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楚然见她一副小财迷的样子,不由气笑:“你这个小财迷。走吧。”
  郑城月抬头:“去哪儿?”
  “隔一条街有家庆丰铺子,听说里面的灌汤包不错。”楚然在前面走着,见郑城月站在远处,回头道。
  郑城月这才跟了上去,见他好好的衣服上有些尘土,问道;“你在营里是天天打滚吗?为何我爹爹在卫所里当差,也没见得如你这般。”
  楚然笑道:“是啊。天天打滚呢。若是打得不好,还没有饭吃。”
  郑城月奇道,“军营里这么苦。”
  楚然笑:“所以这顿,该是你请吧?”
  郑城月仰头望他,只见那张脸上早已绷不住的笑意,不由气道:“你又胡说八道。”
  进了铺子里,楚然一连点了六种口味的,鸡肉,猪肉,羊肉,虾仁,蟹黄,萝卜;不同口味的灌汤包,颜色也不一样。
  “温一壶杏花酒。”楚然又叫了几样小菜,方才放下菜单。
  那一笼笼包子上来,郑城月眼睛就直盯着。
  “还不趁热吃。”楚然见她傻眼,敲了敲面前的小碟子。
  郑城月轻轻夹起一只,那汤包小小的,店家手艺又极好,包得很是好看,郑城月忍不住,一口就咬了下去。
  哪想那汤汁很烫,郑城月如此,味道没偿着,反倒被烫得出了眼泪。
  楚然哈哈大笑,“小包子果然变成了小汤包。”
  郑城月嘴又疼,一双眼瞪着楚然说不出话来。
  楚然憋笑,倒了杯温的茶水放在她手上,轻声道:“没吃过啊,这么着急?来,来,我帮你吹一吹。”
  说罢,夹了一个起来,轻轻吹了两口,才放到郑城月碗里。
  郑城月喝了两口茶水,这才能说得出来话来,“谁说我没吃过,我只是没见过有人包的这么好看而已,忍不住。”
  楚然笑:“是,是。那你赶紧多吃两个。”
  郑城月这才满意地吃了起来。
  余下的,楚然果然都替她吹了几口,才放到她碟子里。
  各种味道的,她都尝了两个。到最后,感觉肚子圆圆的了,才放了筷子。
  而对面的楚然却风卷残云的将一桌子包子小菜吃了下去。
  “你还小,这酒就不能喝了。”楚然自己倒了杯酒,很是惬意。
  “我听说这种点心做得好都在南边呢。没想到我们这儿也有这么好吃的灌汤包。”郑城月道。
  楚然喝了杯温好的酒,才道:“这才哪到哪呢。要说这点心做得好的地方,莫非云州了。那儿的点心各种各样,只有你想不到的,决没有做不出的。”
  郑城月眨眼:“云州,你说的齐王的云州?那你去过吗?”
  楚然道:“小时候师傅带我倒是去过。云州是齐王的属地,天下富饶之地,除了京城,就是云州了。”
  其实楚之望是云州人,而
  “这么富饶的云州,齐王舍得给圣上啊?”郑城月笑道。
  楚然看她,笑:“小丫头想说什么?”
  郑城月道:“我有个先生说,咱们晋国最重要的州城,除了咱们这西州,便是云州了。既然这么重要,圣上必定会派最值得信任的人去守护他,就像守护西州一样。可是我听先生说,现在的云州其实并非归朝廷管,而是齐王呢。”
  “你先生又怎知道齐王不是圣上最信任的人呢?”楚然笑问。
  ☆、心眼
  楚然看她,笑:“小丫头想说什么?”
  郑城月道:“我有个先生说,咱们晋国最重要的州城,除了咱们这西州,便是云州了。我想啊,这么重要,圣上必定会派最值得信任的人去守护他,就像守护西州一样。可是我听先生说,现在的云州其实并非归朝廷管,而是齐王呢。”
  “你先生又怎知道齐王不是圣上最信任的人呢?”楚然笑问。
  郑城月摇头:“先生说,多年前,若非摄政王和永宁候,这天下恐怕就是当时的齐王的了。承平年间,永宁候去了云州。云州才彻底归顺了朝廷。但是永宁候的后人这百年来已经不见踪影,现在的齐王身边没有了永宁候这样的人。我觉着吧,普通人家兄弟还争家产呢。齐王和圣上.......”
  我只知道,现在的齐王反了。他的反也带来了她上辈子整个人生的倾覆,包括郑霖被冤下狱,罪名都与这齐王的谋反有关。
  楚然并不接她的话,反而笑道:“来,来,让楚哥哥看看,你莫非是妖怪变的不成?七八岁的脑袋里面就知道这些,物反为妖啊。”
  说罢,揪了郑城月的耳朵,作势要看。
  郑城月心下一个机灵,这楚然最是聪明不过,她摆的这点见识,看起来是没什么。可是这对于一个闺阁中七岁的小女孩来说,确实太奇怪了些,而且她家还是个非常普通的人家。
  “你才妖怪呢。都说了,是我先生说的嘛。”郑城月赶紧撇清。
  楚然这才放了她,刮了刮她鼻子,道:“这话只能对楚哥哥说,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能再说,嗯?”
