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你还活着！”那声音简直都不像是个人工智能了，半秒后，通讯器里的声线猛然调回了正常，“群星号还在原地，联邦舰队发生混乱，另一艘主力战舰刚刚突然打破了他们的阵型。”
燕北辰要听的不是这个，他飞快把坐标信号传输出去：“来接我。”
那可是群星舰队的旗舰，在最关键的战场中央。然而简简单单一句话，几秒之后，没有任何标示的黝黑战舰撕裂了时空，出现在他身旁。燕北辰毫不犹豫，驾驶“幻象”登上了自己的座舰。
“开启医疗系统！”小心放下手里的驾驶舱，燕北辰立刻跳出机甲，掀开了舱盖。就算有临时供氧系统，此刻驾驶舱里的人也接近呼吸中断。不论是舰炮还是次元跳跃，对于普通人的精神力都是极大的伤害，更别提各种各样的肉体创伤。燕北辰直接抱起了那个已经失去了意识的躯体，向着医疗仓奔去。
很快，身穿减压服的躯体沉入了湛蓝色的营养液中。金色的发丝漂浮在惨白的脸颊旁，就像一具精美绝伦的无机质人偶。那不是他熟悉的面孔。或者说，是他熟悉的另一张面孔。燕北辰看着对方宛若陷入沉默的睡脸，咬紧了牙关。
“你也急需治疗。”耳边，响起了小坎贝尔分外冷静的声音。
“给我接克里斯蒂娜。”燕北辰没有理会它的建议，直接接通战场连线，“前线战况如何？”
“太好了！你没事！”克里斯蒂娜的声音里有着真切的关怀，“刚刚差点被打乱了阵脚，但是联邦军那边混乱更严重，我正在收缩舰队。”
“很好。”燕北辰冷冷点头，“主力收缩，拖住他们。让第一舰队和第三舰队加快进攻速度，吃下手边的纵队，然后撤出战场！”
另一位奥斯维德的出现，彻底打乱了计划。此刻的第一要务已经不是歼灭敌军，而是趁他们处在混乱之中，尽快消灭其他纵队的有生力量，然后收缩战线，撤出乱局。在混战中全身而退，甚至比歼灭战还要难一些。不过燕北辰并不害怕，他最为可靠的同伴，而敌人，只剩下个卑鄙无耻的蠢货！
最后看了眼医疗仓里静谧不动的身影，他大步向着舰桥走去。
※
“舰长！！！”看到眼前闪烁的舰炮光焰，理查德简直目眦欲裂！奥斯维德少将的旗舰在做什么？他飞身扑到了通讯器前：“少将阁下！你的主炮笼罩了舰长的机甲，请撤销炮击！”
主炮一旦发射，就没有撤销的可能。看着尼斯洛克那位近乎发狂的忠诚副官，维萨尔冷冷笑道：“抱歉，我本以为这是最好的机会。”
随着通话，炮击的光焰渐渐熄灭，那架赤红色的优雅机甲如同濒死的鸟儿，坠落在虚空之中。肉眼可见的，原本属于驾驶舱的方位，被彻底撕裂，星点火花在暴露出来的光电缆末端闪烁。在机甲周围，护卫舰损失同样惨重，而那架宛如噩梦的枯槁机甲，已经消失不见。
维萨尔灰绿的眸子中闪出光芒，大声说道：“‘群星之主’已经被我舰击中，深空号听我指挥，开始突进！”
迎接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维萨尔冷冷的垂下视线：“怎么，深空号现在不受联邦军部指挥了吗？”
他说的是“联邦军部”，而非奥斯维德。在原舰长战陨后，指挥权理所应当由军衔最高的长官接任。可是这哪里是战陨？分明是一次阴险至极的暗杀！
理查德纹丝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阴郁的男人。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战况，更不想听从这位凶手的命令。
维萨尔眯起了眼睛，冷冷一笑：“很好。通告全舰，解除深空号的旗舰地位，由狮牙号接替！至于你，战时抗命，剥夺一切军职。等待军部的处罚吧！”
啪的一声，通讯器关闭，那艘悬挂着狮徽的战舰，耀武扬威的让开了通道，指挥其他战舰向前冲去，想要撕裂敌军的阵线。
理查德身后，有人低声说道：“卢恩上尉，我们要怎么办？”
旗舰失去舰长，代理舰长又被剥夺军职，情况简直到了最危急的时刻。理查德咬了咬牙：“先夺回大人的座驾！‘群星之主’很可能未必身亡，我舰已经被剥夺了旗舰地位，跟在后面就行！”
