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转移

  浩然回到主谷时,东方泛出一抹亮色,丝丝薄雾凭空升起。
  众长老早就翘首以待,一窝蜂的迎了上去,紫城迫不及待的问道:“盟主,谈得怎么样?什么样时候走?”
  浩然做了个胜利的动作,大家立即兴奋起来,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所有人都在等待浩然的消息,一听长老们的欢呼声,哪还不明白其中意思?顿时全谷震动,一片山呼海啸,响彻云霄。
  这是喜庆的欢呼,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大家明白一个道理,世上没有不可攻破的堡垒,僵持十几年,已经创造了奇迹,灵谷总有一天会失陷,以前还能逐步外运,众人还有撤退的机会,但是扶桑大军入侵的消息传来,形势急转直下。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终于要逃离绝境,很快就要撤到秘密基地,百万弟子长舒一口气,欢天喜地。
  欢呼不代表怕死,经过长期的残酷战争,大家对死亡已经看得很轻,只要形势所迫,个个会毫不迟疑的自爆,但是要死得其所,死得有价值,主谷已成绝地,继续硬撑下去,唯一的结果是同归于尽,敌人伤亡惨重,众人也是全军覆没,今后的反攻将缺少一股强大的力量。
  紫城笑道:“大长老已经带走了第一批,抓紧时间建设幻阵,盟主请请看,我们已做好了一切准备,随时准备撤退。”
  顺着他的目光飞去,浩然目瞪口呆,短短半个时辰,百万弟子、数万灵师整装待发,排成上千个整齐的方阵,从北面的谷口向后连绵百里。
  紫城带领浩然向前飞去,详细介绍整个方案。
  前锋是灵师开道,五十人为一队,每队由一位长老率领,共有二十队之多,队形比较分散,走在最前面的金拳、金雷是总指挥,两大巨人配合默契,组成一支强大的箭头,任何人挡路的敌人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后面的大部队分为十段,每段拥有上百个方阵,前后间隔百米,每个方阵夹杂着人数不等的地灵,这是最薄弱的环节,最容易受带敌人的攻击,除了护送的地灵,角老大等青湖五老带领羽灵、风灵分立两侧,严密监视远处的动静,一有外人靠近,立马升空御敌,群起而攻之,不惜自爆给予最严厉打击。
  殿后的还是上千灵师,两大女巨人领衔,实力相当强劲。
  浩然大拇指一竖:“很好,老哥辛苦了。”不得不佩服云梦、长老会的组织能力,他们的效率高得出奇,迅速快捷,人多而不乱,庞大的队伍蔚为壮观。
  紫城拱拱手,肃然道:“两千地灵留守灵谷,属下自愿带队,请盟主放心,众弟兄没有一个怕死,一定会坚持到大部队安全撤离。”
  这是最艰巨的任务,大队人马撤退,谷中防守力大降,一旦幻阵即将被破,或者出谷人员遭到大规模攻击,到了最关键时刻,他们会毫不迟疑的自爆,与灵谷同归于尽,不给敌人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浩然犹豫了一下,紫城乃和平联盟长老,忠贞不渝,经验老道,一旦有个闪失,无论对联盟,还是对自己,将会遭成不可弥补的损失,但紫城一脸坚毅,而且谷中须保留一定的实力,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拍拍他的肩膀:“老哥,保重!”
