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而突然出现的戈斯,打乱了他一切人生轨迹。
戈斯怪物似的强大,散漫狂傲却能被轻易原谅,就算他不是圣子的专属骑士,论起最强骑士大家心中也都只有他的名字。
他才是那个出生时就测出光明元素,被誉为生来为侍奉主的人啊!
戈斯一边挡了几回合,漫不经心地提起长/枪穿刺一招,泽维尔的肩膀上就留下了一个圆锥形的伤口。
这就是你特训的成果?戈斯感到没劲,太令人失望了。
身体素质之间的差距不是轻易能抹平的。
从地狱到圣战,戈斯可是在血与火中战斗了千百年。
简直像是欺负小朋友。
戈斯看见泽维尔突然停了下来,于是也停下动作,说:如果你现在认输,我还
我不会输,戈斯。泽维尔打断了戈斯的话,语气突然变得毫无起伏,眼瞳飘忽,宛如被抽去了灵魂。
他一言不发,直接冲刺过来
戈斯抬枪架住长剑,转瞬就过了几招。
这几招几乎没经思考,由纯粹的肌肉记忆接住了。
太熟悉了这根本就是安斯艾尔的招式!
无论是不露一丝破绽的缜密防守,还是出其不意势如破竹的攻击,甚至他连偶尔抖翅膀的习惯也完全复刻。
但他根本没有翅膀,故意抖肩膀时显得滑稽可笑。
安斯艾尔,他被灌输了你的战斗方式,拿着一把山寨十字剑戈斯压低声音,盛着滔天怒火,封印你还不算完,这是要找个超低配代替品?
安斯艾尔的声音冷酷:戈斯,我是独一无二的。
戈斯手中的长/枪缓缓变换了形态,前段更加锐利,枪头由单薄的菱形拓展成三叉,脊高刃薄,中间有亮银的光辉在其上涌动;枪脊附有凹槽倒刺,被伤到一下就会血流不止。如果是原来的长/枪还有些装饰性,可以称之为艺术品,现在泽完全成了一把让人不寒而栗的凶器。
戈斯舔舔尖锐的鲨鱼牙,眼瞳赤红如血:明白,我会把这个西贝货消灭掉。
第27章 涂鸦神像(倒v开始) 紫色泪滴代表自私之人的悔恨
戈斯一眼看出, 泽维尔被使用了灌注魔法。这种魔法可以将一段知识或者画面、记忆灌输给别人,优点是可以快速学到东西,缺点是他们的精神力会受到损伤, 而且对知识的掌握程度终生不会再有进步。
一个几天之间硬把别人招式填鸭灌进自己脑子里的骑士, 是不可能对那些东西融会贯通的。
不过, 就算没有融会贯通, 光是从安斯艾尔身上复刻下来的宝物也足以应付很多人了。
戈斯心说, 为泽维尔使用魔法的还挺识货,用的安斯艾尔的招式,直接登顶最高境界。
可惜, 他撞在了戈斯和正主安斯艾尔这里。
一个本身就是从自己身上偷走的东西,一个早将正主的每一个动作刻在心底,反复观摩。
如果说泽维尔获胜的概率是八成,戈斯和安斯艾尔, 就属于绝对不会输的那两成。
泽维尔经过了灌注, 具有了丰富的应对长/枪经验。
他调用着每一个安斯艾尔会产生的应对, 在戈斯身上划下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戈斯勾起一个狠戾的笑,在一次长剑差点割伤他的面颊时, 一拳击打在泽维尔胸口, 胸甲下传出清晰的骨折声。
泽维尔倒退几步, 咳了口血, 抬起头。
我记得, 你从没在战斗中使用过这种钝力打击。
戈斯一手转着枪,不疾不徐地向他逼近:说话注意点儿,那是你的记忆吗?
他长|枪放弃了刺来挑去的华而不实的招式, 力重千钧地从上砸下, 把端上长剑招架的泽维尔压得面色涨红, 手指关节青白;然后毫不留情地一脚踹翻了苦苦支撑的棕发骑士。
戈斯冷酷地看着泽维尔爬起来,过来挥砍。
他脚下根本没有移动,一个提膝扫在小腿,干脆地把人再次掀翻。
我替你说了,我还没用过腿部动作呢,是吧?
