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节

  红脸汉子吃痛,惨叫一声,挥拳便朝老王打来,熟料老王年老力不衰,更兼上过战场,见过生死,临危不乱,拨头就闪了开来,紧接着,又是一鞭子,正中红脸汉子的脸颊,抽得红脸汉子哇哇叫痛。
  这下,红脸汉子再不逞强,吆喝一声,另外四人也朝老王攻来。
  远处的薛向一见,立时就红了眼,他最见不得谁欺负老弱,更不提还是他素来尊敬的伤残军人,更何况,这事儿从根上算,老王是在替他挡灾。
  可薛向奔行再速,数百米,也得要些时间,眼见着红脸汉子就要掐中老王的脖子。
  薛老三攒起一脚,便踢起一大篷雪,半空里,他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这么一抄,腾起的这篷雪,瞬间被他收在掌中,压实,转瞬就投掷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入魇
  薛向这一手看似平常,却是薛老三全力施为,从起脚到掷出,真是在电光火石间完成。
  砰的一声闷响,那雪炮在红脸汉子堪堪要掐到老王脖子霎那,炸响开来,砸重的正是秃头中年。
  薛向之所以选择他为命中目标,乃是因为这家伙刚好站在这五人的中间,虽说他是瞧见红脸汉子要掐老王脖子才起的脚。
  可他这次攻击,若只打击红脸汉子,老王也免不了遭到另外四人攻击。
  是以,薛老三要救就救的彻底,所以就选择了秃头中年作为打击目标,让炸开的雪雾发挥最大的威力。
  他全力而发,这一击不啻炮弹,虽是雪团,受力易散,可雪团刚击中那秃头中年,就腾起一阵血雾,一边雪雾,红白交织,霎时刺眼。
  霎那间,穴迸散,连老王在内,全被这迸散的穴给眯了眼。
  慌乱间,红脸汉子顺手一推,敲命中老王的肩头。
  大雪路滑,这一推虽然力量不大,老王原本就拖着一条瘸腿,哪里控得住身子,刺溜一脚踩滑,身子立时摔倒。
  好死不死的是,老王的后脑勺,敲磕在一侧歪倒独轮车的包了铝皮的护栏尖端上,砰的一声响,鲜血迸流。
  霎那间,白的雪,红的血,一道绘成了这世上最惊心动魄的画面。
  ……………………
  薛向坐在办公椅上,脖子抵住靠背。头向上仰,双脚交叠。搭在宽大的硬梨木办公桌,这是他能摆出的最舒服的坐姿。
  多少次困了累了,他都是这样休息,多少次没了主意,思维进了死胡同,他也是这般让思想沉浸,激发灵感。
  可今次,此种屡试不爽的法门。却失效了。
  非但如此,从进得这间办公室,他便拍死了门,浑身的血迹,惊呆了所有人,谁也不敢拍门,无人敢扰。他还紧闭了窗子,扯上了窗帘。
  摈弃一切干扰,他就想安静地待一会儿,安静地想点儿事儿。
  不管他多少次沉浸意识,努力地调动思维,可是一闭上眼。老王那开了瓢的脑袋,就浮在了脑海里。
  殷红的血液,霎那间,汇成血海,而他就抓着一块小舢板。在这血海中挣扎,忽地。血海翻腾,卷起巨浪,将他狠很地拍进血海深处。
  薛向之所以如此难受,是因为,老王死了!
  一位可敬的老英雄,在抗击外国侵略的战场上没死,却死在了一辆小推车上!
  更重要的是,老王是为他而死!
  虽然这么说,并不合理!
  若是心冷诡诈之辈,能做出无数个否定假设,假设老王没出来拦车,他就不会下车,就不会被泼粪;假设老王挨了粪,就该自己逃跑,就没现在那么多事儿……
  可薛向不会如此假设,他反而直接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比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还来得激烈,他甚至快认为是自己杀了老王。
  瞬间,整个人都变了!
  就连方才,老王倒地后,来市委上早班的其他同志赶来,围住了红脸汉子等人,薛向依旧抱着老王的尸体愣神,任由红脸汉子等人大声辩解,颠倒黑白,却不还口!
  直到附近派出所的公安赶到,要带涉案人员一道离去,从薛向怀里夺走了老王时,他才稍稍清醒过来。
  尔后,他竟一把推开来拿他的两名公安,不顾满身血迹,径直往市委大院来了。
  要说薛向毕竟是市委办公厅的领导,且是声威赫赫的督查室主任,眼前这事儿虽大,可谁也不敢贸然得罪他。
  毕竟就算事实如红脸汉子等人所说,老王是这位薛主任打死的,只要不到定案,一切皆有可能,在场诸位都是官场中人知道什么是运作,就是法院下了判决书,那也未必算数。
  是以,众人皆不敢相阻,便让薛向脱身而去。
  按理说,薛向脱身后,第一件事,该是给铁进这位自己夹袋里新进的第一武力去电话,筹措应对之法,很明显,这件事儿从一开始就透着邪乎。
  可偏偏这家伙失魂落魄地进屋后,就在椅子上坐了,作半死不活状。
  薛向这种状态,简单说,就是魇住了!
  说起来,通常进入这种状态,多发生在遭遇至亲至爱离世的身体虚弱,精神萎靡之人的身上。
  按道理,老王和他薛老三非亲非故,且薛老三这种体力已经变态的国术宗师,精神力强弱自也不问可知,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不该发生在他身上。
  奈何,薛老三是个感情丰富、内心柔软的人,老王虽非其至亲,却是他怜悯、尊敬的对象!
  而老王骤死,且死得窝囊,惨烈,让他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儿来,以至于将老王之死,算在了自己头上。
  因此,心神巨震之下,这才魇住了。
  叮铃铃,叮铃铃……
  薛向正在血海里浮沉,不能自拔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他下意识地便伸手接了起来,嘴巴却是动也不动,忽听电话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家伙,哼,走这么早,怎么不等我起床啊,过分过分,中午,我想吃八珍居的烧花鸭,你别忘了买回来哟,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跟小李姐姐出去放风筝喽!对了,人家可是昨夜加班把今天的昨夜写完了才去的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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