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前-华特幼时

  “你父亲为兰斯洛牺牲了，以后由我扶养你。”
  金色长发的男人把他从实验室带走。
  那一年，他五岁。
  离开培养仓。
  不会说话，不会行走，更不懂怎么表达。
  像所有新生儿一样，对有外面有白天黑夜，物种繁多的世界集陌生又茫然。
  负责培育他的人告诉他，他是需要被分解掉的废弃实验品。
  带他走的男人告诉他，他是保卫兰斯洛牺牲者的后代。
  离开实验室后，他被带到一个庄园。
  庄园里有很多人。
  偶尔，他能在别人的口中，听见傻子，怪物两个字。
  “这么大还不会说话，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也不知道家主大人为什么要把他接过来，每天都伺候他，好累啊……”
  “算了吧，没把你派去伺候后面的那几个女人已经算好的了！”
  “唉！我还宁愿去伺候那些女人，就没见过哪个小孩向他一样，不说话也不爱笑，光看着就瘆人——”
  楼上的墙边，安静坐着的黑发小男孩，眼睫颤了颤，把自己蜷缩进黑暗的角落中。
  十岁时。
  很久不见的金发男人带着一个金发小孩来到庄园。
  “华特，这是琴。”
  男人介绍完，又蹲下身，把怀中修理好的几个小机器人动作轻柔的放下。
  小心翼翼的，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精致的如娃娃般的金发小孩像向他伸出手，一双碧色纯净的大眼直直地看着他，友好唤道：“哥哥。”
  第一次接触到年纪差距不大的人，他抿抿唇，紧张地伸出手去握住那只手。
  两只手交握后，安静了。
  金发小男孩没有开口说话。
  他向对面的人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看见对面的金发小男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那些被重新启动的小机器人。
  洋娃娃一样的脸上笑容格外灿烂。
  像是觉察到他的视线，金发小男孩转头来看他，乖巧笑着说：“父亲说以后我也会住在这里了，和哥哥住在一起。”
  软糯的声音和可爱的外表，让人心生喜欢。
  他和庄园里的那些人不一样……
  没有嫌弃，没有骂他……
  黑发小男孩暗红色的双眼亮了亮，又抬头看了看那个和别人说话的男人。
  “私下聚会？心情好放点权给他们就认为能动摇兰斯洛了？呵——”
  “今晚举办生日宴，就以……华特的名义。”
  “是，大人。”
  那天晚上，庄园很热闹，来了很多陌生的人，他被金发男人推到那些人面前，向他们介绍。
  “这是华特，暂时由我扶养的孩子。”
  “这位就是华特少爷啊！哎呀，真可爱！”
  “久闻华特少爷大名，今日得幸来参加您的生日宴。”
  “家主大人，您把华特少爷看得太紧了，我们一直都没机会见呢！”
  “哈哈哈哈哈……”
  酒味，香水味，还有一些莫名的味道混杂在灯光璀璨的大厅中。
  被男人带着走了一圈后，就有仆人把他接走了。
  远离喧哗热闹的大厅，向幽静的后院走去。
  路上，他看见了被女仆守护着，和几个小机器人说话的金发小男孩。
  “苏西喜欢吃蛋糕、不喜欢吃星际的食物、喜欢喝酒、不喜欢喝营养剂……”
  机器人在地上举着长长的机械臂，围绕着金发小男孩转，机械电子音不断讲述着一个人的喜好。
  “监测到她体内酒精值经常超标，你很正常，不能跟她学。”
  另一个机器人监测了小男孩的身体指标后说道。
  “清扫——清扫——”
  脚下的清洁机器人发出声音，金发小男孩挪开脚步给它让出路，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暖灯下的金发小男孩缓缓坐在草地上，听见仓促的脚步声后，歪头朝小径上看去。
  他伸手，对着被仆人强拉着走的黑发小男孩挥了挥，喊道：“哥哥，要来一起玩吗？”
  拉着黑发小男孩的仆人，脸上露出为难，向他行礼道：“琴少爷，大人说宴会结束后要送华特少爷回房间。”
  金发小男孩脸上浮现疑惑，歪头看向喧闹光亮的前厅：“可是，宴会好像还没有结束呀……”
  身旁的监测机器人：“监测到他大脑背外侧前额叶皮质和后顶叶皮质活跃，鉴定他在说谎。”
