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 第65节

  入了席,酒过三巡,赵文慧笑盈盈地问:“庭姝,铺子的名字可想好了么?”
  温庭姝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梨香阁。牌匾我已经叫人打造了,明后日大概就能送到。”梨香取自于梨香小院,她与江宴的很多回忆都在那里,她喜欢这个名字。
  赵文慧和李秀英都不知晓这梨香阁的含义,倒是柯无忧,看到她面前隐约露出羞涩之态,不由猜测这名字大概与江宴有关。
  李秀英笑道:“以后我们就可以常常来这相聚了。”
  赵文慧点头,然后笑道:“我以后肯定是要常来玩的,你可嫌我耽误你做生意。”
  “怎么会?我是希望你们常来的。”温庭姝失笑道,随后举杯道:“若没有你们的帮助,我这铺子不知多久才能开起来,我敬你们一杯。”
  三人笑着举杯回敬,之后开始行起雅令。
  隔壁的小屋子内。
  李擎身为屋中的唯一男人,他木然地坐在椅子上,承受着四个女人,八只眼睛的好奇打量,只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而且他不擅长饮酒,一连被敬了四杯满满的酒,他感觉头有些晕,但一直维持着腰杆挺直的姿势。
  他一开始不想参与的,可是却不过温庭姝的好意。
  秋月笑嘻嘻地看着春花,问:“春花,你有什么要问这呆头鹅的么?”
  春花看了李擎一眼,觉得这人看起来比她还呆板无趣,便摇了摇头,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秋月又看向李秀英的丫鬟荷珠,赵文慧的丫鬟巧儿,“你们呢?”
  两丫鬟与李擎都不熟,其实都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好意思问人家。
  秋月见几人都不问,眼底闪过狡黠之色,然后自己问了起来,“李擎,我问你,你可有钟情的姑娘?你刚刚猜拳输了,这问题必须得回答,不回答便罚三杯。”
  李擎一怔,不禁看了她一眼,心中莫名地狂跳了几下,他略一犹豫,还是默默地喝下了三杯酒,然后头更加晕了。
  秋月觉得没意思,既然又继续猜拳,却是秋月输了,三个姑娘随意问了她几个问题,便轮到了李擎。
  李擎头晕沉沉的,也不知道问什么,想着她刚才问自己的话,便也反问她道:“秋月姑娘有喜欢的人么?”
  秋月闻言一怔,随后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没有。一个都没有。”
  其余三位姑娘有些诧异地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向李擎发脾气,又看看李擎,见他怔怔的,不知所措地看着秋月,三人疑窦丛生,都觉得这两人似乎有什么猫腻。
  中秋节这日温庭姝在宋府过的,宋子卿等人得明日早上方能出场,这一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夜里摆了筵席赏月,只是因为宋子卿还在考场中,众人兴致缺缺,没多久便散了席,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筵席散之后,温庭姝便去了梨香小院。温庭姝觉得这个中秋节过得有些冷清,也许是因为不能陪伴在母亲身旁的缘故,而且江宴也不在,算算时间,两人已经分别了一个月左右。
  温庭姝以为他会写信回来给她,但是并没有,虽然有他送的礼物,但温庭姝内心仍感到有些不安,这礼物都是他提前送的,而他此刻的心意如何,温庭姝并不知晓。
  温庭姝其实想过给他写信,但温庭姝也不知晓他住在哪里,也不好意思问李擎,加上她有时候禁不住会想,也许他在京城已经有了新的情人,把她忘了,这样的念头一起,她就更加不愿意写信给江宴。
  温庭姝觉得,自己与江宴的事便随缘算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姝姝和世子就见面啦。
  第73章 ◇
  ◎“你仰慕我?”◎
  除了惦记着江宴, 温庭姝也惦记着父亲的信,算算时间,父亲肯定已经收到了信, 若回信的话应该快到了。
  温庭姝这几日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寝食难安。
  温庭姝的古董书画铺子昨日已经开张,柯无忧帮她找了两位看铺子的女工,都是伶俐勤恳之人,温庭姝信得过她们。
  温庭姝这几日偶尔会去铺子里坐一坐。
  今夜温庭姝仍旧收到了江宴送的礼物。
  江宴的礼物送了一个月,温庭姝的期待感已经消减, 但她还是打开了那木盒子,里面是一只簪子,样式看着不大好看, 中间还缠着一小金圈, 以江宴的眼光,温庭姝总觉得他不会挑这样的簪子送给她, 难不成是在敷衍她?
