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从来高难问

  月落天白,积雪结霜。
  这天地间苍茫无尽的白,作了元始眼中所见,唯一的亮色。而更深更广的,是挥之不去,令其久久难以忘怀的,鲜艳到近乎刺目的红。
  那是上清道尊那身白鹤绛绡衣上的红?亦或是他眼角眉梢染上的刻骨恨意?更或者说,是那自剑身上滚落的一滴盛放如红莲的血?
  元始神情里透着隐约的漠然,上前两步,袖袍垂坠而落,弧度悠扬。
  跪伏着的弟子身躯隐隐有些颤抖,微不可查地往后挪动着。
  元始淡淡地望去,脑海里却又想着别的一些什么,眉眼愈发萧瑟孤绝。
  一切好像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他的弟弟不满他,进而厌恶他,往后连一声亲昵都不愿,态度客套而疏离。
  至亲至疏,渐行渐远,终至断绝。
  凭何不满呢?他继而去想。
  记忆迅速给出了回答:是阐截两教的纷争,是道统之争,是——“道”。
  元始琢磨了片刻这个洪荒众生汲汲追求的字眼,面上仍是一片淡淡。
  昆仑极净的天光倒映入道尊极为清浅的眸里,仿佛连星辰都清晰可见,一丝一毫的波动皆回荡在那澄明的湖底,却远远触不及那层层叠起的玄冰万丈。
  在隐隐升起的愠怒与憎恨之中,一丝不合时宜的悸动却在心头涌动。
  似有闷雷遥遥在天穹落下,惊动飞鸟无数。
  *
  昆仑山上频繁的异动自是落入有心人眼中。
  但凭借实打实的圣人尊位屹立于洪荒,乃至于足以陪伴洪荒自诞生至寂灭的三清道尊,其存在便是无形的震撼。
  至少此时此刻,所有暗窥的神识皆于一剑之下倾覆。
  最后匆忙逃窜的那一点灵识,所刻画下的也不过是那浩渺无尽的剑意下,寥落的余辉。
  一点青萍意,万古皆成空;
  若识凌云真面目,余生不足道。
  玉宸纤眉微蹙,长长的广袖被高空凛冽的风鼓动着,发出猎猎的声响。她左手执剑,眸中一点剑芒微凉,待望向昆仑上方,又透出愈发沉重的担忧之色。
  通天微抿薄唇,凤眸愈冷。
  他侧身时稳稳拉住少女的手,下一瞬,又提了几分速度,法力高速运转,不计成本地赶往昆仑。
  在道尊视线的尽头,昆仑山上愈聚愈浓的劫云,无声酝酿着雷谴。连带他心上渐渐泛起的不安,愈发猖獗。
  原珏虚弱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连带着千万年来从未兴起过的念头,也第一次漫过心头。
  那般强大的兄长,一直敬慕乃至于追寻着的兄长,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吗?
  玉宸低眸望去,脚下是云遮雾绕,空茫一片,一如她心头涌上的怅惘,一点一点蚕食着心脏。
  从未敢去深思,又到底无法面对。
  她离开的那些日子里,兄长他们……亦会是安好无恙吗?
  往事不堪回首,更有何人堪得破?
  眼看他起朱楼,昆仑山中日月长;眼看他宴宾客,觥筹交错问沉浮;眼看他楼塌了,天地遗恨万骨枯。
  何人葬我于高山之上,何人遗我于沧海之底。
  不可求,难自在,空余恨。
  玉宸微敛眸光,指尖微微颤着,仍是握紧了剑柄。青萍翁鸣一声,轻轻回应着她。少女眉目一凛,长剑递出,须臾之间斩开云路万里,眼前转瞬开阔。
  通天心上微微一动,目光与她相触。
  她眼底的怅惘尚未褪去,抬眸望向他时,仍是浅浅露出一个微笑:“不要怕。”少女自己却是颤抖着的。
  “一定会来得及的。”她声音渐低,只透着几分坚不可摧的力度,努力将温暖传递给他。
  通天微阖眼眸,自胸腔中吐出绵长的一声喟叹。
  再度睁眼时,似有薄凉的月光晕开一抹苍白,照彻岁月如许。
  而他眉间摇曳未定的仓皇雪色,倏忽被春风吹彻。
  *
  昆仑山脉之间隐隐响起的雷声落入元始耳中。
  他眉眼动了动,微微抬眸望去,却未见雷霆滚落。
  见他长久没有动静,原先瑟缩着的弟子似也有些安定下来,虽是照旧低垂着头,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面跪着的弟子犹带几分不平,又畏惧着圣人之威,只开口道:“禀告师祖,但请师祖明鉴,通……师叔祖门下之徒,多为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其心性浅薄,一味逞凶,不识天数,助纣为虐,实乃……实乃……”
  他一咬牙,干脆道:“实乃不堪教化,纵是在量劫中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天数所定,合该如此。”
  元始的目光静静地停留在他头上,眸底那抹淡漠愈发浓郁。
  他约莫是自以为明白了师祖的心思,说得倒是越发愤然:“可叹师叔祖不幸,摊上这群欺师灭祖之辈,以致妄动嗔念,入此劫数……”
  元始微微露出思考的神情。
  他仿佛受到了鼓动一般,将最后一句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些所谓的截教余孽,自是人人见而诛之,师祖无需在意。”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姿态恭敬,却又死死重复着这一句“截教余孽,自是人人见而诛之。”
  那抹悸动似越发强烈,渐渐化成愈发明显的钝痛。
  层叠交错的记忆之中,画面层层涌现,一遍遍诱导他接受这个定论。
  元始眸里寒意蔓延,唇角微勾。
  师叔祖不幸?那他这个大晚上还要听人说些挑拨离间之言的师祖,又算是什么?恶尸分离,独身一人,便似觉得,他好欺负了不成?
