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朕为何不信?”宋衍琮不解的说道:“既然你已经查明白那便没有什么错了,林充容用这样的手段戕害妃嫔,自是不能再留了。这事你办的很好,等过了这一段朕自会有恩赏。”
许追愣住:“就这样?”
“不然还怎么样?”
宋衍琮歪着头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眉头半挑:“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没什么。”许追笑了笑,敷衍过去。
这般轻易地就让一个盛宠之下的充容从宫中消失,足足可以见得陛下半点心思都没放在林鸢的身上。林鸢不过只是一个靶子,为的是掩盖住陛下真实的取向。
再看鹿远刚刚在长春宫的时候,一改往日笑嘻嘻的样子,正经严肃到快要把林鸢吃了一般。所谓有所蹊跷之事必定有其不可告人的原因,这般两厢联想之下许追终于确定了,原来是鹿远。
嗯,毕竟断袖与对食相比,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许追如是想到。
宋衍琮并不知道许追心头的算计,若是知道的话,或许他会一怒之下把怀中的美人顺着窗户扔出去,再自己跳出去压在她的身上,闷死她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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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华宫
方浣刚刚午睡醒来,便听梦晶说了今日林鸢的事情。
“你说谁?许充媛?”
“正是许充媛带着陛下身边的侍卫鹿远到了长春宫,查明了是林充容害的姚婕妤。”
方浣撩起披散着的长发到身后,甚是疑惑:“陛下怎么会让许充媛去查这件事?若是不想让大理寺介入,让后宫接手也应该是让本宫来查,怎么会是许充媛?”
梦晶踟蹰半晌终是说道:“娘娘还不知道,许充媛昨日留宿在了乾元宫了。”
“什么?”方浣厉声说道:“什么叫留宿在乾元宫?”
“陛下昨日手受了伤,为了方便换药包扎便让懂得这些的许充媛留在乾元宫里了。只是住,但并未招幸,行房册上亦是没有许充媛的名字。”
方浣敛了脸色:“为何要许充媛过去包扎?”
“听说陛下受伤之时许充媛正在旁边,奴婢想着许充媛平日里不得宠,这次定是为了去邀宠才以换药为名,求了陛下在他身边侍奉着的。不过陛下并未借着这个机会去宠幸许充媛,倒是没让她得逞呢!”梦晶说着,咯咯地笑了出来。
方浣听了这话脸色终是缓了下来:“你说的倒是有理,姚婕妤这件事并不好办,办好了除了能让姚婕妤感恩也没别的什么好处。可姚婕妤那副傻傻的样子,又能成什么大器?终究还是无用的。若是办不好,不仅得罪了林充容,还在陛下面前落了个办事不力的罪名。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让许充媛去做,倒也合适。
只不过本宫瞧着这许充媛还当真是有些手段,这般轻易的便查出来真相。”
“娘娘,这林充容若是供出了是咱们给了她那五味子,那可就麻烦了。”
方浣抬起眼眸,娇媚的一笑,虽无粉黛亦是顾盼生辉:“本宫当初既然敢把林鸢这样的人拉到身边自然是有办法控制她,林鸢胆子不大,若是有人告诉她,并州敦敬候马上便会来京城你觉得她会如何?”
“侯爷若是来了的话,陛下顾及侯爷定然不会对娘娘如何,顶多罚俸小施惩戒便过了。可侯爷知道了娘娘是因林充容受委屈的话,那林鸢的父亲林文渊可就要倒霉了。”
方浣轻笑出声:“林鸢是想活,但是她更想她满门都能活。”
梦晶眼睛一亮:“娘娘此计果然甚妙,奴婢拜服。”顿了顿又道:“只是可惜了,娘娘刚刚拉过林充容,还没让她为我们做什么呢,她就把自己砸了进去。”
“弃车保帅,没了林充容,有的是张充容,李充容,本宫从来没当回事过。得了,本宫歇够了,有些事情也该本宫亲自处理才行。”
☆、第59章 一对璧人
第59章一对璧人
夏天未去,春天又来了……
刚刚得宠不久的林充容买通姚婕妤身边的宫女琳琅在姚婕妤的点心中下毒,差点害死姚婕妤。此事真相被查清楚,陛下大怒之下,废除林鸢充容身份。林鸢在得知之后伤心欲绝,于当日午夜时分悬梁自尽。
妃嫔自戕乃是大罪,宋衍琮以此见罪于林鸢母家。其父林文渊钦天监监正之位被免除,贬到充州做了一个九品的小县令。朝中之人都懂得,林文渊这是再也没有什么希望返回朝堂了。而知道内情的莫笑染了悟的一笑,明白林鸢自尽应该没那么简单。
得知林鸢死了的消息,在乾元宫的许追默默良久。可以说林鸢的死是她一手促成的,此番她死了许追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反而是一阵悲凉。
宋衍琮眼见着许追不甚开心,他今日又是政务繁忙,便先叫了宋绮罗过来陪她。谁知道宋绮罗亦是心事重重,和许追两个人坐在乾元宫那间宋衍琮经常在的耳房之中,相顾无言,一阵寂静。
木槿看着自家娘娘闷闷不乐的样子,再看看公主殿下木着一张脸,一点儿表情也没有。遵循着陛下的吩咐,务必要让娘娘在乾元宫住的开心。木槿便提议道:“娘娘前些日子不是想去看姚婕妤吗?正巧今日天气好,娘娘和公主殿下一道去看看姚婕妤岂不是正好?”
