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在森林当中,马匹是唯一可行的骑乘工作,剩下的几辆马车大部分是帐篷和补给物资。由于缺少人手,驼背仆人也被当成了一个临时马车夫。
  秦伦有些好奇地回头打量着队伍最中央的一辆巨大马车,与其他堆满了补给物资的马车不同,这辆马车上覆盖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篷布。行进中不时发出铁链和金属碰撞声,似乎是一个铁笼子。
  这辆疑似铁笼车的马车里面经常会发出一些异常的声响,不过,当秦伦询问博尼的时候,金发青年却只是神秘的笑笑,没有告诉他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这让医生心中的好奇迅速膨胀起来,打定注意要找机会去偷看两眼篷布下面的东西。
  迈雅大森林地域宽广,幅员辽阔,面积达到上百万平方公里,周边与六个大公国接壤,奥迪亚地区所在的迈泽公国只是其中之一。
  森林的外围树木还不算茂密,阳光和月光都能够透射进来。不过到了森林深处以后,森林上方的树冠遮天蔽日,森林内部一片昏暗,根本就不分白天和黑夜。
  驱魔人的队伍同样不敢过于深入迈雅大森林,他们现在只是绕着森林外围在前进,希望找到一些住在森林外围的女巫巢穴。
  天色慢慢昏暗了下来,迈雅大森林的外围并没有什么大型动物,驱魔人队伍路过的区域都显得格外安静。
  “奥多大人,我们是不是就在这里扎营!”博尼看了看天色,驱马来到奥多身边。
  “嗯,这里也好,我去和诺娃他们说一声!”奥多很快就去而复返,来到几人身边说,“诺娃他们知道了,我们扎营吧!”
  “奥多,他们不一起留下吗?”秦伦奇怪地指着前面的驱魔人问道。
  “呵呵,斯坦医生,你没发现其实这里已经少了四个人吗?”奥多反问了一句,便笑着解释到,“那四个人是后卫,替我们掩护后路。而我们这几个人是队伍中卫,前面那三个小团队则是前锋,他们还要到前面一些才会扎营。”
  听完奥多的介绍,秦伦顿时发现整个队伍就像是一支箭。前面是三个成品字形的前锋队伍,后面则是两个成箭身的小队。而且大家的间隔都很远,每个小队之间都有一公里的间隔。
  现在秦伦对这些驱魔人的活动能力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二十多个人居然能够控制长三公里,宽一公里的地域。抛开战斗能力不说,哪怕他们能够维持住这个阵型不散掉,那也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
  第二十四章 试探
  驱魔人队伍处于中央位置的小队一共是五个人,被大家视为后勤人员的秦伦和他的随从弗兰克,两个正式驱魔人博尼和奥多,最后一个则是个年仅十八岁的驱魔人少年威尔。
  威尔跟秦伦一样,都是首次参加驱魔人任务。秦伦是自愿前来,而威尔则是不得不来。威尔的父亲同样也是一位驱魔人,五年前死于一次赏金任务途中。
  幸运的是,威尔的父亲给孤儿寡母留下了一笔钱财,足够他们生活。只是威尔却一直都想继承父亲的驱魔人事业,五年前他还太小,只能靠着父亲的积分暂时免去每年的驱魔任务。
  到了今年,这些积分已经全部用光,再不执行任务的话,他的驱魔人资格就会被剥夺。一旦失去现成的驱魔人资格,威尔没有信心再凭借自己的能力取回驱魔人资格,再加上他已经成年,便下决心出来执行任务。
  唯一没有料到的是,第一次任务就碰上了一个大型的战斗任务。
  “威尔,这些柴火够了吗?”秦伦抱着一堆枯枝站在篝火旁边,脸上洋溢着微笑。
  “够了够了,谢谢你,斯坦医生!”打扮朴素的年轻人接过干柴堆在一旁,忙忙碌碌地开始为大家准备热水。
