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第 44 章
  司马大人真是气极而笑,刻意放柔了声音道:“要不要找个先生写成折子戏,好好的将这次‘二鼠闹兰亭’演一演?”
  若愚虽然有些听不出这话里的讽刺,可是她看脸色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瞧着褚哥哥这脸色愈加的晦暗,便默不作声,尽量在车厢里缩成一小团,别碍了褚哥哥瞪得越来越大的眼儿。
  可惜她不知道自己今日这祸闯得实在是大,岂是可以随便善了的?
  褚劲风一想到若是她真是被人拿下,受了委屈,或者那无眼的刀剑刮破了皮儿……心内便是腾得火起,决定一定要好好教训这无法无天日的小傻子!
  等回了司马府,庭廊下已经跪满了人。苏秀为首,后面则是那几个翻墙及时拦住了刀剑的壮汉。
  褚劲风端坐在太师椅上,而若愚则被安置在一旁的圈椅上,椅子太高,小夫人套着绣花鞋的脚儿便这么半垂着,趁着褚劲风不留意,伸着小指头在一旁的桌上拉过了茶盏,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今日跑得实在是太急,娇养惯了的身子觉得饥饿疲惫着呢!也不知褚哥哥这气几时能消,苏秀今早说后厨做了好吃的南瓜虾盅,还有嫩嫩的烤羊羔肉……喝了茶,她便抚弄着自己的衣袖,半垂着的脚儿也是一晃一晃的,倒是惬意得很……
  这副全然不受教的模样自然尽是落到了褚劲风的眼中,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冷问着下面黑压压跪着的:“今日犯了什么错,心里都有章法了吗?”
  苏秀挂着眼泪连忙磕头道:“是奴婢的错,一时没有看住夫人,愿受司马惩罚……”
  那几个跪在后面的壮汉也跪地一脸愧色道:“属下办事不利,虽然受命保护在书院的夫人安全,可是因着实在不知夫人要去做什么,只尾随其后,并没有及时阻止,通禀司马也不及时,差点害夫人置身险境,属下甘受责罚!”
  褚劲风挥了挥手,那几个壮汉站起身边去了外院,不一会那边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板子声和男人们忍着痛的闷哼声。
  那种木板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实在是太过扯心,若愚那神游出去的魂魄尽是全回来了。整个人都僵硬在了椅子上。
  若是个真痴傻透的倒是好了,可是若愚却心知这些人俱是因着自己而受罚的,一时间这心内便揪在了一处,频频望向一旁未威严正坐的褚劲风。
  等到那施刑的又来领苏秀出去受刑时,若愚再也忍不住了,连忙滑下了椅子,过去拉褚劲风的手道:“不要,不关阿秀的事情,是我自己要偷跑去的,要罚便罚我吧!”
  褚劲风轻轻一挥,便挥开了她的手:“你这般侠义,岂敢罚你?总归以后若是闯祸,便罚处下面这帮没有眼色的吧!直到她们将自己的主子伺候明白为止!”
  就在这时,眼看的庭院门口有几个刚领了罚的大汉被人拖着一路出了月门,那裤子上都斑斑血痕……若愚看看那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苏秀,这时总算是将“闯祸”二字敲入了脑中,联想苏秀也如那些大汉一般,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样子……瘪了瘪嘴儿,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只将脸儿贴在褚劲风的胳膊上,抽泣地说:“不要打阿秀,若愚错了,再也不闯祸了!”
  褚劲风忍着她哭,忍了又忍,挥了挥手,只对管家说将苏秀关入府中的香堂,罚跪一宿,示意着下面的人尽散了。
  然后也不理若愚,便径直一路回到若愚的卧房,也不管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女,解了袍子半躺在了床榻上。
  屋内的侍女仆役事先都得了司马大人的吩咐,谁也不敢理会小夫人。
  若愚便这样讪了脸子,闷闷地叫着拢香:“拢香,我要吃瓜……”可喊完后,却无人理会。她只觉得是自己连累了苏秀,所以出屋内的都厌弃于她了,顿时有些无措地在屋内晃来晃去。
  以往她的饮食起居皆是有侍女们精心照料着,可谓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竟是连脱了有些脏污的学装都不大利索……等好不容易解了衣扣,这才自己抽了件挂在屏风一侧的便服套上,可是那衣带却都系得七扭八歪,便歪着衣襟便走了出来。
  她出了院子,来到了小水井旁,试着像先前看到了那般,摇着辘轳将那装了水果的篮子摇了上来。因着水井阴凉,这些果子都还新鲜着。若愚拿了几只甜瓜放到鼻下闻了闻,只觉得瓜香透着黄中透绿的果皮出来,当真是好闻着呢!