  紫城满脸轻松,满不在乎的说道:“盟主不要担心,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只要牢牢掌握灵谷,高松子就投鼠忌器,大部队安然无恙,属下等更没有后顾之忧。”
  浩然笑道:“老哥说得对,我们是有惊无险,胜劵在握。”抬头看看东方,天边泛出一抹亮色,当即向高松子发出飞符。
  高松子回符快捷,他已经将通道清理完毕,恒山宗弟子也全部撤离。
  紫城小声道:“盟主,出发之前,你给大家讲几句话,鼓舞一下士气。”
  浩然微微点头,缓缓飞至大部队中央,最后定在上空,目光从头扫到尾,含笑拱手一圈。
  无数双目光齐刷刷的盯着浩然,仿佛夜空的群星,灵师的目光是信任,他们最清楚这次撤退的意义,也清楚其中的风险,更知道浩然为了大家绞尽脑汁,终于争取到一线生机,而且成功率极高,从心里头佩服浩然的活动能力。
  百万弟子不太了解内情,但能留到现在的均是各派精英,经过战火的磨练,既有年轻人的热情冲动,又具有不同寻常的老练,心志出奇的坚韧,他们是联盟的希望之星,几十年之后,许多人将挑起重担,成为联盟的中坚力量。
  弟子们对浩然十分崇拜,见浩然露出灿烂的笑容,个个兴奋不已,原本紧张的心情忽然放松,在他们看来,浩然神通广大,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前途一片光明,任何敌人也挡不住大家的脚步。
  浩然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各位,请记住,我们没有失败,因为我们面对的是四大宗,四宗的背后是扶桑,是方丈,是陈宗,是云宗,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是孤军奋战,以自身的力量抵挡全灵界的强者,不仅杀死了大量敌人,而且守住了灵谷,维护了我们的尊严与荣誉,所以说我们是胜利者。”
  整个山谷鸦雀无声,只有浩然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浩然使劲挥舞双拳,情绪高昂,声音提高了数倍:“我们取得了一次伟大的胜利,我们的意志坚如磐石,我们是不可战胜的,撤退不是失败,我们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为了更大的胜利撤出战场,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历史将记住这一刻,我们要完成一次伟大的转移,历史性的战略转移,百万大军安全撤离,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我很荣幸,大家也很幸运,因为我们都是其中的一员,是历史的创造者,这是一个莫大的荣誉。”
  “不久的将来,我们将杀回万灵城,用我们的武器杀光敌人,夺回我们的家园,这片土地属于我们的,战友们的鲜血不会白流,无论敌人是谁,无论是什么身份,无论有多强的实力,一定要报仇血恨,用他们的脑袋祭奠战友的英魂。”
  浩然右手高举,奋力喊道:“和平联盟必胜!”
  “和平联盟必胜!”百万人齐声呐喊,空间似乎在颤抖。
  此时此刻,百万双眼睛闪闪发光,百万双心脏在跳动,所有人都是热血沸腾,满怀必胜的信心,他们相信,明天颤抖的将是敌人。
  浩然挥挥手,山谷又是一片寂静,他手指连点,打开幻阵的缺口:“出发!”
  金拳、金雷略一报拳,浩然传音道:“两位老哥,你们的速度稍慢一点,我有事商量。”
  “明白!”两巨人心领神会,头也不回的冲出主谷,后面的鱼贯而出。
  浩然退后几米,看着一队队出谷的方阵,不停的招手示意,其实心中颇为紧张,做为联盟的首脑,他考虑得更多,这是一次真正的冒险,关键还在于高松子,他不相信恒山宗悔约,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没到大草原之前,什么事都会发生。
  也许这一去是不归路,平生最大的失误,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也许有惊无险,奇迹般的逃出险境。
  大部队保持沉默,气氛却不压抑,一切都有条不紊,整个行动井然有序,不少人偶尔回顾灵谷,一脸不舍与坚毅。
  天叶宗、和平联盟的历史很短,经过十几年的战斗,大家对天叶岭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视山为家,现在被迫弃山而逃,难受又惆怅,但每一个人都相信,这只是暂时的撤退,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重返家园。
  方阵川流不息,渐行渐远,紫城眼含泪水,见浩然目光瞟来,不好意思的抹去眼泪:“盟主所言极是,我们应该为之骄傲,也有资格自豪,胜利者应该含笑。”面对四宗大军苦战十几年,天叶宗、和平联盟没有示弱,没有溃败,在杀伤敌人的同时,保存了绝大部分实力,而且在敌人眼皮下从容撤到基地,堪称伟大奇迹。
  “师父!”一个方阵忽然跑出队伍,领头的正是叶铿然、叶钰然兄妹,阵中的弟子年纪很小,大的十来岁,小的不过五、六岁,黑压压的跪在浩然面前,足有上千人之多。
  紫城呵呵笑道:“盟主,他们都是你的弟子,还没见过面吧?”
  看着一双双热切的目光,一张张幼稚的脸庞,浩然脸色一沉,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违反山规,擅自出列?该当何罪?”