  金发小男孩惊讶地看向那个仆人。
  伸着两个长长机械臂的机器人拉住小男孩的手，模仿人类语气，语重心长地道：“你不能学他说谎，苏西最讨厌说谎的人！”
  仆人脸色涨红接着一片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认错后，就匆匆离开了。
  黑发小男孩直直望着他仓惶逃离的身影。
  “哥哥，要来一起坐吗？”
  碧色大眼的小孩拍了拍身边的草地，向他招呼道。
  他怔了怔，调转脚下方向，走向灯下的小孩。
  “你……”长长的机械臂伸向坐在安静草地上的黑发小孩，机器人接收到来自最高权限的信息传输，电子音中充满惊讶：“苏西基因实验诞生的小孩！”
  “监测到体内存有和苏西身体频率相同的不明波动。”
  “清扫——清扫——”
  金发小男孩似乎早就知道了般，可爱地笑了笑：“诺亚之前就告诉过我了。”
  黑发小孩茫然疑惑地看着他们，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
  苏西……是谁？
  诺亚……是谁？
  身旁。
  “我还想听听她和父亲的事，能再给我讲一遍吗？”
  “你已经听过很多遍了，都是你父亲不好的往事。”
  “再讲讲嘛。”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那天，你父亲的床伴去找苏西……”
  园中放着轻缓的音乐，大厅内不时传来喧哗人声，偶尔有一两个贵族的孩子从园中跑过。
  女仆安静地站在两个小男孩的身后，他们身前围了叁个小机器人，两个小孩正静静听着其中一个机器人讲故事。
  从来没有体验过融洽氛围的黑发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盯着手舞足蹈讲述故事机器人，脸上的表情格外认真。
  一旁的金发小男孩唇边带着满足的笑容，浓密的长睫缓缓轻眨……
  “你父亲被打后，每天都在王城外等苏西，想向她道歉——”
  肩上忽然一重，黑发小男孩下意识地身体僵硬，直到他听见平稳的呼吸声后，才低头去看靠在自己肩上的人。
  金发小男孩闭着眼，安静乖巧的睡着了。
  小机器人也不再继续讲下去。
  身后的女仆从他肩上轻轻抱走熟睡的小男孩，带着机器人们离开。
  “嘿，第一次见面，以后可以多来找我聊天啊！琴最喜欢缠着我讲故事了。”
  “身体指标不错，继续保持。”
  两个机器人跟随女仆的脚步，向后院走去。
  黑发小男孩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们。
  “清扫——清扫——”
  脚下忽然被什么撞了，他低头一看，匆忙地挪开脚步，让出道路给清扫机器人。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平日暗沉的红色眼眸都亮了几分。
  琴，弟弟……
  苏西……是谁？
  第二天。
  庄园内出了事。
  所有的仆人都被家主找去。
  他去主厅的时候，看见一地零散的机械碎片，还有碎片旁，正试图拼凑的金发小男孩。
  那堆碎片……好像是昨晚的那个机器人……
  窗外的阳光投入屋内，他看见从金发小男孩脸上滴落在地毯上的眼泪，一滴滴，晶莹饱满。
  “谁？究竟是谁！”
  “好、好！你不站出来，我就让这里所有人和你们的亲人都消失在星域！”
  男人的怒吼让人心惊胆颤，身居高位的残忍苛刻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
  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人，浑身颤抖，面色发白。
  之后，庄园里的所有人都被换了。
  那个机器人被修好重新带回庄园。
  金发小男孩留在庄园常住，他被兰斯洛家主带去了第叁区。
  被推进传出阵阵嘶吼声的格斗场前，金发男人对他说。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母亲的名字。”
  “她叫苏西。”
  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