他见识过那架恐怖机甲瞬间消失的场景，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残骸，那个海盗头子生还的可能很大。贸贸然进攻，恐怕只会落得无功而返。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先抢回机甲，确认舰长阁下是否有逃生的可能！
舰桥上，寂静被打破了。众人听从他的指挥，纷纷开始手头的工作。这毕竟是战时，就算不冲在前线，任何一个疏忽，也会导致舰船沉没。同样，也没有人提起剥夺军职的事情。作为“黄金之子”一手打造的嫡系人马，他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有着同样的愤怒和不甘。
然而当目光扫过舰桥时，理查德微微垂下了眼帘，几乎压抑不住心底泛起的苦涩。再怎么忠诚的部下，也无力介入奥斯维德家的血腥纷争。军部会查明事情的真相吗？会给那个少将阁下应有的处罚吗？会为他们的舰长复仇吗？
这就是联邦，是五大家族，永远属于那些“胜利者”的世界。
怀揣这那些“无益”的杂念，理查德指挥着战舰，小心翼翼在战场中穿梭。很快，残存的护卫队就带回了那架机甲的残骸。然而当看到驾驶舱内的情况时，理查德双眼迸出了亮光。这不像是炮击的损害，或者说，不只是舰炮创伤？被炮火笼罩的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把机甲藏起来！”他立刻下令道，“锁定舰长阁下的通讯频道，千万不要让他人接到讯息。很快，我就会被奥斯维德少将剥夺军职，甚至关押。你们要随时关注舰长阁下的讯息，如果他还活着，告诉他旗舰发生的一切！”
那是个能够创作奇迹的“黄金之子”，然而这一次，理查德希望，奇迹发生在“黄金之子”本人身上。
面前两位骑士表情肃然的点了点头。他轻轻松了口气，目光转向舷窗外的战场。局势已经开始变化，看来少将阁下并没有留住群星舰队。而前来支援的纵队，也仅有两支。他们已经失去了最强有力的保障，同时也激怒了那位可怕的敌人。下来，迎接联邦舰队的，又会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揭破
烈焰在脑海中燃烧，非关肉体，而是神经元遭受重创产生的痛感。格里芬曾经体会过类似的痛楚，但是这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惨痛。仿若羽毛着火的鸟儿，越是挣扎，就越是燃起火苗。
那痛楚似乎永无止尽，连他的意识都变得模糊。直到某一瞬间，冰凉黏稠的液体突然穿过烈焰，包裹住了他的身体。痛苦渐渐消失，他的身躯也不再颤抖，就像坠入了安逸的海面。很快，失去了意识。
不知在海平面下沉眠了多久，一点亮光出现在脑海中。那光影影绰绰，像是粒子波动，也像是光波衍射，他追逐那光蹒跚而行，每一块肌肉都在隐隐作痛。然而他总觉得，那东西可以带着他，找到想要找的东西。那是什么光？他要找的，又是什么？
突然，光线照亮了整个夜空。格里芬骤然惊醒！他终于反应了过来，那不是什么“东西”，那是条光柱，能够灼伤人视线的强大能量，是主力战舰才会拥有的多轨舰炮！他被击中了，被身后的友军！
一直微微颤抖的眼皮猛然掀开，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漆黑的宇宙，不是未知的冥府，而是一汪深蓝色的液体。温和、柔软，严丝合缝的包裹着他的身体。这是，医疗仓？他被舰炮击中了，为什么没死？
只是愣了几秒，格里芬挣扎着坐了起来。不知进行了多久治疗，他的身体有些虚弱，脑袋仍旧嗡嗡作响，可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在他面前的，是一间全然陌生的房间。冷硬的金属板构成了房间的主体，没有装潢，也没有多余的医疗设备，最重要的是，没有人。这在联邦战舰的条例下，压根不可能出现。这是哪里？他被谁救了下来？
