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傅迷薇没想到他会这样提议，抬头看他：“啊？”
  张司机已经掏出自己的手机：“之前周先生找不到你，着急的很……好不好？”看着傅迷薇犹豫的模样，张司机一笑：“我给您拨号……”
  傅迷薇来不及阻止，张司机低头按通了号码，把手机放在傅迷薇手上：“你们慢慢聊，我……在门口等。”
  傅迷薇眼睁睁看他转身走到门边，她低头看着手上的电话，只觉得像是一枚□□，搁在她的身上，那一声声地嘟嘟声，就好像是炸弹的倒计时。
  有一刹那，她很想把这个手机远远地扔开，或者砸烂。
  周予明坐在候机大厅内。
  没想到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到现在，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机场发了黄、色暴雨警报，取消了二十几架航班。所有人被阻滞在大厅内，多数的都入住了安排的酒店，但周予明却不想离开。
  这儿对他而言已然是一个孤岛，如同囚笼一样将他困在被雨水浸没的岛中央。
  他拨打了无数次电话，却总是得不到回应，然后他看到了那个视频。
  在茶楼前，傅迷薇晕倒，被卫斯闲抱着上了车。
  他看着那张苍白无力的脸，看着她被卫斯闲抱走……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然后迈步往外走去。
  助理老白还以为他要回酒店，也知道他心情不好，边走边安慰说：“现在这个天气没有办法，先回去休息一下，等明天走也好。”
  “我不能等。”周予明淡淡地回答。
  “啊？”老白目瞪口呆，“可是……”
  周予明低头，滑到手机上一个名字，接通。
  老白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周予明微微转身：“你好，我是周予明……嗯，对，我有件事，要找李先生……好的谢谢你。”
  老白张口结舌：“你是在跟……”
  周予明伸手，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挂机之后，周予明继续往外。快要走出航站，已经可以看到外头很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砸在地上，化作白花花地水汽。
  周围除了几辆车，已经无人。
  加上时不时闪过的电光，阴郁的天色，一切恍若末世来临。
  老白如热锅上的蚂蚁：“哥，你要不要再想想？这个太冒险了，不行的！咱不能玩儿命啊！”
  周予明置若罔闻，试着仍拨傅迷薇的手机，却总是不通。他只好挂机。
  正在这一刻，有电话接入。
  他低头看一眼，是张司机。
  他随手点了接听：“喂，怎么样？”
  电话那边一片寂静，然后，是一声很微弱的响动……很难以形容，周予明脚步猛然刹住，有些不能相信地：“薇薇？”
  一听到他的声音，傅迷薇眼中的泪，就如同裹着整个港岛的雨水。
  她竭力压着心头冰冷的震颤：“是我……”
  周予明喉头动了动：“现在怎么样了？”他竭力将声音放得温和平静。
  傅迷薇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睛已经通红：“周……我有件事想问你。”
  他的心也忍不住悸动起来，像是有寒流涌入，包围：“薇薇……”
  “你、你从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在很久之前，在我刚出道不久的时候，”他匆忙回答，握紧了手，“我本来想跟你说，但是……”
  “但是，但是有个人跟我说……”傅迷薇听到上下牙齿碰撞，发出很冷的格格声：“当年……有一次……我被……”
  “不要听，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听，”周予明抬眸，看到窗玻璃上的水流，恨不得即刻飞到她的身边，“我很快就回去了，你等我！我亲自对你说。”
  傅迷薇几乎喘不过气来，听到他的声音里，有雨声哗啦啦的声响，就像是此刻她的世界一样。
  她握紧拳头抵着胸口，疼得无法自已：“我只想知道……当年那个人，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你？”泪劈里啪啦地打在手上。
  周予明站在航站门口，水汽扑面而来，弄得他整个人都似湿漉漉的。来接的车无声停在跟前，雨水打在车顶，发出巨大声响，水花四溅，有一滴飞在他的脸上，冰凉晶莹，如一滴泪。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
  然后。
  “是我。”
  漫天风雨里，这个声音最为清晰。
  第70章 国民好感
  周予明刚说完，就听到手机嘟嘟的声音。
  他的心也随着微微一沉。
  侧脸看了一会儿断线的手机，黑色的伞下，世界也是灰暗阴郁的，周围大雨如注，水流四溢，乱作一团。
  身前老白已经打开车门等了一会儿，正看向他，低声提醒：“哥，上车吧。”
  周予明把手机放进口袋，俯身上车。