  道尊眉眼微阖,怒极反笑。
  他看都懒得再看这群人半眼,拢在袖中的手微微展开,映着徐徐的天光,径自掐了个法诀。
  疏离的月光铺开狭长的网,漫天的雪执起了锋锐的剑。
  落在道尊纯白道袍的背后,是真真切切染上的几分血色。
  不知何时落入的幻境正待再变,元始却再没这个心思去观察。他冰颜愈发寒寂,指尖微微拂去肩头沾上的一滴妖异的血。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所有的一切也曾是真的。
  当故事真实地在眼前上演,又如何控制自己,不去做故事里的人?
  这大概也是那位,一而再,再而三采取这种手段的原因吧。
  *
  “吾生之初天地合,吾生之后万物生。天若仁兮未别离,地若仁兮佑吾逢道途……”
  是谁的誓言穿过飞雪,落于邈邈天地之间。
  “天地许吾以亲缘,不忍误之、失之、弃之。君若不改,吾意亦绝。然若有朝一日,元始忘却此言,此心蒙尘,必有天地相谴,责我绝情寡义。”
  圣人的脚步匆忙,跌跌撞撞地拨开横斜的枝条,寻觅着白衣的道尊。两人偶尔对视一眼,掐指论术,继而指天问地,方循着月光指引的一条道路前进。
  “若吾妄动心念,当由天谴罚之;若吾执迷不悟,当受碎心断魂之苦。”
  元始轻嗤一声,唇色微白。却不知是笑昔日的自己够狠,抑或是颇为庆幸长兄的远见。
  毕竟无论怎么试图否认,那一瞬间的他,到底是动了半分心思。
  不过结果嘛,又未必是坏事。
  他的视线穿过月下林径,仿佛瞧见什么,微微露出个笑容。
  “玉宸确实很好,这样,为兄也应是能够安心了。”
  难得不去顾忌自己形象的道尊轻轻靠在榕树旁,眼眸半阖,睫毛轻柔地落下。他极浅的眸里不知何时盛入了天上星河,连带那无尽的冷意,也消融了一瞬。
  愈来愈近的脚步声落入元始耳畔,又在瞬息之间,轻到微不可查。
  意识朦胧之中,他微微睁开眼,眼前万物迷蒙,唯有迤逦一地的莲花,款款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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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拳一个复读机。
  大概是原著遗留症:
  骂我截教骂的贼顺手(不是),虽然我也不想的【咕咕落泪】
  ————
  亲情线真快乐,虽然阿宸让我头秃呜呜。
  下章苦逼二哥在线养病?
  ————
  突然看到一句话:
  “我奉劝各位作者还是多多自割腿肉,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你cp失去的可是爱情啊!”
  作者陷入了沉思。
  作者不想努力了。【瘫倒】
  ————
  感觉还是要交代一下,虽然文件里面三令五申,
  这会掉点击掉收藏什么的。
  但是作为一个最大担心是写不完小说的人,认了认了.jpg
  大概起因是上个学期,明明之前在作话里面说好最迟三天更新一章,最多四天,但是辛苦追我的小天使们很快发现,这个鸽子精她心里都没点ac数,手残且懒还拖延,上课作业加考试。
  结果更新频率,不提也罢【安详躺下】。
  所以现在的状态就是在趁寒假作死,
  写得是死去活来,痛不欲生,失去了快乐.jpg
  甚至昨晚到今天凌晨,看着本章内容,甚至会升起一种:
  我写的都是一堆什么辣鸡的自闭倾向。
  但我还没写完榜单要求的一万五【卑微】。
  今天也要继续加油呢,一定可以的吧qvq。
  然后我就又申请榜单....了??
  这人间迷惑的操作,大概的解释是:
  虽然写不完也想逼自己以一只正常鸽子的速度写完。
  在作者本人持之以恒的作死之下,作者的编编觉得事情有点不妙。
  “仔,星河那篇还v否?”
  是的,作为一个萌新作者,我犯了无数的错误,比如没在正确的字数申请榜单,没在收藏到500的时候果断入v或者倒v,甚至打算好了,完结之后再v,安详扑街的念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现在我想了,也许太迟了。
  如果此时此刻,您如此幸运地看到了这一章。
  1.本书已经25万字,预计还能写个十万左右,理论上说只会增加不会减少,除非我狠心切大纲。
  2.二十万字以上小说从七万字开始倒v,我按过计算机是从第24章,如果不打算回头看完全可以不买,不会开防盗,也不会手动防盗。
  3.鸽子精血统纯正,虽然会拼命苟入v三章,但与之相对,会抽出时间咕咕咕,因为她真的做不到。
  4.追文很累,真的很累,某些人不会因为一个入v就变成码字机的,答应我,不要勉强自己。
  5.打算是在28号入v。
  ————
  总之无论如何,在开文前我从没想过自己能苟到25万,甚至继续苟下去。
  谢谢你们所有人的喜欢【比心】
  谢谢“一曲相思”小天使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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