  众弟子神色微变,不约而同的盯着叶铿然兄妹,叶铿然连磕三个头,恭声道:“师父,弟子们请求留守山谷,为本宗、本盟尽一份微薄之力,与灵谷共存亡,请师父恩准。”
  “请师父恩准!”千人整齐划一,响彻云霄,路过的弟子、灵师份份转头侧目。
  “不可,不可。”紫城忙不迭的摇头,道:“诸位贤侄,你们的一番孝心师伯知道了,但你们修为太低,当务之急是加强修炼,日后为本盟效力。”
  叶铿然不为所动,抬头看着浩然,目光坚毅:“师父,您老人家肯定要随队而行,谷中留守者基本上属于联盟的师伯们,天叶宗寥寥无几,弟子与众师弟、师妹愿为师父分忧,代师父镇守灵谷,望师父成全。”
  “望师父成全!”千余弟子异口同声。
  紫城急道:“胡闹,胡闹,盟主,绝对使不得,天叶宗、和平联盟是一家,并没有你我之分,而且在大长老的坚持下,天叶宗的留守人员始终超过一成,各派心服口服,从来没有听到一个抱怨与不满。”
  浩然心中一动,此举不像是云梦指使,应该是弟子们的自发行为,叶铿然是发起人,小家伙聪明绝顶,是个可造人才,当即笑道:“老哥,孩子们的这份孝心堪为难得,你就收下吧,呵呵,你刚才不是说了吗?灵谷安全得很。”
  “谢师父!”叶铿然非常机灵,浩然口气一松,立马向后面做了个手势,众弟子欢天喜地。
  紫城苦着脸,不知说什么好,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打自己一记耳光。
  “大家起来吧!”浩然双手一招,待弟子们起身后,严肃道:“你们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但大家必须服从命令,任何人不得违反规定。”解下身后的鸟人灵婴,递到叶铿然手里:“这是最小的师弟,你必须好好照顾。”
  叶铿然兴奋道:“请师父放心,弟子等一定服从紫师伯的调遣。”
  浩然神色一凛,厉声道:“山有山规,家有家法,你们的出发点很好,但违反了规定,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叶铿然、叶钰然,你们两个是罪魁祸首,回基地后立即闭关,不成灵不许出关,去吧!”
  众弟子面面相觑,本想极力争辩,叶铿然兄妹使了眼色,双双长揖:“弟子遵命!”转身率队进谷。
  紫城摇头笑道:“这些孩子很懂事,特别是铿儿、钰儿,聪明又好学,比同龄的弟子沉稳多了,今天是首次违禁,你的处罚有点重。”
  浩然笑道:“老哥哥,他们太聪明,修行一帆风顺,从来没受过挫折,这可不是好事,刀不磨不成器,树不扶不成材,你们太宠爱了。”
  暗忖道,叶铿然修金,如果顺利的话,四十岁之前能成灵,不知能否炼器为身?没有金性灵钻王,可用极品灵钻替代,效果差一点,却比普通灵师强得多,对,应该问问金老大。
  一个时辰后,大部队全部出谷,扫尾的两位女巨人消失在视线中,浩然跨出谷口,拱手道:“老哥,小弟先走一步,你们保重。”
  紫城默默点头,返身回谷,关闭幻阵。
  恒山宗并没有完全撤光,灵谷五百里范围内飞翔着大批灵鸟,还有众多灵师,这是四宗每天的固定节目,用来监视主谷的一举一动,高松子为了遮人耳目,还是保持往日的行动。
  百里长龙在山峦间奔跑,天叶宗本就是地头蛇,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他们避开敌人挖掘的大道,直接向北走,一路翻山越岭,穿越密林,时隐时现。
  山路狭窄,悬崖绝壁陡峭,普通人寸步难行,大家却是灵门弟子,身怀绝技,起伏不定的山谷如履平地,还有灵师在旁帮助,修为较低的弟子也能赶得上。
  浩然奔至队伍前面,金拳传音道:“老弟,恒山有高手暗中监视,应该是飞灵级别,高松子有可能亲自出马,大长老很难避开耳目。”
  浩然呵呵一笑,以高松子的脾气,肯定会派人的,无人监视才是怪事,这一路斗智斗力,就看谁的手段高明,回音道:“放心,我有办法,你们提高警惕。”自行放慢速度,等后面的方阵走近,召集了队伍中间的所有灵师,分别授以机宜。
  众灵面露喜色,同时闪动身形,一手抱起两名弟子,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狂奔,另有百名羽灵、风灵紧随其后,几分钟后,又有第二批地灵带着万名弟子远去,然后是第三批、第四批,所有灵鸟升空,灵兽加速奔跑,带着两万弟子绝尘而去。