  她想提水洗瓜,可是一个手抖,便将小水桶扔进了井里。于是她举着两只甜瓜又往屋子里走,因着不对称的衣襟拖了地,几次差点踩了衣襟摔个仰八叉。
  等将甜瓜放到洗脸的水盆里费力清洗赶紧后,若愚便一脸讨好地举着两只瓜爬上了床,自来熟地半躺在似乎睡着的褚劲风怀里,将瓜放到他嘴边问:“哥哥,吃瓜?”
  半闭着眼儿的司马大人,真的差一点就睡着了。自己也是一时想不开,娶了这么个叫他日夜操心的女人。
  也不过是半日的功夫,竟然能一路横闯到那皇后娇宠的三公主面前,弄两个机关老鼠便将好好的诗社闹得是人仰马翻。
  有那么一刻,褚劲风很想入梦,再与已入黄泉的岳父大人见上一面,好好地向他老人家讨教一下,是如何将当年那顽劣的小女童培养成后来那位举止得体有度的大家闺秀的?
  正在闭目忧思的功夫,便看见那个惹祸精自己笨手笨脚地换了衣,又亲自用洗脸水洗了甜瓜来讨好他。
  半掀开眼眸,看着她躺在自己怀里娇憨的模样,积攒的怒气腾得一下便消去了大半。可是这次她实在是太胆大妄为,若是不立下规矩,说不得还要闯出什么祸事来,当下便冷着脸问:“说一说,你今日错在何处?”
  若愚不敢吃瓜,只能伸着小舌头舔了舔,然后认真地反思道:“若是能够将弦子调得再紧些,老鼠便会冲得更远,那么若愚便不用挨得那么近,跑得再快些,也不会被抓……”
  这种完全沉浸在机关奇技里的真心之言,是丝毫打动不了铁石心肠的司马大人的。
  褚劲风一下子坐了起来,顺手提起了她便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可是今日罚得不够?用不用再将他们叫来,多挨些板子?”
  若愚本以为方才那一劫已经过去了,没想到此时自己亲自给褚哥哥洗了甜瓜,又好好地躺在一起,他竟然又翻起了旧账,当着不是个君子!难怪周夫子教授过她们:“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只有圣人鄙薄的小人才会一味地苛责他人呢!
  心下虽然这般鄙夷,可是不敢表露出来。现在若愚的“三怕”已经彻底调换了位置,“怕褚哥哥”已经成功越过“怕饿”,成为她心底最大的阴影了。
  “今日若是我晚去一步,你便要在他人的手上折辱了!你以为人人都如我这般惯宠着你?就算是当真不喜欢哪个人,也要先跟我说一声,到时哪有淋洒墨汁那般简单,我自会替你解气叫她好看,岂可失了司马府夫人的身份,跟个狗儿一般竟是往墙洞里钻……”
  拢香因着担心着二小姐吃亏,便一直在外廊顺着窗口的廊下坐着,自然将司马大人的斥责听得分明。饶是拢香听了都隐隐觉得这司马大人当真是个歪理儿的。这都说得什么跟什么啊?
  拢香想起那后宅有些不明事理的妇人在教育着自己不济事的儿子时,便会叮咛:“跟小伙伴打架千万莫亲自动手,你打不过会吃亏的,回来告诉娘,娘帮你打他!”
  总以为这只有宠溺孩儿的蠢横婆娘才会说出的话……可是大楚堂堂的司马大人竟是在后宅里也是这般没羞没臊地叮咛着自己的夫人……
  拢香只觉得褚司马的担心也是多余了。赫赫大楚的鬼见愁武将军,心肠又尽是长歪的,他的夫人哪里会有人敢主动招惹?
  咳,李家老爷的在天之灵一定是不安生了,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端雅得体的二女儿,恐怕是要在这司马大人的娇惯下越发的没章法了!
  那屋内的司马夫人也是懂颜色的,她与褚劲风相处了这么久,自然是知道,一言不发的褚哥哥最可怕,可若是打开话匣子粗声训人了,便是云过天晴没什么可怕的了。
  所以便是坐在褚劲风的腿上,手指无聊地去来回抚摸着褚劲风不停抖动的喉结,心道:“可真像吞了个李子,这么想着,便伸嘴在男子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褚劲风闷哼了一声,伸手搓弄着这怀里娇软的少女,心道:这个关头了,居然还敢主动撩拨?
