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之柒。铃兰花

  「你们来啦?」她看了一眼于沁身后的正缓缓走来的韩胜,嘴角勾起曖昧的弧度,她压低声音:「等等进去吓死他们!」
  包厢在二楼,她们两个女孩子走在一起,韩胜一人独自走在后头。
  隔着一扇门,于沁都能听见里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打开门时直接窜进了耳,惹得于沁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韩胜当然也注意到,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副蓝芽耳机,走到她身后,替她戴上。
  于沁转过身子,笑着想说些什么,吴昀却先用大嗓门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欸欸欸!各位!看看我们谁和谁来了!」
  包厢内原先鬼哭狼嚎般的歌声停止了,只剩下流动的伴奏声,有人先出了声:「韩胜?于沁?」
  这才有人跟着反应过来:「喔喔!我还想说吴昀哪时候认识这么好看的朋友,看着还挺眼熟——」
  「喂。」韩胜轻笑,「认不出来可过分了啊。」
  韩胜高中那阵子和班里人都相处得挺好的,对那群男生也还能算是可以称兄道弟,这会儿就有人不满了。
  「谁叫你一离开就是四年,一通电话都不给我们打的啊!」
  「就是嘛,听说你毕业那阵子还不马上滚回来,硬是多待了快一年,就放着我们不管!」
  「而且你不来就算了,连于沁都没来,一下班花就不见了,我看什么啊我?」
  「呵。」韩胜冷冷的哼笑,手臂缓缓绕过于沁的肩,「覬覦我老婆?」
  全场寂静了一瞬,于沁无辜的眨了两下眼,韩胜一副神态自若,当场唯一知情人士吴昀小姐一脸准备吃瓜。
  只一瞬,眾人又开始躁动——
  「干!我当初还跟老陈赌你们两个一定不会真的在一起!结果结果结果!」
  「操,你们这是登记了?」
  「有够没意思,小胜胜都偷偷来的欸。」
  于沁抬眼望去,只见当时班上的开心果刻意掐着嗓子,喊着亲暱的称呼,一阵恶寒上了身,却又感觉有些好笑。
  「滚。」身旁男人一记冷眼扫过去,嫌弃的情绪让眾人一阵哄笑。
  肩膀的重量很明显,沉闷的男声清晰响在耳畔,就连气息似乎都是刻意喷在她耳朵间的。
  包厢灯光昏暗,营造气氛的雷射灯扫射着,于沁只希望不要照到自己,让自己红了的脸被人看到还挺羞窘的。
  这段意外的插曲结束后,大家也不高歌了,分成男与女两派,分别说着近况。
  几乎高三班上的大部分人都来了,但于沁没看到沉景炳。
  她手放进口袋,把玩着方才拿下的蓝芽耳机,盘算着该问谁——
  「欸对,是说沉景炳呢?」正当她想来想去好像也只能问身旁的吴昀时,自家闺密就先问出声:「你们怎么没约他啊?」
  呜呜,她和吴昀才是真爱吧?
  「沉景炳?听说他最近失恋了啊,前阵子想见个面电话完全打不通,最后去他家找人的时候才发现他喝了个烂醉倒在沙发上。」
  话落,两道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于沁身上。
  于沁:「……」
  「也不知道那女的是有多大的力量,我还没看沉景炳那傢伙喝过酒呢。」
  「力量我不知道,但魅力是挺大的。」韩胜眼一瞇,视线定在于沁身上从未移动,「于小沁,过来。」
  「……?」于沁看向身旁的吴昀,但那人只是耸了耸肩,满脸要她自己奋斗。
  「什么?韩胜你这人是什么变态吗?」原本在说关于沉景炳失恋故事的男人满脸不可思议,「一听到别人失恋你就迫不及待想晒恩爱了?」
  韩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哼笑出声。
  「那也要看他为谁的谁失恋。」
  独自慌乱中,于沁看到吴昀朝韩胜投去一枚讚赏的目光,那眼神像是恨不得举起个大姆指,当场夸他牛。
  「过来。」
  在炸了的群眾里,男人的声音掷进她的耳朵,尤为清晰。
  于沁硬着头皮站起来,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刚走近,强势的力道就把她的手腕拽住,回过神来,已经在熟悉的温热怀抱中。
  在眾人的起鬨声中,吴昀扼腕道:「明明都是学霸,为什么一个谈起恋爱来能瞎死人,另外一个还是死光棍呢?」
  死光棍何书突然就被大家的视线袭击,带着细框眼镜的何书平静的回答:「简单,因为我邻居阿姨没能给我生个青梅竹马。」
  他悠悠的补充:「如果能重来,我不选李白,也不去买台积电股票了,就先要我邻居叔叔阿姨给我生个小青梅。」
  「天啊,这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念书,对那些学校里的情侣嗤之以鼻的何书吗?」
  「等你到了一个男女比例八比二的科系就知道。」有人在为何书叹气,「而且这人说是这么说,现在还在继续读研,那怕不是有被虐倾向。」
  韩胜拥着怀里的人,下巴靠在她肩头,听着那些话。
  在美国多待的那几个月,他爬遍了无数平台,就想猜猜自己漫长喜欢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他其实很怕一回国,于沁就带着男人从他眼前晃过,他会是什么样的神态。
  而现在,怀里的温度是真的,鼻间的香味也是真的。
  恩赐。
  全世界的人很多,能在广大无边的世界里找到自己的归宿已是不容易,但他却不用找,因为家就在身边。
  能有她,是恩赐。
  「于小沁。」韩胜本就不跟他们一样分区坐,而是一个人坐在小桌,此时趁着大家注意力的转移,薄唇贴上小姑娘细腻的耳朵,轻声叫唤。
  于沁身子颤了下,像是觉得痒。
  「怎么了?」她问。
  男人不回话,逕自咬住她的耳尖,曖昧的举动却不带任何杂念。
  他知道了她身上的味道是铃兰花的香味——代表着纯洁幸福。
  经过世界二十多年,她被保护得完好,但那种完好却又像是她本身与生俱来的。
  站在她身边,那种归属的感觉也让韩胜感到幸福。
  铃兰花香同她,乾净无暇,芬芳美好,未曾闻过花名,但已知那般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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