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小姐莫不是还舍不得这里了?山上虽幽静,可总是家里好。”沉香一边收拾了桌案的东西,一边说着:“大爷先去和二太太商议动身时间,奴婢猜着左右不过这两日,便打算先给小姐收拾东西呢。”
  苏靖荷点头,又笑说着:“倒也是奇怪,老祖宗怎么总想着让大哥过来,要是派二哥前来,才更有些乐趣。”
  “老祖宗心里还是疼宠大爷的。”二爷毕竟不是亲孙,这话沉香终是没有说出来,她知道,府里这些兄弟“里,小姐最喜欢是二爷。
  “咦,这是什么东西?”沉香拿起桌案上一只木头,状似发钗,上边刻着梅花模样,沉香抬头,这形状正好和窗外刚开出的第一株梅花像极了。
  苏靖荷也注意到了沉香手中的东西,想起前两日周辰景一直在雕雕刻刻的,原是为了这个东西,刚刚心中只想着签文,倒也没注意到。
  手抚着腰间,里头的荷包却有些烫心,既然刚刚做了决定,这东西留着也无用,遂说着:“在大师院子里捡来的小物件,当时只觉得好玩,丢了吧。”
  沉香却是抿着唇,这些日子,小姐倒是总能捡到东西?
  苏靖荷起身,说着:“既然大哥来了,我也该过去一趟。”
  -
  哪晓得她这一去,却是扑了场空,听下人说,二婶刚去了佛堂念经,二哥又去拜访方丈了,她不赶巧。
  可既然出来了,也趁着空气好,便往后山走走,她病了两日,一直闷在屋子里,倒也很想出去多透透气。
  后山空气清新,散着竹叶清香,苏靖荷一个人沿着阶梯往上走,大觉寺她很是熟悉,当年陪着母亲来过,不过像那日去溪边烤鱼,在林子里九曲八弯的绕路,却是不熟悉的。想起这些,唇角不自觉带笑,脚步也轻快许多。
  不敢走远,听着寺院钟声回荡,她回身看着山间寺院在视野里变得渺小,心情也是畅快。
  时候不早,正打算下山回去,却突地听见一旁竹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靖荷自小便好奇心重,上次中秋出门,因为好奇,落了河里差些淹死,如今又忍不住往林子里走去,却看见她万万想不到的一幕。
  她脚步很轻,林子里的声音却是越发清晰,男人的粗重呼吸和女人的娇喘声交叠,有些迷乱羞人。
  苏靖荷隐约猜到到里头是什么事情,没想到寺院清净之地,却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知道哪个小和尚破戒了。
  羞红着脸正想转身,身后的说话声却让她顿住了脚步。
  “婶娘,阳儿可伺候得你舒服?”
  男人的声音带着戏谑,却是苏靖荷异常熟悉的,他口中的婶娘……
  苏靖荷还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却听见女子娇媚的声音说道:“唔,不够,不够,阳儿再快一点,婶娘不够舒服。”
  若说还有一点点的期冀,如今全部破灭。苏靖荷死死咬着下唇,决心拨开眼前茂密的枝叶,眼前的人若说熟悉,却又不那么熟悉,平日端庄稳重的人,如今却光裸着身子交叠倚靠着竹枝,因为二人的动作,竹上枝叶不停地颤动着,竹竿亦不堪其重,下一瞬仿佛就要被二人压断。
  “你个小浪蹄子,爷上回才喂饱你,不过几天,你又饥渴了吧!你倒是说说,是我厉害,还是家里那个老头子厉害!
  “自然是你,是你......”
  “既然是我,可得记得回去后怎么和老头子说话!别一心只想着你儿子,他能像我这样满足你吗!”
  “唔……慢点……婶娘受不住了!”杨氏红着眼,脑袋乱晃,已是承受不住。
  苏阳却是愈加往前顶了顶,手下握着女人丰满的臀,很是满足,说着:“你和四妹说得来话,没事多想着下我的世子位,我好了,你也好!她在我爹和靖国公面前的一句话,可都至关重要。”
  愈加不堪入目,苏靖荷本就没见过这般场景,尤其当事的两人偏偏......胸口剧烈起伏,满腔愤怒,呼吸渐促,她抬步一脚,身后却有一个力道将她拽住,一手压住她的全部动作,一只手紧紧捂住她嘴巴。
  ......
  ☆、第24章 舅甥
  苏靖荷抬头,待看清来人,眼中满是讶异,这个男人去而复返又是为何?