  ☆、第 45 章
  当下便是朝着若愚嫩嫩的耳垂咬了一口。若愚那里是碰不得的痒处,当下便咯咯笑了出来,将手里的甜瓜举到了褚劲风的嘴边要他尝。
  褚劲风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甜瓜里夹杂着皂角和薄荷叶的清香,说不出怪异,想起她先前是用洗脸水洗的那瓜,不由得脸色一僵,可到底还是吞咽了下去。
  看那小傻子也想跟着吃,连忙从她手里夺了过来,然后吩咐拢香再重新洗几个拿来给夫人吃。
  若愚挣扎着要下地,可是却被司马大人扣住不放:“点了火便想跑,哪儿那么容易!待解了渴再放你!”
  那屋里的小夫人先是咯咯笑,然后那声音便像被叼了尾巴的奶猫一般,声音抖落了一地连不成线儿。
  依稀听见小夫人问:“褚哥哥……你是狗儿吗?要舔这里?”
  屋外的侍女们眼看着屋内的两个主子应该是缓和了,这才红着脸儿松了口气,只当是没有听见屋里那哭喊着“要尿尿”的声音。
  过了半个时辰,厨下的午餐也送到了。
  眼看着也快下午了,李若愚这一天的功课算是翘掉了,司马大人干脆不去府衙,留在府里好好陪伴下翘掉书院功课的娇妻。
  午餐很美味,除了南瓜虾盅外,还有烤的正入味的羔羊排,老远便传来让人食指大动的清香。
  脸蛋还微微潮红的若愚只觉得被褚哥哥搓弄了半天,肚子饿得很,远远地便望着桌子上的美味直眼儿。
  北地的羊肉最鲜美,若愚很喜欢吃,奈何正值夏季,褚劲风怕她生出火气来,总是要隔很久才能吃一次。
  可是今日上座后,一向没规矩的她倒是没急着动筷,反而举了空盘子捡了最大的那一块羊排盛装好,又捡了几颗大大的虾仁,还有三四个山药泥酥卷,便对拢香说:“把这装入食盒里,给香堂的阿秀送去。”
  这是她看苏秀做过的,便依样画葫芦学做一番,希望阿秀心情变好些,不要不喜欢她。
  褚劲风在一旁看着好笑,心道虽是变痴了,倒是越发知道体恤下人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生出心疼自己夫君的心意。
  想到这,竟然突然觉得有些胸口发闷,喟然长叹了一声。
  就在这吃饭的当口,太子的请柬送到了。原来是邀请司马与司马大人的表妹若雨,前去太子与三公主暂住的静园共进晚宴。
  褚劲风拿捏着这张请柬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太子倒是向来会察言观色,他不提邀请司马夫人,反而邀请这“表妹”,内里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与太子向来交好,若是推脱反而显了生分,若是被太子看破倒也不用忌讳什么。当下便回了帖子答允了下来。
  既然晚上要去赴宴,自然是要打扮的美艳无双才好。司马也许是中午吃得好,心气顺了许多,竟松口允了苏秀出了香堂。
  若愚看苏秀回来了,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拉着苏秀的手问长问短。
  苏秀向来是个有眼色能看明白事情的,当然知道今儿司马大发神威,其实也不过是杀鸡儆猴,吓唬着夫人罢了。
  不过看着若愚这般殷勤地围着自己,觉得好笑之余,心里也是微微有些感动。可是该说的话还是要的,趁着司马不在,面上依然后怕地道:“夫人,以后若是再如今日这般偷着跑出去,只怕奴婢要被司马大人发卖了出去的。”
  若愚连忙摆手道:“下次绝不偷跑了,就算跑也要带着阿秀和拢香一起跑。”
  正在拿着长柄香炉准备熏衣服的拢香笑道:“还要往哪跑?夫人您可莫要继续惹祸了!”
  若愚乖乖地让苏秀给她梳着头发,然后盯着那小香炉不放心地对拢香说道:“用的可是周夫子给的那个小香塔吗?”
