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我们死人看着资料,唐琳琳立刻道:“那咱们四个,谁留下来?”我和谭刃以及周玄业的目光,齐刷刷留在了唐琳琳身上,她噎了一下,刚想开口,周玄业便笑了笑,道:“你是咱们事务所唯一的姑娘,这种又苦又危险的活儿,怎么能让你去呢?”
  唐琳琳可怜巴巴道:“我不怕苦。”这丫头就是活跃过头了,明显是想跟着去凑热闹。
  谭刃直接做了决定,让我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不出意外,这次行动,就由我们三个人去了。说实话,这个任务还真是挺艰难的,所幸现代化的装备较为厉害,否则按照远征军的条件进入滇缅丛林,没准儿我们也会挂在里面。
  当天晚上,我们这边边接到了老房的电话,说所有人手都已经安排妥当,由于这次的装备里,有一些违禁品,所以我们不打算坐飞机,宋家准备了几辆车,先自驾到云南。
  出发时间定在第二天清晨,我们只收拾了一些衣物,清晨起来就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我和谭刃以及周玄业两人,由谭刃带头,给祖师爷上了柱香,说了些保佑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话,便在唐琳琳怨念的目光中离开了。
  出了事务所的大门,车子早已经在外等候,大部分人都站在车身旁边,三三两两的交谈。
  我数了数,竟然有十三人之多!这十三人,应谭刃的要求,清一色都是男的,而且各个身材高大挺拔,肌肉分明,显然身体素质都很不错。
  姓房的并没有在场,毕竟他只是来帮忙下单的,这十三人的领头人,是个穿着黑色皮衣的中年人,面容普通,但整个人的气质非常的随和,因而一眼看去,反而会让人忽略他的外面,感受到那种让人比较舒适的气质。
  气质这种东西,无形,却实实在在,一个人有没有气质,有怎样的气质,别人都能感受的出来。
  这个人虽然我们还不熟,但一见之下,就觉得心生好感。不论如何,我们已经是一个队伍了,心生好感,总比遇到什么看不顺眼的队友强。车子一共三辆,领头的那个人和我们打招呼,伸手道:“三位,幸会,我姓宋,宋侨明。”
  姓宋?
  我下意识的问道:“你是宋老爷子的……?”
  他道:“他是我爷爷。”
  这下别说我,连谭刃都面露惊讶之色,便听谭刃道:“你也去?”
  宋侨明笑道:“别这么惊讶,我以前是当个兵的。”旋即又指了指后面的十二人,说:“这些都是我退伍的战友,身体素质过硬,放心吧。”
  周玄业开口道:“宋老板,我冒昧的说一句,你何必以身犯险。”有这十二人,又能弄到先进的装备,他们自己进入滇缅丛林都没问题了,何必还要找上我们?
  那三具死在树洞里的尸体,生辰八字皆不详,又没有什么遗物,再加上宋老先生给出过野人山这个具体目标,所以根本无需动用什么秘术,最好的方法,就是动用人海战术去搜。
  宋侨明既然已经找到我们,又何必自己去出这个头儿?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宋侨明招呼我们上车,道:“先上车吧,到车上说。”
  我们四人上了一辆面包车,坐在后座,由一个队友在开车。
  车子开始一路往关外开去,这是长途,从深圳跑云南,索性谭刃带了他的平板电脑,我们便放了个电影,一边看电影一边聊天。宋侨明说,他爷爷对这件事情非常看重,九十多岁的快要入土的人了,可以说这是宋丰唯一的遗愿,无论如何,他也得办好了,不能让宋丰失望,所以就亲自上阵了。
  我闻言,说道:“据说很多从滇缅丛林撤退的远征军都落下了一身病根,你不怕啊?你爷爷舍得让你来冒险?”这么有出息的孙子,应该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吧?
  宋桥明耸了耸肩,道:“我瞒着他,说出差,偷偷来的。”说着,他指了指车后面,道:“防毒面具,药品、枪支,都很齐全,时代不同了,滇缅丛林没有那么恐怖了。”
  我听他说到枪支时,忍不住瞪大眼,道:“枪?你、你还弄到了枪?”
