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节

  见公猴子嘴角勾起,似是嘲弄,他朝母猴子继续无精打采地点了下头,随后双眼无神地盯着地砖。
  “我激了灵王明日上午来。”看来还是要去,她丈夫对他的吸引力可能胜过山林中所有加起来让他可以温饱的兔子,谢慧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对丈夫道,“灵王回了信,说来。”
  “嗯。”
  “今日韩芸也跟着灵王妃来了。”谢慧齐微笑道。
  见妻子笑靥如花,笑得过于灿烂以至其笑有了深意,齐君昀也是挑了挑眉,“夫人言下之意是?”
  “她依旧动人,”谢慧齐想了想,想起白日韩芸盯着她的那双过于明亮,还带着几许妖艳的眼,便补道,“还尤胜当初三分。”
  “呵……”齐君昀哼笑了出来,“不难以为。”
  见她闻言挑眉,他好笑道,“她若是丑陋,你当罗通是为何神魂颠倒?”
  倒也是。
  “她会想办法也见一见你的。”
  齐君昀闻言轻笑出声,他本是淡泊从容内敛之人,很少这般笑得轻快又畅快过,这一笑笑得连垂着头蔫蔫坐着的谢由也抬起了头,怔怔地看着他,就如像看见了阳光拔开了厚厚的乌云那一刻绽放出来光辉,耀眼得让人眼前只剩一片金黄。
  而谢慧齐被他笑得莫名尴尬,觉着厚了很很多年的老脸皮都有些发烫了。
  “夫人无需担心这个,我不是你大儿,别人投怀送抱还不自知。”齐国公嘴角勾着,眼里全是调侃,一脸的似笑非笑看着国公夫人。
  这时齐璞刚好一脚进门,听到这句话,眼睛都睁大了。
  在背后这般说道儿子的不是,他阿父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当晚父子俩又吵了一架,不过还是齐璞在那愤愤不平,当父亲的国公爷还是好整以暇地喝着清茶看着他。
  等齐望两兄弟也回来了,齐奚也带着皇帝回来蹭饭了,事情就演变成小国公爷跟齐小公子要打架了。
  齐小公子没他大哥那样在乎母亲,不出事的时候在他心里无所不能的父亲是要比母亲重要得多的,一听他大哥老说道他阿父的不是,站起来就跟他大兄宣战。
  “你不要老说阿父,有种你冲我来!”齐小公子战意冲天。
  齐小国公听了冷笑了数声,慢条斯理地扯出了扇子打手,挑眉长“哦?”了一声,随即就应战站起。
  齐小公子已经气得拿鼻孔看他了。
  国公夫人早看厌了这种戏码,招呼着国公爷定赌局,赌小儿子能走几招,走三招就三两银子,走五招就五两,要是三招五招都不能,那银子就充公。
  平哀帝也跟着下了把赌注,他赌了六招,赔了六两。
  赌三招的国公夫人把赌三招的女儿,五招的国公爷,还有六招的皇帝的银子都赢在了囊中,架一打完,她就把银子收了回来,对争气的大儿道,“娘先存着,回头给你媳妇。”
  齐小国公府这才真正乐呵起来,用膳的时候也坐她身边,还给她布菜。
  灵王第二日就如约而至,这一次灵王进门后就进了前堂,齐君昀是在前堂的廊下接应了他。
  “齐国公……”灵王遥遥而来,未上台阶就双手相揖拱起。
  “灵王爷。”齐君昀也回了一礼。
  灵王已年逾五旬,也是一介白面无须之人,只是因这些年的过于沉迷酒色脚步虚浮,眼睛脸孔皆浮肿,妻子要见他,齐君昀便也昨日就令了自己的人去跟灵王打过招呼。
  看灵王神色,齐君昀大概也能猜出灵王可能不如灵王妃那样蛮勇,敢于把身家性命交予一时意气。
  灵王上了台阶后气有点喘,见着玉树临风,尊贵尤胜当年的齐国公,他大笑了起来,上前就道,“还是不如你啊,本王就未有及过于你的时候。”
  灵王当年也是跟他比过的,只是在王公贵族当中灵王还不如悟王,中王及阳王这四王在定始帝面前得宠,更是别谈企及他了,齐君昀在成亲后也就很少与被闲置着也不上朝的灵王见面了,更别论来往。
  “上了点年纪了。”齐君昀看了眼还有点喘气的灵王道,领着他往里走。
  “是,是,可不是。”灵王摸着圆肚子笑。
  他进门来,下人一奉上茶,悉数全退下后,他就开门见山地对齐君昀道,“你和你夫人叫我来的意思我明白,但是齐哥你给我句话,不理会我那混帐婆娘,但我们家敏儿真没进你们家门的福气?”
