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不是。”鹤京摇了摇头,看来邵世青并不知道他那个时空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会知道邢锋的存在,还知道他当初为邢锋的死险些心灰意冷,“你是怎么知道邢锋的?”
  “还记得你拍《流云剑》的那个小旅店吗?我们那天晚上一起到山上散步,你白天拍戏的那个湖,你还记得吗?”邵世青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害怕鹤京不记得这些过去。
  鹤京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得。
  邵世青又说:“我就是在湖面上看到的,被攻破的城池,你在城墙上看着一个将军死在敌军的马蹄之下,你为他哭了出来。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邢锋?”
  猛地想到那几天剧组的几个小姑娘都在讨论湖的传说,鹤京的瞳孔一缩,开始怀疑这个湖的传说的真实性。
  邵世青显然把那个事情当真了,鹤京不懂为什么像是邵世青这样一个成功人士会相信那么荒诞不经的事情,也许是他所说的那个幻象太过真实,让邵世青无法忘怀。
  而事实就是如此,那个幻象虽然短暂但是十分清晰,还时常出现在邵世青的梦中。
  正是因为种种机缘巧合,邵世青把越来越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鹤京的身上,目光也就越来越难以从鹤京身上移开,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轻易去关注鹤京这样一个小明星,哪怕鹤京再有才华,在邵世青这样的人眼里也不算什么。
  鹤京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推开邵世青,将手中的水杯放下,蜂蜜水还有小半杯,连被子都还温着,鹤京的手指在杯身上拂过,淡淡地对邵世青说:“我也不清楚,那天我也有这么模糊的记忆,也许那片湖的传说是真的,前世的记忆影响到了我们,但那也只是前世,与这一世毫不相关。”
  “这样的话。”邵世青顿了顿,仍保持着半蹲的动作,仰起头沉着声音询问,“你也不会再为这个人有这样激烈的情绪波动了吧?”
  “嗯。”鹤京点点头,“过去了,都过去了。”
  “好。”
  在邵世青说出这个字的时候,鹤京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怒气消散了,虽然他压根就不知道,邵世青到底在气什么,可邵世青的关心却真实地传达到了鹤京的心底,让鹤京滋生出一股暖意。
  邵世青还想再说什么,鹤京却忽然笑了,他将剩下的小半杯蜂蜜水喝光,温柔地说:“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世青。”
  这句暖心的道谢让邵世青的所有话都被堵了回去,邵世青喉结滚动,到嘴的话拐了个弯,没出息地说了句:“没事,应该的。”
  还是差了点勇气,等鹤京走后,邵世青颓废地坐在椅子上,两腿岔开,双手抱头,手肘抵在大腿上,像是只惨遭打击的大型犬类一样悲哀地叹了口气。
  他好害怕听到鹤京的拒绝。
  ☆、第76章 杀青宴席
  鹤京给了自己充分的时间调整好状态,也没有耽搁剧组的进度,回到了拍摄当中。
  最后一段戏份拍摄强度很大,一鼓作气连着三天把全剧最高.潮的几段戏拍完。
  霍子沽在带领妇孺进入隧洞的时候李聚战死,死后太原城将领逐渐乱成一盘散沙,几个副将军带领剩下的残弱病力与狼牙军抗衡着。
  最后还有一段算是李聚的洗白戏份,是后来编剧为了讨好邵世青也为了增加戏剧效果而特地加上去的,原本在换了主角之后,李聚的形象是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从来不肯听人劝解的,因为这段洗白戏份,则让他的这种角色性格多了几分缓冲,也立体了不少。
  等到霍子沽带领其他人逃出生天的时候,有人在地上捡到了一面李聚的虎贲旗,凶猛的老虎张着血盆大口对着众人怒目而视,象征着李聚这支军队的威仪,可现在驻守在太原城外的军队都被狼牙军扫清,这面虎贲旗也被风沙携卷着,染满了悲凉的尘埃。
  好在,霍子沽他们出来的时候这片战场已经结束,他长吁了口气,四下打探了下后确定原本设定的道路是安全的,对身后的一众妇孺说:“咱们这边走。”
  他带着剩下的百姓往东边逃窜而去,有个小女孩忽然捡起地上的虎贲旗,好奇地问:“我好像见过这面旗子。”孩子还小,对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认知,只知道要打仗了,他们现在成了颠沛流离的难民,那小女孩才六七岁,一派天真无邪,霍子沽不忍心告诉她太多有关战争的残酷,只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说:“这是保护咱们的大英雄的旗帜。”
  “嗯……”小女孩点点头,眨了眨眼睛,细细的声音说,“我那次就是在地洞门口看见的,有个很吓人的叔叔带着一支扛着这样一面旗的军队过来的,叔叔的眼睛很黑很黑,也很凶,就像这面旗上的老虎一样。”
  霍子沽猛地一惊,料想原来李聚早就知道了这处秘密地道的存在,甚至默许乃至帮了他们修建。
  回首遥望太原城,硝烟弥漫,战争的怒火还在天空上咆哮着,他仿佛听到了战士们的嘶吼与被刺穿胸膛时发出的哀鸣,霍子沽满目苍凉,他两只手揽着两个已成孤儿的孩子,轻轻地推了两人一把,一闭眼转过头,坚定地说:“走吧。”
  “咔!”
