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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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向起话头儿的时候,许子干还在皱眉,以为这家伙要拿自己在南疆的威势和他在萧山的对比,可听到最后,竟听出这么个石破天惊的话来,许子干脱口而出:“你小子这么快就知道了!谁说的?”
  许子干不得不惊讶啊,他这次提前从南疆返京,正是奉振华首长之命。而关于他自己的最新的人事动议,也是下午在兰竹厅听振华首长讲的,离现下也不过数个小时,而据他所知,他在兰竹厅时,薛向就待在自己家了,期间,又没进过电话,薛向是怎么知道自己要调任了的。
  薛向蹭得立起身来,“您真要升啦?”
  薛向哪里知道许子干要升职的消息,无非是句戏言尔,没成想一语中的。
  “生什么生,搅和什么呢!”许子干这会儿哪里还不知道又被这小子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薛向赶紧搬了板凳,朝许子干那边蹭了蹭,“您先别说啊,我猜猜,我猜猜您这回是往哪儿去,任何职?”
  许子干刚又想动手,这会儿见薛向竟要玩儿玄的,一下子来了兴致,刺溜一口酒,哼道:“成,我倒要看看你这算命先生,能批出什么八字来?”
  许子干说他算命,薛向便故意摆出算命先生的架势。先右手比出大拇指食指,抚在下颚,轻轻捻动那压根儿就不存在的胡须,左手伸将出来,不住地在指节上掐算,嘴里念念有词,什么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一大堆他自己都弄不清的词儿后,眼见着许子干红脸转赤。发飙在即,舌绽春雷,喝道:“闽南省,省委书记!”
  喀嚓,许子干一个没坐稳,椅子砰然倒地,亏得薛向这位顶尖大高手在侧,伸手捞住了他,要不然。许书记难免摔个屁敦儿!
  许子干刚被薛向托住,便蹭得立起身子。满脸红赤,俯身急道:“说说,快说说,你小子是怎么猜出来的,快说说……”
  细说来,也难怪许子干吃惊,猜到他升职,或许情有可原,毕竟他许某人下放南疆已有数年。功劳政绩又是实打实的,升迁也在情理之中。可要说连调到哪儿,任何职都猜出来了,若非提前知道,那绝对是多智而近妖了。
  因为许子干纵是升职,能去的地方也有无数,不说全国这二三十省、直辖市、自治区。便是中央部委也有无数位子,能容得下他许某人,薛向要从这无数个去向中猜出一个来,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不提,还猜出任什么职务。
  可偏偏薛向就猜出来了,还一字儿不差,怎不叫许子干惊骇莫名,若非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一准儿得想得邪了!
  许子干追问甚急,薛向却晃晃脑袋,“您还没告我,算对了没呢?”
  许子干见他这小人得志的模样,心火蹭得一下就蹿出来了,铛的一下,又赏了薛老三个板栗,骂道:“跟我这儿装什么蒜呢,赶紧着!”
  薛老三捂着脑袋直呲牙,暗骂自己跟霸权主义玩儿挑衅,不是寻刺激么,嘴上再不敢卖弄玄虚:“其实也不难猜,这会儿您回京原本就不正常,既然我方才又确准了是升职,显然其中必有振华首长瞩意,而眼下调您出南疆,对正大步前进的南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儿,而首长考量问题,显然得全盘衡量利弊,也就是说既然要调您,那必然是有比南疆那边更大更重要的事儿需要您出马,而眼下,共和国四海升平,独独有事于东南,港英似乎在港岛回归上,要和咱们别苗头,我伯父往年这个时候早到家了,今次也没归来,正为此事。而在这个敏感时刻,提出您的调令,我自然会往港岛之事联想,闽南虽非遥控港岛之地,却是东南重镇,控御宝岛,地理位置极是重要,这个敏感时刻,宝岛那边,咱们也得关注不是?调您这员振华首长麾下的虎将坐镇闽南,正当其时,亦挡其事!”
  精僻!犀利!
