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九区

  星元际239年。
  第九区。
  充斥刺鼻气味的脏乱修理厂,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不时抽一口老旧的烟斗,浑浊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忙得满头大汗的男孩。
  晶莹的汉水顺着薄红的脸缓缓滑落。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清甜果香,不像劣质营养剂的纯粹模仿,这种自然的香气沁人心脾,令人难忘。
  一晃,居然快十年了……
  躺在椅子上的老人深吸了一口混杂在刺鼻油气中的清甜,抖了抖零星火光的烟斗。
  “卡恩大叔,我可以把这个送给塔丽姐姐吗?”
  忙碌中的男孩转头,白皙秀气的脸颊上显露两个深深的酒窝,又甜又乖。
  与只会躲藏苟活的他们,以及这个被遗忘肮脏的第九区,格格不入……
  老人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着他修理好的退役防卫型机器人,抽了口烟应道:“可以。”
  男孩高兴地欢呼一声,几步迈到老人面前,俯下身给了他一个友好热情的拥抱。
  “明天我给您带酒来!”
  卡恩把手里的烟斗远离他,听了这话,瞪眼道:“老头子可不敢喝你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酒。”
  男孩松开他,歉意笑道:“这次不会的……”
  卡恩大叔不离烟酒,他记得童年时自己从垃圾堆捡到酒送他,害得他昏睡了一两个月才醒,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又向卡恩保证了几句,男孩就带着那有两米多高的老旧防卫型机器人往外走。
  “西莲——”
  脚迈出修理厂的瞬间,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唤他。
  他转头,夕阳的余晖落在他带笑的半张白净脸上,宛如天使:“嗯?”
  卡恩把本来想说的话咽下,只是慈爱的看他:“几天前东3号垃圾堆被丢下一个罪犯,听说能治病,有空你就去那边看看吧。”
  西莲一愣,浅褐色的眼中似有涟漪泛起,他重重地点头后,朝卡恩道谢:“我一定会去的!谢谢卡恩大叔。”
  西莲的身影被橘红残阳笼罩,笨拙高大的防卫型机器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重金属踏行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
  卡恩站在门口,看着逐渐远去的两个身影叹了口气。
  在低阶星,长得好看又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保护自己,就是算一种罪。
  第九区的未成年保护现在还能保护这孩子。
  等他成年,就会像今天的塔丽一样,染上肮脏与罪孽,跌入泥沼,再也爬不出来……
  因为他生长在早已被帝国抛弃遗忘的最低阶星域上——第九区。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穿过阴暗的巷道,暗夜降临。
  四周是朦胧迷幻的灯光,一间间破旧的房门大打开,暧昧不清的喘息和呻吟从里面传出。
  “骚货,给老子夹紧!”
  “嗯啊啊!好大……”
  “嘶——操!”
  西莲一路走来听见不少污声秽语,面前的道路上甚至有两男一女迫不及待地操干起来。
  “嗯……”
  啧啧的水声和女人湿润的呻吟溢出。
  男孩避之不及看见灯光下晃动的两坨白腻软肉,表情微变,匆匆绕过几人走开。
  身后机器人一直跟随。
  “哪里来的小家伙?来找奶吃吗?哈哈哈哈——”
  “这张脸比女人还漂亮啊!来,今天让哥哥们给你开开荤!”
  脸色通红,神色迷离的叁人摇摇晃晃靠近,目光晦暗饥渴地盯着道路上的男孩。
  西莲皱眉,往后退了几步。
  叁人中的一人忽然闻见风中传来的一丝清甜,他仰头使劲儿嗅着,如痴如醉:“香……”
  扭头看灯光下,面色白皙身材瘦削的长发男孩,他咧嘴一笑,竟有些魔怔的狰狞:“你真香——”
  说着,裤子中间的鼓起越来越明显。
  面前几人表情僵硬,满脸通红,陷入自己臆想的状态,西莲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他们……磕了药……
  精神剂迷幻制品。
  这种药会让人沉浸在快感中逃避现实,成瘾性极大,相对而言对身体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这类人,无疑是可悲的……
  他现在需要避开他们。
  脚步一转,西莲就在叁人靠近时错开叁人向前跑去。
  几人迟钝的反应过来后,只有闻见香味的男人转身追赶上去。
  迷幻的灯光与情色的声音拂耳而过,背后黑色长发在空中扬起。
  身后的机器人和磕了药的男人一同跟在西莲身后。
  忽然,手臂传来一阵热意,有人拉住他的手,匆忙道:“快进来!”
  被拉进一间房屋,对着她西莲弯眸,脸上显露醉人的酒窝,带了些依赖的唤道:“塔丽姐姐!”
  少女关上门,缓缓转身。
  轻薄的白纱笼罩全身,粉嫩凸起,脖颈,胸前,腰腹间尽是斑驳红色痕迹。
  大腿上留有青紫的印记,蔽体的内裤上有白色浊液凝固。
  栗色的发散乱在身前,昔日一双含笑温柔的大眼蓄满了泪水,眼中一片绝望。
  不难看出,不久前她经历了什么。
  西莲脸上的笑滞了滞,移开目光,歉意道:“对不起,塔丽姐姐。”
  他想安慰少女,却找不到合适的话。
  捡起地上少女的衣服,西莲缓缓靠近少女,把衣服披在她身上。
  “塔——”话刚出口,就被人抱住了。
  独属于人类肌肤的热度紧贴在他身上,有些过于滚烫。
  “塔丽姐姐。”他慢慢拥住这个除了母亲,最让他有好感的女性,温柔又诚挚的送上祝福,“生日快乐……”
  母亲说,每年的生日都该好好庆祝,这是庆祝生命的重要仪式,也能让获得祝福的人平安消灾。
  塔丽靠在他怀里,紧紧攥住他背后的衣服,堆积的屈辱不甘和脆弱瞬间决堤!
  她终于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声音又细又弱,仿佛风一吹就能消散。
  西莲垂下眼眸抱着她,仿若未闻的出声道:“我给塔丽姐姐准备了礼物,一起带来了。”
  怀中人哭得颤抖,喉间溢出的呜咽声不断。
  他伸手顺了顺她栗色长发,怜惜道:“姐姐的生日蛋糕,西莲能有幸和姐姐一起吃吗?”
  少女忆起不久前,那些男人放在她身体上分食完的蛋糕,贝齿死死咬住殷红的唇瓣,浑身发颤发冷。
  鼻间传来熟悉的清甜香味,她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让这香洗去她身上的脏污臭味,让她占有这个唯一的温暖……
  少女柔软又炙热的唇落在项间时,西莲有些怔愣,然后环着她轻轻闭上眼。
  长睫随她落下的吻轻颤,像一只陷入蛛网,徒劳挣扎的蝶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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