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说完,他伸手捋了捋余久久脸颊上的碎发,那手指在她的肌肤上滑动,“我可以最后一次,明确的告诉你,我对你母亲的感情已经彻底成为过去,现在我只爱你,我也承认,确实是我比较需要你。”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态度十分坦然,仿佛再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但是余久久却听着心里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余久久的表情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她低着头略带着委屈说道:“可是我不知道以后你会不会又变卦……”
  “变卦?你真的对我人品似乎很怀疑?”段西楼将余久久揽到自己怀里,“我不会变卦的。”
  余久久眼神有些游离不定得恍惚着,但是她安安静静地呆在段西楼的怀里没有动弹,她道:“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想要重新和你在一起,就这么简单。”段西楼的头顶着她的头顶。
  “爷爷不会答应的。”余久久用余光瞥了眼病房。
  “我会让他答应的。”他的手臂一直禁锢着余久久,强而有力,仿佛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余久久溜走了。
  余久久将脸低的很低,她的声音蒙在衣物中,“那你打算让爷爷答应。”
  段西楼用手捧起她的脸,目光平静得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了?”
  余久久转身用手抚摸着厚厚的玻璃窗,看着那床榻上的老人,“前提是爷爷要答应才行。”
  段西楼的声音很冷静,却也很确定,“他会答应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呆了一会儿,段危的主治医生进来给他做各项检查。
  余久久看着那个原本威严不可一世此刻却连眼睛都无法睁开的老人,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辛酸。
  再强的人,也会有这样的一日。
  她转身不愿意去看那样触目惊心的画面,正好对上段西楼的目光,他似乎看出了余久久的尴尬,便提议去吃饭。
  余久久答应了,然后段西楼又叮嘱了医生几句,大约是有什么事打他电话,然后两个人就走了。
  在附近找了一间餐厅,在暖洋洋的包厢中,一切安静至极,只能隐约听见外面簌簌的流水声,假山和喷泉立在院子里,因为灯光的缘帮,仿佛连水都是五彩斑斓的,从青黑色的山顶淙淙滑落。
  段西楼随便点了一些菜,大多是余久久比较喜欢吃的。
  他看着熙熙融融的来往人群,那些明晃晃的巨幅广告牌站立在高楼大厦的顶端。
  他慢慢说着,“今天回家里去睡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像数了很久,她终于出声,却:“不要。”
  段西楼愣了一下:“不要是什么意思?”
  “只是不要你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疲倦而苍白,可是神色极认真,“哪样?”
  余久久也不说不清楚,只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或者说她还是处在惊魂未定没有下定决心的时候。
  她想了想,此刻的表情十分理智和平静,仿佛是真的想将问题都说清楚,“即使我相信你不爱别人,爱的确实是我这个人,但是我也不敢确定你对我的爱会持续多久,或者说是这份爱到底是不是爱,或者是因为得不到而产生的畸恋,我不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害怕跨出这一步,目前我还不具备这样的勇气,和你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的勇气。”
  段西楼一点都不欣赏她的这番话,虽然余久久此刻眼睛带着笑意亮晶晶的,但是段西楼丝毫笑意都没,“我是怎样的男人?余久久我敢说你并不十分了解。”
  余久久往后靠去,那松软的沙发仿佛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你是一个捉摸不透的男人。我不了解你。”
  段西楼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似乎意料之中,但是他也没有发现任何意见,只是慢慢站起来说:“走吧,回医院去。”
  两个人坐在风凉的车里,开着车窗能够感受到冷风一阵一阵吹着清醒的头脑,余久久慢慢把头靠在车窗上颠簸着,一只手却被段西楼牵住。
  他的指尖微凉,贴在她手背上,只是淡淡地说:“你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而且特别擅长那种看似很有道理实则无理取闹的话,你确实不了解,但是这不妨碍你相信我。”随后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觉得你内心对我的人品,还是有一丝信任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也越来越近,最后仿佛就在余久久的耳畔,她歪着头看着外面的夜色,脑子里却反复在思考段西楼的话,她道:“我不觉得我说的是什么无理取闹的话,段西楼你要知道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也是被你伤的。”
  一阵轻笑从他口中传出,“那也是你自以为是的伤害,我从未想要伤害你,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我非要相信别人的话。”
  余久久愣愣的看着段西楼,她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才好,只好把自己蜷缩在车子里发呆。
  迷迷糊糊的听到段西楼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相信我一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两个月后,就在余久久每天都尽量抽出空去医院看望段危的时候,某一日余久久忽然接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段危醒了。
  这个消息震的还在拍广告的余久久连广告都不拍了,直接丢下工作就冲到了医院。
  当刚睁开眼恢复意识的段危看到面前焦急的余久久和段西楼的面孔,他轻轻叹了口气,“我真的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啊。”
  段西楼也是轻轻喘了口气,“这一趟,老爷子你走得可够久的。”
  余久久赶紧握着段危的手,“爷爷你吓死我们了。”
  段危意识尚在清醒,他看着眼睛一圈都红了的余久久,忽然开口道:“我这次去鬼门关走了遭,倒是有了不少收获。”
  “是什么?”余久久问道,顺便去拉开了房间里的窗帘。
  刚才还是暗沉的室内,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段危只是奄奄说道:“改天再和你们说吧。”
  段西楼站在窗前,修长的侧影清俊瘦削,手上没拿什么东西,只是一身黑色衣服,静静站在凉意渐生的秋风中,额前的发丝似乎在微微动弹,“那你先休息,我们明天再来探望您。”
  段危倒是有些吃惊得重复了一遍段西楼的话,“我们?”
