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6章 蜀山之劫(中):一线生机

  “天命?掌门是说我感觉到‘他’吗?”
  罗应龙一愣,下意识的说,“那个一直注视着这个世界的意志,那不是……”
  “不要说出来。”丹辰子阻止了他,“大道无形,天道无情,谁能够真正猜测出天道意志呢?整个蜀山,不,整个修真界,真正知道他存在的人也不过两三个而已。
  只是你们外来世界的人禀赋不同,实力弱小时或许也能够察觉到他的存在……但是,这并不是关键。
  这天,已经变了啊……”
  “天变了?”忽然的,罗应龙似乎想到了什么。
  “没错,原本可以窥伺的天机,现在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特别是你这一次回来之后,你的命数是完全变成了一片混沌,但也就是那一刻我看到了,在天机完全变为不可测前最后的启示,蜀山……又将再度遭逢大劫。”
  “大劫?蜀山的大劫?”罗应龙脸上带上了困惑。
  他原本以为是记录重叠的什么影响,但现在看来,似乎其中还有更深的隐情。
  “没错,既幽泉血魔之后,正道将会覆灭的大劫。”丹辰子喃喃的说,再度的长叹了一口气,“也罢,三言两语叙述不清,你就来亲自目睹一番吧。”
  他这么说着,然后召唤出了一件祭炼了的法宝。
  其质非金非玉,甚是沉重。背有蝌蚪文的古篆和云龙奇鸟之形,看似隆起,摸上去却又无痕,非刻非绘,深没入骨。正面乍看,青蒙蒙的微光。定睛注视,却是越看越远。内中花雨缤纷,金霞片片,风云水火。在金霞中现形,随时转幻,变化无穷。
  ——峨眉至宝,昊天镜。
  注视到那青濛濛的毫光瞬间,罗应龙只觉眼前一花,宛若置身在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不,是一个噩梦的世界……
  “胆敢阻拦在我面前?你们两个,就和这蜀山一起覆灭吧!”
  傲慢的低喝从半空中传来,他恍然的抬头,看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一个扇动着黑色肉翅的男人浮在天空之中,脸上从左脸到右嘴角处有一条狰狞无比的蜈蚣伤疤,周围环绕着的是漆黑的宛若灵魂都会被吞噬的深邃黑炎,明明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实质的气息,一股十分难以形容的暴戾却在心头挥之不去,这个感觉锐利得仿佛匕首刃上最尖端处一般,光是看着他就足以让他浑身发抖了——
  不,不是‘他’,而是‘他’。
  这不是真实,或者说不是已经发生的真实,而是一个或许必然发生的预言。
  ——恶魔队的复制体郑吒,这家伙会来进攻蜀山?
  真是自不量力……
  他原本想这么说的,但是他在下一瞬看到了,那随着冷哼突然浮现在那个男人手中,刹那的瞬息就从无到有诞生的一个足有数百米宽,如陨石般从天而降的一团‘不祥’。
  瞬间,只觉完全窒息。
  那个东西。
  他知道的。
  漆黑——或者也可以说是黑暗吧。
  甚至可以用“纯粹的黑”来形容。
  如果……要勉强对那种现象加以解释的话。
  视野实际上就相当光的反射和光的波长,反过来说,如果光没有发生反射的话,那就会被“显示”成一片漆黑——比如说石炭的吸光率很高,所以看起来就呈现为乌黑色。不,或许用黑洞来比喻会更容易理解吧。因为在黑洞里连光也会被完全扭曲吸收,所以根本无法通过视觉手段来观测,看起来就只是一团“漆黑”的东西。
  但是黑洞,那种东西怎么可能——
  可能的。
  因为他真的看到了。
  一出现就仿佛在周围引起了十二级飓风,天空中的云彩,地面上的沙土,扎根在大地中的树木,甚至是世界构成的地面本身,全都像是被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给扯动着拉向了那天空中的‘黑暗’。
  然后,这团黑暗落向了地面。
  速度并不快,但是……那已经无关紧要。
  挡不住。
  也不可能挡住。
  并非是质量大到内向塌陷的天体黑洞 ,而是时空曲率扭曲到极致产生的奇点。
  漆黑之星带着绝对的威严缓缓落下,无尽的暗让周围的光线向它塌陷,就连周围的空间也被扭曲破碎化作虚无,它就像是在疯狂的撕扯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一样,要将所有都吞噬进去!
  无处可逃——
  这股终结一切的力量之下,绝对没有任何可能的侥幸!
  其名为:
  『——原暗.宇宙终结!』
  吞噬一切,湮灭一切,最原始黑暗,最绝对虚无……
  烈日当空阳光普照着的所有一切,都在瞬间被淹没在了这黑暗之中,仿佛那光明仅仅是一层虚伪的表皮幻像,这道漆黑将这肤浅的伪装撕裂,将世界还原为一无所有的黑。
  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世界,要毁灭了。
  “啊——!!!”
  伴随着大吼,猛然的惊醒了过来。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罗应龙下意识的摸过自己的面庞,冰冷的汗液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
  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啊!
  “掌门,那到底是——”
  拼命的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他喃喃的向着面前的男人问道。
  “是启示,是尚未发生,但是必然发生的未来,是天数,是命运……是蜀山的劫。”
  丹辰子平静的说,但眼中也闪过一丝恍然,“师尊白眉执掌峨眉历两千年,薪火相传,生生不息,虽有血魔之劫,但吾等集正道之力终于度过,可我继任掌门尚且不过几百年,居然就已经再度遭此大劫,实乃我峨眉、我蜀山之不幸。
  而此次的劫数,比之血魔非但不弱,反倒犹有胜之,凌驾于其上。
  再加上当年引发的人道变数,虽然有正邪两道一齐的全力压制,凡界的技术与认知也提升到了危及我等的地步,绝天地通以来就再无真仙可以降临,此番就连白眉师尊那般从天外送来宝物也成奢望。
  此番再遭此大劫,蜀山注定万劫不复……这就是我们的‘命’了。”
  “不!”
  罗应龙突然大叫了起来,“掌门,那劫数之人和我所在世界有莫大关系,那绝对不是什么决定的命数!所以我们绝对不能逃避,那怕真是逆天而行,弟子也要去拼上一拼,要让那掌棋的他知道,身为棋子的我们,也有布衣一怒的权力!
  况且道祖有说: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
  纵使此番蜀山必然万劫不复,却也必然还有那一线生机,我等——”
  “我知道,我很清楚,所以我才找你来。”丹辰子轻轻的说,眉宇间泛起一阵淡然,“那一线生机的确存在,但并不属于我们,而是属于蜀山,属于峨眉。”
  “这、?”罗应龙一愣,一时没有理解。
  然后,丹辰子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楚的说。
  “——带上英奇,去你的那世界吧。”
  “掌门!我……”
  “好了,不要做那小儿女姿态……”丹辰子抬手,肃声道,“紫青双剑乃我峨眉镇派之宝,只要有它们以及峨眉的传承,峨眉的道基就不会就此断绝。即便山门被破,即便弟子全亡,即便掌门身陨,只要峨眉的传承没有断,那么峨眉就能够永远存在。
  现在的你已经是合格的峨眉弟子,已经继承了峨眉真正的道。
  峨眉能否不就此断绝,就看你和英奇的将来……不过此劫是蜀山的劫,也同样是你的劫,此番归去你也将九死一生。”
  他说着,然后将手中那面古镜也放到了罗应龙的手中,“所以这昊天镜也一并交给你,它能够屏蔽天机让人无法窥伺,虽然无法保你永世,至少也能够保你一时。
  但能否度过死劫,还需看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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