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带着嫁妆跑路了 第76节

  姜如倾在不远处听到,心里颤了颤,这顾景果真了解表姐,她除了情爱,其他事上都逻辑清晰,条理清楚,但唯独对自己的心看不透,仗着保护的名义爱着那个人……
  白俊书还未答,从马车后头的阴影里一瘸一拐地走来一人,声色尽是不羁风流,说道:“不好,她已是我的妻,哪来未嫁一说。”
  众人一见冯涔回来,倒是把心安了安。
  顾景抬眸看去,他今日倒是仔细瞧了他,虽是顶着一头的草屑,满身的碎叶,身上的绸衫都是一条条口子,可依然挡不住龙眉凤目,风逸飘然。
  他自然也看到本是淡漠的俊书,见到来人后,神色不自知地柔和了下来。
  顾景的面色一沉,刚刚不好的预感正在一一证实。
  冯涔上前,笑道:“顾公子今日的义举,冯某和裴大人日后定会好好报答,但公归公,私归私,俊书已和我成了亲,还望顾侍郎日后少加肖想才是。”
  他的语气中已有了说一不二的压迫之意。
  姜如倾直到此刻才承认,冯涔确实是皇家血脉,有着与生俱来的矜贵,纵使现在全身都沾染着残枝败柳,仍然有着让人寒颤的威严。
  顾景看向俊书,仍然在不死心地求证:“俊书,他说得可是真的?你们已经成亲?”
  俊书点了点头,虽然是契约成婚,但也算是成了亲,何况如果能因这件事,让顾景死心倒也合适了,她说道:“是,阿景,我与冯公子成了亲。”
  顾景唇齿间一阵腥甜,吐出来竟是一口鲜血,俊书欲上前,却被冯涔牵住了手,倒是姜如倾上了前,递给他绢帕,轻声说道:“顾侍郎,别怪表姐,谁能管住自己的心呢?你如此,表姐依然。”
  顾景看着冯涔牵着俊书的手踏入府内,眼被刺痛,未接绢帕,苦笑道:“多谢裴夫人,敢问那人真是夫人的弟弟?”
  那人自是指得是冯涔,若是姜如倾的弟弟,就是大齐的皇子,齐魏结亲,都得皇上下诏书,不然不可擅自联姻,他担心俊书不明不白地被那人骗。
  裴文萧上前:“顾侍郎,他的身份你过几天就知道了。”
  顾景见他如此说,便知此人的身份不简单,但应当也不是大齐的皇子,这样就好。
  “照顾好你的表姐。”
  顾景留下了这句就离开了,背影如同荒漠中的旅人,孤独又荒凉……
  她轻叹了口气,裴文萧宽慰道:“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修行路,你在这伤春悲秋也改变不了什么。”
  姜如倾抬眸,问道:“那我们的修行路是什么?”
  如果是表姐,顾景,冯涔三人的感情羁绊是修行,那她和裴文箫此生的修行又是什么。
  为权为势,皆为虚妄,她现在也赚足了钱,也敢肯定靖之不会离她而去,但心依然是悬着的,总是不踏实。
  重生一世,又是所求何物。
  裴文箫牵着她的纤指,细细揉捏,看她的亮闪的眼睛眨啊眨,唇角弯了弯,这一笑好像把黑夜都照亮了。
  姜如倾的心怦怦直跳。
  他俯身,在她脸上轻啜了口,眸底含笑道:“小孩,别想那么复杂,老天爷只是想让你和我再相遇一次。”
  再让我爱你一次。
  晚风吹拂,胭脂云遍地的香。
  姜如倾心颤又颤,他明明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却总能把平铺直述的话语,说得如此情意绵绵。
  她踮了踮脚,亲了他的下巴:“礼尚往来。”
  刚想跑,就被裴文箫一把扣住腰,他的掌心似是蹿着火,极烫,将这漫漫黑夜都烫灼出了个洞,不断蔓延,火光冲天,热浪拂面:“亲了就想跑?”