  拢香一边晃着香炉一边说:“夫人您昨儿就吩咐了,是周夫子给的那一盒,保管让夫人您今晚香喷喷的。”
  若愚听了便是放心下来。苏秀笑着摇了摇头,小夫人最近越发爱美了,许是孺慕那周夫子的缘故,衣服做派样样都要效仿着她,连胭脂水粉都不许抹得太浓艳,眉形也要照着夫子的岱山清云的意境修饰。不过还真别说,虽然是淡扫峨眉,可是夫人年纪轻,模样又是显小的,这般清清淡淡倒是更加显出动人的底蕴了。
  今日被司马狠狠的责骂一顿,那苏秀也突然顿悟,想到了那日所见的赵小姐究竟是何许人也了。她以前在郡主的府宅里曾经远远地见过这位三公主,因着当时没资格近身伺候,一时便记得不大清楚。可是昨儿跟在司马大人的身后去那兰亭苑时,一眼看见了太子和那个赵小姐,便猛然明白了过来。
  这个平遥公主乃是皇后的亲女,大楚名副其实的明珠瑰宝。苏秀因为在郡主府里长大的缘故,也随着郡主经常去京城之地,自然是对深宫秘事传闻所知甚详。
  据说这位三公主可是一心痴恋着司马大人的。本朝民风虽然开放,可这位皇家公主也是太过奔放,半点矜持都没有。
  司马年少时曾经入京作为太子的伴读,据说这位三公主硬是磨得皇后点了头,跟着太子与司马一起入了宫中的书房。这其中似乎还发生了些许说不得的事情,最后竟然迫得当时的褚司马连夜出了京城,皇帝亲自下诏都称病拒不归京。
  如今司马大人终于娶妻,可是这位二十一岁高龄的公主却依然待字闺中,尚未出嫁……
  苏秀这么略一琢磨,再加上那日她在司马身后看那位公主的眼色,立刻便明白了,这是那位金枝玉叶还没死心呢!
  若是个心思清透的女子,知道自己的夫君被皇上的女儿惦记着,一定担忧得茶饭不思了。可到了小夫人这里,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拈酸吃醋是何味道,倒是颇有些临危不乱的大将风度。
  临出门前,司马大人过来看着梳洗打扮妥帖的美娇娘,满意地点了点,看着苏秀准备替她涂抹含香口脂,便说道:“先让小夫人吃些东西再出发吧。”
  说完便命厨下送来新烤的栗子杏儿糕,还有一大杯蜂蜜调制的果茶。
  平日里司马是不允许若愚吃太多的甜食的,今日竟是这般慷慨,真是让人吃得想要落泪。待得若愚吃了满满一大盘,又打了饱嗝后,这才擦了手脸重新上妆后准备出发。
  晚宴在静园的荷花湖中举行,今夜月色正浓,平添了几分雅趣。
  当褚劲风出现时,端坐在亭内的平遥公主眼睛顿时一亮,那双大眼便是再也移不开了,只见她朝思暮想的那个高大男子,头束金丝笼冠用一根羊脂玉发簪固定,将满头银发显得愈加闪亮。身着一身淡烟色镶如意玄纹的云袖长袍,腰身束着宽大的腰带,勾勒出愈加健美的身形。
  平遥微微吐了口气,平息着心内的悸动,这才微微移眼望向了他的身边的女子。
  到底是青春正浓,朝气逼人的年纪,不需要太多的金银胭脂去修饰,便在能显现出让人嫉妒的好颜色……只是这女子却并没有如同白日上书院那般,梳着平头髻,而是将头发高高挽起,梳着别致的随云髻,身上穿着的则是长长拖尾的蜀绣滚边月白波纹裙。在这月色下,更是显得皮肤莹白丝毫不见毛孔。
  也只不过换了身衣服而已,白日里的稚儿模样浑然不见,完全是一副让男人沉醉的闭月羞花之容……就连那已有婚约在身的四少看得都有些发痴了。
  许是裙摆太长有些绊脚的缘故,那位小表妹在经过水榭时一个趔趄,走在她身后的司马大人竟然是毫不避嫌,伸手扶住了她的腰身,虽然面无表情,可是望向她的目光却是异常柔和。
  平遥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裙摆,只觉得心都是痛的。她虽然早先听闻褚劲风已经娶妻,可是那女人却是个摔傻了的痴儿,据说言语都是说不清的。她虽然不知褚劲风为什么要娶一个这样的女子,可是心内却是死灰复燃。
  就算再美貌的女子,只有那空洞的外壳又有什么用呢?司马就算再沉默寡言也是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女子随侍左右。于是她这才央了母后恩准自己与太子一起微服前来北地。
  母后虽然也是恨铁不成钢地痛骂了她一番,到底还是恩准了。褚家在大楚的势力不容小觑。更何况他还跟赵氏皇家过从甚密。若是能用联姻的方式将褚劲风笼络到白家一方,那么这整个大楚的政治格局都会为之一变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太后与母后才会纵容着她不顾女儿家的矜持痴缠着这位大楚的鬼见愁。
  一个商户出身的痴女罢了,自然没有资格与她列为平妻,但是她也会宽容大度地接纳着她,将来的驸马府够大,足以容得下一个失了宠爱的疯傻女人……
  可是如今虽然没有看到那传说中的痴女,却先看到了司马大人与寄住在他府上的表妹举止暧昧……印象里从来对任何女子都不假以颜色的冰冷男子是因为破了色戒,而变得来而不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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