  小队伍在森林中找到一处空地后,五个人开始搭建帐篷,点燃篝火。在一系列的工作中,秦伦突然间发现他好像什么都不会,比自己的仆人弗兰克还要没用。在连续搞砸了其他几人的工作以后,他终于被恼火的奥多赶去了威尔那里。
  随着篝火的点燃,迈雅大森林开始被夜幕所笼罩。没有了秦伦在一旁帮倒忙,另外几人很快就搭好了帐篷,取出补给马车上的饮料和食物,围着篝火坐了下来。
  博尼在随身一个包裹中取出一些干燥的枯草丢进篝火,这些东西燃烧以后,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清香。
  “这是什么东西?”一直在旁边观察学习的秦伦,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是熏香草,能够让我们免受蚊虫的骚扰!”奥多叹了口气,“斯坦医生,你在野外的生存经验太少了,以后要加强这方面的锻炼。女巫的巢穴大多分布在生存条件极为恶劣的环境里,驱魔人必须要学习在各种条件下生存。”
  “是啊,以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秦伦毫不介意地笑道。
  或许是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几人的谈性并不高,各自默默地进食。只有威尔时常会抬起头,紧张地遥望着黑暗中隐隐传来的兽嚎。
  “噼啪!”正当众人略微有些睡意,博尼打算安排轮夜的时候,远处的森林中却亮起了一道闪电光芒,仿佛是雨天的雷霆般一闪而逝。
  “好像是诺娃那队人的方向!”奥多豁然站起身,望着光芒传来的地方喃喃自语。
  “嗯,应该是电系法术!”博尼的脸色阴晴不定,“今天才刚刚是第一天,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还处于边缘地带,他们竟然就碰上了魔法生物!”
  两人说话间,远方的天空再度亮起火红的光芒,这一次似乎持续的时间长了一些,大约十多秒后才慢慢暗淡了下来。
  “博尼阁下,我们要赶过去救他们吗?”秦伦眼睛一亮,微微有些兴奋,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女巫和魔法生物有很大兴趣。
  “不用,他们能应付,如果有危险的话,他们会发烟花信号的。黄烟代表需要支援,红烟代表极度危险!如果没有烟花信号,说明他们自己就可以应付,不必其他团队冒着破坏队形的危险,去营救他们!”奥多盯着看了一会,便重新坐回篝火旁边。
  “呵呵,斯坦医生,早点休息,天快亮了的时候,再换你值夜!”博尼坐回篝火旁,抽出自己的骑士剑,仔细地擦拭起来。
  秦伦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默默地点了点头。博尼进入森林的表现让他有些惊异,这个金发青年收起了在城堡中的贵族少爷做派,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老练的驱魔人,完全不逊色于奥多这位老驱魔人。
  “沙沙!”秦伦忽地从睡梦中睁开眼睛,身体微微绷紧,不过马上就放松了下来,他听出了身后的脚步声属于谁。
  “少爷,吵醒你了?”弗兰克看着坐起身的秦伦,讪讪然地挠了挠头。
  “是不是到我值夜的时间了!”秦伦看了看天色,发现刚刚蒙蒙亮,回想起昨夜博尼的话,马上醒悟过来。
  “是的,奥多大人不让我替你值夜!”弗兰克愁眉苦脸地说道。
  “你去休息一下!”秦伦扭了扭脖子,朝营地中央的篝火堆走去。
  “斯坦医生,你醒了?”奥多看到秦伦,笑着招呼到,“你的那个随从希望替你值夜,让我给拒绝了。我想既然你成了驱魔人,应该趁早熟悉在野外的冒险生活!”
