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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无恙已经不记得,打开家门,屋内一切明亮是什么感觉了。
她记得自己何时进的职场,却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离开有灯火庇护的屋簷。日復一日的生活,加上始终忙碌的步调,以致她并没有时间回首,时间一长,自然就遗忘。
没有刻意遗忘,只是身体没有了记忆。
「都几点了,你在做饭?」
倪无恙率先抽离视线,撇人进屋。满屋子的食物香气,叫她这个实施一六八的减重女子大饿。
这会都已经午夜,夜已深,这个时间点的食物香味格外诱人,倪无恙盯着厨房,在心里暗自下定,她绝对不往厨房那处挪上半步!
「我吃过了。」卸下身上重负,倪无恙随意倾倒在沙发上,姿势丑矣。
奔波县市着实累人,如果可行,她希望她能立刻进入睡眠。
「你吃过了?」李不凡看了眼她的姿态,声上不痛不痒,随意道:「不吃拉倒,我可还没吃。」
倪无恙睁眼盯着他默了几刻,嘴巴微张,没一会又闔上,眼睛跟着他去了厨房,再从他身上把视线挪到他手上冒着烟的那碗恶食,心里恨着。
李不凡捧着一碗热食,在她旁边吸溜吸溜地吃着麵,初时能忍,本想着眼睛闭着就能隔绝一切,殊不知,关闭视觉后,其它感官反而更加鲜明。
「李不凡!」倪无恙咬牙忿道。
当事人一副:「怎么了?」的无辜样,看得实在更加窝火。
「你不觉得大半夜的,你一男的待在一个女人家有什么不妥吗?」
倪无恙缓了缓,重整了思绪,想让自己儘量冷静。实在是太累了,她也没有力气可以和人吵架。
「我饿了。」
「饿了怎么不回家吃?更何况,你家就在对面。」
「我忘带钥匙了。」
「没带钥匙不会请锁匠吗?」
李不凡没回,垂首又吃了一口麵。「倪无恙,锅里还有麵,你的份,你还要不要吃?」
倪无恙这时候哪能有心思听这些,眉心拧着,严峻的表情一下置上脸蛋,可当视线放到那人身上时,目光却不自觉柔和,没法发怒。
最后倪无恙叹了口气,言:「我帮你打电话请锁匠,钱我替你出,门开了立刻回去。」
「这么晚了,没有匠头的。」
「你请过?」
眼前的人摇头,还是那般若无其事:「我这礼拜都住在这。」他吃完了碗里的麵,没喝下汤,最后搁回桌面,漫不经心地擦嘴。再道:「你不在的时间,我都在。」
倪无恙的思绪一下变得奇怪。
她没明白,心里头突然染上的难过源于何处,有股淡淡的酸涩衝突其中,捋不清,叫人有点难受。
心里有感,她不能问他为什么不回家。
可是,为什么选她,这总可以问的。
「为什么是我?」
李不凡渐渐停下动作,分明听见了,却不作答,像个孩子一样讨骂。那是第一次,倪无恙这么迫切想要一个人看她。
他撇过头露出了颊面,流畅的下頜线在光线下显得有些嫵媚,他明明没有看她,但她却感觉李不凡正用属于他的方式,捆着她。
明明这是她家,她的住所,这个人却像个主人,随性撒野,还在她身上下套。
这让她更加好奇。
为什么,他表现得有点在意?
「换作是你,你也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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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出门时,李不凡跟她一块出门了,但他进来就抬手按了一键陌生数字,倪无恙本以为他按错的,殊不知门开了,他也不按关门。
却也不出去。
「你⋯⋯来这楼层干嘛?」
倪无恙抬头看了眼楼层,不大理解,纳闷地直盯边上,他没动,但是电梯门开着。
许久,电梯到点关上,倪无恙着急按住开门钮,扭头看着李不凡,但人依旧一动不动,像条木桩。
「你不是要来这层吗?」她费解,想在李不凡身上找出答案,却总是找不着。「还是你按错了?如果没要出去那我们就一起下楼。」
她搞不懂李不凡,多数与他相处的时候都是存着疑的,也不是没有试过开口询问,就是第一次就被堵了回来,再之后,他都避而不答。
虽然问题不同,但她总觉着,答案都是一样的,而且只有一个答案。
一个答案,能解很多题。
明明性子不烈,却老是发着最恶的脾气,倪无恙越是想了解他,就越能感受到自己受他排斥。
而这种感觉,相当相当地差。
「倪无恙,你能说一遍讨厌我吗?」
「为什么?」下意识,倪无恙脱口,忘了不该向他提问这件事。
她看着望向门外的李不凡,觉得他正在失焦。
这令倪无恙想起,第一次载李不凡那日。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奋力抵抗些什么。
明明适合阳光,却总是憩于黑暗。
「因为想听。」
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李不凡也会这样。
那像是一种激励,一种不同于常人之语,是属于他们之间,最适合他们的一种勉励。
「我讨厌你。」
只是,他为什么需要?
「我走了。」
话未道尽,他便以最瀟洒之姿走出梯间,倪无恙的目光随他,好像被他带走了什么,心里空寂。慢慢地,他的身形在视野中渐渐缩小,直至拐末,而后消失。
倪无恙松开维持开门的钮,让门自动关闭。
直到一楼大门前,她紧了下手中提袋,像想到什么,使劲往回衝。
她又唤了一回电梯,但电梯正在上升,她有些猴急,便选择拐入一边冗长的梯间,开始向上奔跑。
李不凡在六楼,她几乎是跑得不管体力,拿上了悉数力气在与极限比拼。
倪无恙每过一层,心上泛起的涟漪就会更加汹涌,那种感觉类似兴奋,却不同于彼,她只是觉得,自己必须在这个时候见他。
一句话。给她一句话就好,她就可以确认了。
既然,他不愿意给她答案,那她何曾不试着自己寻找?
李不凡此刻,需要她。
拼上了速度。最后,倪无恙在最后一阶踉了一步,她应急使上另一脚稳住整个身子,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
身体在激烈活动后忽然顿停容易眩晕,倪无恙靠了一会墙,想稳稳脑子。
在半浑的状态下,尽头末处那晒出了一抹人影,无比熟悉,她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那人见到她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她没喊他,他就在那站着。
那一下,画面冷不防惹哭了她。
没什么,就是她忽然觉得,很难过。难过到,想要盼来今日阳光,灿烂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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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是一直留存的,不会随着我的更进而由少至多。
可能现在会看不明白,一些用意与他们的想法,但是看到后面都会懂的。
希望所有人皆灿如星光,媚如朝曦。