  这是许子干听了薛向这番纵论后,脑子里最先跳出的俩词儿,如此智慧、眼见,确实用不着自己在传经布道啦!
  许子干忽地拍拍薛向肩膀,面目温和,现出一副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欣慰模样。
  偏生这张难看的老脸作怒色或者作欢喜色,都叫人能忍受,偏偏这副温情脉脉的模样,看得叫人骨子里发寒,薛向更是受不得他这模样,蹭的立起身来,提了酒瓶,抓一把花生米,便蹿了出去,边奔边喊:“时候不早了,我去北海接他们。”
  瞬息,就蹿出门去,压根儿不给许子干搭话的机会!
  …………
  在许家过完小年,薛向便忙碌起来。腊月二十四这天,毫无意外的,雷小天、朱世军、陈佛生几个寻了过来,喝酒吃肉闹腾了一天;腊月二十五,薛向照例去洪映处,开了辆小货车,载了三小,便开始采办年货,薛向的老规矩,年货从来都非是他一家一户的,雷小天、刘援朝、康桐他们几家,他都兼顾,更不提,还有他丈母娘柳妈妈家。
  虽说现如今,柳莺儿家财万贯,老柳家也不比从前,可该讲的礼数,薛向也得讲到不是。就这么着,二十五这天,薛向开了车,滴溜溜转了一天,最后和三小一道在老柳家用过晚饭才回家。
  细说来,现如今老柳家还住在大杂院,倒不是柳莺儿心硬不孝,而是柳妈妈和柳老汉都不愿去港岛,说那是资本家待的地方,就连柳莺儿回家,也险些没进了家门,柳老汉堵着门骂了她半天,还是当地的区委书记出面,才平息了纷争,要不然柳大老板这荣归故里,弄不好就得成庭前受训。
  就连在港岛瞧好了病的大宝,随柳莺儿回京城后,亦被柳老汉拦在了家里,至于调皮小子柳扶风更是急得上窜下跳,张罗着要去港岛,却被柳妈妈一顿胖揍,锁了几天,直到柳莺儿回港,才放他出来。
  柳家人如此谨慎,岂非真的埋怨柳莺儿发达,自然不是,而是他们知道柳莺儿是如何发达的,在柳老汉和柳妈妈看来,自家闺女就是一没见过天大的乡下丫头,去资本主义花花世界混了两天,就有了这模样,难不成资本主义世界的人都是笨蛋,显然不是!那自家闺女的那听说多得能满自家大院的钱,到底是谁的,就不问可知了。
  柳家人小门小户,本就持谨自卑,自然万万不愿自家人再给别人添麻烦。毕竟他们心里对柳莺儿和薛向交往,心里是越发没底了,人家那等家世,怎么可能明媒正娶,可是若不明媒正娶,他老柳家的女儿难不成给人做小。
  是以,柳家人非常矛盾,而薛向这次竟带了弟妹登门,简直如久旱降下大雨,柳妈妈高兴坏了,竟请了全院的人用饭。
  薛向自然知道这是柳家人在给自家闺女洗刷名声,毕竟老柳家闺女骤得巨富,混得连区委书记都得捧着了,院里人知根知底或许不说,外面人可不知道早传成什么样了。柳妈妈如此大张旗鼓,无非是想对外宣告他家闺女有正经人家的小伙子,可不是你们瞎猜的。
  无奈,薛向配合得演了一晚上戏,可心里着实打鼓,因为薛安远的态度,他心里压根儿没底。
  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了柳家后,薛向倒是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暗暗咬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还是跟伯父摊牌罢了,该奋起抗争一把了!