  温庭姝蹙了下眉,抬眸看向李擎, 李擎方才让她当着他的面打开, 温庭姝也不明白为何。
  “温小姐,请把簪子给我一下。”李擎语气恭敬地说道。
  温庭姝将簪子递给他,李擎接过, 在她面前拧动那小金圈, 随后将上头一□□,簪子瞬间变成了一慑人的暗器, 温庭姝不由吃了一惊。
  “这簪子怎么还能变成这样?”温庭姝从未见过这种簪子, 不由惊讶道。
  李擎回禀道:“温小姐, 这簪子是爷亲手制作的, 若是温小姐遇到坏人的话,可以用它来防身。”这簪子李擎见过,当初被江宴折成两段,丢在那无人居住的园子里了,李擎根本不知晓江宴什么时候把它捡回来的,而且还把它改造成了暗器。
  “……”温庭姝无言以对,这又是匕首又是暗器的,她哪里会遇到什么坏人啊?但下一刻她蓦然想到白云寺和采花大盗的事,想必江宴也是担心她吧。
  这簪子应该会有用吧,温庭姝微微一笑,“他倒是有心。”言罢收下了这簪子。
  * *
  次日一早,宋子卿便出了贡院,回了宋府。
  温庭姝见他一脸轻松,还隐隐透着笑意,不似往日那般清冷,大概是考得不错。
  温庭姝看到他,便不由得惦记起方琼。
  也不知晓表哥考得如何?
  是夜,温庭姝仍旧去了梨香小院,待回到主屋时,却见宋子卿也在房中,正从妆台的方向走过来。
  温庭姝有些惊讶,不由看了眼妆台的方向,随后才看向他,问道:“爷不是要说留宿在雁儿那里么?”
  宋子卿面色平静地说道:“我忘了拿些东西,过来拿,这便走。”
  温庭姝微点了点头。
  宋子卿经过她身旁时,温庭姝想了想,叫住了他,“爷……”
  宋子卿回头看向她,“何事?”
  温庭姝问道:“爷打算何时与你母亲说我们和离的事?”
  宋子卿眉不觉微皱了下,冷着声:“你便如此着急么?”
  温庭姝语气淡淡地说道:“这样拖拖拉拉于你我有何益?既然已经写下和离书,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好么?”
  宋子卿心口不禁发闷,沉默了会儿,他道:“过几日我便会说的,你且放心。”言罢他脚步匆匆地离去,仿佛担心温庭姝继续催促他似的。
  温庭姝蹙着眉看着他离去,随后走到妆台前坐下,令秋月帮她卸去晚妆。
  “小姐,我怎么觉得爷很不想与你和离?”秋月有些担忧道。
  温庭姝凝着眸,默不作声,随手打开镜奁,却发现里面似乎有被翻过的痕迹,她蹙了蹙眉,连忙拿出存放和离书的匣子,拿来钥匙打开一看,见和离书仍旧在里面,她心才稍定。
  秋月见状,不禁猜测宋子卿方才进来是为了找这和离书,她撇了撇嘴,随后又说道:“小姐,奴婢觉得这和离书放在宋府着实不安全,不然咱还是拿回温府放着吧。”
  温庭姝略一思索,说道:“也好。明日我们便回宋府吧。”正好问问母亲父亲的信有没有到以及方琼考试的情况,她想方琼考完试之后肯定会去见她母亲的。
  次日一早,温庭姝让秋月春花收拾好东西,便坐上马车回了温府。
  温庭姝打算在温府待几日,等父亲的信。
  很巧的是方琼也在,温庭姝去到正堂时,方夫人正与方琼有说有笑着。
  看到温庭姝施施然地跨进门槛,方琼眼眸掠过微不可察的欣喜,他站起身,朝着她温文有礼的作了一揖,笑吟吟地说道:“表妹回来了。”
  温庭姝连忙还礼,内心暗想这位琼表哥还真是礼仪周到,却不想方琼是故意逗着她还礼呢。
  温庭姝一直惦记着他考试的事,此刻见了他,便问道:“表哥这三场考试考得如何?”
  “说考得好,表妹可能会觉得我太过自大,说考得不好,又怕表妹你会担忧,那便考得中规中矩吧。”方琼微笑着说道。
  温庭姝听他语气轻松愉悦,心想,他定是考得很好,便放了心,随后回想他那一句怕她担忧,总觉得他这句话有些暧昧了些,脸不禁一热,又觉得他可能太过于高兴,一时失了分寸,便只是微微嗔了他一眼,说道:“父亲都夸表哥你占尽天下才貌,我有什么可担忧的?”