许追一顿,摇了摇头:“知道她身子没什么大碍我也就放心了。至于去看她……还是过一段时间的吧!”
所谓近乡情怯,许追每当看着姚知月就能想起林鸢的样子,心下更是不舒服的紧。还是等缓一缓再说,先让人送去补品便好。
木槿“哦”了一声,又看向宋绮罗:“听说公主殿下这两天常常去御花园转,想必是御花园的花儿朵儿的开得极好,公主娘娘一道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也好啊!”
宋绮罗闻言神色一僵:“御花园风大,我最近身子不好见不得风,还是不去了。”
这个时节哪里会有能扑了人的风?木槿深觉无力,暗自叹了一口气只得作罢。
许追倒是惦记着宋绮罗,急忙问道:“绮罗怎的病了?可是叫了太医了?”
“太医治不了我的病。”宋绮罗笑了一笑,甚是无力:“不过姣姣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只要我以后不再犯贱的想一些事情的话,应该就不会犯了。”
许追不明觉厉的:“哦”了一声,屋中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
……
两个时辰过后,宋衍琮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从御书房过来之时,宋绮罗已经走了。他一进门便看见许追低着头,无精打采的坐在一旁,连他进来都没有发觉。木槿瞧见宋衍琮过来刚想出声,就被宋衍琮抬手阻了。木槿福了福身子,又看了许追一眼便小心的退了出去。
宋衍琮轻功极好,又是特意不想让许追发现的,走起来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待到了她的跟前,许追居然还是没反应。宋衍琮心中奇怪,俯下身看过去差点笑出了声。
只见许追头歪着,眼睛紧闭,俨然已经睡了过去。宋衍琮蹲下、身子,双手捧着脸笑的十分荡漾的仰头看着许追的睡颜。
此刻已近黄昏,这间耳房朝阳,光线极好。许追侧对着雕花窗户,那淡金色的阳光镀在许追半边的脸上。从宋衍琮这里看过去,许追白皙如玉的脸颊,淡扫的娥眉,还有那投下一片阴影的睫毛都在闪闪发光。耳中听得见她均匀的呼吸声,很轻很柔,摩挲着他变得柔软的心。
宋衍琮喉头动了动,稍微直起身子,有些犹豫的顿了顿,却是最终贴上了她微微张开的唇。
明泉接到了消息,小侯爷慕容展没回金陵,直接抄了小路直奔京城,两日之后便能到了。他刚想把这个好消息禀告给陛下,便被守在门前的木槿拦下了。
“里面……怎么了?”
木槿脸色很是不自然:“奴婢,奴婢也说不好。”
明泉眼珠子转了转,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看这样子且得等一会儿呢!这里我守着就行了,你先去歇着吧!一会儿许充媛喊你你再过来就行。”
木槿感激的躬身:“多谢明公公!”
