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我知道了，王医生。”欧海点头，面上的表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您去忙吧，我躺会儿就好。”
“嗯，那你好好休息。”王医生微微一叹，又看向从姗道，“你也是。这三番四次的头疼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一定要记得跟你父母说说。现在你就躺那张床上休息会儿吧。”
“谢谢王医生，我知道了。”从姗赶紧点头。
王医生走到了帘子外头，这由帘子包裹起来的空间里就只剩下欧海和从姗两人。
从姗退后，离开床些许距离，生怕欧海再发难。现在她怀疑，刚才掉在地上的事是欧海自己弄出来的，他还装昏让她吭哧吭哧地把他搬到床上！
欧海望着从姗，眼神微顿，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并没有说什么。
看着这样的欧海，从姗同样疑惑。
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这个高冷范儿……莫非她刚才那一脚，把他的另一个人格踢回来了？
所谓的人格分裂症什么的也是自己猜测的，因此“一脚踢回人格”这种事，就更是漫无边际的猜想。从姗甚至还想，现在欧海这个模样，也有可能是因为王医生就在旁边而做出的伪装。
欧海身上似乎藏着个大疑团，从姗虽好奇，但还是决定离他越远越好。刚才欧海的模样，让她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从姗看了欧海一眼，就像是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转到另一张病床上坐下。现在王医生回来了，谅欧海也不敢再做什么奇怪的事。
跟欧海之间隔着个帘子令从姗安全感大涨，她调出了系统界面，看到系统任务分录那儿产生了一些变化，看来虽然考试时间还未结束，但她刚才上交卷子的行为已经达成了系统的任务要求。
任务分录里面，态度不端正和早恋不听劝自然还是未解锁的状态，但成绩不及格这个，已经发生了显著的改变。这一条后面的“未解锁”三个字已经消失换成了别的，而后面的内容也发生了更改。
成绩不及格(完成度0/100%)：积分任务：考试成绩33分[0]
看到积分任务，从姗整个人都不好了。
交白卷还算简单，可这考试成绩33分……她每次考试还要算分？可有些科目的成绩，不是轻易能算出来的。比如说语文，像是阅读理解和作文之类的题目，在基准分之上，一两分之差只在于批卷老师当时的心情。再比如数学的简答题证明题什么的，评分标准是哪个步骤给几分，她也不可能知道的啊。
这一场考试还要好一会儿才结束，从姗有足够的时间悲伤她的惨痛遭遇，然后在考试结束之前再度振作起来。
系统分录解锁之后就出现了新的内容，这个“完成度”指的应该是这一个任务分录的完成情况，而积分任务后面的那个[0]，指的是完成的次数还是每做到一次的积分？
从姗看着这一行简单得没有任何说明的文字，思维忍不住发散开来。如果说每完成一次积分任务得到的积分是1，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就算不解锁其他两个任务分录，只要在一百次考试中都考33分，就能让系统升级？系统名称那里可是写着“可升级，0/100”这样的字眼啊。
这种可能性让从姗有些振奋。就算可能性很小很小，她也万分希望是她想的这样，这样另外两项更难搞定的任务，她就不用费脑筋去想了。
欧海在考试进行到一半时，起身离开了医务室。从姗听到了他行动间发出的声音，以及他向王医生道别的话。
而从姗本人，则到考试结束前才向王医生告辞。
从姗到的时候才刚交卷没多久，邬倩倩倒还没机会得到欧海再一次去医务室的消息，从姗也就免去了被盘问的麻烦。
看到从姗回来，邬倩倩惊讶道：“从姗，你怎么就回来了？你没事啦？”
从姗点头：“嗯，头已经不痛了。”
“你可别逞能啊。”邬倩倩担忧道，“反正你都好几次考试没考了，其他几门考不考都不重要了吧？”
“我真的没事了。”从姗嘴角一抽。邬倩倩这意思，是说不管她接下来两门考不考，在年级里排名肯定都会垫底么？如果她真的是因为生病才没来考试，现在一定伤心郁闷死了，邬倩倩这话还真是直接往她心上插了一剑啊。
邬倩倩可没想那么多，她上下打量着从姗，见她面色红润有光泽，确实像是已经好了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没能多聊上几句，下一场的监考老师就来了，考试铃声也随之响起。