  全部影片的拍摄到此结束,苏瑞清心满意足地叫了咔,这部《夜守孤城》的拍摄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从选角开始就是风波不断,完全都没有按照苏瑞清所设想的来,但是原本他最不满意的是选鹤京饰演霍子沽这样重要的角色现在变成了他最满意的地方,时至今日,还有了“还好选了鹤京”这样的想法。
  全剧杀青,导演组自然要请客。
  苏瑞清早就准备好了,就在摄影基地隔壁的一家酒店,摆满了十几桌宴席,请的都是剧组的自己人,一个外人都没请,就连制片人赵天恒都被苏瑞清给请过来了。
  原本苏瑞清只是试试的,依照赵天恒的性格,这种对他来说不入流的场合十成十是不来,可邀请赵天恒他不来跟没邀请他就是两码事了,苏瑞清不敢得罪赵天恒,只是没想到,一个电话打过去,还没怎么说客套话,赵天恒就答应了,就连时间跟地点也可以听从剧组安排。
  挂断电话之后,苏瑞清琢磨着电话里赵天恒说话的语气,比以前稳重客气多了,再一想最近赵家发生的事情,不禁感慨赵天恒真的是浪子回头,磨难真的能够塑造英雄。
  七八点的时候人都集合得差不多,苏瑞清租了两辆大巴把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带去了酒店,直接上了定好的包间。
  包间很大,红金两色为主,大厅立柱高耸,很宽敞,最前面还有个不小的舞台,音响设备一应俱全,奢华得很。
  制作组的人看过之后都在感慨苏瑞清真是下了血本,简直是大出血啊这次,苏瑞清笑着回应他们的玩笑。
  等到人都到齐得差不多了,苏瑞清就吩咐上菜,主演跟导演组坐在一边,还有两个编剧,特地留了个位置给赵天恒。
  因为身份,邵世青算不得主演也被安排到主演的宴席上,跟鹤京坐在一起,自从上次两人发生过“休息室谈心门”之后关系就有点变味,以前邵世青带给鹤京的一些朦胧的猜想越来越真切,鹤京潜意识里对这种感觉感到很迷茫而不知所措。
  而邵世青则因为感情方面的不自信也有些畏首畏尾,说话办事都没以前那么放得开。
  上次险些脱口而出的告白让邵世青对自己的认识更近了一步,他以前自认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就连接拍一些可能会被大众所瞧不起的角色也不存有太多的担忧心理,可面对鹤京他真的胆怯了。
  因为第一次的胆怯导致后来越来越没有勇气,想到这里,邵世青就恨不得把自己掐死再造,简直是丢人。
  两人面上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邵世青脸上的魅力笑容丝毫不减,内心里却翻腾成一片,他每次看到鹤京都在犹豫要不要告白,时机合不合适,心里头躁动得不行,可嘴巴上却硬得跟石头一样,到嘴的话变成:“这条鱼看起来很新鲜,尝尝看?”
  “鹤京,听说这道菜是这家酒店的特色菜,味道不错。”
  “新电影准备得怎么样了?”
