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他本来想好好分手的。他打算专心工作,两人渐渐冷淡,女人总比男人拖不起,刀白凤逼婚的话,他就拿工作和赚钱搪塞,直到她忍不了自己离开。但事情进展的很不顺利,因为刀白凤也一样热心工作根本不着急。童百丽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个前女友,她也还年轻,虽然结婚的事不必着急,可她没有工作,要人陪,他只好尽量腾出时间陪她,不能陪就只能送礼物安抚。
  就在他恨不能一劈两半时,刀白凤终于发现了。这是最糟的情况!他急坏了也吓坏了!刀白凤不是肯委屈吃亏的人,他安抚不好刀白凤,童百丽那边肯定会发现!到时他就是鸡飞蛋打!
  “恭喜!恭喜!”
  “谢谢您能赏光!”
  段玉海陪着笑一桌桌敬酒,新娘年轻漂亮,很受人欢迎,都是打趣的。他特意从右边开始轮敬,把同学那一桌给留在最后。同城的不请同学说不过去,请了,又怕他们说刀白凤的事。
  偶尔,段玉海也会冒出一个不道德的念头:幸好刀白凤死了。
  “你看他,脸色跟鬼似的。”一个同学说,新人开始敬酒时,桌上的菜都已经一起上完了,据说这一桌要9999,但看起来也没什么好吃的。
  “虚吧。”一个说,抬头看愣了一下,“还真是,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又青又白,跟大烟鬼似的。”
  “跟旁边新娘一比,他快像新娘爹了。”
  “新娘挺漂亮的啊,怎么找他啊?”“你说新娘是不是不知道?”一个人挤眉弄眼的说。
  “肯定不知道啊!”另一个人说,“他都没把人带出来跟咱们聚过,肯定是怕咱们说吧。”
  “三个月前刀白凤才出事,他哪敢把人带出来让咱们看啊?三个月前他女友还不是新娘呢,更不敢带出来了。”
  一桌人哈哈笑起来。
  新娘新郎越敬越远,同学桌上的说话声更无顾忌。
  这时一个穿伴娘小礼服的漂亮女孩端着酒杯过来说,“新娘新郎暂时过不来,我来陪你们喝。”
  “哟,快坐快坐!吃两口菜!你们也真是辛苦!”
  梅干更是赶紧起身让座,让服务员拿一套新餐具给这个伴娘。
  伴娘并不认生,痛快坐下大口喝酒吃菜。她认出梅干是帮忙最尽心的,不去找他,在席上看了一圈,本想找方域,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好打听的,只好就近找了旁边一定要跟她喝酒的那个男人,问他:“你们都是新郎的同学,知不知道他以前交没交过女朋友?”
  那个男人硬被拉来帮忙本就心情不畅,再加上刚才跟同学一起回忆,越说越觉得段王爷不是个东西,便压低声音,跟伴娘两个躲在桌子下头说:“新娘不知道?他们谈多久了?”
  “半年多。”伴娘小声说,“她觉得还太早,可家里都满意,她也说早结婚晚结婚都一样,如果就是这个人,谈一年和半年没差别,反正结了也能离,就结了。”不过她们这些小伙伴都觉得有点太快了,见了父母和公司同事还不够,最好能找他以前的老朋友打听一二,毕竟公司同事也才认识他几年而已。段玉海看起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也不至于一个老朋友都没有吧?她们觉得这是一个疑点。但本来看新郎找来这么多老同学当伴郎,还有点放心了,直到隔壁桌的人跟伴娘们说,听这些老同学的意思,段玉海跟前一个女友分手的时候很不厚道,老同学们都不太看得起他的人品。
  伴娘就想来打听一二。
  那个男的借酒盖脸,直言道:“妹子,我跟你说句实话:段玉海他真不是个东西啊!那根本不是前女友,两人根本没分手!是出了意外人没了,他把两人存的钱什么的都卷走了,一分没跟人家父母留!你说这人是不是东西?”
  “不是东西!”伴娘的眼睛都瞪成铜铃了。
  “我还有个没跟你说呢。你猜刀白凤是什么时候出的车祸?”
  伴娘顿觉这个问题很重要,迟疑的摇摇头。本质上,她们只是想探听新郎更多的过去,不是想挖出她们朋友刚嫁了一个王八蛋。
  所以她怀疑到底该不该听下去。可都到这里了,不听也是掩耳盗铃。
  “去年十一月二十四号。”
  伴娘匆匆走了,走时脸色很不好看,像怀揣着一颗炸弹,犹豫不决。
  她走后旁边的人赶紧逼问那个男人。
  男人打了个酒嗝,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后悔,“我都跟她说了……”
  “完了!”