这一场考的是化学，试卷发下来之后，从姗就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她高中的时候是个学霸，到了大学里，还在给高中生做全科辅导的家教，因此即便回到高一，这些课程知识点什么的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开学前她把课本都看了一遍，加深她“本该”学过的知识点，免得不小心把本该高二高三学的内容给带了出来。
当然，这是系统结束休眠之前她为了重上高一所做的准备，但当系统出现之后，那些准备仿佛就没了意义——就算考试题目她都会又怎样，她又不能全写上去！
这一场开学考试充分顾虑到了学生们在寒假会经受的诱惑和因此而来的在学习上的懈怠，因此题目并不难，比上学期的期末考试简单不少。这份化学卷子，从姗翻了一遍后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这些题目她都还记得，都会做，悲的是她不能写！
周围传来同学们做题的沙沙声，从姗定了定神，也开始做题。她做一题就在草稿纸上算分数，等算到24分时她突然想到，要是自己按照顺序做下去，前面做了的全对，后面全都是空白，看着不是挺奇怪的么？
于是从姗赶紧将卷子往后翻，随便挑了几题，算起来分数刚巧有33分了，她才开始做题。很快这些题目都做完了，她又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错误后，便开始对剩下的题目填写错误答案。为了保证答案的错误性，每一题她都算过，论述题她也写上完全不对的答案。
化学考试结束上传试卷的时候，邬倩倩瞥到了从姗放在桌子上的试卷，见她卷子写得慢慢的，根本没怀疑什么，边上交卷子边道：“这次的卷子不难，但是好烦啊，一不小心就容易做错。”
“是啊。”从姗附和。
邬倩倩许愿道：“这次我要是能考个八十分就好了。”
这一次六门课的试卷，分值都设置在一百分。
“嗯，祝福你。”从姗道。
邬倩倩突然抓着从姗的手，摆着一张神婆脸摇头晃脑地说：“从姗，你的化学一向比我好。苍天啊，大地啊，把从姗的好成绩分我一点吧，阿门！”
从姗无语，等成绩批改好，看到她的分数，邬倩倩肯定要惊呆了吧……
☆、狭路又相逢
最后一门考的是生物，按照上一门的经验，从姗也完成了她的试卷。
当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的时候，大多数人脸上是完全放松下来的神情。开学考终于结束了，谁不高兴？当然，至于成绩出来后会如何，就到时候再说了，至少这一刻，大家都开心了。
从姗交上试卷后就快速地整理了书包，跟邬倩倩道别，她要去找从熙。
她是本地人，家里距离华阳一中不远，因此并未住校。其余的住校生，则还要留下上晚自习。华阳一中对于高三学生是采取半强制措施的，理论上所有高三学生不管是住校还是走读的，都要参加晚自习，不参加必须给出合理的理由，交由家长和班主任签字。对于高一高二的学生则是完全反过来的，基本上不赞成走读生参与晚自习，要留下参与晚自习的，必须要向班主任打报告。
上一辈子，从姗和从熙本来都没有参加晚自习，从熙车祸瘫痪之后从姗才选择了参加晚自习，尽自己最大可能将时间投入到学习的海洋中去。但这一辈子，从熙还好好的，两个人都没有参加晚自习的想法。从熙天生脑子好，只靠着课堂上专心听课以及课后完成作业，就能做到将知识融会贯通。只不过他现在岁数还小，玩心重，不然说不定可以在高一时期就把高中的课程都自学完成。车祸之后，他才完全收敛起那种孩子气，却也沉闷得人心酸。如果说这就是成熟的代价，那么从姗宁愿她这个双胞胎弟弟永远不要变成熟。
从熙在三班，从姗下楼后就往三班教室走去。她才刚走到一班门口，就见欧海走了出来。
狭路相逢，两人都是一怔。
从姗很快就回过神来，假装不认识他，抬脚就向前走去——说起来，她也确实不认识他嘛，两人都没有正式互相介绍过。
“哎，欧海你怎么堵门口了？快走啦，再不快点，篮球架都要被人抢光了！”
欧海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而随着那声音，欧海便被推搡着向前。
因为心急，再加上下手也没什么分寸，欧海身后的男孩用的力气不小，而欧海本人正因为看到从姗想起了仿佛隐隐作疼的下.身而愣神，这一来一去，他便踉跄着向前而去。欧海的前方正是刚要抬脚离开的从姗，她的第一步还没落地，就被倒过来的欧海撞到，两人一起撞在了走廊的围栏上。
一片寂静。
此刻，欧海因为下意识的反射动作而将手分开支撑在走廊围栏上，偏巧刚才从姗就在他的正前方，因此他这一动作，就把她给圈了进来。从欧海背后看去，两人就像是抱在了一起，从姗仿佛是小鸟依人一般窝在他怀里。
“噗，欧海你艳福不浅啊！”刚才发声的男孩，也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男孩严峻只是在一开始愣了愣，紧接着便笑出了声。这个年纪的男孩惯爱打闹，也不觉得他们的打闹干扰到了旁人有什么不对。