  难道谭刃当时指的特殊装备就是这些?
  宋桥明对我惊讶的反应显得很奇怪,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谭刃和周玄业,道:“野人山里危机重重,先不说野人,就是猛兽都有很多,没有枪护身,那不是去找死吗?”
  我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听到自己的车里放着枪支弹药,自然紧张,问道:“有几支枪?”
  宋桥明道:“一人一挺,从手枪到冲锋都有,我这次是下了血本了。”我一面觉得心惊,一面又觉得兴奋,毕竟哪个男人不喜欢这些东西,我甚至有种想去翻装备包的冲动。
  接下来的行程,众人走走停停,也都混熟了,队伍里的人,都是退伍军人,性格直爽,大部分都很好相处,一路下来,众人很快就混熟了,对我和周玄业都很热情,唯有谭刃,这丫洁癖太严重,又属于比较毒舌和寡言的人,所以队伍里的人不怎么搭理他。
  好在谭刃自己也不在意这些,拿着平板,该炒股炒股,该看新闻看新闻,在第二天的晚上,我们才到达云南。但这并不是终点,在昆明休整一晚后,我们继续往西北方向开,沿着国道,驶向了怒江傈僳族自治州,这里也是我们进入缅甸丛林‘密支那’的路线。
  对于这片丛林,我最初的印象是停留在那个姓房的人的讲解上,然而在车上这两天,通过和众人交谈以及看了一些携带的地图资料,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第132章 跨国拐卖
  滇缅战役,受到当时的条件限制,撤退的路线有好几条,到了现代,随着交通便利,其实有很多的路线可以穿越密支那地区,也就是丛林。但我们是来寻找远征军遗骨的,所以不得不沿着当时远征军的撤退路线倒推回去。
  第五军撤退时,由于人员分散,所以每支队伍最终的出口都不一样,而宋丰当时走出滇缅丛林时,离的最近的人群聚集的,是一个怒族的村子,这个村子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规划到怒江傈僳自治州下一个叫片马的边镇,我们必须得先到达片马,然后穿越一大片原始森林,最后才能到达密支那的边境。
  之所以这么曲折,是因为密支那地区那片瘴气密布的丛林,在以前原是中国的领土,后来才割给缅甸的,领土这东西,又不是蛋糕,可以切的那么仔细。所以,如果将密支那丛林地区看成一个整体的大蛋糕的话,那么这块蛋糕,大约有十分之一是位于中国的,剩下的十分之九,则是缅甸的领土。
  非法跨越边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但庆幸密支那山林莽密,千里无人,所以我们只要小心,还是有机会穿过去的。
  不过,在到达缅甸区域之前,我们得先穿过这十分之一位于中国的莽林。
  按理说,毕竟是在本国的领土上,这应该是件较为简单的事,但当宋侨明拿着地图跟我仔细讲解后,我才发现,这次的活儿,真的是亏大了。
  这片区域,从严格意义上讲,也是一片无人区,但这里与缅甸接壤,缅甸产什么?有人可能会想到产玉,但事实上,它还产毒,并且历来就是毒品输出的大国,而中国与缅甸接壤,又有直达的公路,所以说,从缅甸倒卖毒品过云南,又从云南辐射到全国,是毒品的一条大线。
  随着毒品打击力度的增大,公路上设下的关卡太多,很多贩毒的,在半道上就下车,在快要入国境的时候,便取道原始丛林,利用这片无人区,躲过对毒品的监管。
  随着这条巨大利益链的形成,这片十分之一的土地,成了一个巨大的毒品输出点,间接的,连周围的人,都吃起了毒品这碗饭。为了将这碗饭吃的更稳当,当地人开始往丛林内部进发,在里面开垦耕地,许许多多的小村落或者散户孕育而成,随便ui个看起来老实的农民,都有可能是个毒贩子。
  这还不算,还有偷猎的、盗伐,倒玉的,各种团体鱼龙混杂,将这片看似无人的区域,变成了一个鱼龙混杂的修罗场。你如果只是规规矩矩在周围的边镇活动,或许你感受不到什么,但如果你有那个胆子,进到丛林里,和那里的人打交道,那你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你看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只是一些普通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又或许,你会无意间撞见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那时候,在一片莽莽的无人区让一个人失踪,那是在容易不过的事了。
  我们现在所去的片马镇,就是绕过国道,绕过边界线,直接取道这个灰色地带。
  在这片灰色地带你,最可怕的不是毒瘴或猛兽,而是人!穿过这个灰色地带,进入密支那缅甸国境后,才是任务真正开始的时候。我光是听宋侨明说下来,都觉得任务艰难,不由咽了咽口水,道:“万一咱们遇到毒贩子怎么办?“他道:“遇到毒贩子不过一个死,遇到人贩子才惨。就你这样的,抓住了先打一顿,饿两天。你长的还不错,如果人贩子的头目是女的,还要贞操不保被轮流玩一遍,最后通过这个灰色地带运出国。咱中国现在虽然赶不上英美,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知道东南亚那些小国家有多少黑色生意吗?像你这样的如果被倒卖出去,一般有三个下场。”
  我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下场?”
