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3节

  就在时剑飞被他薛向飞来一剑,杀得手忙脚乱的当口,薛老三也没得清闲,距离结业越来越近了,学校的活动多了起来,各种官方的,自发的,文娱的,学术的,应接不暇。
  他不是个爱凑热闹的,在学校的表现也只是中规中矩,可架不住干倒霍无病,弄得威名太大,各方同学都拿他当个人物,反有活动,都来叫他。
  他抹不开面子,应承了几次,哪里知道在竞技场上,才小小显露伸手,后面的邀请立时应接不暇了。
  这日,被班长曹天华逼着参加了一场足球比赛,硬压着实力,灌了华中联队五个球后,财政部委培班又来邀请他打外援,篮球场上帮着委培班拿下胜利后,还未下赛场,呼啦啦,一堆人便围了过来。
  薛老三瞅准空当,钻了出去,便飚了个没影儿。
  砰的一声,他拍死了宿舍大门,惊了正伏笔案头的彭春、崔原则一跳。
  薛向道,“谁叫都被应承,就装里头没人。”
  话音落了没几分钟,果然一阵咚咚咚,一堆人在外面叫了好一阵儿,里头死活不应声,就这般来了几波,才彻底恢复了安静。
  彭春道,“我说薛向,你这是唱哪儿出啊,欠人钱不还?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崔原则道,“说哪儿呢,你小子是个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不好运动,压根儿就不知道咱们的薛大爷近来多火。亏得咱们不是真正的大学,要是的话,那咱俩可就有福了,就薛大爷这个火爆程度,追他的姑娘还不得排成排,宿舍里的水果点心,还不得堆满喽。”
  自打薛向打翻门外,冲出门外,而又安然无恙后,“薛大爷”便成了彭、崔二人赠薛向的新外号。
  薛向拖下汗衫便扔崔原则头上了,笑道,“你俩就闭嘴吧,当我好受,整天跟驴上磨时的,赶完一场又一场,简直没完没了了,人不累,心累。”
  彭春道,“你小子还别蹬鼻子上脸,给点尿水就泛滥,得意什么啊,谁不知道央校的关系重要,平素看你小子这个不搭,那个不理,还以为你就没想着这些,现在才明白,你这家伙分明是深藏不漏啊,这几天,你小子的圈子可是拉得够广的呀。”
  彭春这话,薛向不想反驳,这几天,虽然接连赶场,却是玩也玩了,朋友也交了,俨然整个京大运动明星。
  若非害怕这接连不断,纷纷扰扰的逼请,他倒是很享受这种日子。
  又闲扯几句,他钻进卫生间,拧开喷洒,洗了个痛快,又换上秋衣,也不穿外衣外裤,钻进被窝,将枕头垫高,拿起一本老派武侠,便看了起来。
  一直盯着他动作的崔原则,扼腕长叹道,“闲哉,真是闲哉,大伙儿都忙疯了,检查错别字,整饬论文,就你小子有心思看着闲书,这得多大心啊,比不了,真比不了,老书上说,胸怀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我看你小子这气度,当国家一号也尽够了。”
  薛向眼睛压根儿就不离开书本,漫不经心道,“我也不是没跟你们说过,这文字狱就是那位吃饱了撑着,你们非得拿着鸡毛当令箭,怪的着我么,现在瞧我过得舒坦,心里吃不住劲儿,非得挖苦,讽刺,加打击,是不是非得这样,你俩心里才能稍稍平衡,如果是这样,那你俩尽管来吧,我受得住。”
  “你!”
  崔原则被薛向噎得一腔,想反击,却又无言。
  倒是彭春洒落,“一阵见血,一阵见血啊,老崔不用辩了,咱就是这心思,可话说回来,薛大爷你自己知道自己这样有多可恨,还他娘的臭显摆,整个儿一不知悔改的地主老财,咱农工阶级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老崔,还愣着干啥,用京城人话说,弄丫的!”
