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孔尚瑾这一房,她其实有些舍不得冯氏,分家之后,固然她还可以经常过来,但总不可能天天见到父亲,而冯氏也不可能放着作为永宁候的大娘子不一起住,反倒是跟了小女儿,那可是要让人指着永宁候的脊梁骨骂。
但孔尚瑾更加知道,若是一直这样拖拖踏踏下去,她们几个原本感情就一般的姐妹,以后难免伸出一些龃龉来,远香近臭的道理,她可是明白的很。再有一个,赵旭也是考虑到她马上就要分家,直接赏赐了一栋太傅府下来,虽然比不得永宁候府宽敞,但皇帝赏赐的宅子,意义非凡,她也是不可能放着不住的。
这般一来,三个姐妹都同意分家,就是大娘子有心挽留也不成,最后只能答应了,不过这位话也说明了,若是以后谁有难处,她一定会出手帮忙的。
有这句话在,孔尚瑾尚且不觉得如何,三娘子却是松了口气,她手里头那点生意,若是没有了永宁候府的牌面,恐怕很快就会保不住。
几个姐妹等到过了清明,便开始准备起搬家的事宜来,三个姐妹,居然是三娘子第一个搬出去,之后便是迫不及待的二娘子,孔尚瑾陪了冯氏一段时间,才准备起来。四月初三,宜入宅,这一日,孔尚瑾终于离开了住了将近三十年的侯府,搬进了御赐的宅子,若是没有意外,她会在这栋宅子一直住到死去。
☆、第115章 新家新气象
赵旭御赐的宅子面积并没有永宁候府大,不过胜在位置更好,当然,这个好的意思是,更加靠近皇宫,代表着主人的社会地位更高,一出门,路过的人家不是皇亲就是国戚,官职二品以下的,都没有机会挤得进去。
因为是赐给孔尚瑾的,赵旭也确实是用了心,这栋宅子原本是□□时期,封给当时的李相的,李相同时也是明朝最后一位宰相,当时也是权倾朝野,这位李相出生不凡,据传说是唐皇李氏后人,这些传言的到底是真是假无人得知,不过这位李相确实是个人才,当时□□杀了那么多的功臣,偏偏就是这位地位高,名声好的文臣安安稳稳留了下来。
一般而言,皇帝御赐的宅子,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收回的,家人虽然不能随意的转卖,但一直住着,只要不是犯了事儿,就能一直住下去。
只可惜的是,李相风光一声,却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临死的时候也曾说过不许家人过继,于是等她的夫郎也过世,这栋宅子便重新回到了国库。
将李相的宅子御赐给孔尚瑾,可见赵旭的心思,一时之间,众人都知道,在皇帝的心中,孔尚瑾的地位恐怕是无人可以取代。
孔尚瑾抽了抽嘴角,这位李相虽说是善始善终,但人先帝时期,取缔丞相的职位,用的借口便是,李相之后再无宰相,她住进去,实在是亚历山大。
排除这一点点,李相留下的宅子还是非常完美的,永宁候府大是大,但除了大之外,其实并不十分精致。但这位李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李氏后人,宅子处处带着低调的奢华,布置的十分合理,就是孔尚瑾转了几圈也没有挑出什么不好的地方来,唯一要改的大概是,这栋宅子荒废多年,院子里头的花花草草不是死了就是横着长,还得好好收拾。
这般倒是省了孔尚瑾许多改建的力气,前后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这栋宅子便收拾的干干净净,一扫之前的空寂,带着迎接新主人的欣喜。
让孔尚瑾最为满意的是,李相也是个读书人,原本就建有一个藏书阁,比永宁候府的更大更宽敞,里头光线十分好,是个适合藏书的地方。
这人还没有搬过去,孔尚瑾先把自己的藏书一点点搬过去,这边书籍大半都是程庆山留给她的,小半也是自己一点一点收集来的,跟永宁候府原有的并不放在一起,自然都是要带走的,对于这一点,只有孔青珏觉得遗憾,以后想要找书看可不容易了。
