眼,起身走到门口,却见门边并没有人,他走前一步左右看去,才瞧见右手的长廊上,有一道人影正离去。
  几乎只是轻瞥一眼,卫斯闲就认出那道人影是谁。
  他盯着那远去的影子看着,心中震动,无法言喻,回过头,正好看傅迷薇抽抽鼻子,在问护士:“外面的人是找我的?”
  小护士“嗯”了声:“不然为什么站在这里的呀。”
  傅迷薇疑惑:“是谁呢?”
  小护士想了想:“说起来看着有点眼熟唻,像是个大叔,戴着墨镜,挺斯文气派的……好啦你别动,我要扎针了。”
  第50章 陷入圈套
  周予明本已经回到b市,无意听说傅迷薇入院的消息,又百忙中抽空匆匆赶来。
  却偏看到这幕。
  来回两千七百公里的路程,几度转车,他风尘仆仆,什么人也不曾支会,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却宁肯没见到那一面。
  此刻他人在距离地面三万英尺的高空,当飞机颠簸的时候,听到耳畔响起的惊呼,他的目光平静如水,是一种无所求的漠然。
  只不过当闭眼的时候,仿佛唇上仍能感觉那种带香的甜软,让他只要闭上双眼,脑中就会出现那一夜,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眉眼朦胧而清晰,触手可及。
  想放下,却又难以放下,他等了太久,终于等到一个机会,得到她的回应,这个时候,怎能说放手。
  可医院那一场,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细细地折磨着他的心,让他在冰火之间,时而上升,时而下降,无所适从。
  傅迷薇在医院里百无聊赖,同剧组也有几个相识的人来探病,虽然有的人只是走过场而已,也叫她倍觉温暖。
  闲来无聊,只好重新开看电视,不免又看到些熟悉的面孔。
  出现频率最高的,比如国卿,最近真人秀节目十分火爆,几乎到处都有他的影子,俊朗的外表跟阳光活力的性格,收获了大批粉丝芳心。
  过了年,傅迷薇出了院,回到剧组跟大家伙儿告别。
  离开前,沈新的助理来找她,说是沈新有事要跟她见一面。
  约在沈新的保姆车内。她还带着妆,拍戏的间歇上了车:“薇薇,等了好久了。”
  傅迷薇摇头:“就一会儿,新姐找我什么事儿啊?”
  沈新犹豫了一下,仍是笑盈盈地看着傅迷薇,柔声细气地说:“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位朋友,最近想要投拍一部戏,已经找了梁导,女主角本来没定,前天他找我,说起了你……对你很感兴趣,你要不要试试看?”
  傅迷薇当然知道“梁导”是谁,尤其是沈新用的是推崇的语气。
  傅迷薇本能地垂涎,却又很有分寸地问:“新姐,梁导的戏千载难求,多少人打破头争着上,怎么想到我呢?论资历论演技你都是上上之选。”
  沈新摇头:“你不是不知道,我最近的档期排不开,而且人家看中的是你,估计是你比较适合,我觉着这个机会挺好的,你如果有兴趣,我给你他的联络方式?”
  傅迷薇本来想说这种事是小助理来处理的,但是出面的是沈新,总不能推出去,于是点头:“那好吧,谢谢新姐。”
  沈新凝视着她,欲言又止,最后笑着拉住她的手:“你啊,就白长了一张很有心机的脸,其实啊……真是让人……比如这次病了的事,总之,以后可要多留心,别什么事儿都马马虎虎的,知道吗?”
  她的眼睛里,显示话里有话,但是傅迷薇心头发热,沉浸在来自前辈的关怀中,哪里还能解读出其他密码,点头答应:“好的新姐,你放心吧。”
  沈新取了一张名片给傅迷薇,傅迷薇看了一眼,塞进小包里,同沈新告别。
  沈新起身,目送她走下房车,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回过头来,见沈新仍在看着自己,就伸出手来,灿烂地笑着挥挥手。
  沈新靠在房车门边,也微笑着,伸出手同她告别。
  一直等傅迷薇离去,沈新重回车内,她的经纪人罗洁进门来:“新姐,她答应了吗?”
  沈新脸上的笑容隐去,她不笑的时候,表情就有些严厉,透出一种不好相处来。
  罗洁看出她心情不好,带笑安慰说:“新姐,也许对她来说没那么严重,如果她不愿意,那……”
  “我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用什么手段,”沈新拧眉,眼中多了一抹忧虑,思来想去,却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轻声叹说:“我可以看得出,薇薇不是那种人……我真的不想害她……”
  罗洁低头:谁会无缘无故想去害人呢,大多有时候,只是人在圈中,身不由己罢了。
  沈新却猛地睁开眼,喃喃自语:“这件事不太对……而且如果薇薇的那个朋友真的是周……”她坐起身子,举手抵在眉心,皱紧眉头。
  罗洁熟悉这个动作:是沈新在想对策的姿势。
  傅迷薇回到b市,才回到家,就接到一个电话。
  来电的是个挺有礼貌的女声,说是“宋先生”的助理,就是沈新的朋友,跟她联络新戏洽谈的事,并且问傅迷薇有没有时间面谈。
  傅迷薇很诧异对方居然这么高效率,但想到跟沈新和梁导相关,都是精英嘛,倒是可以理解。
  随手从包中翻出那张考究的名片,想了想,就答应了对方面见的要求。
  草草洗了个澡,在床上睡了会儿,醒来后又接到小助理的电话。
  因为前些日子傅迷薇让小助理多给她找几部戏,这些日子小助理也十分的忙碌,果真战果丰硕。
  傅迷薇先跟小助理短暂的碰了个面,小助理把几部戏的剧本交给她,厚厚的一大叠,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傅迷薇信手翻了翻,看到类似“杨戬跟他的哮天犬”一样的剧本名,打了个寒战之余,莫名想到了周予明发的那条短信:要学着挑剧本。
  傅迷薇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还能消化得了这个名字,于是把所有剧本都塞进大包里。
  临走前,傅迷薇想到那位宋先生,就对小助理说:“在横店的时候新姐给我介绍了一个人,说的挺可靠的,而且是梁导的戏,让我联系一下呢,下午我得去趟明珠,跟对方约好啦,先谈谈看成不成。”
  小助理惊叹:“沈新介绍的?薇薇姐,她什么时候跟你这么好啦。”
  傅迷薇琢磨:“我觉得她人挺好,我无意中听到她替我说好话呢。”
  小助理想了想:“如果是梁导的戏,那的确是个大好的机会,而且应该没别的事儿,薇薇姐,不管怎么样先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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