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盛临辉低下头,说话的声音极为低细,窦静妤冷面瞧着,他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清楚,很清楚。”
  窦静妤冷笑道:“你清楚还和她私会?临辉,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你的几个弟弟哪个像你一样,这样乱来?!”
  “陈小姐尸骨未寒,你就和她妹妹纠缠不清,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窦静妤冰冷的话语激的他浑身一抖,盛临辉握成拳头的双手打着颤,他无言反驳。
  “你和她的苟且之事,若是陈相知道了,他会如何看待国公府?别人知道了,又如何看待?”窦静妤恨铁不成钢,她离开椅子,站起身伸出手指着盛临辉,“国公府树大招风,你和她的事情暴露出来,到最后,给你收拾后果的还是国公府?你有没有想过,这事情会给国公府带来多大的危害?!”
  “临辉,你已经不小了,我催你成婚都催了十几次了,你说你都这么大了,这年岁都长到狗的身上去了吗?!”窦静妤口不择言的骂道。
  “娘,我不是故意的!”盛临辉急忙辩解道。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开脱你的罪名了?临辉,娘真的好后悔,为何当初,一时心软就放开了你的管教,让你变成如今这不知轻重,不懂人情世故,频频犯错的样子!”窦静妤痛心而又后悔的说道。
  她重生的时间还是晚了一点,盛临辉的性格早已定型,再想更改他的性子已经很难了,何况她对盛临辉还有点愧疚,她不该让沈芙听到那些话,让盛临辉的第一个孩子就那样化为乌有。
  上辈子这个时候,盛临辉已经和沈芙深深相爱了,陈瑶也没生这场要了她性命的大病,所以后来婚约解除之后,国公府补偿了陈府之后,陈瑶依旧好好活着。
  可如今,她重生了,却让陈瑶死去,窦静妤对她很是愧疚,可人死不能复生,她能做的也只是让盛怀瑾对陈府的补偿多一点,给陈瑶的嫡亲妹妹做个后盾,能让她嫁个好夫婿。
  谁知陈瑶才去不到一个月,盛临辉就和陈府的另一个女儿搞在一起,这让窦静妤的脸往哪放?好好一个嫡女你不喜欢,偏偏喜欢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庶女?陈凝,她就算弄出了好些东西,但她能改变自己的出身吗?
  不管盛临辉现在和陈凝感情到底如何,她都要将这个源头掐灭,国公府的长媳,绝对不能是一个庶女!
  “娘,孩儿知错了。”盛临辉声音中带着悔恨之意,他抬头看向盛怀瑾,目带祈求。
  盛怀瑾微微摇头,他冷淡的说道:“临辉,犯了错总要有个深刻的教训才能记住这个错误,从而铭记在心,不敢再犯。”
  “怀瑾,你说,该怎么罚他?”窦静妤问。
  “静妤,就让他去祠堂面壁一个月吧。”盛怀瑾道。
  “太轻了,不够。”
  “那,面壁中,一日只可一餐,不可夹带任何取暖之物,面壁结束后,交上三百篇《礼则》。”盛怀瑾淡淡的说道。
  “好,就按你说的来,茭白,你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往祠堂里送其他东西,记住,是任何人!”窦静妤吩咐完后,茭白走出了大厅。
  “娘,”盛临辉还有话要说。
  “你想求情?不可能。”窦静妤道。
  “娘,我只想说,我和陈小姐相处时,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盛临辉忽然大胆的说道。
  “龌龊?我怎么想了?难道,你没和陈凝私会?你们两个是正大光明相处吗?你们两人在一起时,有别的人吗?”窦静妤气极反笑。
  “这,娘,反正我和陈凝之间没有任何越距之事。”盛临辉道。
  “这话,你不该对我说,你好好想想,若是陈凝她将此事暴露了,陈相会不会相信你这句话!”窦静妤冷冷一笑。
  “我真庆幸,当初并没有选择你成为未来的国公世子,否则,现在恐怕我就该哭了!”窦静妤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盛临辉惊愕不已。
  “娘,你说什么?!”盛临辉失声喊道。
  “我没有选择你当世子啊,怎么,临辉,你有意见?”窦静妤略带嘲讽的说道。
  “娘,我不是长子吗?”
