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行过礼,太后笑着对书雪说:“简王家的,你怎么也不进宫陪哀家说话呀,是不是嫌弃哀家这个孤老婆子?”
  书雪慌忙跪下辩解:“太后,奴婢本来应该常来给您请安,只是刚进王府,有些规矩不懂,所以不敢冲撞了太后。”
  太后笑道:“好,好,有什么委屈尽管来说给哀家听,哀家给你做主。”又叮嘱雅尔江阿:“你福晋是个好的,你不要拘束了她。”
  雅尔江阿忙点头答应,把书雪扶了起来。
  太后身边的佟嬷嬷知道自家主子对康王太福晋一脉另眼相看,便凑趣说:“太后,福晋送给您的节礼中有一件精致的屏风,您要看一下吗?”
  太后兴致很高,马上催促道:“快拿来给哀家看看。”
  宁寿宫的首领太监很快就带着几个小太监把屏风抬了进来,太后一见马上起身走了过去。
  书雪所送的屏风绣的是草原风景,主景为一男一女在广阔的草原上骑马驰骋,远处是溪流和蒙古包,旁边还有羊群和牛群,屏风的边际有一轮将要落下的太阳,夕阳飘洒,余辉映在草原上更显凄美。
  太后轻轻抚摸着屏风,嘴里喃喃地说着:“草原、科尔沁、蒙古——。”
  康熙见太后有些触物生情,便劝解道:“皇额娘,今天是中秋,您应该高兴才是啊,不要辜负了这丫头的一片心意。”
  太后稳了稳心神,笑着问书雪:“这样好的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书雪回道:“不敢欺瞒太后,这屏风是旧年奴婢偶然从家里的铺子得来的,因见其精致便收了起来,一直没有用到。前几天奴婢犹豫着拿什么孝敬太后,想起这件屏风,便亲做了刺绣当节礼送来了,还望太后喜欢。”
  围观的众人都吃了一惊,太后问道:“这都是你亲手绣的?”
  见书雪点头,太后更高兴了,拉着书雪的手问道:“你没去过草原,怎么能绣的这样好?”
  “太后,奴婢虽然没去过,但奴婢的阿玛和哥哥都去过,奴婢常常缠着追问他们,也就知道一些草原的景象。”书雪解释道。
  “好!好!咱们虽然是皇家的人,但身上总归还有草原的血脉,我和你郭罗玛嬷都是科尔沁出来的,如今身在京城,心中总归是挂念的。”太后有些感叹。
  “你这丫头,怎么不见给朕备这么好的礼,看的朕都嫉妒皇额娘了。”康熙凑趣道。
  书雪刚要说话,康熙身后的梁九宫回道:“万岁爷,简亲王府的礼中有幅长卷,不知是不是福晋孝敬的。”
  康熙把目光转向雅尔江阿,见他一脸诧异,便知道定然是书雪的手笔了。
  太后忙对康熙说:“皇帝,那就拿来给大家伙儿瞧瞧吧。”
  康熙也好奇书雪送了什么礼,当即吩咐人去取。
  长幅一展,满堂喝彩。这幅画是书雪仿照北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所绘,以京城王府街大街为景,仿乾隆年间《盛世滋生图》,取名《康熙王朝—盛世滋丁图》。书雪兼用西洋与国画两种画风,颇有些徐悲鸿的味道。
  康熙大喜:“好一幅《盛世滋丁图》真真是形神具备,好!好!”
  太子见简王府两样节礼都如此出彩,心里未免恨恨的,但也知道不能在此时找不痛快,便躬身下拜,向康熙进祝词:“皇父英明神武,大清方创下今天这般千古盛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除太后外,整个启祥宫的人全体下拜,宫殿上空传出一片山呼声:“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书雪原来只是想用心备礼,不想竟引起如此轰动,书雪不免感叹:“穿越女定律啊!”
