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节

  孙平离开办事去了,刘宸又站了会子,感觉夜风渐凉,转身要进去时,走廊另外一端响起一阵脚步声,旋即便有人高呼,太后驾到。
  刘宸的眉宇间充满了疑惑,心想,母亲怎么会来?还是这个时候?
  自从上次赐婚他装病后,母子两人就没打过照面了,不是他不孝,只不过每次去跟他老人家请安都被挡了回来,借口一概的是身体不适。
  其实,刘宸知道,母亲这是在跟他怄气,逼着他点头。
  若别的事,他也就顺了他老人家,可赐婚这件事却是万万不行,太子幽禁,他的位置不出意外,只能交给刘景,邓家他铲除还来不及,又怎可能再成亲家?
  他在位的时候,邓家把持朝纲不算,他儿子在位时候,他邓家还要把持朝纲?
  当然,这是母亲最希望看到的。
  刘宸走上前,搀扶着她进去,“这么晚,母亲怎么还没休息?夜里风大,可别着凉才好。”
  太后看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个点,你肯定还没睡,人老了觉就少,白天睡多了点,晚上就睡不着了,想着你还没睡,我就煮了些汤圆,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煮的汤圆了。”
  刘宸扶着母亲坐下,心里不由一阵触动,“劳母亲记挂,儿子真不孝。”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的,身下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能不记挂着你?那是时时刻刻记挂着,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那样瞒得过我。”太后说。
  刘宸笑着应是。
  “你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烧的人事不知,当时可把我急坏了,守着你,眼睛都不敢眨,御医说要是再不退烧,人就危险了,我一听,整个人都傻了,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还多亏了你舅舅,他不知从那儿找来一些树叶,说是用那树叶泡过的水擦身,能退热,我听了后,就屏退侍女,亲自给你擦身,直至擦了一整夜,烧才退了下去,当时可把我吓几个死。”
  “让母亲操心了。”
  “自打那儿之后,也不知怎么回事,你就再也不吃甜食了,不管做什么都不吃,后来,我自己调配了一种馅的汤圆,倒是符合了你的口味……”
  说起这些,刘宸也想起了很多之前温馨的事,“还别说,很久没吃过母亲做的汤圆,经母亲这么一说,本来不饿,突然就来了食欲。”
  太后慈祥地笑了笑,招呼道,“丫头们还愣那儿干嘛,赶紧把汤圆端出来啊。”
  跟随太后来的一个侍女,打开了食盒,拿出预备好的青花瓷碗,从热气腾腾的小锅里舀出了一碗,恭敬地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碗里,十多个不大不小的浑圆团圆,散发着诱香,勾起了他很多的回忆,很多的母亲温情。
  刘宸接了过来,拿勺子搅了搅,盯着汤碗,低着头,沉默了好久。
  所以,他错过了太后眼睛里那一抹复杂之色。
  太后说,“从调馅到蒸煮,我都没让他们插手……”
  刘宸抬头说,“有些事情还是让他们去做,您这万一累着,我这……”
  太后摆手,“我能活几年,做不了几次了,趁热,赶紧吃吧。”
  刘宸哎了声,在母亲的注视下,吃着汤圆,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候。
  刘宸吃了一碗,又让人帮他添了一碗,“还是母亲了解我,我曾让他们学着去做,却没一个人能做出您的味道来。”
  太后眼睛有些湿润,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你想吃时,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做就是。”
  ------题外话------
  关于这篇文,我想说两句,这篇文或许跟别的古文不一样,但我写古文,就喜欢这么写,就像文一开篇我说的那样,这就相当于我的一个梦,在梦里,我经历着我的冒险,你们有兴趣便跟我一起,若是走了一段时间,发现我的冒险引不起你的兴趣,你可以离开我的梦,咱们可以再在另外一个梦中相遇,但是这个梦我却会依照开始的初心,把它做完。
  第三十六章 宫变!
  刘宸吃了两碗汤圆,感觉浑身热乎乎的,搁下空碗,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就听旁边母亲说,“我知道你一直不喜你舅舅家,我也知道他们有些行为确实出格了些,可他毕竟是你舅舅,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根基未稳时,他可是没少帮你……”
  刘宸拿帕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仿佛吃进去的汤圆梗在喉咙口,吞咽不得,一阵憋闷,胃里更是一阵翻涌,他猛吸了口气才压下那股排山倒海的苦涩,不由苦笑了下。
  他们是帮了他,可他们的帮助并不是处于让他刘家的天下坐的更牢,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傀儡,一个听他们摆布,任他们独掌乾坤的皇帝。
  刘宸将帕子丢给宫女,淡淡地道,“这些儿子都记着呢,没忘。”
  太后犹疑了下,突然说,“那我怎么听说,你准备动他们。”
  刘宸端起杯子,“是舅舅告诉您的?”
  太后说,“你崩管谁告诉我的,你今天给我个准话,是不是有这事?你是准备抄家,还是满门抄斩?我都这个岁数了,没有几年好活了,在这世上,除了你,也就他们这些亲人了,你难道想我余生生不如死?还是说要连我一起满门抄斩呢?”
  刘宸说,“母亲难道忘了,从你嫁人时起,就已经不是邓家的人了。”
  太后脸色铁青,胸腔起伏不定,盯着他好半响才说,“这么说来,你是打定主意要动他们了?”
  刘宸没有正面回答,“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该怎么样,自有大荣律法处置,他们若没罪责,谁也动不了他们。”
  太后猛地站了起来,“什么叫没有罪责?哀家的娘家人贪些田产,刮些油水也不是什么天理难容的事,这天下都是你的,他们只不过是贪些私欲而已,你就这么容不得他们。”
  刘宸嘴角抽动,“私欲?他们的私欲是我刘家的天下,母亲是不是也要说没什么大不了?是不是也要儿子拱手相送?”
  太后愣了片刻,旋即摇头,“不会的,他们对刘家一直忠心耿耿,不会有二心,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他们不过是贪些小财,只要你答应放过他们,不予追究,我会警告他们,让他们从此安分守己。”
  刘宸心痛地闭上了眼睛,她不信自己的儿子,她选择相信的是她娘家的人,他还能说什么,若论血缘关系,他才是她最亲的人,她为什么就不能信他,为什么?
  太后见他半天没说话,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你不答应?”
  刘宸无力道,“儿子虽然是皇帝,可有些事并不是儿子说了算,大荣律法,刘家祖训,这那一条那一道,儿子不也是要严尊谨守?”
  “好啊。”太后猛拍桌子,“我都这样求你了,你都无动于衷,看来你是铁了心了,他们说的没错,你不喜他们,无论他们做什么,你都是要铁了心除掉他们。”
  说再多,母亲也不会信他的,他干脆不吭声,这是他母亲,他又不能拿她怎么办。
  母子两针锋相对的时候,就已经遣散了旁人。
  室内只有母子两人,谈话陷入僵持,室内一片沉默,滞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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