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算了,无缘无故地把人换掉,都不知道别人怎么想。”
  赵彦清看她情绪有点低落,问道:“怎么了?刚才就看你提到这个不太高兴,今儿刚搬进来,就有刁奴为难你么?”
  怜雁摇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我要掌管这些本来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赵彦清看出她不愿多谈,蹙了蹙眉,但终究没追问,倒是记在了心上。
  用完晚膳后,怜雁在里屋弄些摆设,雯月给在外间的赵彦清上了杯茶,赵彦清趁此叫住她问道:“今天刚搬过来,你姑娘可还习惯?”
  雯月愣了愣,片刻后明白赵彦清想问什么,道:“姑娘还好,并未说什么,只是……”雯月有意地顿了顿。
  赵彦清有点不耐烦,“快说。”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现在正院里一等大丫鬟只有两个,郑妈妈想按着编制再添上两个,但姑娘觉得加上奴婢和杜若两人服侍够了,无需再添旁的丫鬟来。”雯月道,偷偷瞄了眼赵彦清的神色,又添了句,“真没什么大事,只是稍有分歧罢了,姑娘敬重郑妈妈,最后还是让郑妈妈做主的,郑妈妈说,会先问问老夫人的意思。”
  赵彦清蹙了蹙眉,原来如此,难怪他提起有难提及处找郑妈妈的时候怜雁也不说话。他一直以为,搬到正院来,可能陶氏留下的一些旧人会给怜雁脸色瞧,倒真没想到郑妈妈也会这么不愿服从。
  正要让人把郑妈妈找来,但转念一想,赵彦清还是忍了下来,这毕竟是内宅之事,他一个大男人插手总不太妥当,何况他若现在找了郑妈妈来,兴师问罪的样子,指不定会让她以为是怜雁在他面前给她小鞋穿,没有嫌隙也要生出嫌隙来了。
  他挥了挥手,让雯月退下,走进里屋。
  怜雁正在摆一盆雏菊,刚从花房拿过来的,见赵彦清进来,就问:“侯爷,你说这雏菊是摆在案几上好呢还是摆到窗台上?”
  赵彦清是习武之人,对这些花花草草难免缺乏兴趣,“摆在花房里更好。”
  怜雁瞪了他一眼,不指望他给出什么建议,又捣鼓了一会儿,道:“先放案几上吧,这盆花有点大,摆窗台都挡了窗了,等过些日子水仙开了,再把水仙拿过来。”
  赵彦清无所谓,随她折腾,不过看这屋里摆些花草后,确实觉得屋里更别致了些,多了点人气。
  这一晚上怜雁都兴致勃勃地在装饰里屋,一会儿在壁上挂一副山水画,一会儿又让人拿个青瓷花瓶来放在木架上。
  赵彦清不得不承认,怜雁在这方面品味着实不错,精心装饰一番后里屋不似原先那般简陋空荡荡,却又不会让人觉得饰品冗杂,反而觉得简约大气。
  见怜雁都没个停下的意思,赵彦清怕她累着了,上前揽了她过来,“差不多了,挺好看的。”
  怜雁却盯着床上的纱幔瞧,“这颜色不好看,而且感觉纱幔也不轻细,睡着肯定嫌闷。”
  赵彦清想了想,道:“我记得库房里有一顶细葛纱帐,明儿叫人拿出来吧。”
  怜雁点点头,这才满意了点,消停下来,笑道:“这屋子住着比映月泮肯定舒服不少了。”
  “那是,床上肯定也舒服不少。”赵彦清语气暧昧道。
  怜雁拿手肘撞了他一下,侧头看他道:“你又不正经!”唇瓣一张一合,赵彦清的目色立刻幽深起来,低下头,含住她红唇,舌尖往里挑*逗。
  怜雁见推脱不过他,还是顺从地迎了上去,让赵彦清顺势攻池掠地起来。
  赵彦清发现,怜雁在这方面是越来越配合了,他很喜欢她的乖巧,随他摆弄,偶尔放纵一二。
  *
  次日,赵彦清用完早膳去上朝,常文跟着他走出府时,他有意问了句:“你娘应该挺忙吧,我和怜雁刚搬回正院。”
  常文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个,但还是如实道:“娘挺好,能应付地来,何况服侍侯爷和姑娘本就是分内之事。”
  赵彦清点点头,“应付得来就好,你转告她,不要因为我搬回去就太大动干戈,和原来一样就好,可别累着了身子,有什么拿不准的就请示怜雁。”
