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失忆后 第50节

  只是她要陪着威远侯府的姑娘, 不好走开,想叫丫鬟去找温如水。
  “齐表姐, 你有事就去忙罢。”裴织善解人意地说, “不用陪着我们的, 我们可以自己走走。”
  齐幼兰神色一顿, 她自认为没有流露分毫,没想到她会看出来。
  不过对方都这么说,她倒也不是不领情,温柔地道:“那我先去找温表妹了,就不奉陪。”
  齐幼兰离开后, 裴织带着裴绣和裴绮继续逛明觉寺。
  明觉寺作为京城香火最旺盛的地方,吸引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女眷前来礼佛, 她们对明觉寺很熟悉, 时常会陪长辈来上香。
  不过以往年纪还小, 长辈拘着, 不能随便乱走,以免冲撞到来上香的贵人。
  如今年纪稍大, 长辈才没有拘得太紧,让她们可以四处逛逛。
  裴绣和裴绮兴致勃勃地四处逛, 像出来放风的羊,精力充沛。
  这时,前方迎面走来一群光鲜亮丽的少女。
  为首的赫然是宣仪郡主。
  宣仪郡主容貌娇俏,肖似康平长公主,也是难得的美人,身上自有一股被娇养出来的天真稚气,据说脾气也养得十分的娇气,遇到不如意之事,便泪如珠串,哭得梨花带泪。
  看到裴织,宣仪郡主面色微顿,神色复杂地走过来。
  “郡主。”
  裴织三人朝宣仪郡主行礼。
  “裴四姑娘。”
  宣仪郡主也客气地回了一礼,她身边的那些贵女见状,也不敢造次,客客气气地与裴织几人见礼。
  宣仪郡主主动邀请裴织,“裴四姑娘今日也是来上香的吗?不如咱们一起逛逛。”
  听到这话,她身边的贵女吃了一惊,有些闹不懂宣仪郡主是什么意思。
  虽说裴织是准太子妃,可她们没忘记在圣旨赐婚之前,裴织差点就成了三皇子妃,对痴恋三皇子的宣仪郡主而言,就算裴织现在没了威胁,可以前的事也不能抹杀掉,哪里能心平气和地邀请她同行,就不怕膈应吗。
  裴织委婉地拒绝了。
  宣仪郡主面露遗憾之色,彼此说了几句便分开。
  两人间的气氛好得怪异,不说簇拥在宣仪郡主身边的贵女们诧异,连裴绣和裴绮都满脸迷茫。
  “阿识,宣仪郡主原来这么好说话的吗?”裴绣疑惑地问。
  以往的威远侯府在权贵中排不上号,威远侯府的姑娘和宣仪郡主这等身份的贵女没什么交集,所知道的都是道听途说。
  听说宣仪郡主极得太后宠爱,经常被太后召进宫里陪伴,她和宫里的公主们一样待遇长大的,那脾气自然也不输公主。
  可这会儿看,好像还挺和气的。
  裴织轻笑,“这当然要看人了。”
  她心里暗忖,宣仪郡主的心思其实很好猜,虽然她心里介怀自己差点成为三皇子妃,但到底没成,反而成了未来的太子妃。宣仪郡主对三皇子情根深种,日后若是她嫁给三皇子,和裴织这太子妃就是妯娌了。
  妯娌总比情敌好,日后大家都是皇家媳妇,抬头不见低头见,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所以宣仪郡主这是提前将自己代入三皇子妃的身份,和裴织这未来太子妃打交道呢。
  裴绣和裴绮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以为是因为裴织是准太子妃,所以宣仪郡主才改变态度,变得客气。
  客气总比针锋相对强,两个姑娘很快就将这事抛到脑后。
  三人逛得累了,正欲找地方歇息,一个小沙弥跑过来。
  他朝裴织行了一个佛礼,脆生生地说:“女施主,有人想见您,能否随小僧前去?”裴织问:“不知是何人,能否告知?”
  小沙弥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面令牌递过去。
  裴织目光微顿,朝裴绣和裴绮道:“三姐姐,五妹妹,你们先去客院休息,我去见个人。”
  裴绣担心地问:“阿识,你要去何处?要不要叫几个嬷嬷陪你一起去?”其实她有些担心,也不知道是谁叫阿识,连身份都不透露,搞得神神秘秘的。
  裴织朝她微笑,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了一个字,裴绣马上不说话了。
  裴织随着小沙弥离开,见周围没有人,状似好奇地问:“殿下怎么会在明觉寺?”
  小沙弥没有瞒她,压低声音说:“殿下是来找玄苦大师的。”
  裴织打量小沙弥,约莫十岁,唇红齿白,一副机灵的模样,笑起来天真稚气,很容易让人放松心房。
  “小师傅,你是明觉寺的僧人么?”