茫然的低下头，格里芬发现自己竟然还穿着减压服，衣服上已经有多处破损，露出了其下同样残缺不全的制式军服。他试着按了按回收按钮，发现早已损坏。看来救他的人，并没有什么耐心，帮忙清理他身上的衣物。
深深吸了口气，格里芬撑着手边的仓壁，跨出了医疗仓。双脚落地时，明显还有些虚弱无力。但是毫无疑问，他还活着，这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喘了口气，他再次打量了一遍身边的房间。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在心底成型。
难不成，是“群星之主”的手下把他抓了回来？他记得在最后关头，自己击中了对方的机甲，那群海盗拼命救主时，顺便救了下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思索着，身前不远处的自动门突然打开了。格里芬立刻绷紧了身体，抬头看去。只见一具酷似步战铠的机甲，阴沉沉的站在门口。
见鬼！格里芬的瞳仁瞬间缩紧。他认识这架机甲！这是他和极星打下的胜利品！不，不对，是改装过的，这机甲已经跟最初的模样有了些区别。是谁进行的改装，简直不言而喻！
嘴角抿的死紧，格里芬挺直了腰背，怒目看向面前的机甲。那位机甲操控者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迈开脚步，黑沉的机甲立刻跨入房间，占据了大半空间。但是它的步伐丝毫没有沉重或是笨拙的感觉，就像一个真正的人类踱进房间。这种细节，正印证了驾驶者的功力，操控这具机甲的，是一个高阶骑士。甚至很可能，正是“群星之主”本人。
他不是击中那人的机甲了吗？
脑中纷纷乱乱，充斥着各种情绪，但是格里芬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带着一如既往的冰凉和傲然，注视着面前的机甲。如同任何落败，但是尊严尚存的将军。
就这么沉默的对视了几分钟，那机甲开口了：“‘黄金之子’。吉尔-格拉德·尼斯洛克·奥斯维德。”
电子音低哑阴沉，就像钝刀摩擦。已经很久没人公然叫这个全名了，格里芬挑起嘴角，露出抹嘲讽的笑容：“如果你想用我换取什么，恐怕打错了算盘。”
现在最希望他死的，也许不是面前这位海盗，而是那位身处联邦舰队的“好哥哥”。
晶屏里，是一张憔悴，但是依旧完美而冰凉的面孔。绿色的眼眸中有确认也有熟悉，有抗拒也有陌生，还有数之不尽的愤怒。燕北辰知道，奥斯维德认出了“梦魇”。同样，也清楚这次想要“黄金之子”性命的，究竟是谁。这是雄狮家族中的内斗，一如既往的肮脏血腥。他冷冷开口：“你是第一家族的‘黄金之子’，是他们掠取联邦五大家族的利器。我不会放你回去。”
听到这话，格里芬微微皱起了眉峰。他能听出面前这人的决断和隐隐的恨意，可是既然没有打算放他走，为何不让他直接消失在宇宙尘埃里？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可能。绿眸中瞬间燃起了火焰：“想逼我臣服？臣服与你？我宁愿选择死亡！”
他见过太多的海盗，也剿灭过太多。他的母亲死于海盗之手，他最亲密的朋友被海盗劫持，他清楚这群人的本质，也了解他们的真实面目！哪怕用性命作为交换，也不值得他为之屈膝！
燕北辰胸中的怒火猛然窜起。他其实并没想好怎么处置面前这人。如果可能的话，他宁肯把他牢牢锁在身边，哪怕折断他的翅膀，让他永远无法飞翔！可是他从未想过，奥斯维德会如此直截了当的驳斥自己！在他登上“梦魇”，跟他相见的时刻！怒火来的熊熊，一瞬间，他甚至不知究竟针对的是谁？自己，还是面前那人！
深深吸了口气，燕北辰努力控制着声调：“无妨，我会让其他人替你还上，那些欠下的血债。”
比如他面前的深空舰队，比如那个傲慢到让人发狂的第一家族。
格里芬猛然踏前了一步：“你这个卑鄙的混蛋！放了他！他跟这一切并无瓜葛！”
他终于明白了，这人让他活下来的理由！他很可能清楚自己跟极星之间的关系，甚至想用那人来胁迫自己。格里芬的心脏猛然抽紧，生生发痛，如果因此牵连极星，他恐怕会追悔众生！