  段西楼转过身,淡淡回应道:“是的,我们。”说完,他顺势拉起了余久久的手。
  这倒是让余久久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当初是她答应了段危要离开段西楼的,她试图甩开段西楼的手,却发现段西楼紧紧的握着,怎么也甩不开。
  段危用一种神秘的目光目测着这一幕,然后忽然说道:“别甩了久久,其实很多事我这次去了趟鬼门关也忽然想通了。”
  余久久一愣,下意识停止了动作,“爷爷想通了什么?”
  段危那年迈的眼皮微微搭着,“我想通了,我不该用过去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去限制你们,你毕竟不是你母亲,谁也不知道你们最后会怎么样,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们不会有未来,所以极力阻止你们,现在我忽然觉得也许你们真的会有未来。”
  段西楼的声音很清冷,慢慢打断了段危的话,“我们本来就会有未来,您无须太担心。”
  “是啊,爷爷你要先赶紧养好身子才对。”
  段危闭着眼睛不再说话而是微微摇着头,“你们走吧,我自己知道的。”
  从医院离开后,两个人沉默得坐在车子里,但是这样的沉默却并不冰冷,只是大家都有些累了。
  余久久随口说道:“现在已经入秋了呢。”
  段西楼却罔若未闻,他忽然开口冷不丁道:“我们结婚吧。”
  余久久楞得半天没有出声,她猛地回头朝他看去,而段西楼只是保持着一个安静的姿势在开车。
  她嘴角淡淡划过一个笑容,“开什么玩笑呢,人家都以为我是你侄女。”
  段西楼调转着方向盘,语气平静却强硬,“别人的看法我不介意,只要能够结婚那就证明我们三代内不是血亲,何必和那些小道媒体一般见识。”
  余久久歪着头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来的那样突然,让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什么地方入手,“这个问题有些太突然了,我得再想想……”
  “很突然吗?我怎么觉得我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余久久脸上微汗,“你这话说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回到余久久的公寓,余久久提着包上去了,但是刚跨下车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转身走回来。
  敲下了段西楼的车窗说道:“今天你说的都是真的?”
  段西楼皱着眉看她,“什么真的假的?”
  余久久叉着腰说道:“当然是你说的结婚的事。”
  段西楼无奈的看着她笑了笑,“我骗你的意义何在?”
  余久久抿了抿嘴唇,然后说道:“那好,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
  段西楼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以为你会说明天早上去民政局门口等你。”
  余久久挑起眉头一笑,“你觉得可能吗?”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可是这还没走几步,就被打开车门走下来的段西楼给牵住了手。
  余久久惊讶地回身看着他,“怎么了?”
  段西楼用力将她手腕一拉,把她紧紧拉至自己怀里,压着她的头顶说道:“今天我能上去吗?”
  余久久用手掌揉了揉太阳穴,“我不要,我很累。”
  段西楼则是直接从她的包里掏出钥匙,朝着她公寓的楼梯走去,“这件事恐怕无法你一个人说了算。”
  余久久拉不住他,只好跟着他一同上了楼进了屋子。
  而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段西楼的力量就侵袭了上来。
  两个人从门口一路吻到了卧室,最后余久久和段西楼坐到了床上。
  余久久却一把拉住段西楼的手,虽然那双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裙底,她无奈又好气得说道:“我真的累了今天。”
  段西楼却凑到她的耳边,用一种近乎蛊惑的口吻说道:“你湿了。”顿了顿,他又咬着她的耳朵说道:“别睡了好不好。”
  余久久拗不过他,此刻竟然觉得心里都快融化了,她像是被下了蛊一样愣愣的点了点头。
  随后,潮湿、黑暗、粘稠,以及散乱的衣物布满了一室。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段西楼带着余久久去了余家老宅。
  在那里,余久久忽然觉得那一草一木都是那般熟悉至极,连带着那长着酸枣的老红墙,还有那强势复古的老式撞钟,都是如此熟悉。
  路过那蔓延着杂草的庭院,以及萧瑟到连落叶都枯萎腐烂的长廊,走进了大宅里。
  大厅里很冷清,仿佛一个人都不会出现。
  但是,却还是缓缓走出来一个人,那是余家多年来的老管家,虽然余家的人都去世了,但是他依旧坚守在这里,时而打扫一下宅子。
  他看到余久久进来的时候,早已经不认识余久久了,但是他认得段西楼,那是一张妖孽到几十年不曾变过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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