  赐宴时,书雪婉谢了太后要她去自己身边的恩典,依旧回到自己原有的位次,老康对她的宠辱不惊很是欣赏,微笑着点了点头。
  宫里的御宴就是看着光鲜,等开席时都已经凉透了,书雪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
  筵席吃到一半,几个皇女皇孙开始向太后和康熙敬酒,书雪感到心中很是沉闷,便带着抱琴和侍墨离席而去。
  虽然中途离席,书雪却不敢走的太远,只在启祥宫外散步。
  仰望明月,书雪有些伤怀,对两世的家人都思念不已,不禁低声吟道:“廿年仲秋两处过,梦还京都转清波。遥望素娥磨铜镜,空思后羿泪婆娑。”
  “好诗!”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声赞叹。
  书雪回头一看,原来是十四阿哥。
  未封爵的皇子秩比亲王,书雪向其行礼:“十四爷吉祥。”
  此时月光正好,胤祯见如此美景美人,想伸手去扶,书雪忙退后一步,直起身来说:“不知十四爷在此赏月,搅扰了爷的雅兴,委实罪过,奴婢告退。”
  胤祯见书雪要走,急忙上前拦阻:“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
  “十四爷,奴婢与您并没有什么瓜葛,谈什么愿意不愿意?”书雪眉头一皱。
  胤祯脸色不佳,低声说:“总归是我对不起你。”
  书雪对这样的场景有些腻歪,也不再多说,转身向宫内走去。
  “总有一天,我会补偿你的。”身后的胤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
  书雪全当什么也没听到,迈步进了启祥宫。领完赐宴,书雪就带着丰厚的赏赐和满身的羡慕嫉妒恨随雅尔江阿回府了。
  ☆、二十四、敲扇机继母遭疑
  二十四、敲扇机继母遭疑
  通过今天的宫宴,书雪倒是想到了一个问题,回府后便问雅尔江阿:“爷,三阿哥已经八岁了(虚岁),怎么不去宫里读书啊?”
  雅尔江阿对今天发生的事感觉复杂,一方面,福晋算是给自己赚了脸面,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书雪费心讨好太后和皇上是另有所图。要知道,当年自己得以胜过继母所出的六弟顺利袭爵,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自己受康熙的赏识,如今书雪这样做是不是起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此时见书雪突然问到此事,便认定了心中所想,警惕的反问道:“福晋怎么关心起这件事来了。”
  书雪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笑笑说:“奴婢只是看到其他王府都有小阿哥在宫里读书,才想到三阿哥身上罢了。”
  雅尔江阿冷笑一声,说:“福晋倒是一片慈母之心。”
  书雪这才察觉出雅尔江阿语气不对,但并没有想通原因,顺势接了句“爷过奖了。”就不再多说。
  雅尔江阿神色一梗,他绝对不相信书雪没有听出自己话中的讽刺之意,见她仍然面含喜色,不免恨恨地:“你不要以为太后宠爱你你就能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告诉你,王府是爷说的算,日后选谁袭爵也是爷的事。”
  书雪一下气乐了,现在她算是明白雅尔江阿在想什么了,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雅尔江阿被自家福晋这一举动给吓住了,“你——”声音有些颤抖。
  书雪脸上笑意不减,对雅尔江阿剖白说:“爷,奴婢原来是这样想的,五阿哥还小,三阿哥能依靠的只有王爷一人而已,如果把三阿哥送到宫里去,就能减少他和您的接触,奴婢再安排人适时挑拨几句,王爷就算一时不信,但三人成虎,您早晚都会对他起芥蒂的,奴婢此时借势生一个王爷喜欢的小阿哥,宫里的太后和皇上又宠爱奴婢,那这王府可不就是奴婢母子的了吗?”
  雅尔江阿对书雪现在的样子很是恐惧,但并不想输掉气势,便强声道:“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书雪将脸一沉,怒声道:“奴婢不知民间疾苦,但有句话还是知道的‘好女不穿嫁时衣,好汉不吃祖宗饭’莫说奴婢无子,便是有了儿子也绝不让他靠先人的功绩吃饭,他要是争气,郡王亲王自己挣;他若是不争气,哼,饿死了也不算屈。”
  “你这是说爷只是个靠祖宗吃饭的纨绔了?” 雅尔江阿被书雪的一席话说的面红耳赤,声音涨高了八调。
  “爷言重了,俗话说得好‘爹好娘好不如自强好’六十四卦乾卦第一,当头一句便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奴婢不过是向古人学习罢了。”书雪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事找事。
  “福晋好才学,爷自愧不如。”雅尔江阿觉得有些无趣。
  书雪笑笑,这些话都是前世从电视上看的,如今用在这个场合正好。
  起身回卧房前,书雪对雅尔江阿说:“爷,当年二伯父也有儿子,为什么被追革爵位后却让阿玛承继了简王府,皇上是不是不知道您有位堂兄啊?”
  雅尔江阿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书雪的话是什么意思,待要追问,书雪却早已离开了。
  雅尔江阿在书房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便写了恩请简王府三阿哥进宫读书的折子准备递上去,临上朝前,雅尔江阿又把安总管叫来,问道:“福晋这几天都在做些什么?”
