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不用,堡主在厅内坐着便好。”木青山赶紧摇头,收礼已经是欠了莫大人情,哪里还能让帮忙做饭搬东西。
  大嫂泡了茶叶过来,便又回去厨房忙活。尚云泽四下看看,“你住哪里?”
  “就是旁边的小厢房。”木青山伸手指了指,“很小的。”
  “可以去看看吗?”尚云泽问。
  “自然可以。”横竖坐着也无聊,能走动走动也好。木青山带他到了自己的住处,里头布局很是简单,除了床和桌子,便只有一摞摞的书卷。
  “很好闻。”尚云泽随手拿起桌上半截残香。
  “是云岩香,熏书用的。”木青山道,“堡主若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一盒。”
  尚云泽又道,“床有点小。”
  “一个人足够了。”木青山道,“我睡觉很老实的。”
  尚云泽嘴角一扬,“我知道。”
  “出去吧?房间里没生火,有点冷。”木青山搓搓手。
  尚云泽看着他,“还有客房吗?”
  “没了。”木青山摇头,“就只有这几间,后院还有个柴房。”
  尚云泽继续问,“那今晚我要睡在哪里?”
  木青山闻言意外,“堡主要住在这?”
  之前没说听过啊……
  ☆、【第19章山下来了一伙土匪】不凑热闹对得起谁
  “不可以?”尚云泽淡定看着他,“吃完年夜饭总要守岁的,守完岁后已经快要天亮,我总不能那时再回腾云堡。”想了想又补充,“府衙里大家说不定也睡了,天气又这么冷。”若是流落街头,未免也太凄惨了些。
  倒也是啊……木青山觉得自己有些考虑不周,居然没想到住宿这件事!于是爽快道,“堡主若是不嫌弃,就留下将就一晚吧。”
  尚云泽心里山呼海啸,脸上波澜不惊,“打扰了。”
  “不打扰。”木青山道,“我大哥大嫂的床很大,睡三个人绰绰有余。”
  尚云泽头顶炸开一声惊雷,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听这意思,难不成是要打发自己和他哥嫂一起睡?!
  哥,嫂?!!!
  “大嫂人很好,应该不会介意暂时在这里住一晚。”木青山继续道,“我们与大哥三个人睡大床。”
  尚云泽表情僵硬,“不大好吧。”
  “无妨的。”木青山道,“小地方没那么多讲究,平时邻居家来了亲戚,睡不下也会来借宿。”
  “我在这里睡便好。”尚云泽道,“不必麻烦哥嫂了。”
  木青山面色为难,可以倒是可以,但是自己要睡在哪里?
  尚云泽自然能猜到他的心思,刚打算说一起挤一挤,木青山便道,“那我去向大嫂借床被子,打个地铺就好。”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尚云泽觉得自己颇为无奈,同时略微牙根痒。
  像温柳年那般固然很令人头疼,但太呆也不是好事啊……
  到底何时才能拐到手。
  虽然苍茫城很穷,不过由于木大哥一直在外头做生意,所以家境还算勉强殷实,再加上为了招待客人,所以年夜饭尤为丰盛,甚至还有从南海运来的扁鱼。
  对于尚云泽来说,这些食材自然算不上有多罕见,不过由于心境不同,吃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再加上有大嫂一直布菜,还能与大哥一道喝酒,俨然已经是一家人的架势,自然吃什么都觉得味美至极。
  “尝尝这个。”木青山夹给他一筷子姜蒜牛肉,“我从小就爱吃。”
  “是啊。”木大哥也笑道,“小时候性子倔又挑嘴,难得有道爱吃的菜。”
  尚云泽扬扬嘴角,“一听就很难养。”
  “要你管。”木青山在桌下踢他。
  尚云泽觉得自己大概是中邪了,被踢还很畅快。
  桌上暖锅咕嘟咕嘟煮,木青山低头大口扒饭——日子久了没吃过大嫂亲手做的饭菜,再加上过年心情好,所以胃口也跟也着好了起来。
  尚云泽开始考虑,打发腾云堡和府衙的厨子轮番来这里学厨艺。若是顿顿都能吃这么多,那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长肉,抱起来也会更加舒坦。
  “尚堡主?”木青山目光疑惑,在他面前晃晃手,“大哥在叫你。”
  尚云泽回神,“抱歉,刚刚在想一些……家中事务。”
  “不妨事不妨事。”木大哥憨厚道,“我就随口一问,尚堡主这般年少有为,应当早已成亲了吧?”