  说话儿,彭春抱着一床被子,便朝薛向床上掀去,崔原则醒悟过来,立马也扑了过去,一时间屋子里闹作一团。
  就在这时,咚咚几声,门又被敲响了,三人立时噤声。
  但听屋外那人道,“别演了,整座楼都快被你仨闹塌了,还装什么装,通知个事儿,晚上七点钟,三号礼堂,厅干班有个理论研讨大会,丁校长主讲,大家都得参加,你们做好准备。”说罢,就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
  第六十三章狗肉
  “理论研讨大会?这是要闹哪样,这都什么时间了,再有个把星期就结业了,这会儿,弄这理论讨论大会,怎么想怎么驴唇不对马嘴。
  彭春自语道。
  崔原则从薛向床上拖回自己的被子,忽的,大喝一声,惊道,“莫不是又要来一次真理大讨论,最近,南边几个城市闹得动静可不小,央校又是思想高地,搞不好,真是这么回事儿!”
  此话一出,忽然没人接茬儿了,这的确是个沉重的话题。
  没人言语了,薛向正好图个清净,翻着武侠,却是再也带入不了那御剑千万里的仙侠世界,脑子里盘算的也是这理论研讨大会,到底是要研究什么理论。
  若说有人要放大炸弹,薛向头一个不信,首先,他很清楚上面的动态,若有人借央校搞大动作,不可能到现在还风平浪静。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他不相信丁世群有这个魄力。
  可若说丁世群有什么理论症结,不得开豁,央校有的是理论界的大拿,用不着费这绝大精神,去布置这番阵仗。
  对于想不透的事儿,薛向自有套老办法,一,提高警惕,二,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局势的走向。
  强行将这无谓烦恼驱出脑外,薛老三又重新捧起了,看着看着,便失了兴趣。
  还珠楼主的确大才,文章写得古风盎然,仙气纵横,奈何故事太散,爽点不足,薛老三看得昏昏沉沉,竟这么睡了过去。
  听见薛向鼾声轻起。彭春搁下论文,眼神古怪地朝薛向床铺处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正愣神间,窗外。飞飞扬扬,挂起一阵纯白的柳絮,凝视数秒,回过味儿来,这哪里是柳絮,分明是下雪了么。
  今年,这古都的冬天竟来得格外早。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老彭,有些人天生就与众不同,非我辈凡夫可比,能有幸跟这种天生奇才,有这一段同窗之缘,也是咱俩的福分,想旁的,可就多了。”
  崔原则忽然开口说话了,原来,彭春这处的动静儿。尽数落他眼中。
  他知晓彭春方才盯着薛向的位置,起了神往之心,作为旁观者。他和彭春是同类,自也能理解彭春所想。
  薛向这人,行事处处与众不同,而又处处占尽胜机,潇洒肆意,令人羡慕。
  正如此刻,他和彭春皆为着论文规正,而绞尽脑汁,人家薛向去能安居高卧。大看闲书,看得累了。倒头就睡,这般闲适写意。却是学也学不来的。
  彭春道,“我可没想着学这货,免得画虎不成反类犬,贻笑大方,我在想,这家伙的论文我看过,平平常常,论错字误字,不细加查究,必也存在,他却毫不担心,咱们的论文可是比这家伙用了心思的,错漏之处,互验多遍,若是咱们的过不了,这家伙就更别提,他都不担心,咱们何必杞人忧天,照我看,这论文不穷究也罢。”
  崔原则道,“你倒是想通了,你以为我没事儿翻论文,是怕不过了,纯是闲着没事儿。”
  彭春险些没被崔原则噎死,讥讽道,“是是是,您一点也不怕过不了关,就是太清闲了,没事儿干,才翻这论文看,什么睡觉,看,听音乐之类的消遣,都不如您翻论文有意思……”
  彭春挤兑起来没完,饶是崔原则早修炼得脸皮爆厚,也有些承认不住,赶忙转移话题道,”扯这些没用的作甚,眼瞅着快要结业了,转眼,就各奔东西了,天南海北的,各忙各的,谁知道下次相聚是什么时候,要说咱宿舍仨处得不错,尤其是薛向挺够意思,这几个月,好烟好酒好吃的,咱哥俩可没少占他便宜,我一直琢磨着咱是不是还他一顿。“
  崔原则这番话可说到彭春心坎上了,他也顾不得继续挤兑崔原则,拍着桌子道,“老崔,这话有道理,讨论课结束后,咱们在食堂小包摆一桌就是。”
  崔原则嗤道,“就知道你老彭会出这馊点子,摆一桌算什么本事,至多几十块钱的事儿,薛向缺这几十块钱?再说食堂就食堂那水平,能弄出什么好吃的来,照我说,这餐饭要吃,就得吃得有意义,多少年后,还能回想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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