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3节

  “干掉?邱书记,我说过我不会再掺合你们之间的事,要干,你和蔡书记去干,到底谁干过谁,我拭目以待。”
  黄思文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他十分不满邱跃进憋了半天,竟憋出个闷屁来。
  哪里知晓他话音方落,邱跃进便阴测测地盯着黄思文,笑着道:“我说的干掉,是这个。”
  说着,邱跃进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横在黄思文脖颈之间,轻轻一拉,做了个抹脖的手势。
  猛然间,黄思文喉头咕嘟一下,双眼翻白,瞬间,面皮化作酱紫,身子也失去了掌控,软软地便倒将下来。
  是的,邱跃进那个动作,虽是肉手比划,没有森冷的刀锋,亦没有鲜血的淋漓,但在黄思文看来,却不啻一把锋刃犀利的大关刀裹挟着气势万钧的力道,朝他黄某人的头颅斩来!
  邱跃进这是在说什么呀,他要干掉,不,杀掉薛向!
  黄思文的神魂,几乎都被邱跃进方才的那个动作给震散了。
  的确,在黄思文的认知里,官场争斗,无非是权利的争夺,最惨烈也不过是致使争斗的一方身败名裂,锒铛入狱,可从来不曾听说有竞争对手敢于使出超极限手段,从*上灭杀对方的。
  毕竟,官场争斗不是毫无原则,界限,*裸的*消灭,从来都没有市场,足以为万人唾弃。
  就拿前番孔凡高倒台来说,那也不过是孔凡高在和薛向的争斗之中落败,露出破绽,让人抓拿住了。
  归根结底讲,也是孔凡高自己行事不周,胆大妄为。
  可饶是如此,孔凡高在入狱之后,德江官场没有谁去落井下石,几乎皆对这位落马的孔市长保持着同情之心。
  即便是薛向,也曾在孙磊意图想灭口孔霸之际,伸出过援助之手。
  可以说,官场争斗,决不能施以非常规手段。
  因为此非常规手段一旦泄密,所引发的后果必定是灾难性的,换句话讲,那是天人共诛。
  也正因为邱跃进这番言语,超过了黄思文的认知底线,才让黄思文如此震撼,当场昏厥。
  当然,最令黄思文惊坏的是,邱跃进要*毁灭的对象是薛是活土匪。
  活土匪是谁?事已至此,黄思文也清楚了薛老三的背景,抛却他德江市委副市长,副厅级的高官位不说,活土匪还有个更显赫的身份,政局委员的亲侄子啊!
  可以想见,此案一旦爆发,必定惊天动地,一个不好,便足以覆灭德江官场。
  他真不敢想象邱跃进到底生了怎样一个胆子,竟敢想到如此主意。
  噗!
  邱跃进噙了一口冰凉的茶水,径直喷在黄思文脸上。
  清冷的水珠,激德黄思文悠然转醒,眼睛兀楞楞地望着天花板,似在回忆身在何间。
  忽地,他记忆复苏,噌地一下,黄思文坐起身来,死死拽住邱跃进的臂膀,随即,便拖着邱跃进,行到了靠床的墙角边上,满面震恐,掐着声道:“跃进,你可千万别糊涂,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怎么会想到去做那事,你是疯了,你可曾想过你做这事的后果?真当中央的眼睛是瞎子,买凶杀害高官,便是策划地再精秘,上面动用国家力量,能查不出来?我看你是鬼迷心窍,自取灭亡,不行,不行,我要去跟蔡书记汇报,让他来阻止你这个疯子。”
  咆哮几句,黄思文便朝床头柜边上的电话机扑去,他飞急地摇拨着号码,眼见就差最后一个号码了,他忽然住了手,将电话按了下去。
  蓦地,他心底浮出一个疯狂而可怕的念想,那念,如一滩浓绿的墨汁,投掷到了一杯沉浸的清水之中,迅速地浸染,扩大。
  猝然间,他回过头来,望着邱跃进,愤然道:“你们都疯了,玩火者必*,老子才不陪你。”
  一句骂罢,黄思文几乎是跳着脚朝门边奔去!
  邱跃进从黄思文开始抢夺电话机的时候便在床上坐了,此刻见黄思文一出接一出地上演着滑稽大戏,他依旧不动不摇,安然稳坐。
  便是此刻,黄思文要夺门而出,极有可能将那惊天秘密昭告天下,邱跃进依旧动也不动,岿然而坐,甚至伸手掏出了烟盒。
  果然,一根烟还未点燃,黄思文方拉开大门的大手便定住了,门里门外,一线之隔,却仿佛隔着天堑鸿沟。
  第二百零六章硬绑上车
  刹那间,黄思文努力过无数次,想要使动力气,跨出这一步,可偏生双脚好似生了根,他挣得腿都麻了,偏生寸步难行。
  嘭地一下,黄思文将门拍上,怅然回转,坐到了邱跃进身边,一张瘦脸青地好似那尚未熟透的柿子,阴冷瘆人!
  沉默半晌,黄思文终于再度开口,“邱书记,看来你是吃定我黄思文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认识你邱跃进。”
  黄思文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番话来!
  邱跃进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将烟柱烧得极旺,顺手将烧着的烟递给了黄思文,后者接过,狠命抽了起来,一口赛过一口,屋内好似生起了一座烟囱,顷刻间,烟雾缭绕,垒云浮山。
  邱跃进自己也燃起一支,笑着道:“我知道你老哥心气不畅,说这番话我也能理解,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黄老哥高官得坐,骏马得骑,还能想起此时此刻跟我邱跃进说的这番话。”
  是的,邱跃进的确是吃定黄思文了,他来之前,便全盘谋算了清楚,因为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将黄思文这张牌握在手中,且他需要的还不是个半推半就配合自己的黄市长,他要的是个全心全意跟自己冲锋陷阵的黄大将。
  若是仔细梳理,邱跃进入门以来的言语,便会发现,从前至后,他始终极有章法。
  他先以周道虔要调走的消息来震慑黄思文,有此消息,黄思文自能推测出蔡行天已经没了顾忌,能收拾掉周道虔,自然也能拿掉他黄思文,这就断掉了黄思文想要不依不靠。持中而行的希望。
  在邱跃进想来,他只需要渗透出蔡行天要拿掉周道虔的消息,黄思文就该偃旗息鼓了。
  毕竟。以他对黄思文的野望和智慧的了解,此人必定落入他彀中。
  从野望上讲。黄思文此人权欲之心极重,他以他三十多岁的年纪,而身登正厅级市长的高位,换作是任何人也必定踌躇满志,冲击高峰,黄思文自也不能免俗,一个极度看重官位的人,在官位受到最大威胁的时候。怎能不屈服,投降?
  从智慧上讲,二人相交以来,在和活土匪展开的数次激烈交锋以来,这位黄大市长可谓是昏招频出,行为低能,每每常委会上的最后交锋,便都证明了这位黄大市长是位政治上的低能儿。
  邱跃进料定只要将蔡行天即将调离周道虔的消息放出,黄思文必定软了膝盖,匍匐在地。求饶不已。
  可不曾想,他浑然忘了,吃一堑。长一智的老话,人家黄思文又不是蠢蛋,且入德江以来,吃了无数堑,再怎么说也得涨上几分智慧。
  转瞬,黄思文就想透了关键,他即便倒向蔡行天和邱跃进,有了他此番的离心离德,绝不可能再为二人的心腹。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