  “是的,我也这么想,身为驱魔人应该在野外时刻保持警觉!”秦伦点头表示同意。
  实际上,秦伦即便处在睡梦中,也很难有人能够靠近他。他还在邯郸监狱的时候,前期与他同处一室的囚犯都是重刑犯,甚至还有不少死囚。
  在那种环境下,秦伦早就养成了无与伦比的警觉性。事实上,秦伦在进入监狱的初期,还没有对同囚室的犯人下杀手。然而,同一囚室的重刑犯就像关在一个笼子里的斗犬,总是会发生争斗。
  久而久之,在这种情况下,乔伊开始频繁出现。然后,与秦伦同一囚室的犯人基本上会在三天内挺尸,而且死相惨烈,跟被屠宰掉的牛羊一样。数年中,与秦伦同处一室,又能活过一周的囚犯,整个邯郸监狱都屈指可数。
  正是在这段时期,秦伦和乔伊为自己赢得了“剖解者”的绰号,真正成为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魔。某些时候,杀人魔甚至成为了邯郸监狱和官方机构,“处理”某些特定囚犯的御用杀手。
  这也是邯郸法院批准秦伦死刑之前,他为什么能够得到监狱优待的原因之一。
  “博尼阁下去休息了吗?”秦伦转头问道。
  “是的,我们小队只有我和他的经验比较丰富,他负责上半夜,我负责下半夜。”奥多点头应道,眉宇间似乎心事很重。
  “您是在担心什么吗?”秦伦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呵呵,你看出来了?”奥多目光凝重地看着远方,“昨天夜里,前方的三个小分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
  “三个小队都受到了袭击?”秦伦微微眯起眼睛,“这种现象是不是很不正常呢?”
  “嗯,两年多以前,我们组织过一支五人团队,对靠近奥迪亚地区的森林外围侦察过一次。”奥多回忆着说道,“那一次,我们进入森林以后,根本没有在外围受到过袭击。直到第五天我们太过深入森林,才受到了两只石像鬼的骚扰。”
  “您不用太过担心,他们不是没有求援吗?或许昨天夜里,他们只是遭到了一些野兽的骚扰。”秦伦目光一闪,微笑着安慰到。
  “但愿如此!再过两个小时,他们会派人过来通报消息的,到时候,我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奥多的表情并没有轻松多少。
  相比较秦伦的满不在乎,这个老驱魔人知道昨天夜里,袭击前锋队伍的决不是野兽。几只野兽还不至于让驱魔人动用法术,能让实力强大的驱魔人动用法术,一定是皮粗肉厚、悍不畏死的魔法生物。
  奥多的预测没有错,等天色大亮,众人都醒来以后,前方的三支队伍派来了一位信使。
  这位负责通报消息的驱魔人,浑身的尘土中夹杂着斑斑血迹,左臂用布条吊在脖子上,身上似乎还有从战场上带下来的硝烟。
  “布莱,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博尼和奥多立刻迎上前去。
  “我们碰上了三只石像鬼,狠狠地打了一架。幸运的是,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受伤!”叫做布莱的中年驱魔人看了一眼秦伦三个新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博尼和奥多对视一眼,笑着说道:“三只石像鬼也有不少积分了,看起来你们的收获不错!”
  三个驱魔人轻松的话语,让凝重的气氛松弛了下来。
  “斯坦医生,你能帮布莱的手臂处理一下吗?”奥多回头问道。
  “乐意之至!布莱阁下,请随我来!”秦伦笑着将受伤的信使带进帐篷。
  “布莱阁下,只是脱臼了,骨头没事。不过接下来几天,这只胳膊最好不要太用力!”秦伦帮驱魔人接上骨头,微笑着说道,“其他的外伤也帮你处理好了!”
  “谢谢你了,斯坦医生,队伍里有个医生真是太好了!”布莱挥了挥胳膊,高兴地说道。
  “布莱阁下,那三只石像鬼只是你们一支队伍碰上的袭击者,并不包括另外两支队伍在昨晚遇上的袭击,对吗?”秦伦弯腰整理医疗用品,头也不抬地轻声问道。
  布莱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到:“是的,诺娃他们还碰上了一头巨魔!”