等搬家这一日,孔尚瑾倒是帮不上什么忙,倒是秦玉双忙里忙外的折腾,她甩着袖子从永宁候府出发上朝,等晚上从衙门回家,就直接去了太傅府,里里外外已经收拾停当,一点儿看不出刚刚搬家的混乱来,孔尚瑾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家里有一个贤内助,这可真是如有神助。
孔尚瑾感叹了一声,晃晃荡荡的走到正院,这边她来过几次,倒是不至于迷路,当然,就算是迷路,身边的小厮也不会让她找不到回房的路。
刚踏进正院大门,只看见一道人影炮弹似的冲过来,孔尚瑾眼疾手快的把人接住,一把抱在怀中。
来人正是她才五岁的小女儿孔青玌,这会儿兴奋的满脸通红,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唧唧咋咋的说道:“娘,这个家也好大啊,后面的花园好漂亮,还有还有,我跟姐姐发现一个秘密基地。”
孔尚瑾双目含笑,刮了刮女儿的鼻子,再看到原本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大女儿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是吗,玌儿喜欢就好。”
孔青璇到底年纪大一些,行了礼才走过来,皱眉说道:“玌儿,娘忙了一天肯定累了,你别赖在她身上。”
孔青玌撅了撅嘴巴,但还是很听话的跳下来,一溜烟儿往里头跑去,孔尚瑾笑了笑,一样的教育,但不知为什么,大女儿就是比小女儿沉稳许多,这样扑到她怀里头的事情,大女儿三岁之后就很少会做了。
孔尚瑾感叹了一番,才笑着问道:“璇儿,今日觉得怎么样,你的院子收拾的可好,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自己看着修改便是。”
孔青璇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都好,孩儿觉得,比侯府还要更加精致了一些。”
孔尚瑾赞同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李相是个风雅人,跟咱们□□母可不同。”
李相的风雅在这栋宅子上处处都有体现,可见当时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可惜这栋宅子最后便宜了自己,孔尚瑾有些乐滋滋的想着,伸手牵着大女儿往里头走。
孔青璇显然也对搬新家感到些许兴奋,一边走一边说道:“娘,今日孩儿去看过藏书阁了,比侯府的更加合适一些,里头光线很好,也通风,还有一个专门晒书的地方,孩儿想着,等天气好的时候,把书都拿出来晒一晒。”
孔尚瑾知道她虽然年纪小,但很爱书,便笑着说道:“好,那为娘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孔青璇一听这话,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
秦玉双看着一大一小牵着手进门,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孔青玌正站在他面前唧唧咋咋的说的没完没了呢,秦玉双亲手帮孔尚瑾换下朝服,一家人才坐下来一起吃饭。
原本孔尚瑾回家的时间不一定,是想让家里头先吃的,但秦玉双却执意等她回来,一家四口坐下来慢慢吃,渐渐的孔尚瑾也就习惯了,每天尽量准时回来,若是误了点,也会先让人回家通知一声。
孔尚瑾觉得秦玉双体贴,却不知道在秦玉双的眼中,妻主也是个顶顶好的。除了她,谁家的妻主能日日准点回来,陪着夫郎孩子一起用饭的,这么多年下来,孔尚瑾身边不是没有爬床的小厮,但她自制的很,都不用自己出手就先解决了,这样的妻主,他怎么能够不喜欢。
“你爱吃的金丝豆腐,尝尝看。”见秦玉双含笑看着自己,孔尚瑾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她倒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虽然吃饭的时候说话不利消化,但大家都沉默着吃饭的话,怎么看都会消化不良。