  “上次买给你的书看完了没有?我下次去m国再给你带几本回来。”
  ……
  闲聊式的话题虽然总是戳不中重点,但是却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好了很多,鹤京一边吃菜一边与邵世青闲聊着,很是融洽温馨。
  两人的经纪人坐在一起,在一旁的桌子上,顾书跟柏青碰了个杯,柏青点了根烟抽了起来,侧过头吐了烟圈,对顾书说:“知道上次他俩在休息室里说什么了么?”
  “不知道诶。”顾书反问,“柏哥你知道?”
  “不知道。”柏青摇了摇头,问,“我感觉他俩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也是。”顾书深有同感,两人再次碰杯,喝干之后,柏青说,“世青的事情他自己可以拿主意,但是这方面却有些为难,你知道世青为什么一直没有女朋友吗?”
  顾书摇头,柏青的问题勾起了他的八卦心思,邵世青为什么没有女友这个问题成了娱乐圈里的一大谜团,但是顾书却没有把自己的八卦心思表现在脸上,只看着柏青,装作一个乖巧的好奇宝宝,问道:“为什么啊?”
  “嗯……”柏青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没说什么,他下意识地觉着应该给鹤京打一针预防针,但是又觉着现在就说出那个问题还为时尚早只能稍微透露一点给顾书,好让顾书为鹤京做好准备,“世青最大的障碍不是他,是他的家人。”
  “家人?”顾书一脸迷茫,邵世青的家人被提及的次数很少,邵世青的父母都像是谜题一样的存在,每次访谈都刻意避开他的家庭而不谈,难道邵世青的家庭很古怪不成?
  苏瑞清贺词说完之后,赵天恒才刚来,他来之前喝了点酒,有了些醉态,但是并不明显,被礼仪引着坐到了首席之后对苏瑞清淡淡一笑,说:“苏导,辛苦了。”
  “应该的。”苏瑞清受宠若惊地跟赵天恒握手,细细看去,赵天恒比他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还要稳重,就连西装的牌子都换了,整个人显得特别厚重沉稳,可却还没彻底被商圈的染缸所浸透而变得圆滑,眼角眉梢还是有一丝犀利。
  看了一眼位置安排,赵天恒说:“苏导是首位功臣,这个首席应该苏导坐,请。”说完,赵天恒直接坐在了鹤京旁边的位置,那里原本是苏瑞清的,苏瑞清连忙摆手,推辞,“哪有,赵总说客气话了。”
  “没有,这是大实话。”赵天恒笃定地拦下苏瑞清谦让的动作,招来服务员说,“麻烦餐具换一下,谢谢。”
  等苏瑞清坐下之后还觉着不可思议。
  当初的赵天恒嚣张跋扈,出席的宴席基本都是他当主角,这种主动把主角的位置让给别人的行为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在赵三爷的身上。
  多看了一眼赵天恒,苏瑞清却发现,赵天恒正在跟鹤京聊天。
  赵天恒刚才跟几个合作商吃晚宴喝了不少酒,吃的很少,这次坐下跟在家里似的,夹了很多菜在吃,还问鹤京哪个好吃哪个不好吃,鹤京给他指了几个,赵天恒就大口吃起来。
  吃的差不多了,赵天恒才说:“我二哥身体好了很多,谢谢你。”
  “职责所在。”
  赵天恒挑了眉头:“嗯?”
  “没什么。”鹤京差点说漏嘴,改口说,“只是恰巧救了而已,本来我也不太有把握的。”
  “医生说我哥的病有很大起色,这样长期调养下去那些内脏有希望能恢复正常工作能力。”
  “那便好。”鹤京真心地点了点头。
  邵世青插嘴问:“鹤京跟赵天祥赵先生?”