  “情况很严重吗?”秦伦面无表情地合上医药箱。
  “如果这不是偶然的话,是的,很严重!”布莱严肃地说道。
  “这个世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啊!”秦伦叹了口气,借用了一句前些日子听到的话。
  第二十五章 插手
  布莱离去以后,秦伦几人开始收拾帐篷重新上路。
  第二天的整个白天,女巫制造的魔法生物依然在不停骚扰驱魔人的队伍,而在夜晚,这种进攻达到了高潮。三个方向上的驱魔人分队都发出了需要支援的黄烟信号。
  老练的奥多和博尼商量之后,让处在最后方的那支驱魔人队伍前去支援,并且开始收缩阵型,将各个小团队之间保持的一公里间隔缩短了一半,方便彼此支援。
  等到第三天天明的时候,邪恶生物终于退却,所有驱魔人被迫开始向后方集中。等他们回到中心营地时,秦伦发现自己的工作开始繁重起来。
  驱魔人的队伍出现了伤亡,死了两个同伴,另外还有五人受到了重伤。牺牲的两位驱魔人全部属于原本负责断后的那支队伍,本来这支队伍的实力就是最差的,昨夜在前往支援的半途中,还受到了一些邪恶生物的突袭,蒙受了巨大损失。
  两具尸体的死状惨烈,一具尸体被腰斩,他的同伴只带回了上半身,至于他的下半身估计现在已经进了某只邪恶生物的腹中。
  秦伦发现这具尸体腰部的伤口呈现锯齿状,肌肉和内脏都仿佛被人用蛮力扯碎,很难想象这个倒霉蛋在死亡的时候,受到了多大的痛苦。
  据他的同伴讲述,他们在黑暗中受到了一种蝎身人的突然偷袭,这个倒霉蛋就是猝不及防之下,被蝎身人用大钳子给夹住腰斩。
  这种蝎身人是女巫制造的邪恶生物之一,与完全是魔法生物的石像鬼不同,与巨魔这种土著邪恶生物也不同,蝎身人是一种拥有残破灵魂的合成生命。
  石像鬼这种使用魔核作为动力源的魔法生物,无法接受复杂的命令,而且限于资源的短缺,女巫们无法制造出很多。而巨魔这种完整生命体又过于稀少,繁殖率也很低,无法成为主要战斗力。
  于是在千年之契后,女巫们开始研究将生物灵魂与魔法构装相结合,制造出一种拥有残破灵魂的混合生命体。
  这些生命体被称为半身人,或者半兽人,它们拥有动物的躯体和人类的残缺灵魂,能够接受一些复杂的命令,完成各种女巫交代的工作。
  半身人的种类很多,有下半身是鹿马,上半身是人的人马射手;有下半身是虎豹,脑袋是人的兽形猎食者;有与猛禽结合的鹰身人,有与大蜘蛛、大蝎子混合基因的人面蜘蛛和蝎身人。
  这些半身人由于拥有残破的人类灵魂,比石像鬼这种纯魔法生物要更加狡诈,而灵魂的不完整又让它们时常会陷入痛苦的狂乱状态,所以在战斗时更加残忍和凶悍。它们往往杀死敌人以后,还会将尸体撕成粉碎,弄得一片狼藉。
  蝎身人的出现,证明迈雅女巫确实注意到了这支驱魔人队伍的存在,而不是与邪恶生物在森林中的偶遇。
  秦伦晃了晃手上的针筒,将一管药剂注射进诺娃的肩膀。这位队伍中实力卓绝的霸王花也在昨晚受伤了,肩膀上被一头豹身人咬了一口。要不是她天赋异禀,骨骼坚如钢铁,换成普通人只怕少不了一个粉碎性骨折。
  “谢谢你了,斯坦医生!”诺娃看着被包成粽子的肩膀,表情有些怪异。
  秦伦刚才剔除烂肉,矫正骨骼的手术非常专业,动作熟练沉稳,但是绷带的包扎手法却显得非常粗糙,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不如他们这些驱魔人。
  “不客气,诺娃女士!”看着自己的粽子“杰作”,秦伦自嘲地耸了耸肩膀。
  他总不能告诉诺娃,他根本就不会包扎伤口。至于熟练的手术动作,只不过是以前“解剖实习”太多了,无师自通而已。
  “诺娃女士,我们是不是要准备撤出迈雅森林了?”秦伦眼珠一转,关切地问道。
  “还没有决定,等大家缓口气,我们要商量一下!”诺娃脸上的横肉抖动了一下,紧紧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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