秦玉双尝了一口,觉得味道确实不错,便给孔尚瑾也夹了一些。夫妻两个恩爱无比,孔青璇已经知道一些人事,脸颊红彤彤的低下头自顾自吃着,孔青玌却咋咋呼呼的叫道:“我也要,我也要。”
秦玉双微微一笑,也给两个孩子都夹了菜,笑着说道:“好好好,你们多吃点。”
孔尚瑾大概是天生神力的缘故,从小就吃得多也不胖,但两个孩子都没有遗传到这个基因,所以胃口一直很正常,一顿饭下来,桌上大半的东西都是她一个人吃的。
吃完饭,照旧是考校了一番两个孩子的学业,才让人将他们各自送回去,等两个孩子一走,室内便安静了许多,孔尚瑾也放开了一些,有些懒散的靠在榻上,随手看了看放在榻边的东西,是个绣了一半的荷包,看花色应该是给玌儿绣的,便笑着说道:“说起来,双儿许久没有给我做过针线活了,如今有了这两个小的,妻主的地位都没了。”
秦玉双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笑着说道:“若不是玌儿缠着要,我也不耐烦做这些。”
他其实每日都忙得很,以前只管着自己的私房便好,如今一分家,要管的事情便多了,也幸好他也做习惯了,很快就上了手。
但话这般说,秦玉双还是忍不住说道:“替你做了一双鞋,只剩下鞋面的花纹没有做好。”
孔尚瑾一听,笑着搂住他亲了一口,笑着说道:“我也就是说说,不必当真,做鞋子太费功夫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在院子里头走走,松散松散。”
秦玉双也知道她这是真心话,但作为夫郎,他还是希望妻主身上穿的戴的都是自己做的,虽然他们这样的家庭不太可能,但他还是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
说了一会儿体己话,孔尚瑾才问道:“今日搬家,可有哪里不好的,这里以后就是咱们家了,你尽管看自己可心的修改。”
秦玉双想了一想,才说道:“宅子都是好的,只是没有演武场。”
孔尚瑾一想,倒是自己疏忽了,便说道:“李相是个文人,自然没有这个,不过我看过了,这宅子不算小,后花园比侯府的还要略大一些,直接划一块出来,修建成演武场就是了,到时候让人中间起一道墙,派几个人看着门,也不会乱了规矩。”
秦玉双想了一下觉得也是可行,便点了点头,左右这栋宅子不小,如今他们只有四个主子,虽然总面积远远不如侯府,但实际上住起来的时候,可是比侯府那边宽松许多。
孔尚瑾又说道:“院子里头的花草我也没让人种,你看着自己喜欢的选,让人直接从温泉山庄那边送过来也成。”
温泉山庄那边的温室,那是京城都有名的,还是先帝时期,那位短命的太女的杰作,孔尚瑾接手之后,因为不喜欢这些,所以也没有再关注。不过这些珍贵的花草,她自然也不会直接让人丢了,所以一直有人专门照料着。
主人一句话,下头人不敢不尽心,这些年来,孔尚瑾身居高位,自然也有人投其所好,送一些珍贵的花草珍禽过来,有些留在了永宁候府,有些却送到了温泉山庄,如今那边的规模,比一开始还要略大一些,每年家里头几个侄子,总是要借她的宅子邀请小兄弟们过去玩耍的。
秦玉双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喜欢娇弱的花草,但这栋宅子这般的精致,若是一点儿花草都没有的话,也平白浪费了原本的布置。孔尚瑾这样的地位,以后家中难免有宴请旁人的时候,若是家里头布置的不好,可是会让人说嘴的。
固然如此,秦玉双也没有选择那种娇贵难养的花草,清梦园那头的花宴已经颇成气候,每年侯府做东,邀请各府的少爷公子们玩耍,也是一种乐趣,自然也就没必要将太傅府变成第二个清梦园。再有就是,秦玉双心知孔尚瑾也并不太欣赏那种娇贵无比,需要仔细照料的花草。
