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

  和梁梦婷的这场谈话，以意料之中的不欢而散为结尾。。
  顾缘回到病房的时候，顾衡已经醒了，到底是男人，才一晚上的功夫恢复了以往的精神。他坐在餐桌前吃着什么，见顾缘进来冲她招招手。
  “你去哪儿了？”
  顾衡醒来的时候，她人已经不见了。
  顾缘没回话，她注意到桌上放着的餐盘，放了叁个，已经空了。
  这么丰盛的早饭谁买的，一看就知道。
  顾衡注意到她的眼神。
  “你特意去买的，我都会吃完。”
  这是护士送来的，说是有个女的让她帮忙转交，顾衡一下就想到了顾缘，虽然不是昨晚说好的肉包子，但也没关系。
  顾衡说着还冲她笑。
  顾缘摸了摸口袋，揣在里面的肉包子已经凉了，她一点胃口也没了。。
  小姑娘咬了咬唇，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她可以消化这个小小的不完美，当然，她也不会告诉顾衡梁梦婷来过。
  “我出去逛了逛。”
  她轻轻说了一句。
  顾衡隐约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高兴，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眉头微蹙，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眼下似乎还有些暗沉。
  昨晚照顾了他这么久，八成是累了。
  顾衡喝完最后一口牛奶。
  “一会，我先把你送回家，好好睡一觉。”先？
  “那你呢？”
  “我得回公司，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刚才，秘书发来消息，收购案的项目又有了转机，这几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顾衡觉得老天爷似乎是在帮他们的。
  没想到，做完结扎还讨了个彩头，早知道，早点做了。
  顾缘不由想起梁梦婷似乎提起过什么，她皱了皱眉。
  “你才做完手术，不能休息一天吗？”
  这次真不行。
  他已经休息了一天了，不能继续耽误下去，不然，好不容易来了机会，万一又出了什么状况谁都不好说。
  顾衡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
  “小缘乖，我今天尽量早点回去。”
  顾缘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在说些什么，可话还没出口，顾衡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秘书打来的，和公司有关。
  他接过手机，走到窗边接电话。
  顾缘没再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看到男人挺直的脊背，忽然觉得眼眶热热的。
  珍珠一样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她控制不住，只觉得自己好累。
  但她不想哭，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抹掉眼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通电话打了足足十分钟，顾缘就这么看了十分钟。
  顾衡挂完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
  回过头，对上的是顾缘微红的眼眶。
  他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的睫毛湿漉漉的，好像还哭了。
  “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缘摇摇头。
  她确实不舒服，她觉得浑身都不得劲，但相较之下，她更想知道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我想知道，公司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嗯，很重要。”
  顾衡没有犹豫。
  几乎在同时，他注意到小姑娘的眼里光也跟着黯淡了下去。
  “这是爸爸妈妈留给我们的，我要好好守住，而且，等移了民有很多要花钱的地方，我得做好准备。”
  他耐心同她解释。
  这一点，顾缘是高兴的，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憋在心里了。
  “可是，我有钱……”
  其实，前些日子她特意看了自己的存款，不说别的，那钱真的够他们吃喝一辈子了。
  顾衡亲亲她的额头。
  “现在，我们是不缺钱，但钱这东西，是永远花不够的，我不能只考虑眼前不顾以后。”
  顾衡不怕吃苦，但他不能让顾缘受委屈，哪怕一点也不行。
  “我的画很值钱的，随便一副就可以卖很多钱。”
  不是她骄傲，这是真的。
  顾衡觉得她这样子很可爱，她就应该这么自信。
  他点点她的鼻子。
  “可你不喜欢画画，不是吗？”
  对，她不喜欢画画，一点也不喜欢，要不是为了顾衡，她根本不会碰画笔。
  但这样的话亲口听到他说，顾缘还是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顾衡早知道了。
  他听了林老师的话，觉得不对劲，就多问了几句。
  “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从今以后，你想做什么事都可以，想画就画，不想画就不画。”
  她是自由的，不用活在他的期待之下。
  “再给我半个月，好不好？”
  还要再等半个月吗？
  顾缘知道，她的耐心是有限的，总会有种被掏空的一天。
  “好，我再等你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