  “你个大嘴巴!想说也别在人家喜酒上说啊!”
  “怎么办?万一一会儿要对质呢?”
  “吃也吃过了,喝也喝过了,要不咱们走吧!”
  梅干大手一挥,“走!”
  等段玉海转过一圈敬到这边来,惊讶的发现竟然有一席是空的,同学们都不见了,桌上倒是杯盘狼藉。
  “要上班,都先走了。”他呵呵笑着跟新娘一家解释,“走,咱们赶紧敬下一桌去!”他指挥摄像的别拍这一桌,去下一桌拍。
  挤到童百丽身边的伴娘看到这一桌都跑了,对刚才听说的事信足了八成。她现在就犹豫,到底要不要跟童百丽说呢?说了,她已经结婚了;可不说,这样的人能跟他结婚吗?敢吗?
  ☆、第 79 章 新婚夜惊魂
  伴娘到底没敢说,一是整个婚礼太乱太赶,她一直没找到时机跟童百丽单独相处;第二是她先悄悄跟熟悉的小伙伴商量,就是说知道童百丽老公的一个大黑料,说出来说不定会闹离婚那种,现在就是婚礼上,说还是不说?小伙伴有志一同的回答:别说!除非你想死!
  ——想被童百丽恨死吗?想你就说。
  ——你以为她会感激你?
  ——真良心过不去也别今天说,今天亲戚朋友多,她一个脸上过不去就可能闹起来,到时你就惨了,可能要逼着跟她老公对质。等过了今天,你再悄悄给她打个电话或发个短信吧。
  ——对了,暴料人是谁?跟你熟吗?消息可靠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这么问,实在是大家对童百丽的现老公都不熟,伴娘一说竟然没人怀疑真假。
  伴娘说是新郎的老同学说的,不过跟她说完,等她出去转一圈回来这一桌人全跑光了。
  下面更是让她别说。
  ——你连谁跟你说的都说不清,别说!
  ——对质的话你怎么办?别自己打电话了,发个匿名邮件。
  ——到底是什么黑料?
  伴娘说:不能说,确实是大黑料,你们别问了,我还是打电话吧。
  婚宴从十二点半开始,一直吃到下午三点半,酒店赶人才散席。段玉海从头到尾一口没吃,连杯水都没喝,可他也一点都不饿不渴,只觉得自己快累得灵魂出窍了。
  伴郎都跑了,他只好让他爸爸站在酒店门口送客人,他跟酒店的人联络出租车送人走。送到一半,他爸爸过来跟他说有几个亲戚喝了酒暂时走不了,想在这酒店订个房休息一下。
  段玉海就有些烦,他爸爸说:“要不订到你那个酒店?”这说的是段玉海和童百丽的蜜月酒店,婚礼结束后两人不回家,去酒店休息一晚后,明天就坐飞机去度蜜月了。蜜月酒店是五星,喜宴酒店只是三星。
  段玉海可不想一会儿再见到亲戚,摇头说:“那就在这里订吧。”
  他爸爸就拿着钱包去前台订房间,一口气订了四间。“我跟你妈也不回家了,回家还要收拾,今晚先在这里休息,明天再回去吧。”
  段玉海让他爸随便,刚发现已经有段时间没看到童百丽了,他爸说:“去卸妆换衣服了吧?”
  段玉海就化妆间找,只看到了童百丽的妈妈,她正在收拾化妆品和换下来的婚纱和敬酒服,地上堆着几个大行李。段玉海上前帮忙,童妈妈说:“这个我来就行。送完客了?那就去发动车吧,早点回去休息,丽丽我去叫,她在厕所呢。”
  段玉海把行李提出去,童妈妈去洗手间,挨个敲门,找到童百丽后喊她,“丽丽?快出来吧,要走了。”
  隔间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丽丽?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童妈妈问,“你开门,让妈妈进去。”
  “没事!”隔间里传出来的声音鼻音很重,童妈妈问:“你是不是感冒了?着凉了?”
  “没事!”隔音的门打开了,童百丽走出来,童妈妈吓了一跳,可能是刚卸妆的关系,童百丽看起来脸色惨白,眼圈很重,眼睛红通通的,目光还有点呆滞。
  “妈,我没事。”童百丽站在洗手池前,按着太阳穴,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童妈妈说:“我去给你找点药,我带药了。”
  她出来发现行李都被段玉海提走了,就快步小跑着追到停车场。段玉海正在暖车,暖气刚开,车里气味还不太好闻,他开着车窗通风。看到童妈妈连忙下车,“妈,有事?”
  童妈妈从后车厢拿出行李,翻出药包来说,“百丽可能感冒了,我给她把药送进去。”
  童百丽吃了药说好多了,“刚才头都快疼死了!”她说。
  童妈妈有点紧张说,“那要不今晚就回家睡?”