最后太傅府里头的绿植,还是以竹子,梅花和桃花三种为主。竹子梅花是孔尚瑾喜欢的,桃花是因为孔青玌闹腾着要吃桃子,孔尚瑾便笑着给她种了一小片,也就是他们宅子勾搭,主子又少,才能经得起这般的折腾。
秦玉双无奈的谴责自家妻主宠孩子,谁知道隔日之后,孔尚瑾还给种上了梨子李子等许多果树,点了名要让孔青玌自己去照料,弄得这孩子连续几日都灰头土脸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痛苦,她倒是领会了个彻底。
这片果林到底是留了下来,虽然不足三亩地,但每年也是硕果累累,每当收成的时候,孔尚瑾不但自己去采摘,把两个女儿带上还不够,还要把其余的侄女侄孙女都带上,弄得成了个孩子王,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即使分了家,孔青璇孔青玌姐妹俩,与孔家其余的孩子都还算亲近,不至于陌路相逢应不识。
一番折腾下来,李府变成了孔府,依旧还是那般的精致优雅,又多了几分飒爽风骨,收拾整齐之后,孔尚瑾将冯氏接过来住了几日,就是冯氏也忍不住说道,这里确实是比侯府优雅,说到底,侯府□□那是泥腿子出生,跟李相这位高门子弟底蕴就彻底不同。
孔尚瑾倒是想要冯氏多住几日,但五日之后,冯氏便闹着要回去了,对她的挽留虽然高兴,却还是坚定的很,这个年代,谣言食人,他不能为了自己舒坦,让大女儿陷入被人非议的境地。不过见小女儿记挂着自己,冯氏心中还是高兴满意的,又见秦玉双把家里头打点的妥妥当当,也是放了心。
☆、第116章 番外一穿越者
“这就是京城啊。?”一辆马车缓缓的驶进京城,车里头,穿着青色长衫的女子撩开帘子往外头看,一边感叹似的说道。
车夫听了这话,笑着说道:“可不是,这里可真热闹,托了小姐的福,奴婢才能来一趟京城。”
那小姐听了这话,眼神微微一闪,这里的京城远远没有她上辈子记忆之中的那么热闹,人也少了许多,不过比起其余的城市来,确实繁华不少。更有一点便是,这个年代的京城带着一种独特的威严,那是以后那个年代少有的。
车夫见小姐没有回答,也就是憨憨一笑,没有再说话,一边却想着这位小姐是个有主意的,千里迢迢的,花了家里头所有的积蓄,只为到京城来,不过她人来了又能有什么用,不能文不能武的,难道还能谋到什么前程不成,不过这些事儿不管她的事儿,她只管把人送到地方,拿了银子就能走人了。
马车很快到了一座客栈门口,那小姐跳了下去,将银子付给了车夫,那车夫也不停留直接打算出城了,要知道京城里头住一晚上,那钱足够她家里头花销好些时候了。
见车夫马不停蹄的离开,那小姐撇了撇嘴,暗道这般没有眼见,怪不得一辈子赶马车,她抚了抚自己的袍子,走进了客栈。
这位小姐姓朱,名为朱天赐,家里头原本只是农户,一连生了四个儿子才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如宝如珠的养大,倒是也没有养成什么娇惯的脾气,只是性子老实木讷了一些,也是,她那四个哥哥,可都不是善茬,村里头要论吵架骂街,谁能有他们能耐,从小被这么些哥哥护着,朱天赐不木讷才奇怪了。
等到朱天赐十六七八,家里头也给她看了一门亲事儿,说来也是他们村里头的一枝花,模样顶顶出色的翠花,谁知道好死不死,那翠花家里头攀上了一门富户,硬是给退了亲。认死理的朱天赐跑出去找那家算账,等四个哥哥带着妻主赶到的时候,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为此那家差点没吃了官司。
朱天赐到底是没事,只是死了一回再醒来,整个人却变得机灵了许多,一天一个主意,最后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京城里头的事儿,闹腾着要来这边闯荡。家里头老人只以为她是被翠花刺激了,想要出人头地,被她闹腾的没了法子,变卖了不少家财,才凑齐了让她上京的盘缠。