  齐君昀看向他。
  “真没?”灵王很认真,那双浮肿的眼睛也因这份认真变得正气了些起来,“我家那小闺女是真心欢喜你家小国公爷的,你也知道她这种姑娘家一旦欢喜一个人,是什么事都可以为她欢喜的人做的,而我嘛,也素来疼爱她,她若是嫁成了她中意的人,我也定会为她的夫家有一份力出一份力的。”
  ☆、第284章
  齐君昀淡笑了一声,并不言语。
  一会的沉默后,灵王呵呵笑了一声,那浮肿的肉脸也垮了些下来,脸显得阴沉了。
  现在,是他们王府想攀附国公府,而不是国公府要他们灵王府的力……
  灵王垂着头想了一下,抬头怅然道,“我那悟王兄现今不好过后,我至今还记得他离京的惨状。”
  齐君昀依旧淡笑不语。
  灵王看着他,“也就你能这么多年,没怎么变了。”
  变当然也还是有变,只是变得更有权力,更视这个天下如他掌中物了。
  “我是不想得罪你的,更不想下场太惨,”灵王靠着椅臂靠他近了一点,“只是我女儿的事,一点可能也没有?”
  他也知道灵王府实则也不如手中有虎符的林元帅府,只是女儿想博一博,他也想。
  “子灵,”齐君昀叫着他少年时候的字开了口,“管好你王妃和女儿,别让她们闯下你收拾不了的大祸,到时候出了事,我们也无昔日情面可讲。”
  灵王皱起了眉。
  “好好想想。”齐君昀拍了拍他的手臂,顿了一下,又道,“今日午膳就留在府里与我用罢,下午我要进宫,齐璞也要跟我一道进去,你看你要不要也带你儿子跟我进去替皇上请个安?”
  灵王脸色大变,半晌后,他沙哑着喉咙道,“要。”
  他这顿的半晌,不是因愧疚于女儿,儿子当然是要比女儿重要,国公爷话一出,他就已经舍了女儿,他刚才想的是要带哪个儿子进宫。
  最终他选的是爱妾的儿子,而不是灵王妃所生之子。
  如果国公爷要是给他们指了条涉政的路来换取他们的支持,那接他位置的人肯定得是他喜欢的,不曾逼迫过他的那个女人所生的儿子。
  “嗯。”齐君昀没看他,起身道,“你也好些年没来我府了,与我一道走走看看。”
  “谢齐兄。”
  灵王一出门,就招了自家的奴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下仆带着满脸的喜气飞奔回了灵王府,他是从后门进的门,偷偷去了王府二公子所在的院子。
  “王爷说让您自己先去,姨娘那也请还是不要先说的好。”那被二公子生母收买了的下仆一脸的喜气洋洋道。
  “知道了,等会我会自己找名目出去的。”二公子深吸了口气镇定了下来,又感激地拍了拍下仆的肩,“多谢你了。”
  “小人应该的。”跟的主子有出息,下仆自然是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厢谢慧齐没去见灵王,她在鹤心院哄着谢由写字,不久齐璞几兄弟来了,谢由这字也没法练下去了,跟着几兄弟去了练武场。
  身边一下子就又没有了人,人一走,国公夫人就快步往事务堂看,府里堆了一堆的账册没看。
  她是打算在长媳妇进门前把家里的产业分作四堆,把给儿女们的院子和库房都分清楚,家是不分的,但财产却是要分清楚的。
  在她这里,儿女们都是一样重要,所以不管齐奚这辈子会嫁还是不嫁,他们给她的不会因此多一分,但也不会少半分。
  长媳进了府,管的是小国公爷的那一份跟国公府本身的东西,弟弟妹妹们的自是管不着的。
  而她也把谢由当孩子,但府里的确是不该分给他,谢慧齐也就打算把她名下的几个山庄给他,她不打算给他多少金银宝贝,但会力求给他安排一个就是一辈子不去操劳也能维持生存的一生。
  富贵是富贵不了,但不会在这红尘中饿死。
  这些事办起来庞大,且时间少,院子库子这些东西还要重新规划,且只有等明年三月孝期一过府中才能动土,不过好在事情的规划也要颇费一段时日。
  听到灵王府的公子在门口等也没要求进门,看样子是要等他父王出门,谢慧齐得报后朝来报的人颔了下首,“请王府的公子去小厅喝两怀茶罢。”
  说罢,又想起一事,问,“灵王府到府中也要半个时辰罢?”