  小沙弥念了句佛号,脆生生地说:“小僧明远,四岁便入了明觉寺。”
  裴织脸上露出兴味之色,四岁入寺,没说自己是明觉寺的僧人,却排明字辈,怨不得那位太子爷会让他过来寻自己。
  明远带着裴织来到一个禅房。
  他站在门前,朝裴织又行了一个佛礼,“殿下在里面,女施主请进。”
  裴织朝小沙弥明远道了声谢,正欲敲门,没想到门却从里面打开,一个人站在门口处,朝她望过来。
  看到开门的人,裴织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蕴着丝丝的甜意。
  “殿下。”
  主动开门的太子殿下淡淡地嗯一声,矜持地道:“进来罢,孤让人准备了斋饭。”
  裴织双眼一亮,忍不住咬了咬唇,十分克制,才能克制住给这位太子殿下一个有爱的拥抱,再次感慨太子殿下真是好人。
  这样的好人,她怎么能不喜欢。
  裴织欢喜地跟着太子殿下进去,就见到屋子里的一张桌子上,摆满明觉寺的斋膳。
  明觉寺每日供给香客的斋饭都有限,贵精不贵多,反而让人念念不忘,时不时便来寺里添个香油钱,蹭顿斋饭,由此可见这些和尚真是经营有道。
  裴织自然也是念念不忘,每次都来明觉寺蹭斋饭,能吃一回就是一回。
  可是她从来没想到,素来限量的明觉寺原来还能这般大方,摆了一桌子的斋饭,没有限量,也不知道是不是向万恶的权利妥协。
  不过,现下这些斋饭都是她的,裴织只想说一句:妥协得好!权利真香!
  已经在太子殿下面前暴露过自己大胃王的属性,裴织没有矫情,爽快地入坐。
  她一边吃一边问:“殿下今日怎么会在明觉寺?”看了眼太子的脸色,她抿了下唇,“殿下的身体还好罢?”
  秦贽给她夹了一块八宝豆腐,低沉优雅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孤的身体已经好了,孤是前天来明觉寺的,是来找玄苦大师……孤每个月都会来明觉寺一次,住上几日。”
  裴织手中的筷子微顿。
  玄苦大师是明觉寺的高僧,辈份极高,他在明觉寺苦修,寻常人很难见到他。据闻他活的年岁很久,一双眼睛能看透这世间因果。
  也因为如此,他极少理会俗世,连皇帝都不能轻易请得动他。
  裴织看向对面的少年,有些明白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天生精神力强大者,又不懂如何梳理缓解,容易陷入精神力暴动,杀戮极重,为了缓解一身的杀戮罪孽,少不得需要压制。
  所以他每月都会来明觉寺,听玄苦大师讲经,借此压制精神力暴—动。
  吃完一顿斋饭,裴织终于有八分饱,不再饿得看到那些喂鲤鱼的鱼食都忍不住想偷吃。
  吃饱喝足,心情十分愉悦,看向太子的目光都带着绵绵的柔情。
  “殿下,你怎么知道我来明觉寺?”她的声音不觉多了几分娇憨,捧着一杯清茶,看向对面的太子。
  秦贽很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见她嘴角沾了些水渍,拿出一条帕子给她擦拭。
  裴织乖乖地仰着脸,白娇嫩的脸蛋染上红晕,清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这副又乖又甜的模样,极为招人,秦贽手指动了动,到底克制住心头那仿佛野草般蔓生的冲动,矜持又克制地移开目光,不敢看她。
  “先前遇到镇北侯府的表姑娘,她说的。”
  裴织盯着他俏俏染上红晕不自知的耳尖,漫不经心地想,镇北侯府的表姑娘,不就是温如水?
  “你们在何处遇见的?”
  “明觉寺的后山的枫树林里。”秦贽浑然不觉自己此时的语气,就像出门回家后,向妻子汇报行踪的丈夫,乖觉得不行。“孤先前在枫树林里冥想。”
  裴织自然注意到他的态度,不动声色地引导,眉眼含笑,“枫树林一定很漂亮吧?我来明觉寺很多回,却很少去那里呢。”
  “你若想看枫林,孤带你过去。”
  秦贽是个行动派,当即起身,要带她去赏枫林。
  裴织自不会扫他的兴,高高兴兴地和太子殿下离开禅房,朝后山而去。
  后山的枫树林平时没什么人,就算有游人,在太子殿下过去时,也会有僧人提前将游玩的香客引离。
  枫树林里的空气非常清新,漫山遍野的红枫灼目,走在枫树林里,听着林中涛声,浮躁的心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裴织有些明白,他为何会来枫树林冥想。
  应该是玄苦大师让他来的。
  看来皇帝对太子的病情很忧心,无所不用其极地寻找办法,为他缓解精神力暴—动所引起的头疼。
  裴织一边和太子逛枫树林,一边暗搓搓地用精神力为他梳理紊乱的精神力,时间太短,虽然起到的作用不大,到底能让他缓解一些,不用时时刻刻都处于一种头疼的状态。
  怨不得外面总是传太子脾气暴戾,任谁时时刻刻都陷于头疼的状态,脾气都不会太好。
  以往太子深居简出,估计也是因为如此。
  秦贽特地放慢步伐,配合她的脚步。
  以往他被玄苦大师叫到枫树林里冥想时,觉得根本没什么用,该头疼时还是头疼。
  然而今日不知怎么地,走在枫树林里,聆听山风吹过,聆听阵阵涛声,感受天地自然的气息,突然觉得此情此景,美好又安宁,连头疾都减轻许多。
  当然,他觉得,应该是有她陪伴之故。
  秦贽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借机偷偷地拉住身边少女的手,耳尖染上一抹更深的彤色,表情十分肃穆。
  原来只要和她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是快活的。
  突然间,他有些后悔没有催钦天监的监正,让他将婚期定早一些,十月还是太远了。
  两人在枫树林里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个时辰,眼看天色不早,需要回府,裴织不由提醒那位太子殿下。
  “殿下,我该回去了。”
  秦贽淡淡地嗯一声,握着她的手却不由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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