  宋侨明伸出一根手指,道:“一,长相不错,没准儿会让你去做鸭子。”我听了觉得乐,道:“好啊。”可以免费和各种姑娘……天呐,不能想了,我不能想这么龌蹉的事。
  宋桥明见我的反应,顿时露出好笑又无奈的表情,道:“是免费的鸭子,老板收钱你干活,从早到晚接客,一直吃各种秘药,有些到最后不是射精,是射血,直到死在里面,被秘密处理掉。还觉得好吗?”
  我忍不住捂住裤裆,咽了咽口水道:“太他妈惨了。”
  宋侨明又道:“这是在你长相不错的情况下。如果长得不怎么样,也会被倒卖去一些黑市,被控制起来,做免费的劳动力,没准儿一辈子待在矿洞里挖矿,直到死都没人知道。”
  我道:“还有呢?第三呢?”
  宋侨明道:“第三种比较痛快,打麻药,将你全身能用的器官都取了,两个肾、一个心、肝、还有角膜,反正你睡一觉不知不觉就死了。这是比较大的团伙,人家就取价值高的器官。”
  我打了个寒战,道:“小的团伙呢?”
  他道:“小团伙就跟吸血鬼一样,会将你身上但凡有点儿价值的都取走,血都给你抽干了。”
  我忍不住抽了口凉气,道:“这么猖狂?不对啊,我说宋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宋侨明三十出头,年纪比我大,所以叫声哥也是应该的、我说完,他道:“我接触过啊。”紧接着,他就说起了一件事儿。
  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儿了,他去马来西亚谈生意,和他做生意的那个老板当天晚上神神秘秘的说要带他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所以他就跟着去了。
  那地方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会所,而且外表挺简陋的,但进去后,却有地下室。
  那地下室很大,到了后已经坐满了人,看那些人的衣着,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男男女女都有,当然,又以男人居多。
  中央有一个台子,看样子是有什么表演,周围交谈的人说什么,宋侨明也听不懂,只感觉这些人挺兴奋的。
  等了不久,表演开始了。一个浑身赤裸,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赤身裸体的走上了台,对面跟着上台的还有个赤身裸体的男的,接着就开始表演起了各种禁忌的把戏。
  具体表演什么,宋侨明递给我一个‘你懂的’眼神,我吃惊道:“现场活春宫?”
  宋侨明道:“什么活春宫,那简直就是变态,还有太多把戏了,我当时都看不下去了,但偏偏有人好这一口……”他大概想细讲,但一边的周玄业突然咳嗽了一声,宋侨明便摸了摸鼻子,道:“话题扯远了,咱不说这个,总之那些表演的人,都是从各国被倒卖的,什么人都有,还有些变态喜欢玩残疾的,活活将人打断了手脚,割了舌头。你能想象一个只有身体没有四肢的人,在台上做各种表演的情景吗?”
