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坏弟弟

  张可亚心情低落了许久,但是期中考要到了,大家都很忙着在准备考试,学校老师们在赶进度上得他们七晕八素的,还塞了一堆小考,气氛很明显变得肃杀,他也只能调适着自己低落的情绪,他一回到家吃完饭就关在房里忙着写作业和复习,一忙就到快半夜才上床睡觉。
  忙碌的日程,让张可亚没空去想其他的事情,高司南跟彭棉自然也是没什么时间能够来找他,这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
  可是周东牧小朋友有些不乐意了,平常张可亚吃完饭都会陪他玩,但是最几天他哥哥一吃完饭就回房间都不出来,爸爸跟爹地也要他别去吵哥哥,但是他就是非常不开心。
  这天张可亚在房里背明天小考的国文註释,此时周东牧拿着游戏机开门进来。
  「哥哥陪我玩switch。」最近他们国小的期中考刚好考完,比较轻松点,张怀京允许他在写完功课之后,可以玩游戏机。
  张可亚面露为难:「牧牧,哥哥最近要考试,必须要看书,等哥哥考完试再跟你一起玩好吗?」
  周东牧一听生气地嘟起嘴,「不行,就现在,哥哥现在陪我玩。」
  张可亚想到自己读不完的书,实在是没办法答应,试着跟周东牧讲道理,「明天哥哥有一大堆的考试要考,真的没办法陪你。」
  「就一下下而已。」周东牧觉得陪他玩也就一下子而已,晚上这么长,为什么一点点时间都不陪他?
  「没办法,你找爸爸跟爹地一起玩好吗?」张可亚深知自家弟弟脾气要是上来就很难哄,他耐着性子拿起桌上的国文课本在周东牧的面前摊开,边说边翻,「明天我要考试从这页到这页都要背,哥哥真的没办法陪你玩switch……」
  周东牧不知道高中的课业比国小的繁重多了,他认为只要功课做完就可以玩了,而小二的功课不用一个小时就做完,为什么他哥哥都在房间里这么久了,还不陪他玩,他认为张可亚说的这些,都是不陪他玩的藉口。
  周东牧小脸气嘟嘟的,可爱归可爱,但是生气起来小霸王的个性就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他一把抢过张可亚手中的国文课本,愤怒地撕起张可亚的课本。
  张可亚反应过来他弟弟在做什么的时候,他一脸惊恐地抢回周东牧手中的国文课本,但是也来不及了,五六页的内容都被撕掉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上周东牧的杰作,还有散在地板上被撕下来的残骸。
  张可亚很生气,他知道他弟弟个性有些任性,但是那是因为他年纪小,他觉得那是天真烂漫,但是没想到他弟弟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是真的无法再容忍。
  张可亚愤怒地对着周东牧怒吼:「你到底在做什么!」
  向来只看过张可亚温和的样子,第一次看到张可亚这么生气还兇他,周东牧有些被吓到,但是周东牧心里更加委屈,他哥哥不但不陪他,还兇他,他觉得他不爱他哥哥了。
  「谁叫哥哥都不陪我玩!」周东牧跟周秦的个性很像,都是犟脾气,吃软不吃硬,遇到有人兇他,对错先放一边,他就是要兇回来。
  「就算我不陪你玩,你也不行撕我的课本。」张可亚语气冷冰冰的,用力地将课本甩在桌上,周东牧第一次他觉得他哥哥也是有脾气的。
  张可亚蹲下地板捡起被撕下的纸张,他很爱惜课本,别说发课本的第一天就套上书套,除了笔记之外,也不会在课本上乱涂鸦,他连折到都心疼了,现在周东牧这样粗暴的撕毁,他简直心疼到不行。
  「你真的是坏弟弟。」
  周东牧像是被刺激到,使出全身力气吼道:「你才是坏哥哥,你都害我被安亲班的同学笑,你让我好丢脸。」
  蹲着的张可亚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气得小脸蛋都红通通的周东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同学都笑我哥哥是跛脚,他们都取笑我。」周东牧语法逻辑还没很成熟,会得词汇不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是还是可以听出他想表达的意思。
  原来那天东牧安亲班下课的时候在生闷气,就是被同学取笑觉得丢脸在闹脾气吗?
  张可亚心头一酸,站起身直勾勾地低着头看着周东牧:「你觉得我让你丢脸了是吗?」双手紧紧地攥着,手指用力到有些发白。
  周东牧气极,他就是有人让他不好受了,他也让人不好受,即便这些话如锋利的刀刃会把人的心剜得血肉模糊,他也不管了。
  「对,你让我很丢脸,我讨厌你。」
  张可亚鼻头一酸,眼眶泛红,紧抿着发抖的双唇,一把将周东牧给提起来,直接丢出房门外,在他面前狠狠地甩上房门,然后反锁。
  周东牧反应过来后,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引来了张怀京上楼。
  周东牧看到张怀京上来了,马上扑到他的怀里哭得凄凄惨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张怀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怀里的小儿子又哭的说不清话,他本想要敲门问大儿子的,但是想到他最近在忙着读书,腾空的手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不去打扰,抱着哭得一蹋糊涂的小儿子下楼去。
  张可亚把地板上被撕碎的纸片残骸给捡起来,想要拼凑回去,一边拚一边眼前逐渐模糊。
  他的腿这样不是他愿意的,他到底是做错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他一直保持正向乐观的心态,只要认为自己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他的腿好像就正常了,即便很明显的他跟不上正常人的脚步,他也告诉自己没关係的,只要在坚持一下,就算比较慢,但是也跟正常人一样可以走到目的地,但他其实知道,其他人是故意放慢脚步,让他跟得上,他故意忽视那些投视在他身上的异样眼光,那些暗自嘲笑他的笑声。
  他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从眼眶掉下砸向他正在拼贴课本白皙的手背,泪水一粒接着一粒的不受控地掉下。
  张可亚低声地抽泣声音,细细地、小小的,没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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