“他”？哪个“他”？！一瞬间，燕北辰心中闪过无数可能。但是下一秒，他突然发现了自己似乎漏掉了一件事情。他用了“梦魇”，奥斯维德也认得这架机甲，但是他可能并未认出自己！
那么之前，奥斯维德误会了什么？又在为谁勃然大怒？
这样一句话，就像某种魔咒，拉住了他的脚步，也让他狂怒的心中渗入一丝清冽的冷静。保持着之前的声线，燕北辰开口问道：“凭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格里芬也清楚，自己手头并没有交换的本钱，他咬紧了牙关：“就凭他是个好甲士，天赋绝伦。”
果真，格里芬并未认出他。燕北辰沉默了片刻，突然冷笑一声：“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夺走了他的机甲？”
这问题简直无耻！格里芬的拳头慢慢攥了起来：“你说谎。他不会投靠海盗，更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甲士！”
虽然他跟极星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他清楚，那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也是个不会为任何人屈膝的人。如果不是被迫留在了群星号，极星怎么可能把眼前的机甲让给别人，怎么可能把辛辛苦苦拿到的蓝影钛，用在其他人的机甲上！
“没错。他不会。”
随着这句话，“梦魇”的驾驶舱缓缓敞开，一个人影，从中走了出来。格里芬像是被钉在那里一样，面上的表情全部被抹了个干净，唯有淡金色的眼睫微微振颤。他无法自控的眨了眨眼，两次。
“怎么，会是你……那机甲……那确实是机甲……”格里芬只觉得脑中乱得厉害。极星是个甲士，就算再怎么强，再怎么厉害，他也不可能成为骑士！他才是真正的群星之主？一个与自己不相上下的顶级骑士？！
“我说过，我拥有的并非只是精神力。”燕北辰稳稳站在了那人面前，淡褐色的眼眸锁住了那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就在刚刚，那张脸上完美无瑕的面具裂开了，露出了其下，更为熟悉的表情。那是属于格里芬的表情。
这话，格里芬的确听过，但是他并没把它放在心上。之前的所有冲上脑海。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瀚澜星时，你认出了我？所以才提前离开？”
燕北辰沉默的点了点头。
格里芬的喉头微微滑动：“那这次对决呢？你知道领军的是我？”
从一开始就清楚是他，依旧悍然出战？毫无保留的生死之战！
“这是我的舰队，我当然要守护它。就像你守护你的家族。”燕北辰的声音很冷，毫无情绪波动。
格里芬只觉得心口烧的厉害，就像是吞入了一大把炭火。守护家族，这本就是个可笑之极的伪命题，然而极星不清楚这一点，也不可能知晓自己毫无选择！他确实出战了，用鲜血和生命较量，甚至毫不留情的杀死了自己的部下，那些他一手提拔的精锐。但是他救了他。在最后关头，在最危险的时刻。
刚刚那番话，闪动在脑海之中。格里芬说不清自己心头涌动的究竟是什么。羞愤？怒火？愧疚？恨意？还是……
突然，格里芬脚下动了，一个箭步，他向前扑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
燕北辰有过很多猜测。猜那人会勃然大怒，会面带讥讽，会悲伤难堪，会口不择言，但是唯独，他没想到这个。
格里芬扑了上来，一拳挥上。刚刚从医疗仓里出来，他的步履不算稳当，动作也称不上敏捷，但是那一拳依旧精准有力。换个普通人，估计一拳就会鼻梁开花，但是燕北辰不是普通人。他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攻击。然而第二拳紧接跟上，格里芬没有停下来，绿色的眸子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就这么一拳拳紧紧逼上！
