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节
但它却是睁着眼睛的,嘴也是张着的。眼睛突出来,有点斜视;嘴巴微张,像在说什么。
胡桀头一眼就不喜欢。
不过因为是弟弟捡的,还拿着玩,还挺喜欢,所以他就给夺过来了。
夺过来以后就藏在床底下,任弟弟哭出花来也不还给他。
他弟弟哭了几天后就忘了,他也忘了,直到那天翻东西时翻出来,发现这个佛头还不赖,比他屋里的东西看着都好,大概是个装饰品吧,他就随后摆在了桌上,自我感觉挺好。
在梦里,他梦到有人问他【你想要什么?】
他很自然的说:“我想要巴南去死!”
又想起在金娇被巴南甩了以后,他去金娇的超市找她玩,顺便也是想看能不能占上便宜,结果被金娇给骂回来了。
“我就是叫巴南甩了也不是谁都能看得上的!”金娇冷笑着用轻蔑的眼神扫了他一下,仰脸说:“你兜里有一百块钱没有啊?”
胡桀脸红了。一百块他还是有的。
金娇又从柜台上的小架子上用两根手指夹了一盒保险套,笑着问他:“用过没啊?”
当然是没用过。
胡桀倒是交过女朋友,却从没成功的把哪个女人带上床过。曾经有个女孩看在他是拆二代的份上追他,但要苹果、要驴包、要海蓝之迷、要香奈尔的粉、口红。
他都没给买(没钱),女孩耻笑他“说自己家里有几千万是骗人的吧?”,走了。
金娇是跟巴南谈过的,在他眼里就跟盖上了免检章一样,更添身价。
然而还是没钱。
这是他心中的奇耻大辱。
所以说了巴南,他又道:“还有金娇,这女人就该谁都不要!让她去死!”
他有很多恨的人,因为他认为在这个村里人人都看不起他。
一口气数了好几个人名。
陆西仁死的时候,他哈哈两声。
金娇自杀,他哈哈完了还暗中狂喜。
货车侧翻一口气带走八个人,他倒抽一口冷气激动到浑身发抖,跑回家把手割个口子给佛头糊了一层。
等巴南见了阎王,他已经替自己规划好了未来一千年的人生规划。
修仙!报仇!睡美女!统一世界(?)!
胡桀抱住佛头躺在被窝里,很讲究的平躺,然后把佛头放在脐下三寸处,据说此处是丹田,他要开始修炼了。
他深呼吸几口,闭上眼睛,然后似乎瞬间就掉进了一个大洞里。
这一定就是入定了。
在昏过去之前,他幸福的想。
☆、第 237 章 人心不足
俗话说乞丐也有三个好朋友。胡桀再不好,也能给小伙伴们当一当绿叶。
毕竟大家都是拆二代,很难在周围找出一个穷鬼来。像胡桀这样的万中无一,太少有了。平时还显不出来,现在大家都被关在家里,收的小弟都在外面,也就胡桀能暂时顶一下了。所以中午刚吃过午饭,就有人打电话来喊胡桀去玩。
胡桀一直没醒,被他妈叫起来时还有点懵。
“快起来!你朋友喊你呢!”
他妈推了他一把,说:“你出去吃吧,家里没留你的饭。”
他爸爸一早就出去打牌了,他妈在家就不做饭了,所以家里的锅比舔过的都干净。而且胡桀最近天天出去玩,家里做饭也根本不算他的份了。
晓北望对着电话喊:“你们喊胡姐了没……喊了?喊他我就不去了。”
小伙伴忙说:“等等,怎么不来了啊?你一定要来!我跟胡姐说不带他了,你马上过来啊!”挂上电话,小伙伴立刻给胡桀打了个电话:“胡姐,你也吃了我好几天了,今天该你请了吧?”
他们都知道,胡桀手里没钱。他父母不肯给他钱,而他又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手上有钱都花个净干,借了别人的钱从来不还,最爱占人便宜。听到要他请客,肯定跑得比兔子都快。
胡桀的脑子现在不太管用,像一团面糊,不过听到要他请客,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我刚想跟你说……今天我就不过去了,头疼……”
小伙伴很懂,马上说:“哦,那你休息吧。”
解决完胡桀,他再打给晓北望:“出门了没?快来快来!啊呀他不来!我说今天该他请,吓得都装起病来了!”
晓北望不好意思,让小伙伴为难了,说:“那今天我请,你们叫外卖吧,随便叫!”
