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很凶(太莽) 第419节

  韩褚鹏不长眼惹出这么大乱子,是该清理门户,但作为华钧洲有名有姓的仙家,对方一亮剑,就当场认错赔不是,恐怕会成为天下剑宗之耻。
  刚才都没服软,现在出了剑,就更不可能低头了。
  薛远侠站起身来,双手负后,居高临下望着左凌泉:
  “好剑术,不过你真以为,有这一剑,就能镇住我落剑山?老剑神乃至无数剑道枭雄都来过这座剑台,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句话,已经是克制不住语气,稍微失了仙家掌门体面了。
  左凌泉闻声并不生气,目光扫视盘龙壁下的众人:
  “既然不肯道歉,那就接着‘讲道理’,落剑山可还有嘴硬的剑仙,敢登台与我理论理论?”
  “嗡……”
  全场修士都在窃窃私语,但目光中已经没了刚开始的轻视和怀疑。
  就目前情况来看,应该是两个仙家豪门杠上了,对方要给让落剑山长个记性,这种山巅势力的较量,他们这些小辈看热闹就行了,和他们根本扯不上关系。
  游廊之中,伯邺子负手而立,眼底的惊色已经压下,开口询问:
  “这是哪个宗门在敲打落剑山?从此人境界来看,约莫在半步玉阶上下,再咄咄逼人,可能要吃亏了。”
  修行道境界越高,小境界也就越少,但修行难度和差距也开始变得一步一登天。
  玉阶已经掌握神魂之术,哪怕只是第一重‘幽精境’,也已经开始淬炼‘阴神’或者说‘人魂’,正在步入了神仙的领域。
  先不说寿增千年、神魂出窍、神魂术法、脱离躯壳依旧能存活等天赋神通,仅在武修搏杀一道上,幽精境修士打半步玉阶都是碾压。
  因为半步玉阶没法掌握神魂之力,而人有所动作,是神魂先发出指示,经脉气府才开始调用体内真气蓄力。
  半步玉阶只要心念一动,对方就能凭借神魂波动,提前感知动作、意图。
  都到玉阶了,境界压制外加把人底裤都看穿,如此差距可不是一式剑一能弥补的。
  鲍向阳已经被这位左剑仙的风采折服,听到夫妇俩谈论,摇头道:
  “不一定,这位剑仙带着两把剑,总不能是用来摆谱的。另一把剑一直未曾动用,肯定还藏着压箱底东西。”
  女修雅荷其实一直关注着此事,她皱眉道:
  “剑一都出来了,还藏着什么?难不成未出鞘的那把是仙剑?”
  “仙剑肯定是本命剑,岂会挂在身上,嗯……也说不准……”
  有这番猜疑的,不至游廊里的三人。
  薛远侠也有所狐疑,但对方已经到了‘欺落剑山无人’的地步,再忌惮也得让人上去‘理论’。
  薛远侠目光转向身侧:
  “长泣。”
  执剑长老松长泣,站起了身。
  围观的无数修士,也躁动起来,知道这一场的搏杀是落剑山打红眼了。
  ‘剑一’号称‘同境无敌’,就必然有人疑惑,两个同境修士单挑,会出现什么后果。
  而山巅剑修也早就解释过,‘剑一’就是一剑必杀之技,境界相当之下,只有‘会和不会’,没有强弱在之分。
  如果不考虑护身法宝仙兵,谁后出手谁死,同时出手则一起死,反正要死一个。
  松长泣和白袍剑仙都是剑修,为了追求最强杀力,不会把心思、修为浪费在防护上,就是硬碰硬对莽,不怂不一定活,但谁怂谁肯定死。
  而能在‘剑一’出手之时,把两位山巅剑修拉开的,方圆万里恐怕都没有一个,啸山老祖能不能保证不出意外,都是未知数。
  前见松长泣出来,鲍向阳心中一紧——左慈的道行,不会比松长泣高,最多也是同境,而且不可能被吓退,只要两人打起来,哪怕落剑山不敢杀人,也由不得他们了。
  虽然和落剑山没啥交情,但鲍向阳怕‘左慈’打上头同归于尽了。
  这么霸气的剑仙,死在这种地方实在可惜,鲍向阳犹豫再三,想上去当和事佬,拉架说和。
  但鲍向阳尚未有所动作,暑苣峰和寒知峰间的剑门,就出现了霞光。
  千丈红霞,自山巅而降。
  一道人影从霞光中走来,不紧不慢,却转瞬到了盘龙壁上方。
  啸山老祖来了!
  ……
  第十一章 我有一剑!
  “拜见老祖!”