说到这里,想必许多读者都能明白,这位朱天赐已经被穿了,但凡穿越者,没几个能够本本分分种田过日子的,以后科技发达的时代,就是一般的农民都不太亲自种田了,朱天赐在那里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可能受得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自然想着办法要改变家境了。
左思右想,朱天赐终于想到,自己有许多超越时代的“发明”,随便一样拿出来,那都是震惊世界的,现在她却的不过是一个机会,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她恍然想到史书上的记载,如今的皇帝赵旭很快会创造天平盛世,而她唯一的太傅孔尚瑾,是个唯才是用之人。
朱天赐自问没办法接触到皇帝,但找到孔尚瑾还是有些可能的,若是能别这位孔大人,孔太傅,未来的孔国公爷看中,那发家致富都是小事儿,君不见史书上记载着,曾经名不见经传的柳二娘,在跟了这位孔尚瑾大人之后,成为了有名的发明家,这要是没有孔尚瑾的大力支持,她捣鼓出来的那些玩意儿谁会在意。
朱天赐暗暗悔恨自己穿过来太晚了一些,原本不受重视的十二皇女赵旭,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原本只是永宁候小女儿的孔尚瑾,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太傅大人,更别说赵志龙已经提出了邮局的概念,海运也已经开通,外面传进来的番薯土豆遍布明朝,给老百姓带来了极大的福利。
若是能早一些穿越过来,她就能够交好还在潜龙阶段的伟人们。朱天赐感慨了一番,又开始庆幸起来,如今赵旭登位,连最为艰险的庚寅之乱都已经过去了,朝堂不要太稳定。她只要发挥自己的才能,不愁没机会出人头地,若是指望从龙之功,几十年后登基的那位,她也记得清清楚楚是哪个!
朱天赐打算的好,但实际操作起来却艰难万分,这时候没有汽车没有飞机的,想要从她家乡到京城,那得一个多月,单单是盘缠,对于一个农民家庭而言,就是极大的负担。
看着父母为此卖了良田,朱天赐不是不愧疚,但想到自己一旦成功,能够给家庭带来的巨大财富,她又坚定下来。
来京城的路上倒是有惊无险,如今朝堂稳定,冒着杀头大罪打家劫舍的人自然也少,尤其是官道上头,有驿站邮局日日在走,可比前些年安全许多。
只是到了京城,朱天赐却发现,想要接触到孔尚瑾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孔尚瑾贵为太傅,若是人人都可以求见的话,那岂不是整天只忙着见人都不够,如今孔家已经分家,以后的兴国公府,如今的太傅府也不是好进的,她这般没有拜帖,没有名分的,门房通报都不给通报,压根把她当做趋炎附势的那些小人物了。
若孔尚瑾还是户部尚书的话,她倒是可以在户部门外蹲守,但问题是,她现在是太傅,每日只跟着中书省的一群人在内阁论证,根本不会出现在衙门口。朱天赐倒是想要在太傅府门口守着,但她形迹可疑的摸样,差点没被直接抓紧大牢,吓得她再也不敢在贵族聚居的地方随便逗留了。
在京城一个月的时间,钱像是流水一般的花出去,该见的人却一个都没有见到,朱天赐心急的很,只能认识到,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如果不是走了大运,想要见到孔尚瑾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她终于舍得将目光往下放,孔尚瑾难找,但她麾下的那些人,却不是各个都是高门大户的。
朱天赐找到的人是赵志龙,这位在后世史书上颇为争议,觉得是兴国公孔尚瑾人生最大污点的一个人。赵志龙出生不比她好,甚至也没有她有才能,但这位最会专营,据说还是个大贪官,家里头美夫爱侍,列屋群居;衣皆龙凤之纹;饰尽珠玉之宝;张象床,围金帐;朝歌夜舞,荒淫无度。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也能得到善终,不得不说是赵旭当政时期的一个特殊例子,据说这位能够安然无恙,就是因为与兴国公孔尚瑾私交甚笃,是孔尚瑾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之人。后世有人评论,会跟这样的贪官交好,或许这位兴国公也没有史书上记载的那般清明,要知道她留下来的兴国公府,至今还是大型旅游基地。