我很少在面对安斯艾尔时使用任何体术打击,因为我知道他的力量素质比我强,不能跟他硬碰硬。我们之间,是技巧和魔法的比拼。
但是你居然自以为是地跳过了最重要的步骤。脑海里没有了应对的方法,你就还是那个手下败将。
泽维尔气息不稳,双目无神,他撑着那把仿剑,迟迟不肯倒下。
泽维尔自言自语:我生来就是为了侍奉主。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昏沉静谧的夜,看向了那座光明神雕像。
戈斯最后只用了一个魔法球,将泽维尔打昏过去。
他沉默地看了还撑着剑不肯屈服的泽维尔半晌,说:也许这并不是他的错。
安斯艾尔的分灵在戈斯身边显形,同样垂着眼帘。
光明神向世人传达神谕:侍奉我,但神明没告诉世人原因。
圣子亚希伯恩带领着部分神官和骑士团前往魔龙巢穴,但是扑了个空。
洞窟里空空荡荡,只有光秃的岩壁和布满凌乱拖痕的土地。
这不禁让他们大为失望:他们还没见识过传说中魔龙巢穴堆到顶上的珍宝神器呢。
一个修士突然注意到了墙壁上嵌着一枚金币。
他悉悉索索地把金币扣下来:这是恶龙落下的财富吗?
圣子瞳孔扩大:住手!
不可能是落下来的,如果这里真的住过魔龙,以魔龙贪婪的秉性,它绝对会把所有财宝一个子儿都不剩地带走!
然而已经迟了,洞窟像开启了什么机关,一阵摇晃轰鸣,入口处被几颗巨石埋住,甬道内一片漆黑,然后扑簌簌落下来很多泥土。
空中传来了一句很长的、玄妙的龙语。
巨石可以轻易被魔法轰开,落下的泥土也没有伤害性,完全就是在恶心人。
一个骑士一边拍掉尘土一边问亚希伯恩:圣子,你能听懂那句话吗?
亚希伯恩抖掉身上所有泥土后,用圣光弹爆开了门口的巨石,在再次炸开的尘土中阴沉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句龙语他当然听得懂,说的是:贪婪是人之常情,我也不会因此嘲笑你们什么。但你们圣廷这些人如果还借着我的爱好来标榜自己,就别怪我把这段场景当场回溯了。
这头恶劣的魔龙,分明是知道了教廷要来清缴,提前搬走还不算完,一定要留点东西挑衅他们!
事实上,这是戈斯出的主意。
帮着魔龙慌慌张张搬走所有东西,戈斯一掀眼皮:你凭空受了一场飞来横祸,不得不搬家,还不给他们留点儿大礼?
摩尔根:好主意!!!
回到中央教堂的亚希伯恩也没能过上安分日子。
他休息了一晚之后,好不容易平复了被戏弄的心情,打开房门。
圣子看到单膝跪地的泽维尔他满脸沉痛悲伤,宛如一只落水之后乞求原谅的狗狗。
圣子!跟我解除骑士契约吧,泽维尔头都不抬,没脸面对亚希伯恩,我
他已经跪了一会儿了,一般人不敢接近圣子的住所,所以只是假装做自己的事情,隐晦地注意着这里。
那个仆从,你假装有虫子已经偷偷扭头三次了!
亚希伯恩胸口一堵,直接拽着泽维尔进了房间,合上大门,将窥探的目光挡在门外。
他坐在椅子上揉揉太阳穴,面无表情,语气冷冽地问泽维尔:说,怎么回事。
我输了骑士的生死决斗。泽维尔依然是那个请罪的姿势。
亚希伯恩:
我没记错的话,你才回教堂一天?亚希伯恩感觉自己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加快了,你跟谁生死决斗?在哪生死决斗?为什么生死决斗?!
你生死决斗为什么不告诉我!
亚希伯恩从没用过这么快的语速说话,他怕自己慢点就要说出不当言论了。
当时情况紧急但是我不能说为什么。是我无能,败者无权透露胜者的秘密。泽维尔的头垂得更低了。
亚希伯恩打量着他:谁都不能说?
泽维尔:谁都不能。
亚希伯恩压低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神都不能?
泽维尔刚心神巨震,却听见门外教士焦急的声音:圣子!光明神雕像被,被人动了手脚!
亚希伯恩看了泽维尔一眼,推门就往圣厅走。
泽维尔起身,没管发麻的双腿,跌跌撞撞地跟上。
到了圣厅,果然出了大问题:那座雪白的光明神像原本面目模糊,现在却刻出了一双半睁的眼睛,手艺精湛,惟妙惟肖,就是眼下坠着一颗紫色的泪珠。
这简直是大不敬!