  “回爷的话,福晋几乎足不出户,每天在卧房处理完自己名下的庄铺事务,便弹琴刺绣,看书作画。”安总管回道。
  “嗯”雅尔江阿想了一想说,“既是如此,你去看看福晋,把管家的事交割一下。”
  “嗻”安总管心领神会。
  经过上次的事,书雪对管家的事并不感兴趣,见安总管来回禀府务,便推辞说自己身体欠佳,管家的事以后再说。
  安总管无法,只得挑了几件大事回禀便告退了。
  书雪发现自己很适合过这种宅居的日子,她大略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资产,除去八间铺子、三个庄子和两个宅院外,还有十万两压箱银子和价值不菲的一百三十抬嫁妆。郡主的年例是银一百六十两和米一百六十斛,作为亲王福晋,书雪每年另有六百两例银,加上平时的吃穿用度都出自王府,书雪处于赚多少攒多少的状态。
  这一天上午书雪正提笔作画,侍墨进来说:“主子,九阿哥府上的何总管亲自送了请柬来,说二十七日是九爷的寿辰,请福晋务必赏脸前往。”
  书雪一愣,问侍墨道:“那其他王府的福晋呢?”
  “回主子,只有几位皇子府上的福晋受了邀请。”侍墨很快回道。
  “嗯,那就推了吧,就说我身体不适,谢过九爷盛情了。”书雪吩咐道。
  “是”侍墨应了一声,拿着请帖出去了。
  事情却没有就此结束,下午九阿哥府就又派人来了,还是那位何总管,他这次坚持要见简王福晋,书雪无法,只得亲自去了前厅。
  这个何总管是九阿哥自小的贴身太监,最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因此对书雪毕恭毕敬。
  书雪笑笑说:“有劳何总管两番前来,本福晋近来身体欠佳,还望总管替我谢过九爷的一番心意。”
  “福晋,我家爷除了请其他几个府的爷和福晋,各王府的主子也都答应赏脸,望福晋千万看爷的薄面,也好让奴才早早交差。”说着又是躬身一拜。
  书雪无法,又听说不止请了自己一个亲王福晋,只得答应:“既如此,你上复九爷,我必如期前往就是了。”
  何总管见书雪应了,十分高兴,又行礼谢过后便告辞了。
  书雪一阵头痛,也不急着走,对侍墨说:“等王爷回来后回禀我一声。”见侍墨答应了才起身回房。
  雅尔江阿刚换下朝服,苏长定便进来通报:“爷,福晋来了。”
  雅尔江阿略感诧异,问道:“福晋说过有什么事吗?”
  “没有”
  “嗯,请福晋进来吧。”
  书雪第一次来前院,出乎她的意料,这里从摆设的古董玩物到桌椅床凳,都十分精致,看来雅尔江阿很不愧是会享受的人。
  雅尔江阿一身便装,目若朗星、面如冠玉,倒是像足了一位行止不羁的风流雅士,可惜——书雪心中叹息。
  “福晋是有什么事吗?”雅尔江阿见书雪盯着自己出神,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开口询问。
  “爷,今天九爷府上派人来下了帖子,请爷和奴婢去参加九爷的生辰,奴婢见几个王府都被请了,就答应了下来。不知爷的意思是?”书雪觉得这种事还是提前和雅尔江阿说得好。
  “嗯,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到时爷和福晋同去就是了。”雅尔江阿对这件事并不是很上心。
  “那爷早些休息吧,奴婢告退。”书雪见事情说完了,便起身告辞。
  雅尔江阿突然感到很不舒服,自己的福晋第一次主动来找自己,竟然是为了第三个人的事,而且这第三个人还是曾经争娶过自己福晋如今仍然对其“贼心不死”的九阿哥。
  越想越不甘心,雅尔江阿盯着容貌倾城的妻子,突然上前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向书房内的床榻走去。
  书雪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主动搂着雅尔江阿的脖子说:“爷,您说奴婢生的小阿哥是像奴婢多些呢还是像王爷多些?”
  雅尔江阿脚步一停,低头说:“你是爷的福晋,就要尽做福晋的义务。”
  “自然,给爷生个可爱的小阿哥也是奴婢的义务,到时上有太后、皇上,中有王爷和奴婢,再加上奴婢的阿玛和哥哥,我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能有这么多人疼爱他的。”书雪说的漫不经心。
  “你!”雅尔江阿发现这个福晋很难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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