  估计是我的表情太过难看,宋侨明挥了挥手,道:“……不说了不说了,别以为只有小孩儿容易被拐卖,每年失踪的成年人,男男女女还少吗?咱们中国还算不错的,电视里报道的致人伤残,逼迫去乞讨的,和国外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所以如果被拐卖了,在国内或许还有希望,至少咱们中国人还没有那么变态,要是被倒卖到国外,那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器官组织直接弄死,已经算是最幸运的了,很多人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说完,他还故意吓唬我,道:“小苏啊,你这么老实,进了林子可得跟紧队伍,千万别丢了。”前天刚上车认识的时候还叫我苏先生呢,现在就沦落成小苏了。果然,人一熟就容易蹬鼻子上脸。
  宋侨明似乎只是这么一说,说完,就一拍脑门道:“扯远了,言归正传,我们进了林子后,就伪装成自助探险队,不能走散,尽量不靠近有人的地方,秘密潜入密支那,有没有问题?”
  周玄业点头道:“没问题。”
  我没吭声,心中依旧没能平静下来,当初得知顾欣的遭遇后,我都已经觉得这个世界太黑暗了,但刚才宋侨明跟我说的那番话,却让我觉得震惊。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吗?这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世界吗?
  我忍不住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成年人被拐卖呢?”
  宋侨明道:“拐?你觉得成年人是那么好拐的吗?拐卖二字,就是个说头,很多都是强行掳人,比如你一个人下夜班,突然冲出来三个人把你敲晕了,往车上一放,你知道什么?”
  第133章 教化
  我想起那些有失踪人口的家庭,不由觉得心凉,如果他们得知自己失踪的亲人,可能遭遇到宋侨明所说的那些情况,那该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这一刻,我只恨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如果我可以把那些失踪的人都找出来就好了!
  可是,我没有周玄业和谭刃的本事,即便有,我们三个人哪怕不停的接单,又能帮助多少人呢?
  我不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谭刃闻言,眼光从平板电脑上移开,沉声道:“量力而行。”
  周玄业笑了笑,道:“还记得捐款的时候,我给你推荐的那份儿名单吗?”他说的是一份助学单。
  我点了点头。
  周玄业便道:“有需求才有市场,像这种生意,在有些国家很少,有些国家却很流行,这就是那个国家民众的需求。”
  我道:“就不能有点儿正常的需求吗。”
  周玄业道:“是啊,正常的需求。我接过很多一例拐卖人口的单子,对象是个女性。她被拐卖的那个村子,男人很多,而女人大部分都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周玄业道:“因为穷,思想落后,所以那里的人女胎打,男胎生,男的长大了村里没女人,就去外面买,这就是需求。人和动物的却别在于,动物是遵循着本性而为,但人却可以控制自己,这份控制自己的力量,就来源于你所接受的教育和你所身处的环境。”
  我隐隐有些明白周玄业的意思,但没等我发问,他又道;“你觉得,男人、女人、孩子、老人,他们中,哪一个最和善,哪一个最残忍?”
  怎么话题变得这么快?
  我想了想,觉得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大概是老人最和善,男人最残忍吧,于是我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周玄业却哈哈笑了起来,道:“一个都没有答对。你为什么觉得老人和善?”
  我觉得周玄业的话题变得有些奇怪,但我知道,他不是个不靠谱的人,所以便老老实实回答了自己的想法:“老年人,见的多了,性格比较平和,慈祥这个词儿,不就是老年人的专用吗?”
  周玄业又道:“为什么觉得男人最残忍?”
  我道:“周哥,虽然我也是男人,但我站在公平的角度来说,咱们男人的心确实要狠一些。”当然,也有些比较残忍的女人,但相对比起来,毕竟是少数。
  周玄业摇头道:“你错了。”
  宋侨明也来了兴趣,好奇道:“那正确的答案是什么?”
  周玄业道:“正确的答案是,孩子最残忍,女人最和善。”
  这个答案,实在是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说女人和善,或许也可以接受,但说小孩子残忍,是不是太过奇怪了?
  我和宋侨明同时问道:“理由!”
  周玄业道:“我小时候在山上,没什么玩的,后来喜欢上炸野狗。先抓两只鸟弄死,然后引野狗过来,最后用鞭炮炸,炸的它们头破血流哀哀嚎叫,觉得很有趣。”
  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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