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节

  计较已定,陈坤打个响指,吉普车急冲小家伙而去,恰好,小家伙刚牵了小白虎踏上站台,这时一辆红色大巴使了过来。那吉普车开得蛮横至极,眼看大巴就要进站,那边吉普车同时发出巨大的轰鸣和喇叭声,车速陡提,愣生生地在大巴前,先抢进了站,唬得后面的大巴司机猛踩刹车。
  呲的一声响,吉普在下家伙正前方停了下来,四扇大门齐齐打开,陈坤并胖子、小分头、麻脸,以及大个儿司机一道涌了下来。
  “小丫头,我看上你家的小猫儿了,十块钱,买给我吧,十块钱够你买一窝小猫儿了。”陈坤倒是没上来就抢,打起了骗小孩儿的主意。
  陈坤如此行事,当然是想把整件事儿做得漂亮些,到时,即使薛老三找上门了,他也可以正大光明说买的,就算是个稚童小儿卖的,那也不是他陈某人抢的,怎么都占理。
  “哼,你是坏人,我记得你呢,在西餐厅里,小白是我好朋友,我才不卖,你会卖朋友么?”小家伙语音清脆,童生稚嫩,秀气的指头支起,蹙眉撇嘴,小模样可爱极了。小白似乎听懂了小家伙的意思,扬起虎头,冲她吐了吐舌头,接着又恶狠狠盯着眼前的陈坤一行,低咆不已。
  小家伙话罢,胖子、小分头、麻脸齐齐盯了一下陈坤,又快速偏转了视线,均想,小丫头倒是问得巧,这位可是卖惯了朋友的。
  ”小小丫头,牙尖嘴利可不好,噢,看差眼了,这分明是我家猫儿,怎么跑这儿来了,走,猫儿,跟我回家。”陈坤是彻底不要脸了,说话儿,就伸手朝小白虎抓去。
  一旁有三五候车的乘客,刚准备绕过吉普,跨上公车,这时也停了步子,这会儿的人,精神和思想自然不是后世可比的,方才二人的对话,这几个都听在耳里,自然知道谁是谁非,立时就出声帮起腔来,直指陈坤一伙儿的不是。
  谁成想,这边几人刚张嘴,胖子、小分头、麻脸并大个儿司机便一拥而上,噼哩叭啦,想起了一阵耳光,扇完,那高个儿司机更是从衬衣兜里,掏出张白壳证件,在挨了揍的热心群众面前一晃,见了那证件上印着的京城市局四个大字,挨了打的热心群众立时没了声儿,连叫疼声都忍了。毕竟帮人只在善心之内,可若是给自己找来灾祸,那多半就得后退一步,敬谢不敏了,倒也是人之常情。
  这边,胖子一伙儿刚摆平了一众热心群众,那厢陈坤边传来一声惨叫,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陈坤五指血流如注,脸上也是血迹斑斑,但见左脸腮处五条爪痕,已然划开了皮肉。
  “小白快跑!”
  ”mbd,二肥子,你们tmd死哪儿去了,给老子抓住这畜牲!“陈坤嘶哑着嗓子,喊得声嘶力竭。
  原来方才,陈坤伸手去捏小白颈间的软皮时,被小白一口咬在指头上,接着,四蹄在他手上一搭,又撕裂了他左手的肌肤,一个借力,跃上半空,挥爪狠狠给了陈坤一下。
  却说这小白虎虽然因着生理缺陷无法长大,可野兽的本能丝毫没有蜕化,想当初薛向风雪金牛山的时候,小白也是在深更半夜的大雪天里,独自猎回数只野鸡的,可见猛兽到底是猛兽。说起来,也怪陈坤找死,明知道小白是老虎不是猫儿,还敢如此拿大,要说他要有薛老三的本事也行,偏偏没金刚钻好揽瓷器活儿,吃亏倒霉的不是他是谁?