  “回夫人,是这般没错。”各大王府的府邸这些年也有些变动,以前国公爷边上还是有好个王府的,但大忻这么多年下来还能承袭王位的王爷也没几个了,太帝的那几个儿子后来得的府邸都要了那占地最大的,反倒离国公府远了些。
  国公街这边,也就他们府最大。
  “想来也是没用午膳,那等会开膳时也给他备份午膳罢。”谢慧齐又吩咐了一句。
  “是。”
  近午,齐君昀在前面和灵王一道用膳,谢慧齐在后院跟儿子们一道一起用,得知来的那个王府公子不是嫡子,齐润坐到桌上后啧了一声,“知道要带进宫见皇上也不带嫡长公子?”
  这灵王府也挺没规矩的嘛。
  “嗯,这灵王府怕是有的闹。”灵王一回去,事情肯定会被知晓,灵王妃跟灵王妃的娘家不得震怒,齐望略想了一下道。
  “阿娘,这就是你的处置?”齐璞要笑不笑地瞥了他母亲一眼。
  谢慧齐也冷冷地回视了他一眼,淡道,“你说是就是。”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不过也息息相关就是。
  灵王本不中意灵王妃,所以才能这么轻易舍了她,不过,也是他们国公府递了刀子,灵王才就势拿了刀子砍下去。
  归根到底皆是自作孽,造什么因,得什么果。
  膳间谢慧齐跟他们说了一下给他们造库房分铺子的事,齐润一开口就要了几个瓜果点心的铺子,齐望笑叹着给他夹菜,与他道,“你不拿这些个吃一辈子的,等你长大了你就不喜了。”
  “我长大了还是会喜欢的。”齐润一脸“三哥你不懂”。
  “定始十七年后家中置的产业都拿出来分一分罢,”齐璞听他娘分的都是近十年的产业,又往前挪了挪,挪到了他娘嫁进国公府来的那一年,自那年后,府中的产业都是她打理的,新置的产业也都是出自她手,“我那份娘你就给一成就好了。”
  “那太少了。”齐润在一旁插嘴。
  “哥哥祖产多,等你败光了还得来跟我要饭吃。”齐璞老神在在。
  “才不会。”齐润朝他扮鬼脸。
  齐望也看向他大哥。
  “祖产多,别挂心我。”齐璞摸了摸他的头。
  齐望老实道,“后面添置的也有众多。”
  他是帮他娘看过帐册的。
  “那就多你们多分的是大哥先给你们的,以后等大哥有了孩子就没你们的份了。”齐璞脸色柔和。
  他们兄妹长大了,每个人都即将或将要有自己的家,他知道他阿娘的打算,她哪个都不想委屈,哪个都宝贝,也没想以后跟着他们谁过,她跟她那个国公爷整天闷一块都不会厌烦,想来以后他想见他们的次数都要少了。
  而他也将要担起这个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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