  “但祖训并没有坚持要让长子继承爵位。”
  “可,可……”盛临辉依旧难以置信,他本以为,这国公的位子,一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你们四个都是我的孩子,可将来继承爵位的人,又怎么能够轻率的由出生的顺序来决定?当然要看谁的能力更为出色。别人家的爵位继承很是残酷,手足相残屡见不鲜,可我不忍心你们也如同那般,我想让你担起这份责任,让其他的弟弟轻松一些。”
  窦静妤说着有些怀念,她想起还怀着临远临毅那时,还念着要让临辉这个大哥继承盛怀瑾的爵位,他比弟弟们都大几岁,那时候盛临辉还是很聪明,后来那些顽劣的迹象未曾展露出来,尽管调皮了一点,却仍然很讨人喜欢,就算一直对盛怀瑾没什么好脸色的顾柏青也挺亲近他。
  “不过,我没想到,你如此难堪大任,性子莽撞,人情世故一点都不懂,经常犯错,若让你当了国公世子,成了镇国公,那镇国公府真的还能延续下去吗?皇上能看在我的薄面上饶你一命,可这点颜面能够让你一直用下去吗?”窦静妤恨声道。
  “所以,尽管你是长子,而且是嫡长子,依然不会是世子,你的能力,我很清楚,你可以当一个战场上冲锋的将军,却不够格成为一个国公。”
  盛临辉被她的话说的丧气不已,他心灰意冷的瘫坐在地,口中喃喃:“真的吗?我真的不够吗?”
  盛临辉的神情足够悲哀,盛怀瑾怕窦静妤再说一些让她日后后悔的话语,便出声道:“静妤,先让临辉他去祠堂吧,你也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他的声音惊醒了盛临辉,盛临辉立刻直起身子,满含期望的看昂盛怀瑾:“父亲,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盛怀瑾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停留在窦静妤身上。
  闻言,窦静妤道:“临辉,你不会以为世子由谁来当全部都是我来决定的吧?你父亲当然也同意了。”
  “父亲……”盛临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盛怀瑾。
  “嗯。”盛怀瑾轻轻点头,打破了盛临辉最后一丝期望。
  盛临辉神情顿时变得万念俱灰,他绝望的说:“原来,在娘你们的心中,我是那么的没用……”
  “来人,将大少爷带往祠堂。”窦静妤不理他,高声喊道。
  “是!”厅外有人推门而进,两个下人走到盛临辉身边。
  “大少爷……”其中一人轻唤了一声,盛临辉毫无反应,他伸手在盛临辉眼前摇了摇,盛临辉才蓦然回神。
  “我自己走。”盛临辉一边摇头低声说着,一边撑起身子站起来。
  盛临辉有些踉跄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窦静妤方才无力的倒下,盛怀瑾焦急的伸手将窦静妤扶住,将她打横抱起,绕过身后的屏风,把她放在软榻上。
  窦静妤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她脆弱的说:“怀瑾,我心跳得好快。”
  “没事的静妤,你不要紧张,慢慢放松下来,你身体很健康,不会出事的,不要担心。”盛怀瑾强制自己放缓声音,柔着声音安慰她。
  “我听你的。”窦静妤缓了片刻后,深深的呼吸几次,呼吸频率才慢慢稳定。
  “怀瑾,我对临辉说的是不是太过分了?”窦静妤平复下来之后,不出盛怀瑾所料,果然有些后悔之意。
  “你没说错,临辉若是再放任下去,迟早会闯下弥天大祸,你我还在的话,还能帮他一把,可如果我们都不在了,他怎么办呢?”盛怀瑾坐在软榻边沿,温柔的安抚道。
  “说到底,都是我没教好他。”窦静妤自责道。
  “不怪你的,静妤。”
  “如果以前,我没有为他跟你求情,一直被你教育的临辉,现在可能大不一样,都是我不好,让他变成这样。”没有一点你的风范。
  “长于妇人之手,着实耽误了他。”
  “临毅他们不都是好好的吗?静妤,别太自责,有些事我们没办法决定结果的。”盛怀瑾道。
  盛怀瑾的话让窦静妤心中为之一缓,却又让她想起上辈子四个孩子的事,顿时灰心不已。
  “怀瑾,日后孩子们的事,都由你来决定吧。我身居闺阁,出门也不过是赴宴,听她们说东家长,西家短的,眼界不宽,看不到什么太远的事情,难免会出差错。”窦静妤道。
  “静妤,何必自贬?”