  小家伙和陈坤同时一声喊出,胖子几人立时丢下那边捂脸的群众,折奔过来,几人边跑边吆喝着要把小白扒皮抽筋,给陈哥报仇。而小白虎毅然不惧,也不听小家伙招呼,横身拦在小家伙身前,四蹄按地,仰天长啸,一时间,煞气逼人,激得胖子一会儿奔腾的身子生生凝住了,接着,四条大汉更是绕着小白虎缓行,不敢进逼。
  小家伙在一边早急得不行,不住招呼小白快跑,可小白到底是老虎不是人,不通人言,更不知道自己走后,小家伙必定安然无恙,只是野兽的本能激起了护主知心,更兼老虎必定不同旁的野兽,再小也有一颗王者之心,哪里有不战而逃的道理。
  ”操nmbd,二肥子,你们tmd作死啊,不就是只小玩意儿么,你们tmd还不给老子把它抓住,记着老子要活的。”陈坤一边捂着腮帮子,一边状若疯狂的怒骂,癫狂间,倒是没忘了捉小白的原本意图。
  陈坤的嘶吼声,胖子四人听在耳里,均是叫苦不迭地骂娘:你tmd说得好听,只是简单的小玩意儿,你他娘的怎么变成这般模样,还他娘的躲得远远地。埋怨归埋怨,可陈衙内发怒,这几人也知晓厉害,一咬牙,齐齐冲小白虎扑了过去。
  第一百章惨状
  胖子几人来势凶猛,小白虎凛然无惧,嘶吼一声,迎着最前面的胖子便冲了过去,小巧的身子,气力无穷,灵动若狸猫,愣是把胖子身子当了树干,三两下就蹿到了胖子的肩头,四蹄在胖子肩头一个借力,霍然挥爪,呲的一声,胖子左脸颊划开了道口子,霎时鲜血并惨嚎一起迸发。而小白尤不掉头,转身朝一侧的麻脸扑去,身若雷霆,迅如闪电,故伎重施之下,麻脸一声惨叫,也落得和胖子一般无二的下场。
  要说这老虎本不会上树,非是没有猫科动物的本领,实乃是身体太过沉重之故,而眼下,小白身量若猫,气力是虎,这灵巧与力量并重,当真是勇不不可挡,一会儿的功夫,四条大汉人人中招,却连小白的一根毛也没拿着。
  小家伙见此情形,担心尽去,拍着手给小白加油,小白时不时回头冲小家伙吐下舌头,显是得意非常。哪知道一人一虎这一互动,便坏了大事儿。那偏分头本就是个油滑的性子,此种人往往奸诈阴损,立时就从中看出了破绽,冷声喝道:“冲小丫头招呼!”
  说话儿,自个儿就抢身上前,挥手上小家伙攻去,果然,小白上当,从远处一个虎跃就到得近前,那偏分头攻小家伙是实,守小白虎是真,半路里化掌为拳,调转方向朝小白捶来,好个小白虎身子硬生生半空里一扭,避了开来。这一击却也没伤着偏分头。
  偏分头一击虽未奏效,却是启发了众人,四条大汉立时将小家伙围在中间,你推一下,我搡一下,引得小白发狂,直朝中间的小圈子冲来。要说这小白虎力量虽大,可到底身量太小,毫无冲击力,只得凭牙齿和爪子攻击。可狭小的圈子,四人八手,任小白身形再灵活,也不能全避开,一时间也挨了不少拳脚,被捶得虎吼连连。
  小家伙被众人围在中间,虽然挨了许多下,可众人听一旁的陈坤招呼。不敢真伤着她,倒是没使多少力气,可就是这样,也把小家伙当了皮球,在地上踢来推去。小家伙身子倒是不疼,可听见小白惨嚎。立时就哭出声来,拼着小身子,抱住踢来的一脚,指望拖住一个是一个,小身子伏在地上。拼命叫小白快跑。
  可小白瞅见小家伙被众人欺侮,早发了狂,一次又一次地决死冲击,从圈子这头钻到圈子那头,每过一次,身上必要少几缕毛发。或多一道血痕。这厢,胖子四人也打出了真火,几人实在是没想到这么个小玩意儿,如此厉害,抓咬的他们每人手上脸上都是伤痕累累,细说来,若不是一边的陈坤不停的鼓噪、威胁,胖子四人早撤了。
  可这会儿已然起了真火。偏分头最是伶俐,忽地从腰间抽出了皮带,恰好这时小白又冲了进来,刷的一下,皮带一展,把小白凌空抽了一个跟头,半空里惨嚎不止。四人又是有样学样,各自抽出了皮带,严阵以待,地上的小家伙见小白惨嚎,丢了大个儿司机的大腿,扑过去抱住偏分头的小腿,就是一口下去。
  偏分头吃痛,情急下,弯腰伸手,狠狠把小家伙的掼在了地上,霎时间,小脑袋就流出血来,一旁的陈坤见了跳脚大骂,就在这时,小白见小家伙流血,一双淡蓝的虎目霎时就红了,拼了命似地猛冲过来,直直奔偏分头去了,虎目中再无余人,半空里就张大了虎口,对准了偏分头的咽喉。说时迟,那时快,小白迅若雷电,眨眼就到了近前,眼见着一口就要咬上,刷的声响,一条皮带精准地套住了小白的脖颈,接着,不待小白动作,皮带绕成的圆圈,快速收拢,按扣一合,彻底套死了。
  原来偏分头那掼小家伙的一下,本就是刻意为之,早冲一侧的麻脸打了眼色,这二人自幼一起,龌龊、阴损之事不知干了多少,心意早通,立时一个配合,便将小白拿下。
