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曜容华 第74节

  卓妍也看向涟卿,似是出神,又似是在回忆中,有些失落。
  涟卿其实还想听,但卓妍口中那句令人羡慕,眼下份外刺痛。
  “走吧。”她也轻声。
  *
  来的时候是乘马车来的,回去的时候,快至黄昏,没那么热了,正好一处散步。
  涟卿同卓妍走在一处,卓逸在一侧,眸色微沉,脑海中都是早前的浮光掠影。
  ——爹!娘!
  他扶起她,“涟卿,走!”
  “哥?”卓妍的声音将他思绪打断,卓逸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卓妍诧异看他。
  卓逸很少如此,眼下也淡声道,“没什么,怎么了?”
  卓妍笑道,“到东宫了。”
  卓逸才反应过来,黄昏前后,也行至东宫了。
  “阿妍,走了。”卓逸淡声。
  卓妍看向涟卿,“殿下,后日生辰宴见。”
  涟卿颔首,“后日见。”
  卓逸也看向她,“后日见。”
  只是刚转身,还未上马车,迎面就有马车驶来,缓缓停在东宫门口。
  涟卿看到马车上的陈淼,她熟悉的是陈壁,但见过陈淼同岑远一处,只是不熟悉。陈淼在,她知晓是岑远回来了,他昨日说的今晚回,也当真是晚上,一丝不苟,滴水不漏。
  正好陈淼停下马车,撩起帘栊,岑远踩着脚蹬下了马车。
  今日穿得是浅紫色衣衫,不像平日里惯有的天青色锦袍,显得整个人年轻俊逸,翩若谪仙。
  涟卿眨了眨眼,卓妍也跟着眨了眨眼,悄声问道,“哇,这谁呀?”
  正好岑远抬眸看到她,她一时忘了应声。
  岑远上前,卓逸拱手,“太傅。”
  太,太傅?
  卓妍睁大了眼睛看向身侧的涟卿,卓逸同岑远两人正在寒暄,卓妍忍不住悄声道,“不是说,年纪有些大,老学究一个,还喜欢一言不合罚人抄书吗?”
  尽管卓妍已经很小声了,但就在跟前,卓逸和岑远多少都能听到些。
  涟卿头疼得拽了拽她衣袖,示意她小声些,别说了;而岑远和卓逸也好似没听见一般,寒暄完,卓逸看向卓妍,“走吧。”
  卓妍朝岑远福了福身,“岑太傅。”
  岑远温和颔首。
  临上马车,卓妍还回头看了涟卿一眼,眼中都是惊喜和笑意,涟卿头疼。
  待得马车走远,涟卿心中还轻叹着。
  “回去吧。”岑远轻声,涟卿应好。
  两人一道回了东宫,涟卿也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听见,但瞧他的模样好像没什么反应,许是,没听见吧……
  “你今日去哪里了?”她寻了话说。
  “见一个人。”
  嗯,这种回答等于不回答的做法,就是岑远的风格了。
  “京中的朋友?”她看他。
  “算是吧。”他淡声,临到岔路口,他停下脚步,“去书斋?”
  “好。”涟卿一声。
  去往书斋的路上,涟卿问起,“陈壁呢?”
  “我让他做事去了,这两日应当都不在。”岑远说完,正好行至书斋。
  “陈淼。”岑远唤了声。
  陈淼踩着小碎步入内,笑盈盈道,“殿下,太傅~”
  岑远看着他就有几分头疼,这四个人里,没一个是正常的。
  果然,陈淼上前,“殿下殿下,我是陈淼,三个水那个淼!夏天的时候有我在一旁,就不怕热了。”
  原本年纪也不大,同宋佑嘉差不多,但在岑远看来,吵闹程度两人差不多。
  涟卿笑了笑。
  岑远看向他,陈淼顿了顿,然后赶紧低头,将手中的锦盒放下,就退了出去。
  涟卿伸手打开锦盒,又是糖葫芦。
  她笑着看他,他是只要外出,都会记得给她带东西……
  她中午吃了不少松鼠鱼,又吃得有些晚,所以晚饭没用了,正好看到糖葫芦馋了,尝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她是很喜欢。
  “甜吗?”他问。
  “嗯。”她刚应声,又想起上次他问过同样一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羽睫轻轻眨了眨,脸色微微泛红,他正好宽了外袍,在一侧挂好折回。
  见她出神,他正好俯身,吻上她唇间。
  她愣住。
  他很快松开唇间,“这里没旁人,你先同我说说,什么叫年纪有些大了,老学究一个,一言不合就喜欢罚人抄书?”
  涟卿手抖了抖,他真听见了。
  涟卿一脸尴尬,“不是,就是,之前,那个……”
  话音未落,她脚下忽然凌空,她刚想出声,又想起这里是书斋,虽然没有人进来,但苑外有人在。
  “岑远……”她不敢高声。
  他径直抱她上了二楼阁楼,“我今日才知道,原来在殿下心里,我是这样?”
  “不是……”她想解释,但又怕越描越黑。思绪迟疑间,背后已经陷入柔软床榻中,她不由攥紧他衣襟。
  他倒没什么怒意,“是我太正经了?”
  “不是。”她觉得已经越描越黑了。
  他忽然笑了笑。
  她忽然看到他笑,莫名更紧张了些,还未反应过来,顿觉腰间罗带一松,下一刻,手腕被他按在一处。
  “岑,岑远?”她慌张。
  他俯身吻上她唇畔。
  **
  夜深了,寝殿伺候的瓶子已经困得打了几次盹儿了,东宫还在抄书。
  檐灯的光晕映在她脸上,映出一幅精致的容颜。
  太傅坐在一侧,手中握着书卷,眸色比夜色清冷。
  东宫也没说话。
  瓶子想,估计这几日鸣山书院国子监论道将功课耽误了,马上又有生辰宴,所以太傅才在这里守着殿下抄书。
  京中这几日都在说殿下在鸣山书院的事,太傅肯定想殿下再用功些,就更能让朝臣刮目相看了。
  瓶子又偷偷打了个呵欠,然后见太傅跟前的茶盏空了,赶紧去添水。
  瓶子离开,涟卿偷偷转眸看了岑远一眼。
  岑远好似无事一般,就在她身侧翻书。
  她知晓他是故意的。
  他还真罚她抄书,她理亏,还不好说什么……
  她头一次知晓他睚眦必报。
  想起刚才在书斋二楼,她还面红心跳,手腕上还有没有褪去的红印……
  “认真。”他手中翻过一页书册,轻声提醒,声音里不着旁物。
  他是清风朗月,她是小人戚戚,但刚才分明是他……
  正好何妈上前,“太晚了,太傅,殿下当歇下了。”
  涟卿余光看他。
  他放下书册,温和道,“听何妈的。”
  何妈笑了笑。
  涟卿懊恼,怎么好人都是他在做?
  *
  等沐浴出来,苑中下起了雨。
  一场夜雨,殿外的虫鸣声掩在潮湿的空气里,她躺在床榻上,想起在书斋的时候,他指尖的温度,她脸上浮起两抹红晕,眸间坠入夜色中。
  作者有话说:
  惊不惊喜,早不早?
  岑.假正经太傅.远,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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