  腊月二十六,薛向去盛世中华在京城的分店转悠了一圈,见了康小八、徐小飞、李四爷等人,又热热闹闹地混了一天。
  腊月二十七,薛老三便不再出门,上午,指挥三小在家搞了大扫除,下午,便窝在厨房炸起了熟菜,以备春节。其实,以薛家人今时今日的势头,这些琐碎,压根儿用不着薛家几兄妹动手,不说别的,家里长年都有卫士,小家伙提前回京,她的两大保姆大吴、小李,自也跟了过来,厨师班更是长年待在薛家,春节自是繁忙期,不得放假。
  所以,正要计较起来,压根儿用不着薛家几兄妹动手。不过,薛向却不愿如此,在他看来,过节过节,过得不只是亲人团聚,吃吃喝喝,最重要的还是民风民俗,一个年味儿。如何能体现年味儿,不是大年三十吃饺子,也不是正月初一大拜年,正是这节前繁复的准备工作。
  炸年糕,酥圆子,制春联,做灯笼,以至于小家伙和小意抢猪尾巴的争吵声,在薛向看来,这就是浓浓的年味儿。
  再者,老话说,少时不劳,大后必不知人间疾苦。薛向安排三小忙活,也存了寓教于乐的心思。
  如此,热热闹闹地折腾了两天,到腊月二十九的时候,薛向终于得了空闲。中午吃罢午饭,他搬了个藤椅,到了院子左侧花坛的凉亭置了,躺在上面,便闭眼抽起了香烟。
  小家伙跟来缠了会儿,被四周的穿堂风冻得不行,哼哼唧唧了会儿,忽然听见屋后起了臭三哥的欢呼声,这才想起,屋后还有个顶顶好玩的把戏——溜冰。
  第二百五十章七星聚义
  小家伙扑过去,趁薛向不注意在他脸上舔了下,待见薛向从手上摸下一块滑腻腻的糖块儿,小人儿得意地咯咯笑了,便朝屋内奔去,未几,提溜出一双粉色的冰刀鞋,颠颠儿朝院后的水塘奔去。
  薛向知道小意和小晚皆在那处,大吴、小李也守在岸边,并不担心出什么变故,一根烟抽尽,便闭眼假寐起来。如今数九寒天,薛老三原本穿的就不多,还靠了凉椅,睡在风口,值班卫士瞧着都浑身直啰嗦,可这家伙一会儿功夫,竟睡了过去。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薛老三寒毛陡炸,不待眼睛睁开,左手一搭藤椅扶手,身子腾空而起,喀嚓一声脆响,藤椅四分五裂,原来睡卧处,凭空多出三双大拳头,藤椅下方,更是霍然现出两只尖头牛皮鞋。
  半空里,薛老三早瞅准了来人,霍然横抽的腿鞭,立时卸去了九成九力道,愣生生改抽为点,砰砰砰,四声闷响,薛向一个空翻,稳稳落定,四条身影却被被点飞出去,两条撞进了梅枝深处,一条飞进了雪堆里,还有一条撑了几下,后腿十余步,最终还是没撑住身子,一屁股跌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援朝、红军、前进、小康,哈哈,早和你们说了别在三哥面前现眼,丫挺的非不信,自以为在杀过几个南蛮子,家猫也能成虎?歇菜吧你们,怎么样,哥们儿说得不错吧。想跟三哥伸手,丫几个真变成猛虎怕也撑不住吧,麻雷子,哈哈,痛快吧,看丫几个还得瑟不得瑟!”
  朱世军梳着油光水滑的偏分头,一身笔挺中山装,气宇轩昂地步进园来,原本这家伙整体装扮十分青春得体,可偏生这货大冷天里还持了把折扇。走几步,刷的撑开,说几句,哗的又收回,整个人骚包得不行。
  朱世军话至此处,偷袭薛向的那四条人影的身份,不言自明,正是一别四年余的刘援朝、李红军、孙前进,以及康桐!
  却说四年前。薛向并康桐、雷小天、朱世军送走了刘援朝、李红军、孙前进,自那后。便再未和这三位照过面。原本参军也并非没有假期,偏生这三人倒霉,两年新兵期刚过,便逢上了南征之战,南征主战打完,可后续小战却一直持续未断,这三位便一直裹在里面,哪里还谈得上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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