  “鹤京治好了我二哥的病。”赵天恒眼皮子都没抬就随口回答了一句,他现在还是很不喜欢邵世青,哪怕知道自己在邵世青面前得装装样子,套套近乎他也懒得做,以前的恩怨是一方面,邵世青对鹤京的不正当心思是另一方面。
  圈里潜规则的手段他赵天恒见识的多了,邵世青的这点伎俩还显嫩着呢。
  赵三爷一边扒饭,一边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第77章 情歌对唱
  一顿饭吃得热闹非常,一向老成的苏瑞清被酒后的几个副导演拉着上舞台上了几首歌,就连平日里不怎么参与剧组活动的几个工作人员也都上台唱了些歌助兴,意外的几个看着属于怀旧风的老人竟然还会唱正流行的新曲。
  剧组里几个活泼的姑娘因为多喝了点酒兴奋起来了,组团到舞台上跳了一首小苹果,夸张的舞姿跟表情逗得满场欢笑。
  作为主演的鹤京自然没能逃脱的了剧组的哄闹,大家平日里就跟鹤京处得好,这会儿完全不怕鹤京端架子,派了几个人美声甜的妹子劝鹤京酒,故意玩游戏害得鹤京输了,随便就找了个借口把鹤京拉上了舞台。
  抽签抽到了要鹤京要跟在座某位共同演唱一首情歌,究竟是谁用击鼓传花的形式决定。
  剧组还特地把拍戏用的战鼓搬到舞台上,绑了红布头的鼓槌被塞进鹤京手里,那人还冲鹤京坏笑着地眨了眨眼睛,示意鹤京有看中的妹子可以给他暗号什么的。
  鹤京无奈地笑了笑,转过身,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敲响了战鼓。
  道具做的很逼真,战鼓的声音浑厚,在鹤京有节奏的敲击下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底下一片喧哗,那彩球飞快地在人群中投递着,稍微有人多拿了一会儿就遭到一片的催促,最后彩球落到赵天恒手里,赵三爷使坏地拿了球不传了!
  周围人都愣住了,看着赵天恒一本正经地耍无赖满心怨言但无处发泄,只能默默地忍受霸权主义对他们的强制性侵害,鼓声渐息,鹤京察觉到身后的气氛变化,准备停手。
  赵天恒挑衅似的扫了周围一眼,露出本性里的霸道蛮横不讲理,眼看着鹤京的动作慢下来,赵天恒成竹在胸。
  下一刻,鼓声彻底停歇,赵天恒手里一松,球落在了邵世青的手中。
  人群一片惊叫声猛地响起,邵世青的动作太快,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离得近的几个闹得最凶,理智根本就压抑不了那种兴奋,疯了似的。
  邵世青举了举手里的彩球,露出笑容,自然而然地说:“好巧。”
  鹤京看了眼邵世青手里的球,又扫视了一眼兴奋的人群,最后视线落在邵世青的笑容上,微微抿了抿唇,心里有小小的尴尬,感觉无法直视邵世青的双眼。
  这首情歌是上世纪的歌曲,虽然老,但是相当经典,里面有些爱语特别露骨,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哄闹着唱出来还真令人有些害羞。
  两人被簇拥着推上舞台,邵世青跟鹤京一人手里一个话筒,节目组没请什么主持人,是组里一个多才多艺的小伙子充当的,他见命运的彩球砸中了邵世青跟鹤京也是一脸惊讶,但更多的是则是看好戏的表情,跟两人客套了一通之后,主持人笑着说:“真是三生有幸啊,能听到邵影帝跟鹤京两个重量级的大人物合唱,还是情歌,大家都准备好录音,以后可没这种机会了哈哈哈。”
  鹤京淡淡一笑,邵世青则顺溜地接过话头:“还会有这种机会的。”
  意味深长的话让主持人略一惊讶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看着邵世青的笑容都有些发傻,邵世青笑了笑,解了主持人的围,说:“可以准备开始了。”
  “好!伴奏准备!on!”
  背景音乐声响起,独属于上世纪的音律在空旷热闹的大厅里回荡起来。
  被邵世青抢了机会的赵天恒仰头看着邵世青脸上的笑容,咬了咬牙,明明整个人都像是气球一样膨胀起来了却又被理智压抑着没有把脾气发作出来,毕竟是他违规在先,也怪不得邵世青会忽然拿走他手里的球,再加上,他还得给苏瑞清一个面子。
  想到这里,赵天恒脸色更加难看,他目光死死地咬住邵世青,结果被邵世青一个淡淡的笑容给撇得远远的,邵世青还是跟以前一样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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