朱天赐找到赵志龙的时候也惊讶的很,这位以后的大贪官,大富豪,这会儿居然只住了一个二进的院子,那小小的院子虽然布置的干净整洁,却并无多少金石玉器,看起来倒像是普通富贵人家,而她家里头除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夫郎,压根没有侍妾的存在。这为夫郎看起来年近四十,长得十分富态,年轻的时候貌美不貌美不知道,如今肯定没啥风姿了。
朱天赐百思不得其解,她自然不会知道,赵志龙以平民之身,以后会慢慢晋升到户部尚书的地位,她确实是贪财的,却知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向来不会踩到皇帝的底线,史书上对于她的记载,有许多却是后世人羡慕嫉妒恨,凭空添加上去的。至少朝歌夜舞,荒淫无度这两项肯定是,这压根不是赵大人的爱好啊。
若是孔尚瑾能知后世事,肯定会庆幸自己的幸运,至少她在史书上的记载笼统的来说,还是十分正面的,不像是这位赵大人,平生唯一的爱好是跟夫郎一起藏被窝里头数银子,却被诬陷成了荒淫无度的形象,实实在在是冤枉。
朱天赐心中奇怪,却只以为赵志龙如今官职还低,还没有爆发出以后的贪婪来,她找到赵志龙,却是因为据记载,柳二娘就是这位进献给孔尚瑾的。若是赵志龙愿意举荐,她自然不愁找不到门路。
赵志龙倒是真的见了她,听着她一番天花乱坠的话,脸上的笑容都差点没有维持下去,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皮肤粗糙,十指上头有厚厚的茧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农民,偏偏穿着一身青衣扮作文人,怎么看都带着几分怪异。
不得不说,一个人的外貌,可不是灵魂变了就能完全改了的,原本的朱天赐就是个老老实实的农民,如今换了灵魂,也没有变的风姿无二,唯一的差别大概是,那种老实憨厚的感觉,变得有几分特殊的风度起来。
赵志龙听完之后喝了口茶,淡淡问道:“阁下可会写字,若是能写的话,把方才那些点子写下来,孔大人或许能够一观。”
朱天赐噎住了,她倒是会写字,但是几百年后的简体,这年头又是繁体又是毛笔的,她哪里会写。
赵志龙叹了口气,让人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去,还附赠了二两银子当做路费,因为柳二娘出息,不少人到她这边来找门路,指望能够一飞冲天,其中却是也有几个有真材实料的,那些人孔尚瑾确实一个个提拔起来,但大部分都像这般,压根不知所云。
过了一些日子,赵志龙在宴会上偶遇孔尚瑾,便将这话当做了一个笑话说起来,孔尚瑾一听倒是惊讶了,若是旁人听着,只觉得那人说话做事处处带着怪异,但在她听来,倒像是个穿越者,还是个这个时空几百年后的穿越者。
孔尚瑾眼睛一动,倒是感兴趣起来,若真的是穿越者,掌握着一些技术的话,倒是也能用一用,她自己固然知道以后的便利,但让她研究的话,还不如工部一个门外汉呢。
赵志龙没料到她居然想要见一见那人,连忙派人去找,也是幸运,朱天赐还没死心呢,身上的盘缠用尽,差点没被客栈老板赶出去睡大街。
“待会儿见到孔大人,可要尊敬着点。”看着规矩十分生疏的朱天赐,赵志龙微微皱眉,心中觉得这个人十分怪异,要知道当年柳二娘也是什么都不懂,但见到上面的大人,还不是战战兢兢的,而这个朱天赐却缺少几分对上位者的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