“无事无事。”明泉摆摆手,等着木槿走远之后左右看了看没他人在,蹑手蹑脚的转过身把房门嵌开了一点缝儿。只见里面的贵妃榻前,陛下身子坐的端正。许充媛则歪着躺在他的怀中,两人俱都是闭着眼,看起来睡得香甜。
远处红霞漫天,近处的温暖更胜那夏日阳光。
明泉笑的开怀,不忍心打扰这对璧人,轻轻合上门扉。
夏天未去,春天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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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乾元宫的日子,倒是比许追想象中的要平静很多。也许是林鸢的事情还未过去,她去祺华宫请安的时候众妃嫔对她在乾元宫住的事情没多大的反应。就只方浣嘱咐了她要好好的照顾陛下,不能让陛下伤口恶化。
许追心中疑惑,面上恭敬地应了下来。
其实林鸢这件事许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比如说林鸢从哪里知道五味子有毒,又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多的五味子而不被人发现的?还有,林鸢虽然犯错,但是终究没有害死姚知月。秦宓害死宫人尚且只打入了冷宫,林鸢此错究其根本也并不致死。
从那天在长春宫里林鸢的行为来看她很是怕死,可是明明有活路她却偏偏自尽,又连累了母家一起受罪……这不像是林鸢会做出来的事。
不过林鸢已死,再是有疑点也死无对证。和她经常在一处的崔婕妤也以“捕风捉影,以讹传讹,助林鸢诬陷许充媛”之罪被贬为宝林,迁出长春宫住到了皇宫中的双华殿去,非圣旨不得出。
林鸢一事便就此揭过。
两日过后的今天,慕容展到了京城,刚好也是大梁国每十日休朝的日子。许追事先并不知道,待醒过来看见枕边的人登时惊住了。
往常每天醒来的时候陛下都去上朝了,这还是第一次许追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身边还睡着一个人。
她揉了揉眼睛,却是不敢动,怕扰了陛下睡觉。
宋衍琮本是仰躺着的,忽而翻了身子对着许追。他闭着眼睛,沉静的样子少了平日里的高深莫测,反而像个孩子一样。
许追就这么静静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宋衍琮依旧睡着,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子滚到了许追身边,一只手搭在了许追腰间。而披散着头发的脑袋靠在许追柔软的胸前,浑然不知般左蹭蹭右动动。
许追:“……”
她敛了神色,更加不敢动弹,只能默默忍了。可他的呼吸就喷在她胸前,温温热热的引得她浑身战栗。
闭上眼睛,许追在心里做着心理建设。突得胸口一疼,她睁开眼只见胸前覆着一只大手。无意识的按了按,又揉了揉。
许追脑中简直炸开了一般,宋衍琮却依旧睡着,还很是无邪的吧唧吧唧嘴。许追暗自吸吸气,眼不见心为静的再次闭上眼。
许是天还未大亮,又许是四周太过安静。这般不自在的姿势下许追还是又睡了过去。
过了好一阵子,埋头在她胸前的那人嘴角勾了勾,鼻间满足的哼了哼。
——
两人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宋衍琮非常正经的以手不方便为由,以下人那种生物没资格碰他的贵体为理,逼得许追不得不亲自伺候他穿衣洗脸,漱口净手。
许追从来没给别人做过这样的事,又是对着一见就很紧张的陛下,这一套活计下来许追额上已经沁出了汗。
“发髻还未梳。”宋衍琮见许追松了口气又说到。
许追:“……臣妾不会梳男子的发髻。”
“朕也不会梳女子的发髻,那日在兰梓轩不也给你梳了吗?”
许追:“……臣妾,试试……”
事实证明,许追的动手能力还是很强的,三下五除二就挽好了一个发髻。宋衍琮有些不太开心,本来想趁着这机会与她亲近亲近,就像是上一次他为她挽发一样。却是没想到,许追这么快就挽好了,连说一句话的时间都不够。
事已至此,只能下次再说了。宋衍琮抿着唇:“走吧!”
许追一路跟在宋衍琮身后往偏殿而去,她刚刚听宋衍琮说了,今日金陵德望候的小侯爷慕容展进宫了。许追对这位小侯爷很有印象,御花园中她见过陛下和小侯爷对着饮酒,关系很是亲厚。
小太监推开了偏殿的殿门,绕过大堂到了里间,只见一身着淡蓝色锦袍的男子长身玉立。天生一双笑眼星眸,一见便让人觉得亲切。关外三年的风沙像是一丝痕迹也没在他身上留下,他笑意深深,拱手便道:“三年未见,皇表兄可一切安好?”
宋衍琮眼眶微红,冲上去狠狠地抱住了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许追在一旁看着,心下亦是酸涩。她本来以为今日只是兄弟重逢,亲情重现人间的戏码。却是怎么也没想到,之后的这乾元宫还会有旁的人来。让今日,超过了她第一次侍寝那天,成为了许追今生最难忘之日。
☆、第60章 诡异气氛
第60章诡异气氛
“朕是她的亲哥哥,自然是希望她能得所良人。”
小太监推开了偏殿的殿门,绕过大堂到了里间,只见一身着淡蓝色锦袍的男子正长身玉立站在那里。天生一双笑眼星眸,一见便让人觉得亲切。关外三年的风沙像是一丝痕迹也没在他身上留下,他笑意深深,拱手便道:“三年未见,皇表兄可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