  老白关上车门，到前方上车，轿车消失在忙忙地雨雾之中。
  b市，张司机听到一声响，猛然回头，发现自己的手机正从墙上掉在地上。
  眉头皱起，张司机快步走了进来，先看傅迷薇，见她在床上抱头未动，才俯身把手机捡起。
  傅迷薇伏倒身子，像是寒风中的树叶，整个人抖个不停。
  她想哭，又哭不出，想叫，嗓子眼却像是塞了什么。
  心脏急速跳动，又像是随时要戛然而止。
  老张看着她：“傅小姐……”
  他忽然不忍，想要出声安慰，但是却不知说什么好，只说：“唉，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脑中轰鸣连连，老张的声音飘进耳中，模模糊糊。
  助理小朱飞跑进来：“薇薇姐，怎么了？”
  傅迷薇定了定神：“没什么……那个……”
  她抬头看向老张，怔怔说：“你的手机，摔坏了……我赔给你……”
  老张很意外，然后笑笑：“这个没事儿……结实着呢。只是自动关机了。”
  傅迷薇呆呆地看他：“哦……那好。”
  老张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只想让她尽量不去难过，就掂量着手机信口说：“这手机耐用，就是赶不上潮流，都下线了。”
  傅迷薇眼中的泪生生地又涌出来：“是啊，我知道，是很好很好的，但是就是不合时代，所以会被淘汰。”
  或许她这种性格，也像是这款手机一样，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而且一直在努力，但，就是无法适应现代社会，不能被大众广泛接纳。
  所以，注定落败。
  小朱看出异样：“姐，说什么呢！别胡说了……医生让你好好养着，你倒好，反而更……你可别折腾自己了啊，弄坏了，也只有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心疼。”
  傅迷薇低头，不说话。
  老张听出小朱的言外之意，却只是笑笑：“对不起，我先打个电话。”他转身出门。
  老张来到门外，拨通了周予明的电话，把这边的情形简单说了一下，最后说：“我看傅小姐的情形很不好，您看……该怎么办……”
  周予明沉默了会儿，揉了揉眉心：“她的脾气倔，上来的话谁也劝不了，先保证她的健康最重要，我很快就回去了。”
  老张愣住：“可、可不是说今天的飞机都停了吗？”
  周予明淡淡回答：“这个不是问题。不过，你不要对她说起这件事……”他停了停，又说：“对了，你帮我联系两个人……”
  老张正仔细听着，一转头，看到走廊上来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身后还跟着几个随行。
  老张微微侧身，眼角余光看到那人在傅迷薇病房前停了停，微微一敲门就迈步进入，其他几位等在门口。
  那边周予明吩咐完毕：“明白吗？……务必要办的妥当。”
  老张点头：“行，我都知道了，您放心。”
  傅迷薇没想到的是，出院手续还没办妥，居然会有很多朋友来看她。
  先是沈新，跟几个拍后宫剧的时候认识的小明星，本来除了沈新，其他都是点头之交，没想到她们竟然都会来到。
  事实上在沈新来探望，已经是最大的出乎意料。
  沈新进门，看到傅迷薇脸色苍白眼带泪痕，二话不说，张手先将她抱入怀中。
  傅迷薇惊愕之余，心中悸动，真想大哭一场，却又死死忍住。
  久久，沈新才松开她，只握住她的手，带点责备地轻声问：“你这是怎么了，把人吓死了。”
  傅迷薇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笑：“新姐你那么忙，怎么还来看我，我就是小事，有点贫血。”
  沈新凝视她的眼睛，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几十年，已是人精，当然可以看出傅迷薇在隐瞒。
  “我也不问你的私事，可是你既然叫我一声姐，那我也不把你当外人，”沈新叹了声，“姐这么多年来，明白的一件事就是：人千万别为难自己。”
  傅迷薇低头。沈新又说：“尤其是，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而为难自己，那可真是想不开的傻孩子了。”
  傅迷薇忍着泪：“新姐，谢谢你。”
  沈新叹了口气：“你也是混这个圈子的，得知道有多不容易，尔虞我诈，口蜜腹剑，表面上其乐融融背后恨不得把对方捅死……一不留神就会中招踩陷阱，这些到处都是。就像是混到我现在这样，也难说自己是清白的。”
  傅迷薇呆呆地抬头：“新姐……”
  沈新凝视着她含泪的眼睛：“打从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笨笨的……像是我没进圈的时候……”她笑了笑，眼神中透出几分怅然：“我很难说你不适合这个圈子，只是说，个人有个人的生存方式，但是这个圈子的多数人，都是站在刀尖火海上的，圈外人看着一团风光，实际上呢……苦累脏都是自己知道，我记得有句话怎么说的……”
  傅迷薇喃喃地：“人生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