  两巨人迷惑不解,金拳讶道:“老弟,你这是何意?想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浩然哈哈大笑,传音道:“这是一方面,以万人为一队,我在前面布下几队,高松子高手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而且灵师的速度快,送到山外马上折回头,此外,万人正好装满万里云,大长老可随机应变,选择其中一队运输,只要不是高松子出马,行踪绝对保密,而且节约时间,运输能力大大增加。”
  金雷大拇指一竖,咧开大嘴笑了,浩然狡计百出,他不得不佩服。
  金拳似笑非笑:“老弟高明,年纪不大却比老狐狸还狡猾,高松子不是你的对手,要是我的话只有认栽。”
  火日升起,大部队走出恒山灵鸟的监控范围,空中清静了许多,数千羽灵、风灵驾云升空,慢慢的向外围扩散,负责监视千里之内的异动,弟子们服下灵药,依然在高温下奔跑。
  第一批地灵返回,那些羽灵、风灵留在山外,与先行的弟子在一起继续前进。
  众地灵稍稍休息,又运送万名弟子出山,按浩然的计划,每队相隔千里,这是普通空灵灵识的极限,云梦到来时将有十万人可以选择。
  突然间,浩然心中一喜,天边飞来两个小黑点,正是远到而来的轩宇飞扬,化着两道闪点急驰而至,直落浩然的肩头,尖鸣不止,好像失散多年的孩子见到了父亲。
  浩然将它们搂在怀里,久别重逢,激动万份。
  两鸟的体形长大了不少,金光灿烂,威风凛凛,王者之气毕露,野外生存十几年,身上的野性特别浓郁,厉目寒光四射,令人望而生畏,修为也是突飞猛进,已经达到风灵境界。
  浩然轻抚它们的羽翼,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呵呵,你们来得及时,正好派上大用场,去吧!”心念微动,两鸟得到指令,腾空而起,在头顶盘旋几圈,向山外飞去。
  山外的弟子尽管有灵师保护,实力却太过弱小,只要派一个飞灵即可全歼,浩然鞭长莫及,轩宇飞扬相当于两个分身,不单可以监测广大范围内的敌情,而且能随时随地看到弟子们的情况,即便遭遇强敌,大部队能及时示警。
  时间过得很慢,浩然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幸运的是,高松子还算老实,除了暗中监视之外,没有任何危险举动,两鸟传来信息,恒山的眼线有回撤的迹像,大概觉得浩然不过如此,只是在玩雕虫小技,临死前的挣扎,即使是风灵也无法在五天内逃出万灵城。
  天色渐暗,第三波弟子运出山外,云梦发来飞符,她已经开始运输弟子,恒山的人马并没有全撤,保留一些飞灵、风灵,但离得很远,不妨碍运输行动。
  浩然长舒一口气,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高松子警惕性大大降低,应该不会有过激行为,云梦的幻术非常高明,除了空灵之外,没有人能察觉她的举动。
  山外的弟子距隐身小山很近,只有四、五万里距离,而且还在向北走,以万里云的速度,一夜之间可运十五至二十万人。
  大雨倾盆而下,空中电闪雷鸣,羽灵、风灵落回地面,大部队却没有停滞不前,还在艰难跋涉。
  浩然想了想,索性让弟子们放慢速度,安全第一,灵师们全体动起来,各带两名弟子分批出山,
  时间就是生命,无论是雨月还是魔月,一刻也不能停。
  羽灵、风灵奔行速度更快,一夜可来回七、八趟,甚至于十几趟,四巨人最为神勇,大手、双臂、肩膀上全是人,效率之高令人瞠目结舌。
  第二天清晨,山中只剩下五十万弟子,山外的也运出了二十万,余下的分成三十队,而且运输的效率越来越高,众灵师并没有停歇,不知疲倦的来回奔跑。
  通过两鸟的眼睛,浩然看到恒山派出动了大批灵师,到处搜索弟子们的行踪。
  二十万人突然失踪,这可不是小数目,高松子已经知道大事不妙,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想悔约反目却不敢轻举妄动,老狐狸心肚自明,浩然是有备而动,现在下令阻止为时以晚,况且灵谷还在天叶宗的掌握之中。
  大雾还没散去,高松子不想再白费心机,干脆撤回全部眼线,浩然得意大笑,发出一枚飞符,向老朋友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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