  那尾音带着微微的沙哑,纵使郑城月还年幼,也听得有一丝不自在。
  “知道了。反正是先生说的。”郑城月摸了摸被他揪红的耳朵,虽然不痛,她还是不高兴,“你干嘛这么用力说得不对也用不着这样嘛。”
  白嫩的脸,鼓得如方才吃的灌汤包。
  “这是让你有点教训,话可不能乱说。”楚然哈哈大笑,不过不知想起什么,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过你说的有一点不错,这齐王确实不是个东西。”
  那老东西的儿子少年时,和我还曾打过一架。不过这话他可没对郑城月说。
  送了郑城月上了自家的马车,楚然才骑马回了将军府。
  姜氏见了他回来,“你这在营里待着算了,回来作甚?”
  楚然自从被丈夫丢到大营里,简直如龙遇到水一般,当初以为他会哭天唤地,谁知道竟然是将野马放出了笼。
  “娘,我明天休沐,明天陪娘亲。”楚然笑嘻嘻道。
  姜氏笑道:“可用过饭了?”
  楚然道:“用过了。”
  姜氏叹道:“那营里的饭食肯定比我做的好吃啊。”
  “我方才还想说呢,我都没吃饱,娘你做了什么好吃的,给儿子尝尝。”楚然道,反正他胃口大,多吃点也没关系。
  待看到一桌子肉食端了上来,楚然不由有些傻眼。
  好在楚之望也归了家来,楚然简直如蒙大赦。飞奔将老爹拉了过来。
  楚之望并无太大胃口,楚然见父亲皱着眉,不由问道:“爹这是怎么啦?可是遇到事儿了?”
  “你二舅收到你外祖父的信了。”楚之望并不介意和儿子说些事,他的一切都是儿子的,自然也希望他早点知道他未来拥有的东西。
  楚然不以为然:“二舅迟早都要回京城。爹有何为难的?”
  楚之望看儿子一张俊逸的脸,唉,还是个少年人,不由指点道:“你可知很多人都不愿意做京官?”
  “山高皇帝远呗。”楚然道。地方官,做什么都方便,且一个地方控制在自己手中,那就相当于一个隐形的王国。
  楚之望点头:“这边城,对你二舅而言也是的。”
  楚然不以为意:“二舅的心应该不止此处吧。四舅不会出仕。二舅必然会回去京城。”
  嫡子不能继承父亲的衣钵,那么只有大房和二房。地方官再好,也比不上朝廷重臣的权利。
  “他自然会回去京城,但是这儿有样东西却是他现在必须控制在手里的。现在你外祖父要运作将他调回去,就无疑是断了他的一只臂膀。”楚之望沉声。
  “边城虽然地处危险,但有眼光的人都知道这儿是座宝藏。二舅有眼光,但是外祖父的眼光也不差啊。”楚然道。
  姜阁老是只老狐狸,可没少教他一些歪道理。比起姜二舅,楚然更信外祖父运作给儿子的位置必然不差,所以楚然不明白为何姜二舅这么不想回去京城。
  楚之望看了儿子一眼:“看来你在斥候营里也没有多少进步。”
  说罢,站起身来,直接丢了儿子一个冷脸。
  楚然哪知道今天父亲的脸色比变色龙还快。好在他心里素质强大,被老爹这么一说,也不在意。
  只过了十来日,他随着斥候营里的两个老手出了城,一路往西,穿过丛林,越过一条河,见到了一座很是险峻的山,站在山顶上,一座较为矮点的赤色铁矿山影在四周参天的崇山中。
  那铁矿山上仿佛有篝火,偶尔能见到隐隐一点时而闪现。
  楚然策马回城。到了营了,找了地图,那座铁矿山赫然不在其间。
  楚然这才去见了楚之望。
  姜正炀对楚然被丢在斥候营表示很不理解。恰逢四月清明节,两家作了一家吃酒时,姜二舅很是教训了一番楚然:“你是大家公子,何必和庶人一般,去泥地里翻滚。”
  楚然表示:“二舅说得对。”
  奈何楚之望不买账,“他一天到处闯祸,不给他点教训,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一口咬死。
  姜二舅道:“冀哥儿在京城也好好的,我看还不如听母亲的话,将然哥儿和真姐儿两个都送到京里去,京里那么多兄弟姐妹,又有母亲看着,且不更好。”
  楚之望道:“二哥若舍得牧哥儿几个,我也舍得一起送走。都是做父亲的,想必二哥肯定懂我。”
  姜二舅自然是舍不得姜牧的,再说他舍得,小周氏也舍不得。
  姜正炀无奈。
  因是家宴,姜慧自然是能见到楚然的。
  小小少女的心思即使掩得再如何好,也还是让姜氏看了出来。
  楚然十三,姜慧十二,两人年纪还小,姜氏也并不打算捅破,但是对侄女的心思,姜氏还是觉着这心思还是早点断了的为好。
  “慧姐儿越长越好看了。”姜氏在席上夸了姜慧。
  姜家都是美人,姜慧的长相在姜家并不算特别突出。
  姜慧轻声答道:“姑妈夸奖。”
  “我听你祖母信里来说,你们最迟明年就能回去京城,京里比起这西州,是好太多,对女孩子家也好。”姜氏道。
  小周氏也是京里人,听姜氏提起京城,也勾起了几分心思,那京里还有她的亲人呢。
  “谁说不是呢。那儿衣服的款式,都和这边城大不相同。那儿女孩子家,哪像这儿,唉。”小周氏答道。
  姜氏笑道:“是啊,我想起那时候在府里,一到春日,姹紫千红的。慧姐儿啊,你去了京里,就能知道你姑妈说的种种好处了,不说这穿衣打扮了。更重要的,你呀也能认识更多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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