  “怀瑾……”窦静妤拉了拉盛怀瑾的手,眼神祈求。
  “好吧。”盛怀瑾受不住她这样的眼神,一口答应:“不过静妤,孩子们的婚事还得由你来定。”
  “我怕再弄出临辉那事来。”窦静妤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连忙抗拒的摇头。
  “那你就先筛选一下京中合适的贵女,然后将结果告诉我,我来选。”盛怀瑾道。
  “这样的话,你会不会太累?”窦静妤犹豫着道。
  “你照顾孩子们的时候,累不累?”
  “累是当然的,但为了临辉他们,这都是应该的。”
  “我也一样。”盛怀瑾道。
  窦静妤被他这句话感动了,有些哽咽的道:“怀瑾……”
  “静妤,你的事能让我来帮忙,我是非常开心的,更别说,是为了孩子们。我娶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所以,做这些,我甘之如饴。”盛怀瑾一双星眸布满光辉,他深情无比的凝望着窦静妤,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窦静妤羞红脸颊,投入了他的怀抱。
  ☆、第六十四章
  翌日,陈凝来到了听云山庄。
  今日她一进门竟然没有人来给她带路,陈凝心下有些惊疑不定,她带着丫鬟走到掌柜的柜台前。
  “掌柜的,我问你一件事。”陈凝道。
  埋头算账的掌柜抬起头,看见是她这个常客,换上了一副笑脸:“陈小姐,是您啊,有什么事,你尽管问!”
  “今天,盛公子没来吗?”陈凝微微咬唇,道。
  “盛公子还没来,不如我让小的先带陈小姐去您那间包厢里等着,盛公子来了我就带他过去怎么样?”
  “好吧。”陈凝迟疑的点了点头。
  来到他们以往两人长待的包厢,陈凝拂袖坐下,阿薇站在她身后。
  小二将茶端上了桌,热茶倒好放在她眼前,热气很快升腾起来,陈凝看着这气雾弥漫,有些恍惚。
  意识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等她回过神来时,包厢的门恰好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小姐,奴婢去开门。”阿薇道。
  “嗯。”陈凝轻轻点头。
  阿薇打开门后吃了一惊,她惊讶的道:“你是……”
  来人紧抿唇角,不苟言笑的朝她点头示意。
  “阿薇,怎么了?”阿薇的身体挡住门口的人,陈凝看不清来人到底是谁,她疑惑地询问道。
  “小姐,是,”阿薇被来人竖起食指挡在双唇上的动作所迫,不敢再说话,带着来人默默的进了包厢。
  “阿薇,到底是谁?”陈凝起身走了几步,见到来人的真面目时瞪大了双眼:“茭白,姑姑!”
  来人正是身着青色袄裙的茭白,她面色平淡的朝陈凝福了福身,道:“陈小姐这一句‘姑姑’,我可担当不起。”
  陈凝慌忙侧身避过,她道:“茭白姑姑,这是哪里的话?你又何须多礼?”
  茭白不为所动,她继续用平淡无波的声音说道:“不敢当,今日我家大少爷没来,来的是我,想必陈小姐应该明白什么了吧?”
  “盛大公子?我该明白什么?茭白姑姑,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根本听不懂啊,我只是闲来无事,出来逛逛,在这个酒楼里歇歇脚而已。”陈凝心底一慌,可她很快又镇定下来,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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