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葛青逸颔首:“什么事?”
  慕容糖心看看周围:“咱们换个地方,这儿说话不方便。”
  她模样神秘兮兮的,葛青逸只好搁下水瓢,跟着她走出花圃,慕容糖心是一心想找个僻静的地方,离开花圃十多丈远,来到一株巨大的桦树下。
  “发生什么事了?”葛青逸永远都是一脸正经状。
  慕容糖心整顿下措辞,启开唇齿:“大师兄,你知不知道,我爹这次要你们寻找药引,其实是另有用意?”
  “用意?”葛青逸不明白。
  慕容糖心说出石破天惊的一句:“我爹在考虑日后传位之事。”
  葛青逸一愣,不过表情既不激动,也不兴奋,更没有焦急。
  他的反应出乎慕容糖心的意料:“大师兄,你、你不着急吗?”
  “着急?”葛青逸疑惑,“为什么?”
  慕容糖心急得皱眉:“你难道不愿意当我爹的衣钵传人吗!”
  慕容阁主药术渊博,如今收录的几位弟子,跟在他身边受益匪浅,而只有他选中的衣钵传人,才能继承真传,也就是真正的继承人。
  葛青逸老实回答:“自然想。”
  慕容糖心松口气,重新换上欣喜的笑颜:“所以大师兄,这次不管我爹出什么难题,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这样才能成为下任阁主。”
  葛青逸才明白她是特意来说这件事的,倒是想得很开:“多谢小师妹一番好意,其实师父日后传位给谁,心中自有定数,至于师父有何吩咐,我只需尽力完成就好了。”
  他声音淡泊平静,一副与世无争的神情,看得慕容糖心一阵起急:“那怎么成,大师兄,你一定要成为阁主的!”
  葛青逸马上追问:“为什么?”
  慕容糖心满脸倾慕地凝视他:“因为你成了阁主……才、才能……我……”一时娇靥微染红云,就像鞋尖上粉红的芙蓉花,抿了抿嘴,“才能照顾我……”
  葛青逸微笑,拍拍她的肩膀:“小师妹放心,就算没有成为阁主,我也会照顾你的。”
  慕容糖心知道他口中的“照顾”,跟她想的不是一个意思,有些失望。
  稍后小童来找葛青逸,说有客人登山求药,天蝉阁也是要营生的,往往有江湖人求药解毒,都会按照难易程度收取一定费用,通常不是特殊的奇毒异药,葛青逸与几位弟子便能处理,慕容阁主是极少出面的。
  葛青逸离去后,慕容糖心一个人站在原地,闷闷不悦,觉得胸腔仿佛堵着石头,一口气出不来,憋不回去,为什么大师兄就不懂她的心呢。
  她生气地晃了晃树干,可惜树干比她两只手臂还粗,她便使出那么一点可怜巴巴的真气,终于令大树稍微晃动了下。
  慕容糖心发泄完,转身迈出两步,听到一个声音隔空传来:“不要动。”
  慕容糖心果然定住了,觉得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从哪儿传来的?
  她东张西望,然后仰头,看到殷边瓷正姿态闲适地倚在树杈上,两手枕于脑后,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
  慕容糖心长大嘴巴,足能装下一枚鸡蛋:“你怎么在这儿?”
  “一直都在啊。”殷边瓷语气懒洋洋的,眨着那双迷人的桃花眸,睫毛可真长,浓密上翘着,斑驳的阳光透过睫毛筛下来,萦绕出一层金丽的光,就像只没睡醒的狐妖,慵懒而妩媚。
  不得不说,生得太美,也是种孽,尤其还是个男人,像慕容姑娘虽有国色天香的容貌,可每次看见这个家伙,也不太想照镜子了。
  当然,她现在可顾不得去琢磨他那张脸,险些惊呼出声:“你一直都在树上?”
  她脚下不自觉迈出一步,殷边瓷语气迅速一变:“别动!”
  慕容糖心低头,才发现有前面有只小雏鸟,差一点点就被她一脚踩到,她不遑反应,吓得身子往后一仰。
  不过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从后稳稳揽住她的腰,慕容糖心睁开眼,对上殷边瓷柔情含笑的俊庞,他轻功如此之好,不过瞬息间,就能跃树接住她。
  “没事吧?”他把她当成了娇宝贝,小心翼翼地往怀里搂了搂。
  慕容糖心却像只炸毛的猫咪,活生生从他怀里跳了出来:“你既然老早就在了,为什么一直不吭声?”
  殷边瓷满脸无奈:“我本来在睡觉,然后就听到了小师妹的声音……”
  这地方环境幽静,爬到树上视野极好,他倒真会找地方打盹乘凉。
  殷边瓷弯身将地上的小雏鸟捧入掌心里,轻轻抚摸下,接着纵身一跃,腰上的紫玉带飘了起来,姿态真真洒脱漂亮,他刚将小雏鸟搁回树上的巢穴中,一只大喜鹊马上欢快地飞了过来。
  慕容糖心愧疚地捂下嘴,小雏鸟之所以掉下来,大概是自己之前的“杰作”吧。
  等殷边瓷再下来,慕容糖心转入正题,严肃的绷起小脸:“那刚才我跟大师兄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殷边瓷倒没隐瞒,坦然承认:“嗯,都听到了。”
  慕容糖心正欲开口,又听他补充一句:“你放心,我懂。”
  慕容糖心心道他还倒挺识时务,咳了声,打算提醒几句:“我告诉你,此事你就不用多想了,关于下任的阁主之位,只能是……”
  袖中一对芊芊玉手被他握住,举在胸口。
  慕容糖心犯傻地看着他,殷边瓷正经八百地开口:“小师妹你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完成师父的考验,日后继承阁主之位的。”
  慕容糖心仿佛没听清楚,大着舌头:“什么,你说什么?”
  殷边瓷甜蜜蜜地讲:“我会继承阁主之位的,然后娶你为妻,小师妹不也是如此希望的吗?”
  慕容糖心瞠目:“我什么时候说我愿嫁你为妻了!”
  殷边瓷解释:“如果不是,小师妹今早为何会特意守在清凉园门口,还辛辛苦苦绣了那条手巾送我,还有,小师妹既然要找大师兄谈话,去哪里谈不好,偏偏选在我休息的树下,其实小师妹明面是在找大师兄谈话,实则是在向我暗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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