  知晓她心中疑虑,周辰景并未作答,只松开紧捂她口鼻的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如今竹林里二人正是火热,一旦他俩的行迹被发现,更是棘手。
  苏靖荷自然晓得分寸,很是安静的蜷缩在灌木之中,断断续续的呻吟传入耳内,而后是男人的一声低吼,接着四周寂静无声。
  苏靖荷低着头,又羞又恼,她连春宫图都没看过,如今却和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一起听着活春宫,怎不叫人尴尬。
  羞愤欲走,却被周辰景禁锢在双臂之间,她与他距离很近,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窜入鼻翼,更让苏靖荷觉得难堪,她从没这般与男子挨着,更是在如此情境下。
  不一会儿,呻吟声再次传来,愈来愈密集,竹林中二人激战正酣,苏靖荷却是满脸充血,周辰景突地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道:“走。”
  两人蹑着步子小心翼翼退开,周辰景有力的手臂拽着她的胳膊,似乎透着衣服还能感觉他掌心的灼热。
  直到远离了竹林,苏靖荷走离了周辰景一大步,渐渐,两人一前一后膈了许远。她站在山路石阶上往下看着,一瞬间却没了心情,有些颓丧地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埋头不语。
  “不许告诉二哥。”低低的声音至双手间传出。
  周辰景应了一声,便道:“赶紧走吧,不然得和他们碰个正着。”
  苏靖荷很快起身,郑重道:“今日你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便当作是还我救命恩情。”
  周辰景点头,但此次救命之恩,他日后还会再还,若有需要。
  一边沿着石阶走下,苏靖荷一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落了样东西,回来取。”
  本想问是什么东西,想了想,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便作罢。
  一路有些沉闷下山,周辰景在半道便与她分道扬镳,毕竟山下人多眼杂,不适合看见二人一起。
  -
  “啊啊啊…救,救命啊!”
  苏靖荷还震惊在竹林中的一幕回不过神,直到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苏靖荷定睛,起先入目只是奔跑带起的模糊飘逸的衣裙,随着声音的急促,人愈来愈近,苏靖荷才终于认出是陈如意。
  看着如意一边朝她跑来,一边使劲地挥舞着手臂,苏靖荷并没有看懂,直到声音传来:“快跑,快跑!后面有疯狗!”
  陈如意神情焦急,话语却是让苏靖荷心头一暖,她看了眼如意身后,笑了笑,却是走近几步,待陈如意与她擦肩时,胳膊被一把拽过:“靖姐过来做什么,狗会咬人的,走呀!”
  “汪汪,汪汪!”身后的庞然大物越来越近,吓得陈如意一哆嗦,慌张没了主意,往前再跑几步,却是撞上了一棵大榕树,想也不想就往上攀爬,可越是用力,越怕不上去,更加焦急,嘴里直喊着:“娘啊,救命!”
  那一声声的哭腔,竟比狗叫声还凄厉。
  苏靖荷只冲着迎面追来的大狗有节奏地拍了拍手,那狗先是抖了抖身子,而后慢慢安静下来,缓步到苏靖荷腿边嗅了嗅,最后才是伸了舌头,尾巴一摇一摆,对苏靖荷很是亲昵。
  苏靖荷蹲下身抚了抚狗身浓密毛发,身后陈如意却不知情形,还死命攀爬着榕树,直到苏靖荷回身对她说着:“没事了,下来吧。”
  扭过头,看着大狗在苏靖荷腿边很是温顺,陈如意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汪汪!”大狗往陈如意的方向吠了一声,又是吓得陈如意哇哇哭了起来:“爹,娘,哥哥!”
  “彤彤?彤彤?”身后逐渐追上来的两个身影,让苏靖荷展出笑颜。
  走在前头的何铭一身长袍,高了,瘦了,却愈加长得像大舅。
  何铭最先看见他的狗很是乖巧待在一人身边,微微讶异,直到看清那人,才是呐呐道:“靖表姐?”