  随着双峰之间霞光亮起,剑台外的修士尽皆躁动,无数落剑山的弟子俯首作揖,鲍向阳等人,都露出几分恭敬。
  随着人影出现,一股囊括整个宗门的强横气息,压在了在场每一个人头顶上,连所有风雨杂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啸山老祖的面容,看起来只是中年人,一袭布衣,腰间挂着把佩剑,没有多余配饰,眼神如同苍穹之上的鹰隼,不喜不怒却带着一股骇人威压。
  这股压制力源自强横神魂,看不到摸不着,却能让凡夫俗子连站稳都是奢望,就像是左凌泉在栖凰谷初次见到上官老祖时那样。
  不过,左凌泉被上官老祖居高临下看得太多了,对这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压,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坦然对视,表情估计是除莲花冠老道人之外,最轻松的一个。
  啸山老祖悬浮于盘龙壁上,打量着下方的白袍年轻人,并未第一时间开口。
  能坐镇一宗担任老祖,对于山巅的规矩早就摸透了,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根本走不到这一步。
  方才啸山老祖瞧见了左凌泉出剑,没能认出是哪家的‘剑一’,但看出左凌泉只是幽篁巅峰,甚至五行之金尚未圆满,算是幽篁四个半重。
  在这种情况下,施展的‘剑一’,威势依旧强横如斯,超出了幽篁巅峰剑修的平均值,说明此子不光会剑一,甚至摸到了某些巅峰剑修才会接触的东西。
  啸山老祖能走到现在,天资绝对是最顶流的一小撮,但悟出祖宗的‘剑一’依旧费尽心血,面对山巅之后的千里险峰,目前处于探路阶段,连方向都没确定。
  下面这个小子,能摸索到这一步,啸山老祖有十成把握是某位剑道巨擘的嫡传,能教出这种徒弟的人,他多半打不过。
  当场打死此子,对方师长杀过来,落剑山就除名了;不打死,这小子百年之后过来,落剑山可能还是除名了,对方有这个天资。
  为了个瞎惹事的宗门废物,死磕到这种地步,从宗门利益上来讲,属于好言难劝该死鬼,比上任老祖叫板老剑神还作死。
  因此,啸山老祖并没有怒言相向,而是面向所有人道:
  “本尊刚听弟子说起了今日之事来由。落剑山恪守正道数千年,所作所为诸多道友有目共睹,但再大的宗门,也难免出几个败类,绝剑崖、道家祖庭也不能幸免,犯错不可怕,但要知错能改。韩松!”
  盘龙壁下,韩松连忙双膝跪地,拱手道:
  “徒儿教子无方,不该怀有私心。这就自行清理门户,去寒知峰面壁思过。”
  在场众人听见这话,微微点头,觉得当家老祖还是明事理。
  “杀忠心护卫以求苟活,本就是邪魔外道行径,死不足惜,包庇者同罪,哪怕是本尊嫡传,也不会偏袒半句。”
  说到这里后,啸山老祖话锋一转:
  “但事情一码归一码。宗门出了败类,自己清理门户理所当然,别人却没资格指手画脚。”
  啸山老祖看向下方的白袍剑客:
  “特别是阁下仗着修为,在集市藏拙,不表明身份,让小辈误判起杀心,从而借故杀人,可有理?”
  左凌泉很坦然:“拔剑向人,从来都是生死自负,不知道这点,是宗门没教好,怪不得别人不留手。再者,我如果没这身修为,只是脾气倔,是不是就该死在多宝潭,身边女子被人欺负?”
  众人听见这话,微微点头,再垃圾的宗门,都知道摸不清底细就别招惹,自己先拔剑起杀心,还能怪对方道行高?这要是道行低,白袍剑仙不就交代了吗。
  “落剑山确实教徒无方,已经清理门户,落剑山不会为其辩解半句。”
  啸山老祖声音微沉:“但你作为高境长辈,晚辈已经报了家门,未铸下大错的情况下,你是不是该稍加惩戒管教,给晚辈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一言不发直接杀人,难道就没半点过分之处?”
  这次,诸多修士面面相觑,意见出现了分歧。
  白袍剑仙展现的道行,肯定接近玉阶仙尊了,这道行放在哪个宗门,都是核心师长。
  如果按照正道‘教人向善’的理念,师长面对晚辈要宅心仁厚,哪怕不认识的别家晚辈,不爽也应该是管教,或者去打对方师父,打晚辈还下死手,就太没气量了,也降自己身份。
  但这只是认识宗门之间的讲究,彼此不认识,一个小瘪三来找事,还拔剑起杀心数次冒犯,被打死不是活该吗。
  总的来讲,就是白袍剑仙做法理所当然,但也有以老欺少、以大欺小的意味。
  不过,左凌泉如果真是几百岁的仙家长者,确实有以大欺小的意味,但韩褚鹏的年纪,比他爹还大一轮儿!
  韩褚鹏是小辈,他还不得是个宝宝?
  剑台外,汤静煣、谢秋桃,乃至另一边的赵无邪,眼神都十分怪异。
  左凌泉没有解释这个问题,而是道:
  “那你想如何?”
  面对仙家老祖不称呼‘仙长、仙尊’,是很冒犯的行为。
  但在场所有人都习惯了,这白袍剑仙能用尊称,那才叫真稀奇了。
  啸山老祖有所不悦,却没动怒,只是道:
  “阁下此行所求理所应当,门户已经清理。但阁下漠视落剑山、对小辈下死手,也是真,本尊不与晚辈计较,但你至少应该对着剑门行上一礼,你说是与不是?”
  说白了,就是互相认错道歉,今天这事儿就完了。
  这个解决方法,在所有修士看来都没问题,但还是望向了白袍剑客,觉得这位头铁剑仙,不会向落剑山低头。
  事实果不其然。
  左凌泉根本没错,不愧对落剑山半分,方才没杀宋千机,甚至算留手了,他道什么歉?
  “我要是不了?”
  “喔……”
  哪怕早有预料,此言还是带来了一阵骚动。
  鲍向阳背负双手,摇头道:
  “老祖都出来了,至少给人个台阶呀,这剑仙真是……真是霸气侧漏,但也得打得过呀……”
  其他人想法如出一辙。
  啸山老祖其实也料到这个年轻人不会服软,微微颔首:
  “自认无错,我落剑山不会摁着阁下赔礼,但落剑山被冒犯也是真。剑客用剑说话,事情由韩松侄子而起,阁下和韩松打一场,你赢了,落剑山不再过问半个字,输了,你为此事赔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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