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

  安小武、宋刚和石小雪都吓得向后退去,姬子争却上前摸着大黑狗的头说:“阿呆,你怎么在这里?”
  大黑狗转过身,走进了昏暗的破庙里,它走到黑老太太的神像雕塑前,抬起前爪在神像上敲了敲。
  黑老太太的神像此时蒙着几层蛛网和厚厚的灰尘,也不知道有多久没人来祭拜和打扫过了,大黑狗那么一敲,灰尘一阵阵地落下来。
  大黑狗抬头看着我们,口吐人言道:“走。”
  是的,一只狗竟然在跟我们说人话。
  这要是在平常早就把人吓死了,可是此时我们身在深山古庙,四面八方都涌来真正可以要人命的尸人,狗吐人言也就不显得那么恐怖了。
  我还清楚得记得,吴奶奶死的时候,大黑狗从人群里钻出来,走到姬子争的面前,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我隐约地听见他跟姬子争也说了一个字:“走。”
  这说明,大黑狗从始至终就想要我们离开庙子村的。此时它指向黑老太太的神像,便是示意我们将神像移开。
  眼看山下的尸人都已经要冲上来,我们互相看了一眼,连忙上前将沾满灰尘的神像推到一旁。
  神像被移开之后,在下方露出了一个漆黑无比的洞,那洞里隐隐传来风声,让我们不禁后退一步。
  姬子争说过,他姥爷曾经告诉他,这破庙的下面镇压了不得了的东西,千万不能靠近。
  而此时这只大黑狗却让我们进去,进去还出得来吗?
  姬子争看了一眼大黑狗说:“阿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通向哪里?”
  大黑狗没再说话,他转头看向已经冲上来的一只猫脸老太,向她呲着牙露出警告。
  可是猫脸老太只是顿了一下而已,似乎觉得大黑狗并没有危险,立马又冲了过来。
  宋刚一枪崩在了猫脸老太的眉心,猫脸老太当即倒飞,直挺挺地死在了破庙门口。
  庙门口的四面八方,无数尖利的嚎叫声传来,姬子争拿着手电筒照向破庙下面的地洞,他看了一眼阿呆,又看了看我们,二话不说直接跳了下来去。
  “死活拼个运气吧,摔死总比被吃了强!”安小武说了一声,他看着外面无数的尸人已经冲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也跳了进去。
  宋刚看了我一眼,紧随着安小武跳了下去。
  我看着石小雪说:“我们会没事的。”
  石小雪点了点,跳向地洞之中。
  在庙门口,无数的尸人冲过来,而大黑狗阿呆始终就蹲在门口,没有回头。
  我的手上环绕十几根银针,穿过那些尸人的脑袋,我对大黑狗说:“阿呆,一起走。”
  阿呆摇了摇头,它回头看了我一眼说:“狗不该活这么久,阿呆该走了。”
  我跳进地洞的一刹那,看见蜂拥而来的尸人将阿呆吞没。
  随后,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听不到任何声响,看不见光亮,看不见我的同伴,也看不见我自己。
  我喊着安小武他们的名字,问他们在哪里,可是没有人回答我。
  我以为这是灵魂出窍,但是我看不见身上散发的白光,我到底在哪里。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走,我走了很久,依然没有光亮,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我感觉不到脚下的路是路。
  我开始尝试着奔跑,越跑越快,可是无论我朝哪个方向,都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我忽然害怕起来,我到底在哪里,难道在老爷岭上的黑老太太庙下,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吗?
  难道我依然在下沉,或者是我已经死了?豆医向扛。
  当初姬子争说,他的姥爷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靠近黑老太太的庙,可是大黑狗却让我们从这里跳下去,它舍弃了生命给我们指一条路,怎么可能会害我们?
  还有,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死人尸变,而且偏偏是在月圆之夜,他们冲到山上来,是专程为了杀我们,还为了别的东西?
  我想起吴奶奶死的那天嘴里吟唱的歌谣:“黑老太,来索魂,庙子村,不见人”
  难道黑老太,指的就是道家地仙中的黑老太太,那只黑狐狸?
  如果真的是那只黑狐狸,它都已经被奉为地仙,为什么还要害人,它想要做什么,难道龙门派开山祖师郭守真当年并没有放了黑狐狸,而是将它镇压在这里?
  那么它要这么多的尸人是想要做什么,用以破除镇压它的东西吗?
  我想不通,有些累了,便沉沉睡去。
  可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暗,我大声地喊着安小武和石小雪的名字,喊着姬子争的名字,喊着宋刚的名字,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是我最信任的同伴,他们此时是和我的状态一样,还是说他们放弃了我这个身受重伤的人?
  我在黑暗之中越发茫然起来,我是不是被背叛了?
  我开始尝试着计时,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心里默默地数着。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过去,直到一个月后,我开始发狂,哪怕我从小跟师傅练道,可以不吃不喝枯坐三天三夜,可这样漫长的煎熬让我不知所措,让我发疯。
  我猜测安小武他们一定是看到我摔下来之后没了呼吸,将我放弃了,可是小雪怎么能弃我而去?
  我怀疑起人性,怀疑起这个世界的真实。
  我好想听到他们的声音,我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
  我尝试着动用道术,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我使不出力气,也感受不到气的存在。
  我在黑暗之中变得孤独起来,我开始想念我的母亲,想念爷爷。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开始哭泣,开始变得沉默不言,也许时间过了一年,两年,甚至是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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