  “没有。”尚云泽摇头,“若真要成亲,自然得找一个能互通心意的,若是找不到,那便不如不成亲。”
  “巧了。”木大哥笑呵呵,“先前我催小木头成亲,他也是这么说。”
  “是吗?”尚云泽失笑,扭头看了眼身边之人。
  木青山耳根发烫……他总觉得当众提起成亲这种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尚云泽仰头喝下一杯酒。
  若是找不到,那便不如不成亲,但若是找到了,自然是要想尽办法留在身边。人之一世说短也短,说长却也很长,若是有幸能得一心人长伴身边,总归是要好过漫漫长夜孤枕难眠。
  而在府衙之内,气氛则更要热闹上许多,川辣火锅在桌上冒出阵阵香气,几乎令人闻之垂涎。温柳年正襟危坐斯文沉默,下箸如飞涮牛肉,连香油碟也已经是换第三个。暗卫在一旁感慨万千,果然还是当年那个温大人,吃饭风格一点都没变,依旧这般以不变应万变——就算其余人再说笑谈天划拳行酒令,我自巍然不动吃,天大的事也不会挪一下。
  非常有读书人的原则。
  至于朝暮崖上,便又是另一幅场景。无数篝火堆被熊熊点燃,烤肉穿在木枝上滋滋作响,酒坛在一边几乎摞成小山,弟兄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笑闹划拳声快要冲上九重天。
  “一年到头,现在是最畅快的时候。”在最高处的凉亭内,陆追倒了两杯酒,“这大概会是我们在朝暮崖上过的最后一个年。”
  “倒是未必。”赵越道,“在除掉穆家庄后,我打算继续回来这里。”
  陆追问,“过一辈子?”
  赵越笑笑,“有何不可?能在这里安静逍遥过一辈子,也算是一种福气。”
  陆追点头,也未再多问,只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酒杯。
  街上的鞭炮声逐渐喧闹起来,尚云泽与木青山坐在炉火边,一边守岁一边包饺子——大哥大嫂累了一整天,所以早早就被催促去休息。
  “好了。”包完最后一个饺子,木青山满意拍拍手,放到厨房晾着,只等初一早上煮来吃。
  “早些休息?”尚云泽试探问。
  “嗯。”木青山使劲伸了个懒腰,也觉得有些困倦。
  厨房里有烧好的热水,两人洗漱完之后,木青山从柜里拿出被子,准备在床边打地铺。
  尚云泽道,“其实我们可以挤一挤。”
  “不必了。”木青山抖开被子,“床本来就不大,堡主又高,挤在一起会不舒服。”
  怎么可能会不舒服!尚云泽把他拎回床边坐好,“天气这么冷,你若是睡在地上着了凉,我要如何向温大人交代?”
  木青山道,“被褥很厚。”
  “再厚也不行。”尚云泽将人塞进被窝,命令,“就在床上睡!”
  木青山只好使劲往墙角贴,好留给他多一些空间。
  但床只有这么大,两个成年男子睡在一起,又如何能宽敞的起来——更别说尚堡主还甚是高大。
  木青山窘迫道,“我还是去睡地铺吧。”
  “这样刚刚好。”尚云泽坚决不肯将人放走。
  但是很挤啊……木青山觉得自己几乎要贴进他怀里,于是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尚云泽扯过被子,淡定将两人盖住,而后便挥手扫灭蜡烛。
  空气里有淡淡香味,木青山在黑暗中盯着床顶,一丝困倦也无,并且默默决定等下个月发了俸禄,一定要往家中添置一张大床,再贵也要买!
  由于除夕守岁的缘故,所以大年初一全城人都是中午才起床,街道上除了小娃娃,几乎连一个小摊都没有。
  温柳年站在柜子前,将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
  花棠见到后点头,“过年是该穿身好衣裳,讨个喜庆,自己心情也好。”
  “与过年无关。”温柳年道,“本官打算亲自去朝暮崖接赵大当家下山。”
  花棠闻言有些意外,“如此隆重?”
  “总归过年没事,在府衙闲着也是闲着。”温柳年道,“既然是双方合作,那多表现出一些诚意也未尝不可。”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花棠总觉得,赵越大概不会感动,相反应该又会为此头疼。
  而尚堡主此时也很头疼,因为木青山坚决不肯再留宿家中,说是吃过晚饭就要回府衙。
  住处的确不宽敞,所以哥嫂也没有多做挽留,只说让尚云泽以后多来做客。
  尚堡主心中遗憾,昨晚抱了一整夜,滋味着实是好,还在等着今晚继续抱,居然就要回去,心中自然不舍。
  但木青山显然没打算妥协,事实上他昨晚几乎没怎么睡着,天亮之际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却又被人一把抱进怀里,惊得瞬间清醒,哪里还能继续睡。
  尚云泽只好妥协。
  朝暮崖上,赵越与陆追商议完与官府合作之事,便早早各自休息,只是第二天早上还没来得及吃完早饭,就有小弟风风火火冲进来禀告,说上次下五子棋那伙人又来了。
  赵越拍桌子站起来,沉着脸大步往外走。
  陆追头疼跟上。
  温柳年依旧以一颗棉球的姿态出现,笑眯眯道,“大当家,新年好。”
  “我既答应过下山,就一定会做到,大人又何必还要再亲自来一趟。”赵越心有不满,这算是……前来胁迫?
  “为了表示本官很有诚意。”温柳年答得坦然。
  暗卫疯狂点头,纷纷表示我们甚至还准备了一段秧歌,准备载歌载舞欢迎诸位下山——但是左护法不许我们演!
  真是提起来就很委屈。
  陆追打圆场道,“诸位可曾吃过早饭?”
  温柳年摇头,“没有吃,二当家看着随便煮碗肉丝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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