  作者有话说:
  裴大人浪漫起来也还是很浪漫的~大家也要勇敢去爱,不要想那么复杂,去爱就是了。
  第78章 、谁虚
  檐下的灯笼摇曳。
  姜如倾的心神也跟着乱晃, 她被裴文箫揽于怀中,知道他此刻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但她还是不舍得松手, 哪怕只有刹那的温存。
  他的回吻绵柔而悠久,让她想到了苏都城泛着舟的运河, 在月光下波光粼粼, 泛着一圈圈的涟漪……也在她的心尖打着转, 勾着魂。
  良久, 裴文箫才松开她。
  “我要去大理寺了,”裴文箫将她鬓角的发梢挑到耳后, 轻声说道,“今晚恐怕不回来, 不必等我。”
  姜如倾点了点头,“去吧,万事小心。”
  “你也是。”裴文箫抵着她的额头, 心中软了几分,“尽量别出府了。”
  至少这些暗卫在她身边,他还能放心些。
  姜如倾目送他迈步上了马车, 掀了车窗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毫不犹豫地敦促车夫出发。
  她看车轮在暗影中渐行渐远,知道这一供词呈上去, 魏国的朝政又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动荡,但是谁翻了上去,又是谁落了下来, 不到尘埃落定, 都尚存变数, 一切都未可知……
  芳沁到她身边, 说道:“主子,歇歇吧。”
  这一天也是够累的了。
  夜已深,外头还是有些凉意,芳沁给姜如倾披了件薄衫,拢着她进府。
  “请府医去给冯公子看看伤吧?”姜如倾想到刚刚冯涔回来时一撅一拐的姿态,且满身草屑,衣衫已破成褴褛,恐是身上有伤,也不知他是如何从周围都是死士的地处中逃脱出来的。
  芳沁笑道:“俊书姑娘早就请府医过去了。”
  俊书向来是对冯涔的事上心的。
  姜如倾点了点头,“那去趟熙园,看看涔涔有无大碍。”
  还未进园,她就听到一阵嘶嘶呵呵的倒吸冷气声,“白俊书,你这是蓄意报复,让你上药,没让你上刑。”
  姜如倾一听这声中气十足,想是应当无事,悬着的心总算落下,见府医从门内笑着退出来,她还是迎上去问道:“温伯,冯公子的伤势如何?”
  府医笑言:“夫人不必担心,都是些皮外伤,养养就是了。听冯公子说是从草堆里一路爬回来的,也是难为他了。”
  姜如倾点点头,一路爬回来倒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冯涔这几年在外云游,深山老林皆是飞禽走兽,他见过比这更凶险的景象,应当是有办法应对那几个死士的。
  她听到东厢内的吵吵嚷嚷,笑了笑。
  见温府医提着药箱就要迈出园门,踌躇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温伯,有件事我想问问。”
  温府医驻步:“夫人请说。”
  姜如倾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
  温府医笑了笑:“夫人但说无妨,不必讳疾忌医。”
  在医者眼里,再是怎么开不了口的隐私都只是医书上的病症和文字而已。
  姜如倾抿了抿唇,下定决心问道:“温伯,我有个友人,年纪有点大……”
  芳沁以为主子有啥病痛,在一边认真地竖耳听着,见主子说年纪大的友人,瞅了过来,公主身边比她年纪大的,除了俊书姑娘就是裴大人了。
  听姜如倾继续说道:“他呢,最近偶尔会浑身打颤,直冒冷汗,脸色发白,我一开始没当回事,但他说他年纪大不经吓,我就立马想起这些症状来,这两者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啊?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上次从刑房抱她出来如此,今日从宫中见到她亦如此。裴文箫平日里向来冷静,饶是上一世也没见到他这般慌张过,但今世她已见过他两次大惊失色,慌乱地不能自己,她怕他除了担心她,还有什么病症。
  既然在这里碰到府医了,就问上一问,若是没病最好,万一真是有什么问题,还是尽早医治为好。
  府医仔细聆听,细想了想,问道:“身颤就是畏寒,夫人的这位友人夜间可会盗汗?”
