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3开始 第475节

  “嗯,回去吧。”
  在路边瞧着,直到皇冠没了影,才甩哒甩哒闪人。
  ……
  下午四点,阳光依旧很烈。
  全年最热的时节,路面滚烫,枝叶卷边,城市无精打采。
  张俪躲在阴凉处,手里拿着伞,太阳镜遮住半张小脸,白色牛仔裤连着柔细的腰线,熟软迷人。
  “滴滴!”
  “嗨,美女!”
  一辆车停在跟前,男人探出头,流里流气,“去哪儿啊?哥们捎你一段。”
  “……”
  张俪翻着白眼上车,惹得旁人惊叹不已,世风日下。
  而她刚刚坐好,浑身的暑热就被一股冷气驱散,不由道:“这车空调太强了,跟家用的差不多。”
  “一代名车开玩笑呢?哎,后面有饮料你喝不喝?”
  “嗯。”
  于是许非停下,跑到后座,打开小冰箱,拎出一瓶冒着白气的北冰洋。
  若是小旭,准保会说:你们家一代名车里塞北冰洋,你要不要脖儿上挂个瓶起子?
  张俪就只接过来,抿了两口,道:“我们去哪儿啊?”
  “你饿不饿?”
  “还好。”
  “那先看电影吧。”
  话说京城和魔都,是影院密度最高的两个地方,都有五十余家。
  这些影院,要么归发行公司直管,要么归文化部门,要么归工会。一般为两层,一块银幕,有舞台,能放片能演出。
  没有多厅的概念,在人们意识中,银幕越大,影院越好。
  像去年,常州开了一家亚细亚影城,银幕高19.7米,宽27.2米,是亚洲最大的室内放映系统。比后世的imax还大,当然视听效果没法比。
  许非驱车来到西四,这里是最火的放映圈子。
  胜利电影院、红楼电影院、地址礼堂,三家在西四街口的三个方向,犹如三足鼎立。
  当然选红楼了,门口贴着海报,正是《大撒把》。
  “两张票!”
  “啪!”
  售票员沉着脸。
  “不用找了!”
  售票员又乐了。
  俩人进去,许非扫了眼观众,楼上没人,楼下坐了三成,毕竟上班时间。
  张俪的小手一直被握着,还挺新鲜,这种单独干点事情的机会太少了。她喝着北冰洋,问:“京城影院有瞒报的么?”
  “有,就是少点。我们没全部打通,还有两个区不愿谈。”
  许非低声道:“市公司太霸道,老总在上头有人,这次算忍了,但只要有机会肯定得跳出来。”
  “那你们怎么办?”
  “继续改革呗,过两天我去拜会田领导……”
  他不想聊这些糟烂事,“看电影,看电影。”
  灯光暗下,银幕亮起,《大撒把》开始放映。他纯陪,心不在焉,张俪看的认真。
  少许的观众很快沉浸到影片中,不时发出几声轻笑。
  “哈!好有意思,我跟小旭在这家店吃过,日本料理真这个样子。”
  “当时我们也不会点,还好小旭问她是不是中国人。”
  “我们一会就吃日本料理吧,日本为什么叫天妇罗呢?好奇怪……”
  张俪正津津有味,忽觉一只手搂住自己腰肢,还越来越往下。
  “你老实点!”
  “我无聊啊……”
  许老师看过一遍了,着实没心思,把扶手弄上去,又往那边挤了挤。
  “你!”
  “你带我是看电影,还是干什么?”
  “看电影亲亲抱抱不是常识么?”
  “哎呀!”
  第489章 矮大紧
  矮大紧88年上的清华,搞了个乐队青铜器,主唱叫王阳,有个外号叫老狼。
  大二暑假的时候,琼省一歌厅请他们演出,只有老狼愿意跟着去。俩人漂洋过海,但受众小,又坚持不唱粤语歌,几天后被炒鱿鱼。
  只剩一张返程票钱,矮大紧说:“你先走,回去告诉同志们,我们没有投降变节,没有唱过粤语歌,我们坚持了摇滚乐!”
  于是老狼闪了。
  矮大紧流浪到了厦门,被一女大学生供养着,顺便谈恋爱,半年后回到京城。
  1991年,这货退学,想考北电导演系的研究生,遗憾落榜,后进入亚洲电视艺术中心任实习编导。
  有一天在卡拉ok,矮大紧碰上一葡萄酒厂的老板,即兴编了个词儿:“想活九十九,常饮某某葡萄酒!”
  老板特高兴,让他拍个广告片。哥几个一合计,咬牙说8000。
  老板给了1万6,说拍俩。
  拍广告用了2千,剩下的几人分了,揣着钱跟犯罪一样。有了这次经验,几人便开了家广告公司,赚的盆满钵满。
  再后来,大地唱片北上京城,黄小茂便来找,他开一拉达,矮大紧开林肯。
  黄小茂:emmmm!
  ……
  “嘎吱!”
  一辆大林肯停在汇宾楼下,通体漆黑,宽大,轴距长,有移动大沙发的雅号。
  再过十几年,会广泛应用在城乡集合部的婚庆车队现场。
  门一开,矮大紧下来,手里攥着大哥大,上面还挂个bp机。
  瘦,但瘦也显脸大,身材比例不错,腿长。
  他第一次来,满脑袋问号的爬上电梯,到七楼,立时对热火朝天的场面心生敬畏。一人过来招呼:“来了?走走,我带你上去。”
  “上哪儿啊?”
  “不是我找你,我们大老板找。”
  “大老板?”
  “去了就知道了。”
  俩人上楼,拐到天下影视,矮大紧还有点紧张,末了一照面,嚯!
  “许先生,原来是您啊,久仰久仰!”
  “您认识我?”
  “哎,当年我还抄过《胡同对话集》呢。”
  “哈哈,那是老朋友了,坐坐!”
  许非给泡了茶,道:“我早就辞职下海了,做点小生意,有个音乐公司,听说您歌写的特好。”
  “江湖朋友抬爱,不敢自夸。”
  “呵,今天主要想跟您聊聊,有没有出售的意向?”
  “……”
  矮大紧顿了顿,道:“我近两年忙于生计,很久没写歌了,手里倒攥着几首。谈不上出售不出售,当交个朋友。”
  丫有股知识分子的酸劲儿,别人客气,他也客气。
  “那太好了,能不能简单唱几句?”
  “可以。”
  许非让人拿把吉他,矮大紧调调弦,开口道: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无声无息的你,你曾经问我的那些问题,如今再没人问起……”
  唱了一小段,调子一变,又道: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两首?”
  “两,两首。”
  个粑粑!许非知道他藏着货呢,《青春无悔》肯定有了,《白衣飘飘的年代》也能有了。
  “好,我都要了,您开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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