只有自私的罪人才会流下紫色的眼泪,寓意着悔恨。
昨天雕像还是好好的,今天就成了这个样子。
只能是夜间有歹人做出来的。
亚希伯恩眯起眼睛,语气风雨欲来:值夜的守卫呢?
一个神官瑟缩着跪伏在圣子面前:因为之前的高阶外出任务,很多高级的骑士神官被派出,而低级的教士又没有在夜间驻守圣厅的资格
亚希伯恩冷冷地俯视着他:这么说,是我的错了?
神官大惊失色:不敢,不敢!请您责罚我的失职!
自行脱去神袍。
在教廷中,脱去神袍的意思就是辞去职务,离开教廷。
还有你,亚希伯恩转向神色恍惚的泽维尔,既然你要请罪,那就负责复原神像。跟你的契约者都说不了的话,对神总可以了吧?
泽维尔手放在胸前,垂头:是。
等到人群纷纷散去,泽维尔和可怜的神官对视一眼,均是苦笑一声。
泽维尔骑士,兰斯主教。姗姗来迟的教皇出现在圣厅门口。
你们俩有什么困难吗?
教皇年事已高,头发全白了,但还遗留着年轻时悲天悯人的气度。
教皇大人,你不用叫我主教了兰斯惭愧地说,我已经被圣子取消任职了。
我也会去找圣子解除契约泽维尔也说。
教皇奥维斯叹了口气:兰斯,你做主教十年,将功抵过绰绰有余。你应该按照规定降职教士,不用脱去神袍。圣子只是一时脾气。
最近圣子的脾气愈发不好,跟小时候那个活泼灵动,充满同情心的孩子大相径庭。
至于泽维尔,教皇神色还是那么和缓,似乎能包容一切,我不知道你究竟犯了什么错,但忏悔室也许能帮到你。
泽维尔嚅嗫:圣子说让我将烦恼说给神
教皇奥维斯摇摇头: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忏悔室不设神像吗?
泽维尔:为什么?
奥维斯:因为忏悔,是一种自省、反思,而不是请求神去宽恕你的罪。
泽维尔怔愣地看着教皇,这个老人平时低调沉默,不显山露水,但在此时泽维尔意识到,他好像才是看破了冥冥间真谛、最通透的那个人。
摩尔根看看散漫读着一本书的戈斯,看看靠在戈斯旁边的天使分灵,看看假意吃东西实则观察着戈斯和天使的巴贝雷特,看看假意欣赏珍宝实则观察戈斯和天使的道格。
戈斯悠然地换了个坐姿,头都没抬:你有事?
我说你们,摩尔根发出了抗议,为什么要聚在我家?!
一个个威压都这么强,吓死龙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疑惑安斯艾尔是天使,天使怎么会是反派呢?
挡了主角的路都算是反派哦
大家看出这个世界【主角】是谁了吗?
第28章 关系 先从恋人做起,然后就是伴侣了
神啊, 我忏悔我的贪婪
神啊,感谢您的仁慈
神啊,请您倾听我的愿望
圣子本以为他能很快听到泽维尔的心声。
他自顾自地带领众神官礼拜、从一本本书籍中获得感悟、在训练场上进行一天的魔法练习、最后在红日落幕的黄昏时刻虔诚祈祷。
世人喜欢对神说话。
他们有的是忏悔, 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
他们有的是感谢, 为自己得到的幸运;
他们有的是祈求, 为自己遇到的坎坷。
只要圣子愿意, 他就可以听到每一句絮语。
但这些话全都是没有用的废话, 何必去在乎呢?
如果每一个能听到他们话的人都需要去解决他们的问题,光明神成什么了?
大型许愿机器吗。
而从另一个角度看,你实现了每一条愿望, 只要有一个人不满意,神就会得到不满。
你很少实现愿望,偶尔实现一个,神就会被感恩戴德。
别说是神, 连学院中的学生都知道, 当个永远的好学生好还是当个偶尔的好学生好。
当然, 还有圣子正在做的、更省事的一种方法:不作为。
你有不幸,是因为你的恶;
你心想事成, 是因为你的善。
你得到的结果, 光明神都看在眼里, 你的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信徒问:光明神真的在看吗?
圣子反问:你觉得, 自己得到了神明注目的资格吗?
信徒觉得自己如此虔诚, 肯定具有这个资格,兴高采烈地继续祈祷。
而圣子心里的答案是没人能有这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