胡桀坐在他的卧室里发着呆。睡觉时放在肚子上的佛头,早上起来却跑到了枕头边。他抱到怀里,突然发现,其实他跟之前没有两样。
他照样还是没钱,还是让人看不起。
就像初中时别人都能喝啤酒吃烤串,他只能回家吃剩菜剩饭。每回从摊位前走过,他都要低下头,加快脚步。闻到烤串的香味让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脸上却火辣辣的。看到同学、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他都觉得他们在嘲笑他。
他的身上一块钱都没有。
有几次,有人请客,叫上他,他就跟去吃了。可是吃上几次后,他发现因为每回别人说请客他都跟着去,哪怕是不那么熟的人,他也愿意去时,就有人背地里耻笑他。
“看,又跟来了。”
“真是丢人啊,总是白吃人家的。”
终于有一回,陆西仁说:“胡姐,也该你请一回了吧?我们可都请过了。”
他没有钱啊。
他强撑面子说:“那今天放学就去!我请客!”
陆西仁把他要请客的事说了一天,所有人都等着他请客掏钱。
可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世界毁灭就好了。
平时上课要熬到放学,这一天,时间却过得特别快。一转眼,窗外已经是黄昏了。
胡桀听到老师喊下课,听到大家纷纷站起来,收拾书包。
他悄悄溜走了。
然后躲了一个星期不敢回去上课。
每天准时出门,然后就在外面晃,到时间就回家,家里也没发现,老师也没管。
最后他回去时大家好像已经把这事给忘了,还跟他一块走一块打架。
可这是胡桀心中最丢脸的事。
不过那时是家里穷,没办法。家里为了盖房子还欠了十多万的外债呢,他妈常说家里还有他爷爷奶奶,还有他弟弟妹妹,他还要上学。
“连吃饭的钱都快没有了!你还想要零花钱?!”
所以,这是没办法的事。
胡桀心安理得的不请客,他穷,他家里也穷,除了没钱之外,他跟他们没两样。结果他们就看不起他。
哼,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小人!
但现在家里有钱了啊!
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存在银行里!
为什么不给他花?
他妈管不了他爸他爷,他们出去打牌,一打就是几天几夜,赌起了几万块也输过。可是却一分都不给他。总说这钱以后都是他的,要替他存着。既然是要留给他的,为什么不给他花?
为什么,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痛快花钱?
胡桀摸着佛头,一个冰冷的念头陡然袭上来……
如果……
如果……这钱现在就是他的话……
胡桀抱住佛头,沙哑干涩的说:
“……我想……现在就继承家里的钱……”
说完第一句后,说下去就容易多了。
“现在。”他清晰的说,“我想现在就继承家里的钱。”
晓北望只是不喜欢胡桀请神问鬼的游戏,对他这个人倒是没什么意见。胡桀平时见他也很巴结,所以在听说胡桀的爷爷和爸爸全突然猝死,他妈也猝死时,虽然很害怕,但也马上就跑到胡桀家去看他了。
——看完他就走!全家一起走!
胡家挤满了人,却鸦雀不闻。男人全在吞烟吐雾,女人连孩子都不敢带过来,而且年轻的姑娘小媳妇一个都没有,肯来帮着胡家办丧事的全是老太太。
人老了,不怕死。
胡家这三个人的死比前面几人的死还不可思议。那好歹都是意外、车祸、自杀,死的明明白白。
而胡家这三个,两个男人是在打了两天三夜的牌时突然猝死的,这个可能是累着了,可女人就在家里,也没累着,也没磕着碰着,年纪也不算大,骂着孩子就突然往后一栽,人就没了。
等打牌的人冲到胡家报信时,看到胡家三个孩子围着他们妈的尸首,两个小的在哭,大的那个站在楼梯上不过去,不知是吓懵了还是吓傻了,喊他都半天不搭理人的。
看他这样,丧事只能是村里人帮着办了。
村长叉腰腆肚,很有领导派头的披着一件中山装,手上拿着一根烟,跟人说话。
有人建议:“要不要……送到医院给剖一下?”
村长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熄还碾了一下,“剖!”
不刨不行。
住在这里的其他人心里怎么想都行,村长不能跟着一起宣扬封建迷信。主要是现在已经有人说是这块地的风水不好,他们想去市政府闹一闹,让市政府再给他们划块地。
这种危险思想一定要遏制!
结果胡家三口送到医院解剖后,三人全是脑中风,大血管出血。这也算是科学的解释了。村长如获至宝!一家三口都这样!这是遗传!
村里有人说:“两个男的遗传,女的也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