  常文又是一愣,但他还算有脑子,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忙道:“是,我记下了,会转告我娘的。”
  赵彦清走后,常文立刻去郑妈妈处跑。他虽不清楚郑妈妈在内宅做了什么,但赵彦清的意思他却是心里透亮了,是让郑妈妈听从怜雁的吩咐,不要为难打压她。话虽说得很平和很客气,但其中的告诫意味并不是没有。
  由常文来转告,无非是给了郑妈妈几分体面,或许还有不想让郑妈妈对怜雁心生厌恶的意思。
  他越想越心惊,唯恐郑妈妈做了什么不妥当的惹恼了怜雁。怜雁的身世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
  常文急匆匆到了郑妈妈那儿,也不管她现在还在内宅里,就这么闯了过去。好在大家都知道常文是侯爷的贴身小厮,只当是有了吩咐才进来,并没有在意什么。
  郑妈妈见到他有些不悦,“你怎么了这是?毛毛糙糙地闯到内宅里来,怎么学起你弟弟的作风来了?”
  常文揣着粗气,缓了缓,方道:“我这是来给侯爷传话呢!”
  “传个话用得着这么急冲冲的?有什么天大的事儿不成?”
  “娘,您还别说,”常文苦着脸道,“还真是天大的事儿!娘,您在正院里头,是不是驳了怜雁姑娘颜面了啊?”
  郑妈妈皱皱眉头,“怎么这么说?侯爷让你来问的?”
  “侯爷可没这么说,侯爷的话客气着,说是他搬回正院让您一番折腾,怕您累着,让您不必太大张旗鼓,原来怎样便怎样就好,有什么拿不准的就问怜雁姑娘。”常文将赵彦清原话道与她听,又道:“娘,侯爷这意思,您不会不明白吧?”
  郑妈妈当然听明白了,脸色黑了几分。
  常文看她发恼,忙劝道:“我这么急匆匆地来找您,就怕您去和怜雁姑娘怄气去!侯爷让我来传话,而不是直接把您给叫去,已经很给您体面了,您可千万别再把气撒怜雁姑娘身上,咱也不论她有没有告状吹枕头风,这人咱还是得罪不起的。”
  郑妈妈心头有气,道:“这得罪不得罪得起,还得看主子的恩宠。我瞧着,原先她还挺谦卑,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也不恃宠而骄,我瞧她是聪明人,也就顺水推舟一直待她不错,现在……”郑妈妈摇摇头,“果然人就受不起太多恩宠。”
  常文看郑妈妈还是厌起怜雁来,心里着急,“娘……”
  “行了,”郑妈妈打断他,“我又不傻,知道分寸,侯爷都发话了,我还能违背了不成?再说,那怜雁与先夫人不同,我能同先夫人暗里较较劲,可像怜雁这样,不宜为敌。”她若真和怜雁斗起来,断然要时时注意处处提防,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了。
  常文还是不放心,想了想,道:“娘,我跟着侯爷,有些东西知道的自然更多些,怜雁姑娘那里……您还是得敬着,跟敬着侯爷一样敬着。”
  郑妈妈惊了惊,照常文说的,并不像仅仅是恩宠那么简单,她疑惑道:“这话什么意思?”
  “有些话我不能多说,娘,您把怜雁姑娘时时捧着就是了,她当真不是一般的人。您是不知道,现在就是白大总管和伍护卫长见着她都是恭恭敬敬不敢逾矩半分,侯爷的心腹尚且如此,咱们做奴才的,就更不要规矩了。”
  郑妈妈的脸色凝重起来,常文的话,她算明白了一半,可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能刨根问底地问怜雁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该知道的,他们做奴才的,怎么都不能知道。
  她点点头,“行了,我明白了,你放心吧,你娘我在内宅里都有三四十年了,这么些心眼,我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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