欧海几乎是在站稳之后就立刻退后离开，见从姗仿佛僵掉了一般的身影，他眉头微蹙，略显不满地看了严峻一眼，又对从姗道：“抱歉。”
“没、没关系！”从姗也没看欧海，接受了他的道歉后就快步向前走去。这种狗血的事都会发生，还让不让她活了啊！
从姗不知道欧海在医务室的表现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无从判断刚才他是真的无意，还是故意的。这事她也不愿意再追究，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重要的是离这个奇怪的欧海远一点。
从姗走得飞快，身后男孩们的声音却传入了她的耳中。
“欧海，你好弱，我不过就轻轻碰你一下，你就倒了……哎，我说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一开始说话的男生道。
“有可能啊！那女生长得不赖！”另一个男生附和道。
“等等，我好像认识她！欧海，你记不记得三班那个从熙？就是经常年级第一那个。她好像叫从姗，就是从熙的双胞胎姐姐。”
“哈哈哈哈我有个主意！欧海你就去追到她，然后让从熙叫你姐夫！”
“对啊对啊，我早就看那个从熙不顺眼了，挫挫他的锐气！”
“上吧欧海，就决定是你了！”
双胞胎乃至多胞胎不管什么时候在哪里都很稀奇，华阳一中高一总共有两对双胞胎，另一对是两个男生，还有一对就是从姗和从熙两人，特别是当两人中有一人经常是年级第一时，另一个人的出镜率也会大大提高。从姗的名字，高一好多人都知道，不过真正认识她的人却不多。她和从熙是龙凤胎，异卵双胞胎，没那么像。
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远去，欧海对于那些话是什么回应，从姗是不可能知道的了，想来他也不会理会他们——当然，以他当下表现出来的这个性格来说。
在去向三班的途中，从姗不可避免地接到了不少注目礼。现在正是吃饭放学的高峰期，走廊上人也不少，再加上刚才那男生的嚷嚷，不少人都看到了方才那一幕。
顶着各式各样的眼神，从姗故作镇定地来到三班门口，向里看了一圈没见到从熙，只能走进教室，问还在教室里没有离开的三班班长：“孟飞宇，从熙呢？”
三班班长孟飞宇跟从熙的关系不错，因此也熟悉从姗。从姗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对他还有点陌生，见了一两次，便也能神色如常地打招呼了。
“这星期轮到我们班值周，他去检查包干区了。”孟飞宇道。
华阳一中实行轮流换岗制度，除了高三之外，高一高二每个班级都会轮流值周。值周的这一星期，轮到的班级必须负责高一到高三各个班级早上进校情况，包括有没有迟到，有没有按照规定穿校服——华阳一中对于穿校服有硬性要求，不过基本上除了星期一的升旗仪式和赶上领导来视察的时候必须上下全套校服之外，平常上衣是校服，下装穿自己的裤子也不要紧。毕竟，华阳一中的校服就是那种肥大的运动服，除了一些颜值高穿破麻袋都好看的男神女神之外，其余人穿都难看得一塌糊涂，校方总要顾虑一下学生们的个人情绪。
等早自习开始之后，还会有值周人员再来各个班级检查校服，毕竟住校生不用经过校门，同时还包括早读纪律，各班教室卫生情况，包干区卫生情况。今天情况特殊，有开学考，因此检查卫生的事就放到了下午放学后。
“他说他之前忘记跟你说了，让我告诉你，帮他拿一下书包，去校门口等他。”孟飞宇说着，指了指从熙课桌上的书包。
“谢谢你，那我走了，再见。”从姗对孟飞宇笑了笑，跑过去拿起从熙的书包便向外走去。她不过就是比从熙大了几分钟出生而已，没想到她这个弟弟竟然就这样不客气地倚小卖小支使她，真是太没有身为弟弟的自觉了！
从姗嘴角带着浅笑，气势汹汹地向校门口跑去，准备去找从熙算账。
在校门口附近等了会儿依然没等到从熙过来，从姗没什么耐心了，便沿着大路向前走，走一段路就回头看看校门口，免得跟从熙错过。
在走到两幢教学楼之间时，从姗听到不远处有细微的声音传来，她抬眼望去，只见两幢教学楼中间靠近校园围墙的附近，有几个穿着校服的高大男生正聚在一起……吞云吐雾？
华阳一中自然是禁止吸烟的，虽然有些老师烟瘾犯了也会躲在厕所吸两口，但学生吸烟就绝不会被允许了。
从姗扫了一眼发现里面并没有从熙，不敢也不想管他们。吸烟有害身体健康，他们想要得肺癌死是他们的事，别来祸害她就行了，反正从熙是绝不能抽烟的，其他人她管他们呢。当然了，现在她也没能力管这几个男生，他们长得高高大大，看上去就不好惹，她还是跑远点为妙。
从姗刚要转身，那群人中的一人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眼神一抬，就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