  啪的一下,麻脸扇了小白一个耳光,恨恨骂道:“小东西,真他娘的张狂,再狂不也是让爷们儿拿住了。”小白被他勒住脖颈,连出气都艰难,哪里做得出表情。
  “行了,别勒死了,忙活了半天,不就是用它给老爷子上寿么?”一旁的陈坤这会儿已经裹好了伤,晃着肩膀到了近前。
  地上的小家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扑上来,却被胖子拿手按住,挣扎不开。这会儿陈坤的视线也转到小家伙身上来,但见额头处青肿一片,还豁开一道小口子,鲜血哗哗,陈坤眉头微皱,想叱责下狠手的小分头,转念一想,反正都这样了,何苦还埋怨自己人,又看不远处又驶来一趟公汽,怕事情闹大,横生波折,毕竟一帮大男人欺侮孩童的事儿,到哪儿说都没理,吆喝一声,招呼众人上车,啪的一下关死了车门,发动机轰鸣一声,飞逝而去。
  地上的小家伙边哭边追着车跑,歪歪别别,不知又摔了多少跤,直到车去得没影儿了,才停住身子,蹲在地上哭嚎,又哭了一会儿,小心思方才静下来,拔腿往回跑去,踉踉跄跄好一阵功夫,又奔回了胖胖乐食堂。
  收银的胖师傅陡见门边冲进了个血葫芦,吓了一跳,满堂的食客也起了低哗,胖师傅定睛一看,才认出是小家伙来,慌忙打开收银台边的木门,抢出声来,一把抱住小家伙,“薛家小妹,怎么伤成这样了,快快快,我送你去医院。”
  小家伙抽抽噎噎,止住哭声,喘着粗气,问胖师傅要电话。却说这胖胖乐食堂,本就是上面为了照顾散落在左近的高官显宦们设立的,装饰奢华不说,电话这等在这时代颇算奢侈的玩意儿,自然也齐备。
  胖师傅一听小家伙要电话,立时就知道是要给家里打,霎时间,心里就念起了阿弥陀佛,他倒不是求神保佑自己,而是替那些惹着薛家小妹的超度。因为,薛家人搬来这玉汤山的时日虽短,可上次薛安远过寿,闹出的动静儿可忒大,连老首长这传说中的神祗都亲自赠字了,一时玉汤山的高官显宦全比了下去,更是传为美谈和奇闻。且薛老三的名头,胖师傅暗地里打听过,稍稍一问,听人说了几件这位的爷的事迹,立时就知道是个惹不得的人物。
  这回,惹着这位爷整天“小宝贝,小宝贝”叫着的薛家小妹,薛家少爷不发狂才怪!
  ..................................
  “大哥,大哥,小适受伤了..........”小晚哭丧着脸撞开了薛向虚掩的房门,冲到床边,推着薛向沉沉的身子,便叫了出来。
  “嗯,嗯,谁伤着了?”薛向昨夜睡得甚晚,再加上清晨被小家伙闹醒,贪睡的都知道,这二道觉一睡即沉,这会儿,迷迷糊糊被小晚弄醒,却是没听清楚。
  “小适,是小适,在电话那边哭呢,说小白被人抢走了。”小晚梨花带雨,霎时又凄凄噎噎起来。
  “什么!”
  霎那间,薛向的头皮都炸了,脑子嗡嗡直响,顾不得安慰小晚,翻身跳下床来,便朝堂屋门去,堂间,小意正持着电话,泪眼朦胧,对着话筒说着安慰的话,见薛向冲出来,赶紧把电话递了过去。
  “小宝贝,是我,你在哪儿?”
  薛向顾不得询问小家伙的伤势,更顾不得问她怎么溜出去的,这会儿只想快些确定她的坐标。
  很快听筒便传来哭声,哭得一喘一吸,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显然是听着保护神大哥的电话,小家伙的委屈和疼痛一起涌上心头,薛向在堂内急得直跳脚,却又不敢喝斥,不住地安慰她快些说在那儿。
  忽而,听筒处传来浑厚的男中音:“薛同志啊,我是胖胖乐的梁胖子,薛小妹在我这儿,她一早来买早饭,说是让人打了,我正照看着她呢,您快些过来吧,喂,喂,喂........”
  那边梁胖子还在不住地喂喂,这厢薛向刚听见“胖胖乐”三字,就把电话丢了,赤着脚直冲车棚而去,三两下踩着了火儿,一加油门,昂昂昂.....巨大的轰鸣声直插把车棚掀翻,离合一松,机车霎时便如电光般射了出去,冲上大门的阶梯,腾空便冲出门去。
  薛向一路心急火燎,油门始终被他拉到最大,一路上不知超了多少车,劲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公交车十分钟的路程,薛向三分钟就飙到了,机车到了胖胖乐的大门处也不停止,竟是腾地一下撞进门来,到了收银台边,单脚立定,车身打横,熄了火儿。
  “小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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