  姜如倾思索:“有时会。”
  她经常会在深夜有一种全身束缚的窒息感,睁开眼,就看到裴文箫紧紧地抱着她,眉头紧蹙,额间不断冒汗,但只要轻轻拍拍他的背,在他耳边低语我在,他就会舒缓许多。
  姜如倾以为这是裴大人做噩梦了,但从府医的语气中看来,难道盗汗是病症之一?
  姜如倾不由地紧张起来。
  温伯捋了捋长须,说道:“那他平日里可会腰酸?”
  芳沁听到这,自然是听明白了,能了解得如此详细的,还能知道夜间情况的,年纪大的友人自然是裴文箫,主子这是在帮姑爷问诊呢。
  姜如倾想着那人的精炼的窄腰,挠了挠头:“这倒是没有。”
  她觉得他全身上下最好用之处除了脑子,应当就是腰了吧,永远不知酸胀疼痛似的……
  温伯又问了一些问题,姜如倾皆一一作答,温府医了然:“夫人的这位友人恐是虚生内热,潮热盗汗……”
  姜如倾听府医说了一大串专业术语,越说越繁杂,她是越听越心慌,脑子嗡得一下,心中大惊,靖之竟病重至此了?
  她踉跄了两步,芳沁忙扶稳她。
  姜如倾缩了缩脖颈,身上多裹了层衣衫也觉得冷得紧,忙问道:“温伯,可否说得明白些?我这友人还有多少时日?”
  声色已染哭腔。
  府医淡笑道:“夫人莫怕,也并非是什么重病,其实就是肾阴虚,上了年纪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
  府医通过姜如倾年纪大,
  姜如倾长吁了一口气,不过肾阴虚……不就是肾.虚么?
  裴大人肾.虚?!
  他缠磨她夜夜至天明,如此精力旺盛的人会肾.虚?
  这她实在看不出来,便疑惑道:“温伯,这诊断会有差错么?”
  府医听了此话,明显面色沉了沉:“我行医二十余年,哪会出错,年纪大,不经吓,夜间盗汗,偶尔身颤是出现了畏寒,这些都是明显的肾阴虚之症,定不会有错。”
  姜如倾见他如此言之凿凿,就不再生疑,那就有病治病,忙问道:“温伯,这可有办法治?”
  府医颔首:“今晚夜已深,待明日一早,我开个方子给夫人,夫人让那位友人坚持服一月即可。”
  姜如倾感谢,又听温伯嘱托:“夫人,虽然我不知您和那位友人关系如何,但有一点你即使厚着脸皮也得提醒他,这一月内房.事不可过于频繁,否则会加快亏空。”
  温伯是出于医者的正经交代,姜如倾毕竟已懂人事,自然心里无恙,倒是芳沁在一边听得面红耳赤,忙往边上避了避。
  姜如倾点头再次致谢:“好,我定当将您的嘱咐告知于他,医者仁心,他定当理解我们的这一片良苦用心的。”
  府医提起药箱,不放心道:“若是夫人不方便说,可请友人来府上,我再替他把把脉,当面告知会更好些,肾脉不通虽不是重病,但也是大事。”
  姜如倾将府医送出熙园,想到裴文箫若在府医面前把脉,得知自己肾.虚,恐怕会羞恼。
  还是由她偷偷给他调理身子比较好,这般想着,姜如倾对芳沁吩咐道:“沁儿,明日你就去温伯那里拿药方,这确实是大事。”
  芳沁看了看自家公主的花容月貌,一会心疼,一会惆怅,欲言又止,直到进了正院,方才忍不住问道:“主子,姑爷真是肾.虚啊。”
  姜如倾面色沉重,低语答道:“是啊,也是没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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