那像是发泄，像是愤恨，更像是报复和责难。燕北辰的眸子也闪出了怒火，足下一顿，右手电闪也似抓住了对方攻来的手腕，顺势一扭。被巧劲弄的失去了平衡，格里芬手腕反折，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由于姿势的原因，两人挨得很近，刚刚那一番称不上打斗的打斗，让他们的气息有些紊乱。激痛从肩头传来，格里芬却没有理会那点痛楚，双眸紧紧锁在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上，开口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如此憎恨奥斯维德家族？为什么他要亲手打造一支海盗舰队？为什么他一次又一次的硬抗联邦舰队的攻击？为什么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依旧不愿停手？以及，为什么，他最终还是选择，救下他的性命……
那一问里，包含了太多东西。有怨憎也有不解，有矛盾也有愤怒。种种情绪在那双清澈的绿眸中凝结，夺人心魄。
那是只属于格里芬的眼神。燕北辰咬紧了牙关：“因为你是奥斯维德，是尼斯洛克·奥斯维德！”
他是他毕生的劲敌，是毁灭了他的舰队，屠杀了几百万人口的元凶，是奥斯维德家族踏破星域，统治一切的利器，也是他重生这一世，唯一的目标和任务！
这句话，如同尖锥一般刺入了格里芬的心脏。然而他们贴的太近，近到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能够看到对方瞳仁中反射出的身影，能够感受到那灼热的呼吸，以及微不可查的颤动。格里芬猛然转过身体，咔的一声，他的肩胛应声脱臼，燕北辰几乎反射性的松开了手，然而压在身下的人并没理会那钻心的痛楚，而是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衣领。
“那格里芬呢？格里芬·洛林呢？！”
燕北辰没有回答，但是格里芬在那双淡色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猛地抬起头，咬住了对方近在咫尺的薄唇。
那的的确确是咬。而非其他。鲜血瞬间迸出，浸透了两人的唇瓣。燕北辰的心跳错了一拍，然而是另一拍。他的手比思维更快，捉住了格里芬的肩头。
咔的一声，脱臼的手臂被装回了原位，短暂的痛呼淹没在了两人交合的口唇之中。
不知是谁的舌尖先叩开了谁的齿列，鲜血带着津液融入彼此的口腔。那是两人同样熟悉的味道，铁与血，对抗与掠夺。也是两人同样陌生的感触，狂跳的心脏，贲张的热血，让人脊背颤栗的疯狂。只是几秒时间，欲望疯长！
格里芬单手勾住了燕北辰的颈项，湿软的舌尖在对方的嘴里无章法的乱撞，身躯就像黏在了对方身上一样，紧紧向上，贴合一处。可惜，这还不够。刚刚从医疗仓中出来，他身上满是潮湿的水汽，减压服光滑柔韧，就像某种海洋生物的表皮。那无机质的感觉简直让人发疯，燕北辰毫不犹疑扯住了对方的衣襟，刺啦一声，本就破损不堪的减压服应声而碎。
然而在下面的，是另一层衣服。联邦军服。这是格里芬之前隐瞒过的东西，代表着他身份的明证！燕北辰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紧接着变得更为疯狂。银色的衣扣在撕扯下砰砰弹飞，他近乎粗暴的扯开了对方的衣襟，把手放在了那毫无遮拦的胸口上。
那是心脏的位置。比所有语言，所有身份，都更加真是的心跳声，在他掌心跃动。也许是按到了痛处，也许是情难自己，格里芬鼻腔中溢出一声闷哼，牙齿用力，噙住了燕北辰的下唇。这次，他没有真正使上力气，反而用牙齿碾磨着对方的唇瓣，用舌尖刺激着还未愈合的创口。新鲜的血液涌了出来，刺痛如影随形，但是更多的是好，是让人神魂颠倒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