  方琼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随后也自知失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方夫人看着两人这般你不好意思,我也不好意思的,心中不由暗暗欢喜。
  方夫人当初也是有名的才女,看了方琼的三场文字,觉得他这次乡试肯定名列前茅,而且连温世杰都夸他一人占尽天下才貌,可见她这位侄儿来日定有出息。
  等姝儿正式和离之后,她再问问他是否愿意娶姝儿为妻,姝儿就算嫁过人也比他之前那门亲事好得多。她这侄儿如此才貌,也不辱没他们温家。
  方夫人叫两人坐下了,三人说笑一阵后,方夫人忽然对方琼说道:“琼儿,你如今已经考完试,便在姑母这住几日吧,我们姑侄也好叙叙旧。”
  温庭姝闻言心中不禁有些诧异,母亲明知她要回来住,怎么也让表哥在这住,她们家里也没有个男人,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温庭姝看了方夫人一眼,又看了方琼一眼,恰好方琼也看过来,两人眼光撞上,都有些慌似的,纷纷错开视线。
  方琼看回方夫人,唇边浮起笑意,对着方夫人说道:“好,那侄儿便叨扰姑母几日了。”
  温庭姝心中虽觉不妥,但也不好当着方夫人的面说出来,便低着头,默然不语,随后细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关系,表哥是个正人君子,且她如今铺子都开起来了,还要继续拘泥于礼法么?母亲与表哥多年未见,想与他叙叙旧,这本是人之常情,这般想着,温庭姝抬眸,含笑看着两人,继续与他们说话。
  三人又聊了片刻,已是正午时分,底下的人忽然进屋禀报,道是酒席备齐,这是方夫人特地为方琼准备的,三人便起身入了席。
  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方夫人小酌了几杯,觉得头有些晕,又有些困倦,便推说回屋歇一歇,留他们表兄妹两人说说话。
  方夫人回屋之后,温庭姝与方琼回到堂内,春花秋月奉上茶果点心,又退出了门外,留两人单独说话。
  温庭姝与方琼独处其实颇有些尴尬,她端起茶盏,纤手拿起茶盖,缓缓地刮去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略一思索之后,看向方琼,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温庭姝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却微微一笑道:“表哥上次送我的那副画我很喜欢,若我没猜错的话,那是柳一白的真迹?”
  方琼赞许地点点头,“表妹果然拥有一双慧眼。”方琼脸上浮起笑容,“我便知晓,表妹你定然喜欢柳一白的画作。”
  温庭姝有些奇怪,自己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自己喜欢柳一白的画作,表哥是如何知晓的?
  温庭姝不由问了出来,“表哥怎会知晓?”
  方琼见她目光带着惊讶之色,含笑说道:“姑母给我看过你绘的一幅画,我认真看过,觉得骨气风神颇似柳一白的画作。”
  温庭姝脸微微一红,“原来如此,母亲也真是,怎将我那不入流的画给表哥你看?让表哥见笑了。”
  “表妹太过谦虚了,表妹的画技若再磨炼些许时日,肯定会赶上柳一白。”方琼说道。
  温庭姝更加难为情起来,不由微嗔了他一眼,“表哥这是在逗我么?”
  方琼正好看着她,在他面前,温庭姝一向举止端正,从未有过这般女儿嗔态,他不由怔了下,随后脸有些红。
  方琼掩饰性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却险些被烫到,他隐忍着舌头的灼烧感,维持着淡定笑容,“我没有逗你啊。”
  温庭姝觉得方琼神情有些古怪,却没猜到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温庭姝自己与江宴相处久了,总是被他气得做出很多小表情,在一般人面前,她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觉得不妥当,方才她是不自觉露出了面对江宴时才会有的嗔态,她自己并未意识到。
  “对了,表哥,你怎么会有柳先生的画作?”温庭姝不禁有些好奇,她一直听闻柳一白性情很古怪,作画全凭自己的心意,有时候有人愿意出千金都难买他一幅画,而且他深居简出,很少有人知晓他长什么模样。
  “我与他算是相识吧。”方琼笑道,“说起来上次……”他话音一顿,没往下说。
  温庭姝没想到他竟然与柳一白是相识,内心不由又惊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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