  何铭身后的何雅年岁还小,自然记不得苏靖荷,却很是欣喜跑上前抱着苏靖荷,道:“曼姐姐,他们都说你走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我偏不信。”而后扭头对着自家哥哥道:“你看吧,曼姐姐还在的。”
  何铭上前,想拉过何雅,小丫头却不肯放手,死死箍着苏靖荷。
  “不是曼姐姐,是阿靖表姐。”
  “就是曼姐姐!”何雅恶狠狠瞪了眼何铭,不再理会他,双手将苏靖荷抱得更紧,生怕一个不慎,人又不见了。
  苏靖荷却是笑笑,劝慰着何铭:“雅儿还小,我离京那年,她才刚出世不久,倒是第一次见。”
  何铭抿唇笑笑,虽然两姐妹长得相似,可毕竟与苏靖荷许久不见,并不很是亲昵,遂客气着:“父亲在前院和慧灯大师说话,表姐可要过去?父亲看见您肯定很高兴。”
  苏靖荷点点头,这才想起来还死死攀着大树的陈如意,说着:“没事了,是阿铭的狗,不会咬人的。”
  一声阿铭,却是让何铭对这位姐姐多了几分亲近。
  陈如意却是扯着脖子道:“就是他们兄妹俩让狗咬我的,我不下来!”
  苏靖荷却是讶异,她却不知何家兄妹与如意有嫌隙?
  何铭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上回抢了雅儿喜欢的泥人。”
  “本就是我先看上的!凭什么让!”陈如意不服气喊着。
  何铭听罢,也是蛮横了,回道:“你还没给银子,怎么就是你的了!再者雅儿才多大,你让着点不行么,我都拿十个泥人和你换了!”
  “谁稀罕你那些丑死人的泥人!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叫我让出去东西!”陈如意瘪嘴说完,见大狗瞪向自己,不觉气势又弱了。
  苏靖荷算是听明白了,不过小事一桩,偏巧一个是被人捧在手心宠坏了的娇蛮小姐,一个是把妹妹宠上天要什么给什么的好哥哥,遂道:“行了,我们雅儿懂事,已经不生气了对不对。”
  苏靖荷柔柔扶着何雅发顶,难得何雅乖巧着点头:“嗯。”
  “如意,怎么跑树上去了?”身后男子略微孱弱的声音传来,如意这才从树上下来,冲上去抱着男子一顿痛哭:“哥,他…他欺负我!”
  陈晏一袭白衣翩翩,从竹林走下,片叶不沾。苏靖荷却是蹙眉看着他走来的方向,这个人刚刚也在后山?
  “小妹性子顽劣,怕是给几位惹了麻烦,不好意思。”陈晏抱拳作揖,客气说着。
  见他神情并无异样,苏靖荷才是长舒口气,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都让人撞上。
  “是他们放狗咬我的!”陈如意跺着脚气愤指向几人,后又补充着:“不关靖姐事情,就是何家两兄妹。”
  陈晏却是说着:“母亲在前头等你,你是要在这里继续闹下去,还是赶紧回母亲身边?”
  如意瞬间蔫了下去,老实跟着陈晏离开,倒是何铭轻哼了一声,就见不得她的嚣张,刚不过吓吓她罢了,彤彤乖巧着,不会乱咬人。
  何雅却是拽着苏靖荷,一个劲地数落这一年苏曼荷言而无信的各种事情:
  “曼姐姐,今年我生辰你没有过来,欠我一份礼物的。”
  “元宵灯节你也没有陪我去大街玩,看花灯吃糖葫芦。”
  “还有……”
  苏靖荷只是宠溺点头,倒是一旁何铭有些尴尬,却不敢说话,雅儿有多喜欢曼表姐,他怎会不知。
  一路说笑着往慧灯大师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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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国公何正生此时正在大师院中看着二人对弈。棋盘两边,一个是棋艺精湛的慧灯大师,一个却是年纪轻轻,刚从后山下来的周辰景。
  两人棋局正酣,直到有人来报少爷小姐回来了,周辰景落下手中黑子,而后很快转入旁边屋内。倒是何正生顶替坐到了他的位置上,继续与慧灯大师对弈。
  刚进了院子,何雅欢喜跑到父亲身边,说着:“爹爹故意瞒着雅儿曼姐姐在大觉寺,爹爹坏!”
  何正生微微蹙眉,却是严肃道:“上回和你说过,你还有个表姐,与你曼姐姐是双生姐妹,以后得叫靖表姐,不可以叫错。”
  “不要!”何雅的眼泪触不及防地刷刷落下,她哪里不知道曼姐姐不在了,她去过灵堂,见到过姑母和曼姐姐的灵柩,可她不肯信,不肯信那个喜欢大手牵着她的小手,与她说笑逗唱,陪她嬉戏玩耍的曼姐姐,再也不在了......
  “你们都坏,你们都记不得曼姐姐了,坏透了!”说完,何雅捂着脸往屋子里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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