  童百丽想了想摇头说,“算了,从家里去机场太远了,再说家里还没收拾,太乱也休息不好。”
  她上了车,童妈妈站在车窗前嘱咐童百丽,“有不舒服就早说,大不了不去蜜月也行,你身体不舒服也玩不开心。”童百丽都答应了,她再给段玉海说:“你看着点丽丽,别让她生病了。”
  “妈,你放心吧。”段玉海答应道。
  到了蜜月酒店,段玉海跟行李小弟把行李送进屋,童百丽一进屋就坐到沙发上有力无力的指着他的外套,“你的电话在响。”
  段玉海给了小费,看她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就拿电话出去接。他刚出去,童百丽的电话也响了,她接起来:“喂……”
  “百丽?你不舒服?”电话是伴娘打的。
  “头疼,可能是冻着了。”童百丽说,“有事?”
  “……那还是改天再说吧。”伴娘说。
  童百丽没问原因就嗯了声,把电话挂了。她挣扎着起来,走进卧室,脱了身上的衣服,放热水泡澡。
  段玉海的电话是梅干打来的,说因为方域很久没回来了,大家看婚礼也差不多完了,就拉着方域去喝酒了。
  “这样啊,我今天都没跟方域好好喝。”段玉海说,“你们去也不叫上我!”
  他知道自己在同学中的评价,今天的人几乎都是梅干拉来的,不是梅干,说不定没有一个同学来参加他的婚礼。老同学们半途离开的原因,他也不想深究,问出来大家都尴尬,倒不如这样粉饰过去。
  “你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叫你出来不是让新娘不高兴嘛!”梅干哈哈道。
  “唉……什么洞房……”段玉海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我这个婚结的有多不痛快……”他下意识的想说童百丽和童家的坏话,好像把自己打的惨一点,同学们对他的怨恨就少了。
  不想梅干根本不想听他这些破事,哈哈道:“不说了不说了,再说嫂子要来找人了,挂了啊,等你蜜月回来再联络!”
  拿着无声的电话,段玉海心中特别不是滋味。他此时又感觉冤枉起来。现在这个时代,男女分手根本不少见。要不是刀白凤突然死了,他怎么会连结婚都像做贼呢?
  只是在他心底深处,格外回避了他和刀白凤一起存的钱,一起做的投资。这些现在都在他手上。可他本来只是害怕刀家拿这些做文章,他只是不想让童百丽发现他跟刀白凤的关系那么深。钱上的关系本来就最难撇清。全都让给刀家,他不甘心。刀白凤虽然工资比他高,但投资都是他在做,是他把两人的钱翻番的,再说谈了这么多年,两人也花了不少,每年给双方父母的礼物都是从这笔钱中出的,两人买车、旅游、交际等应酬的钱全都混到了一起,早就分不清了。
  前年刀父生病住院,钱也是他们出的。刀家换房子,刀白凤也出了钱。只看这些,也足够顶刀白凤这些年的积蓄了。所以段玉海觉得自己把剩下的钱全拿走也是应该的。
  说一千,道一万,他还是心里有鬼才难得安宁。
  他在走廊上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才回神,都冻得有点冷了。他走进房间,没见到童百丽,转去卧室才听到洗澡的水声。
  浴室门前的地毯颜色渐深,段玉海一脚踩上去竟然踩了一鞋底的水,他才发现水漫出来了!赶紧推门进去,“百丽?”里面没声音。
  刷的拉开帘子,童百丽闭目泡在冒热气的浴缸里,水正源源不断的从里面漫出来,水龙头还在哗哗的放水。
  段玉海踩着水过去,伸长手臂把水龙头关上,袖子、衣服下摆全湿了!他发怒道:“你怎么一直开着水!”
  童百丽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不说话。
  段玉海忍住气,“你是不是头还疼?我给你找点药吧?”
  他出来找药,童妈妈备的药很齐,还有小说明,他给她冲了一杯感冒冲剂,端着杯子再回来却看到童百丽已经从浴室出来,水也不擦的躺下了。他把药端到她面前,“喝点药再睡吧?”
  童百丽连头脸都用被子盖住了,在被子下摇摇头。他看到湿头发把被子头和枕头全浸湿了,说:“你不把头发擦干再睡,湿湿的多难受啊。”童百丽没反应,他也实在很累,懒得说了,把杯子放在床头说:“那等你想喝时再喝吧。”
  浴室已经被水淹完了,现在叫服务生进来收拾又怕吵了童百丽睡觉,他还没洗澡呢,只好自己先把水放干净,随便冲一冲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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